这岩城县教育系统的洗牌刺激了不少的人物,由于这证据确凿,教育局连局长在内的五名科级干部与七名股级干部锒铛入狱,县里超过半数以上的学校领导也被牵扯其中,进“宫”的进“宫”,处分的处分一时之间,岩城县教育系统的大小干部们人人自危,人心惶惶而不可终日,毕竟这岩城县教育系统的风气便是如此,人处于其中,不同流合污的人也坐不上领导的岗位,不过,所不同的是,程度与差别的问题罢了,有人是行贿,有人是送礼,其实,这行贿与送礼之间的界定也是很模糊的,虽然有个相关的金额在里面做衡量的依据与标准,不过,很多方式之下,这倒也是完全有可能变通的。原本,岩城县教育系统的干部们,甚至就连从业人员们都已经对这**、送礼、拉关系的风气很是习以为常了,法不责众嘛,一个人做错了,那就错事,可是所有人都在做这样的事情,要是不这样做的人,反而倒是做错事的那一位了。
可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县里居然如此的雷厉风行,不但没有有所顾忌,便是连应该有的一些遮掩也没有,径直便就是一条线的急速处理,并且居然还将相关的情况与处理的决定与整改的措施,一一的通过岩城县电视台,岩城县广播台,岩城日报全方位的详细的进行了宣传与报道,大有不以之为耻,反以之为荣的架势。
这么一个做法,说句实话,是有很多人反对或者持有观望态度的,可是,有岳岩与胡中凯的全面支持,推进,这宣传曝光的力度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只要你人在这岩城县,你便能够知晓到这样的事情,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你可以不看不听,但是不会想看看不到,想听没处听。而所取得的效果,却是让那些人感到大大的出乎了意料之外的,这些在他们看来是丑闻,传播出去会影响到政府的形象,应该捂盖子的这些消息大范围的,大力度的公布出去,居然并没有影响政府的公信力,败坏政府的形象,反而却让老百姓纷纷对县委,县政府的决定表示了极大的拥护,一时之间,岳青天、胡青天的说法一时无两。
而体制内的官员们则都知道,这件事情最大的影响者是秦扬,这个连常委都不是的下挂锻炼的副县长。饶是如此,绝大多数的人们更是坚定了向秦扬靠拢的意思,至不济也没有人愿意与秦扬为难。
当然,正如同岩城县教育系统洗牌这件事情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样,岩城县体制内的干部也并不全都是以仰望或者是靠拢的态度对待秦扬的,也有另辟蹊径的人……
“胡县长!那姓秦的近来实在是风头太劲了啊!亏了他现在还不是常委,要是有朝一日他成为了常委,那么,县里却哪里还有别人说话的份儿啊!胡县长,咱们可不让这么一个外来户毛头小子骑在咱们的头上啊!”虽然是夜晚,不过胡中凯的家中却灯火通明,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点的暮色,不过,那围在一起说话的几个人的脸上却是人们难以看清的黑色。
胡中凯端坐在中央,手中举着一个高脚杯,杯中满是殷红一片,晃荡了两下,胡中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殷红的液体顺着高脚的水晶杯涌入了胡中凯的口中,不再余下分毫,一边的人连忙殷勤的为胡中凯又斟了半杯。
胡中凯再次晃荡着酒杯,看着那殷红的液体在透明的杯中碰撞,溅出丝丝的红液,对着明亮的灯光,胡中凯有条不紊的缓缓言道:“秦扬同志是一个很能干的同志!”
那边几个人闻言,便就急了:“胡县长,现在县里老岳很快就要走了,而剩下定然是由您来接班,没有必要让那姓秦的收买人心,现在很多的人都视那姓秦的为奇珍,纷纷向他靠拢,再这么下去,咱们岩城县……”
“秦扬同志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胡中凯淡淡的说了一句,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那几人闻言,心中一喜,这些日子来的嘀咕终于起到一定的效果了,就这一个“还”字的区别,可就是非常之大的啊。看来,便是胡县长也动心了,是啊,这个姓秦的,实在也是太不知道好歹了,一个挂职的干部,能够帮助县里做些事情也就得了吧,你这现在倒好,修公路,招商引资,整治公安系统,整治教育系统。再这么下去,这个县是你当家啊,还是谁当家了?!小同志,到底是小同志啊,政治上很不成熟啊。
众人便就想趁热打铁,坚定胡县长的决心,刚要开口,胡中凯已经先站了起来,慢慢的盯着这在座的私人看了一圈,坚定的说:“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你们的心态我更是知道!不过,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谁再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清,那我家的大门将不会再为你而开!”
“胡县长!”众人看向胡中凯,一脸的忠诚与无奈。
胡中凯摆了摆手,走到了窗边,窗外正是漆黑一片,云层很厚,遮蔽住了月亮,就更别说是那些星星了,偶尔有一两颗星星露出脸来,也只能够发出那微弱的残光,眨巴眨巴两下,便就又再次消失在了如铁一般的黑幕中,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看着这窗外的一幕,胡中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他的铁杆与亲信,喃喃的,但却是坚定的说道:“天黑了!我们即便能够拥有光明,也不过就这么一间而已,要是天亮了了?!他始终是挂职的干部!这点,你们都想不清楚,想不明白么?!”
“县长!”胡系人马动容的看着胡中凯,眼中感情复杂。其实,胡中凯所讲的,他们哪里不晓得?!只是,对于他们而言,天黑天亮是无所谓的,他们只想要做那拥有光明的人,哪怕是一间屋子的光明,这也是光明不是,他们所惧怕的不是天永远黑下去,而是失去他们的光明,失去这间屋子。
在离开了胡中凯的家之后,胡系人马的四人各分了彼此,而财政局局长方平南与粮食局局长张浦城又聚到了一起。到了张浦城的家中。
“老张!胡县长这是锐气已尽了啊!天亮固然好,可是这天黑又何如?反正我们是能够拥有光明的!”方平南兀自有些不服气。
张浦城笑了笑,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罐冰镇啤酒,给方平南打开了,递了一罐过去:“老方,就不要憋屈了,胡县长说也也对,秦扬同志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且,到底他也只是个挂职干部,三年后,即便不回商务厅,也不可能呆在咱们这个穷乡僻壤的,我们看的重要的东西,在他眼中可并不稀罕啊。”
方平南接过啤酒了,仰头一灌就是半瓶,冰冷的啤酒顺着喉咙灌入了身体,浑身舒坦了一些:“老张,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里不知道这么个道理,只是,我马上五十了,又哪里还有几个三年好等了?!而且,胡县长,也实在是糊涂了,这些年来,他在县里能够如此的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甚至在做排名最末的副县长的时候,都能够影响到常委会的决定,难道是因为他的高瞻远瞩?!还不是靠个这么一股子气势,而现在,胡县长的气势在哪里了?!一味的对那秦扬,支持,支持,又支持,说的好听,叫做重视人才,知人善任,亦或者叫做知人善任,可实际山,外人怎么来看了?!还不是因为秦扬有背景,有能力,有本事?!谁又会想到其他的东西?!胡县长实在是糊涂了啊,他这一个等待三年,好了,是能够跟着沾秦扬的光,分得一杯羹,可是,丢掉的是什么?!可是三年?那可是永远的气势啊!这气势一丢,哪里还能够恢复以往了?!糊涂啊,糊涂!金陵王气泄矣,金陵王气泄矣……”
“老方!你喝醉了!”张浦城嘴上这么说着,却又将手中的那罐啤酒又递给了方平南,自己去冰箱里又拿了四瓶出来,打开了一瓶,也喝了起来。
“我哪里有喝醉?!老张,咱们兄弟之间, 还要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吗?!难道你也定位,兄弟我说的不对么?!”方平南一口气将手中原来的半罐灌入了口中,又拿起另外一罐,又是一饮而尽,似乎是想要用这冰镇的脾气,怯去心中的怒火与怨气。
张浦城看着方平南那豪饮的模样,并没有丝毫的劝解,只是静静的端起自己的啤酒,也一口一口的慢慢饮了起来。
两人很快便就将那六罐啤酒喝得个干干净净,其中方平南喝掉了足足有四罐之多,而张浦城则包干了后两罐,由于之前在胡中凯的家中也喝过了不少白酒,便是素来有酒豪之称的方平南也隐隐有些醉意了。
站起身来,来到了窗边,一把将那窗户推了开来,看着那漆黑的天幕对张浦城笑言起来:“老张,你快来,看看,这岩城县的天空!看看我们胡县长的大棋。胡县长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啊,哈哈,胡县长正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啊!哈哈!”
“老方!”张浦城走到了方平南的身边轻轻的喝了一声,关上了窗户,将方平南拉回了到了沙发边上,淡淡的说道:“要不,我们也跟秦县长走吧?!”
方平南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浦城,张了张嘴,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压抑住酒气,头脑不停的加紧思索,可是,却无论怎样,也只是一片空白。
“老方,胡县长,现在年纪比咱还小上一些,不用说这三年了,就看秦县长,现在的做派与所取得的成就,只怕是明年他也就能够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更进一步了,而咱们一个四十九,一个四十六了,说句实话,也许我可以等,可是老哥,你刚才也说得很清楚了,你是等不起了,要想要更进一步,这除了胡县长的支持外,秦县长的支持才是更为重要的!我相信,在这三年内,秦县长将要成为这岩城县实际的掌控者,要知道,岚山先生下个月就要来岳州了!”而张浦城则不紧不慢的说了起来,宛如是蛊惑人心的巨祸。
方平南怔怔的听着张浦城的言语,心中也逐渐的清晰起来,不过,作为胡中凯从村干部一手提拔到财政局局长的他,对胡中凯的感激与胡中凯惯来的服从,早就已经是根深蒂固,深入到他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中了,虽然,他刚才也对胡中凯不满,可是,说到底,也丝毫没有想到过,要背弃胡中凯,转投到别人的门下的啊。张浦城的说法,实在是让他心神大乱,想要出口斥责,可是,又隐隐觉得张浦城所指出的这条明路,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去走的道路。
而张浦城兀自不急不慢的娓娓道来:“而且,老方,咱们这不是背弃了胡县长,而是在支持胡县长的工作,支持他的设想,又有什么,现在比得上咱们一起为岩城县人民造天亮来得更为的急迫,更为的有意义了?!等到,这岩城县的天亮了,胡县长,只怕,不单单是胡县委书记了,甚至便是胡市委副书记也是大有可能的啊。而老哥你,又怎知不会成为县长,或者是县委书记了?!”
张浦城的话语宛如是一条滑腻腻的美女蛇一般在方平南的心中缠绕,让,方平南很有一些不舒服,不过更多得却居然是期待,是渴望,谁又能抵得过如此的诱惑与**了?!
“不过,我就怕,秦县长不收啊!”方平南最终还是在诱惑与**之中低头了,这年头能够在这两样之下坚持得住了,更何况,这天天向上的诱惑与好好学习的**,可也并不是那种让人难堪的所在啊。
张浦城“扑哧”一声,笑出声音来:“我的方老哥哦,你怎么就这么的糊涂了?!咱们这又不是改换门庭,而是在为岩城县人民服务,更再说,胡县长不也是要我们好好的支持秦县长的工作么?我们工作得更为热情一些,更为到位一些,可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要知道,这可是能够让胡县长与秦县长双方都满意的事情啊!”
方平南点了点头,现在的胡中凯基本上已经算是全面的支持秦扬工作了,要资金给资金,要地位给地位,要干部给干部,秦扬在某种程度上实在已经可以成为岩城县的地下组织部部长了,甚至,便如同方平南刚刚所埋怨的那个样子,现在的岩城县似乎只有人听闻秦扬的名字,而不晓得胡中凯为何人了,胡中凯对秦扬的支持已经到达了这么一个地步,那么,作为胡中凯的嫡系铁杆与亲信,又如何不要比胡中凯做得更为的突出了!?现在全面的支持秦扬的工作,也就是支持胡中凯的工作!
而至于秦扬来说,他虽然很有背景,也很有能力,甚至也完全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很有野心,很有权力欲的人,从他一手破格提拔李庆福与侯岳东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他也并不是一个刻薄刚愎自用或者是跋扈的人,甚至还是一个很懂得交换的人,从龙脊镇与青云镇的领导干部的调换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且,最最关键,最为重要的是,秦扬他现在几乎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孤家寡人,并没有一个成熟的团体紧密的跟在他的左右,指哪打哪,不过,这也只是因为秦扬到这岩城县时间还短的原因,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摆在方平南与张浦城面前最好的机会。要是,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以局长的身份投过去,向秦扬主动的示好,那么,想必,会收获到最为优厚,也是最为丰富的汇报与收获。
而要是,放任着这个机会就这么的错过的话,那可就是再也不会回来,再也难以出现的好机遇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更是留给有胆气的人的。
干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方平南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张浦城家的冰箱处,一把打开,将其中所有的啤酒一股脑的端了出来,扔在沙发上,看着张浦城坚定的喝道:“兄弟,咱们无醉不归!”
“这可不行!”张浦城淡定的摇了摇头,在方平南疑惑的眼神中,送了耸肩膀,遗憾的说道:“这可是我的家,我不论是醉与不醉都已经归了!”
“你大爷的!”堂堂财政局局长与粮食局局长宛如学生一般的喝着啤酒,肆意的大笑了起来……
而窗外的黑幕已经隐然被两轮光彩所拉开了死角,这天很快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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