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左右接机...”从龙珊的两条眉毛拴拧成结可以得到一个答案——江老夫人非但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而且相当的难伺候。
“在老太太见到江玉之前,你必须与江玉缓和关系,老人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情绪肯定大着呢,知道是你伤了他而你又没去探望、道歉,绝对会大发雷霆,所以才让你和菲儿一起去,只有你一个人去,江玉不会留你,可是只让菲儿去,江玉又留不住她,到时候免不了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我笑道:“可是让我和菲菲一起去,不是更刺激他吗?”男人的自尊心与江玉追求墨菲是否出于真心是两码事,他至今不谈恋爱,如果不是性取向有问题,那么就对自己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认为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和能力赢得墨菲的芳心,而墨菲对我的痴情,无疑是否认了他的优越感,让他之前付出的时间和努力都成为了笑话一般的存在。
老墨对此也很头大,“去不去你都已经刺激到他了,至少让他面子上过得去,做点样子出来,老太太那里也容易交代一些...”
“面子上过得去...呵呵,就像上次那个叫菲利普的老外?”我摇头说道:“为什么不分对错,总是要我去给别人面子?您给我个理由。”
“理由?”老墨沉下脸,道:“你昨天才立了大功,今天你不做这场秀,明天就有可能抱着纸箱走人,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不够,或者说,这根本就不算个理由,”我耸耸肩,道:“因为抱着纸箱从公司走人的准备,我一直都有,无论发生哪一天、哪一分、哪一秒,我都能坦然面对。”
老墨微微变色,“你说什么?”
龙珊亦在下边踢了我一脚,嗔道:“小南,别说气话,让你去看一看江玉,你就去,还能掉块肉不成?你一个水果篮...还不是自己花钱买的,换他一辆玛莎拉蒂,不吃亏。”
“我不送他水果篮,玛莎拉蒂他就赖得掉吗?再说那辆车我已经替他送给端木流水了,他不赖,好人是我,他赖了,好人我做过了,恶人是他,我不是一样不吃亏吗?”
龙珊哑口无言,无奈的苦笑着。
老墨问道:“你真的不去?”
我竖起三根手指,“我有三个理由。”
老墨气得直喘,冷声道:“哪三个理由?”
“第一,昨天是他先挑衅我的,死皮赖脸要打赌较量的是他,摔伤手腕更是他自不量力,我几乎什么都没对他做过,为什么反而要我低三下四的去探望他请他吃饭?上次那个菲利普,我给的是三小姐、是闵柔的面子,因为她们给过我面子,人家敬我一尺,我该还人家一丈,可江玉给我过什么?合着他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我还得笑脸相迎,等他尿完了拉完了,我还得替他抖抖鸡+巴,帮他擦擦屁股?我就那么没脸没皮啊?就他有面子,我就不要面子啦?”
话虽难听,但老墨与龙珊却被我噎的哑口无言,面色尴尬。
我继续道:“第二,我没空,闵柔约我去潜龙山庄温泉度假村参观体验...”
老墨与龙珊齐声打断了我,“闵柔约你?!”
见我点头,墨亦之急道:“什么时间?”
“就今天。”
老墨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那你怎么没去?!”
我不知老墨干嘛这般激动,愕然道:“我这个月奖金已经扣没了,再扣就该扣工资了,不请假我哪敢歇啊?”
“我的少爷啊,你打电话和我们说一声不就行了,”龙珊在我脑袋上连敲了几个爆栗子,“闵柔的身份已经公开了,你再不拿她当回事,叫什么?叫什么你知道吗?叫怠慢!”
“这不算怠慢吧?最多叫‘姿态’,”我躲闪着龙珊的手指,道:“你们不是也认同了菲菲和流苏的那份企划书吗?是月之谷求咱们,不是咱们求她,干嘛像条哈巴狗似的,人家一喊我就摇着尾巴凑上去?”
“你小子这颗脑袋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一会聪明的惊人,一会又愚蠢的吓人,”老墨比龙珊狠,绕过办公桌,作势用拐棍敲我的头,“用你的屁股蛋子想也该想得到,咱们昨天开会,闵柔今天就请你去度假村,为什么?就是为了探你的口风!你摆什么姿态?提醒她应该谁求谁吗?咱们现在的态度不能让她看出来,否则上谈判桌之前,月之谷一定会想应对的策略,到时候被动的就是咱们了!再者说了...你算哪颗葱啊?一个小、小、小职员,你跟月之谷的董事长摆架子?不管是谁求谁,最基本的尊重你不能忘!赶紧去,记好——跟她打、太、极,公事一概不谈,就吃她、喝她、玩她...咳,是陪她玩。”
都说人上了年纪就容易患得患失,果然不假,老墨对合作项目的重视,让他的神经都变得敏感纤细了,再通俗点说,就是容易小题大做了...风畅对合作项目的态度,是我端不端架子就能藏得住的吗?且不说小紫这个间谍了,老张就会想方设法给你捣乱的...
我抬闵柔出来,就是不想去‘慰问’江玉,见如此好使,我当然不会提闵柔约的是下午而不是现在,指着桌上的水果篮子,“江玉那边...”
老墨靠在桌上,思量了片刻,叹道:“闵柔那边更重要,江玉就不用管了...哎,他被我钉在上海快有七年了,老太太这次回国,怕也不是冲着你来的...呵,呵呵,这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以前有张力和我争来争去,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他争不过我了,我反而要头疼了...”
“为什么?”我不解,墨亦之这不是在抹杀我的功劳吗?
墨亦之苦笑着不答,龙珊愁眉紧蹙,向我解释道:“江玉一直想进集团高层,有江夫人在后面给他撑腰,我们不好反对,但是有张力反对,雪冬姐也是支持张力的,所以我们把他按在上海,对老太太那边也算有个交代,可是现在...与月之谷的合作,张力已经插不上口了,只剩雪冬姐一个人,反对也是没用,我想,江玉这次来北天,就没打算再回去,昨天受伤也十有八九是故意的,为了有个理由让老太太回来,顺便增加一点同情分,借机回北天、进高层,才是他的目的...”
苦肉计?!我眉头一跳,觉得大有可能!因为我昨天赢得确实太轻松了,轻松到出乎意料!我只是轻轻的一推,他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从两条栓绳之间钻出去了呢?
“你们不喜欢江玉?”我知道,也看得出来,但还是想要求证,“他好歹也算你们墨家的嫡系吧?为什么你们不想他进高层?”
“野心,”回答我的依然是龙珊,“他父亲为江家尽忠尽孝,江家对其心怀感激歉疚,故而待江玉极好,尤其是江老夫人,孙儿长孙儿短,爱护有加,却也将他宠溺坏了,他真以为江墨两家欠了他的,觉得自己真的是江家儿孙,是墨江两家小辈中唯一的男丁,所以对风畅怀着极大的野心,为了往上爬,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他很聪明,但他将所有的才华都用在如何为自己牟取利益上了,当年他学成归来,让他去上海分公司时,我们并不知道他有这样的野心,想着是让他到基层历练一下,镀镀金,只要能力还算说得过去,就调他回公司进高层,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到了上海之后,他很卖力气,前半年的表现让人惊喜,他展现出了我们意想不到的工作能力,我们当时真的很欣慰,为此两个季度之后就破格升任他成为分公司总经理,可接下发生的事情,就让我们无法认同了...他以为提升他为总经理,是我们调他回北天的前兆,那时他年轻气盛又春风得意,不免就有些自大忘形了,主要精力不再是投入于上海的工作,而是为回总公司筹谋,利用工作和职权之便,疯狂敛财,在总公司收买眼线,并向集团中高层管理行贿...”
这些我已听刘姐说过,所以并不惊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的方法虽然邪道了一点,不也恰恰证明了他的能力和上进心吗?”
老墨连连摇头,“上进心?能力?昨天会议上他汇报的季度业绩报告你没听吧?光彩夺目,可惜,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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