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缘开门将头探了出来,小声轻唤,犹如她方才将我从梦中惊醒时,我又被吓到了一次,便见她朝我晃着那只紧握了我一晚的小手,羞涩且得意的笑道:“你紧张的时候,手心会出汗,嘿嘿~”
说罢,那张可恶的小脸飞快的缩了回去,关门,灭灯...
我紧张的时候,手心会出汗?我盯着自己的手心,果然,湿湿的,兀自残留着汗迹...我都什么时候紧张了?
从始至终——当被楚缘握到手的时候,我的手心就一直在流汗!
一般来说,和妹妹拉个手,至于吗?
我想笑,可笑不出来,我想哭,又感觉不到伤感,最后只能暗骂自己,连想哭还是想笑都拿捏不定,难怪那丫头那么高兴了...
她知道,那一晚的坦白之后,在我心中,她不只是妹妹,也是个女孩...只是握着我的手,只是吃一吃冬小夜的醋,只是秀一秀她专门为我染了颜色的脚指甲,她就知道了...
唯有面对楚缘的时候,我才会发现,我笨的就像一头猪...
。。。
虽然我和楚缘说过今天有事,但她并没有喊我起chuáng,等我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冬小夜将两个丫头送到学校之后都回来了,见我睁眼,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和朱丹晨打过招呼了,约好待会去她家看望老人和苦儿繁繁。
说是‘待会’,实际待了不是一小会儿...
虎姐是变得爱臭美了,我赖chuáng起晚了,着急,就随便扯了一套衣服出来,墨绿色的多兜休闲kù,枣红色的帽衫,结果一亮相,就被这妞煞有其事的用类似专业的目光盯着打量了十五秒,最近经常讨教东方,被东方传授时尚和服饰搭配知识的她,很自以为是的摇了摇头,喷出一句‘红配绿,赛狗屁’,哥们当时就还了她一句,‘红配紫,一泡屎’,因为她穿了一条红色的七分kù,但她穿的其实是白色T恤,只不过中间有一块紫色的彩绘图案罢了,但此妞却反应jī烈,羞恼的掉头冲回房间,过了足足四十分钟才换了现在这一身白衣白kù出来,吓得我也不敢再说这身款式很好看价格可能也更贵一些的休闲服其实还不如刚才那套合适,虽然紧身塑型的款式衬出了她那完美的好身材,可太过雪白的颜色也让她本来就不白的肌肤更深了一层似的,尽管显得精神健康飒爽俊俏有活力,却少了几分女孩子应有的含蓄味道...我喜欢虎姐更像女孩子时的样子。
换衣服加拌嘴,前前后后耽误了一个钟头,路上又跑去买了些见面礼,结果赶到朱丹晨家住的小区时,十二点一刻,多尴尬的时间啊,好像哥们是专门来蹭饭吃的,我不像冬小夜,到朱丹晨这串个门跟回家似的,我是第一次来,当然要注意自己留给人家的印象。
并非是留给朱丹晨的印象,而是朱丹晨的家人,让她的家人以为我和冬小夜一样没脸没皮,没大没小,不合适。
和我住的大中马小区差不多,这里也是繁华地段已经罕见的老式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小区里路窄车位少,停车不方便,而朱丹晨家就住在进了小区的第一栋楼的第一个单元,于是冬小夜直接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的一家肯德基餐厅外面,这里有车位。
本来有个穿马甲的大妈虎虎生风的冲过来要收费,但看清楚下车的是冬小夜,都快走到跟前的欧巴桑浑身一jī灵,没等冬小夜看到她,扭头就闪...
估计虎姐在这停车肯定不是一两次了,她今天开的不是警车,而是林志的马自达,身上也没穿警服,可瞧那大妈瞅见虎姐就自动闪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架势,明显是知道她的身份,而且,很可能在她身上吃过亏...
这妞不会是为了省那两块钱停车费,仗势欺人,以公徇sī,吓唬过人家小老百姓吧?
这想法在我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首先,虎姐是爱穷算计穷计较,但她把省下来的钱都扔到朱丹晨的子弟小学帮助贫困的学生了,可见她并不小气,其次,那大妈一脸的油相,冲过来时气势汹汹,一见情况不对就脚底抹油,典型一欺软怕硬的主儿啊...
“站住!”虎姐瞥见那大妈了,叫了一声,吓的大妈浑身一颤。
“呦,警察同志,是您啊...呵,呵呵,有日子没瞧见您了,又来找您当校长的那个朋友啊?”
“不是朋友,那是我姐,”虎姐阴着一张脸,看着缩脖子端肩,就像见了抗日英雄的汉jiān一般眼贼舌头滑的大妈,冷冷道:“客气什么啊?你不就是瞧见是我,才转头就跑的吗?”
“哪能啊,哪能啊...”大妈口是心非,直抹汗。
“得了吧你,这一片儿谁不知道你‘眼耳嘴大妈’的名头啊?带着丁点儿钱味儿的东西,能从你老眼耳口鼻底下漏过去?干嘛?我的钱臭是吧,不敢收啊?”
眼耳嘴大妈?这绰号起的还真特别,我隔着窗子打量了一番,并没发现这体型偏圆的大妈脸上的眼耳口鼻有什么特殊之处,要说有,也只是那双小眼睛里有让人反感的狡狯之色。
“您瞅瞅,您说的这是哪的话?老话说的好,一回生两回熟,我跟您这都认识多长时间了,两年没有,一年半也有了吧?刚才那是没看见您,看见了,指定是要过来打个招呼的,但绝对不能收您钱啊,咱都老朋友了...”
“别!”冬小夜赶忙打断,“你这朋友我还真高攀不上,你即别当我是朋友,也别拿我当警察,这地儿也不是你的地儿,该收钱你收钱,该给钱我给钱,今儿这停车费涨到多少钱了,你说。”
我有点好奇,虽然冬小夜因为换衣服的事情一路上都绷着脸,但我知道那是一种变相的掩饰,怕我看出她对我今天陪她一起来朱丹晨家里其实是满怀欣喜的,可是当她看到这个眼耳嘴大妈的时候,她的心情明显是真的变坏了,话里话外的都带着情绪。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尊老爱幼是道德基础,所以即便我对这个眼耳嘴大妈难有好感,但还是反对冬小夜用这种态度和一个年纪足够做她妈妈的人说话,于是推门下车。
“两块...”眼耳嘴大妈说罢,似乎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见我出来,她稍稍一愣,旋即便是足以让人腻味到家的八卦表情。
“两块?上次你不就说涨到十块了吗?怎么还收两块啊?”冬小夜一边揶揄大妈,一边mō兜找钱包,mō着mō着,脸色变了,“咦?我钱包呢?”
“忘了带了?没事,那就算了...”大妈见虎姐脸色不善,赶紧改口,“下次您再来这停车,一起给就是了。”
“这还带赊账的?你当我是húnhún无赖啊?”虎姐瞪了大妈一眼,转而对我道:“楚南,给她两块钱。”
这妞说的是‘给’,而不是‘借我两块钱给她’,这充分说明了,她不拿我当外人,不跟我分彼此,我是这么想的,显然,眼耳嘴大妈也是这么以为的,于是当她接过我递过去的两块钱之后,很三八的冲冬小夜问了一句,“男朋友?”
冬小夜脸蛋一红,说不清是羞是怒,“要你管?”
“不管不管...呵呵,我就是有点吃惊,”大妈很享受虎姐这个状态,胆子有点膨胀了,竟调侃道:“以前都是看您独来独往的,这么大的人了,身边也没有个异xìng,还以为...嘿嘿,前阵子听说您谈了对象,还不怎么相信呢,现在信了,信了,呵呵,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多大了?”
这大妈嘴巴是不太讨人喜欢,难怪虎姐烦她,她刚才有半句话没说——常见虎姐独来独往的身边没男朋友,以为虎姐是怎么回事,但说不说都知道,她肯定是没往好处想,后又说知道虎姐谈了对象,八成是瞎打听而来,而她最后一句‘多大了’是问我的,足以见得了,这个大妈,八卦的很,又爱打听又爱传舌头,拿这些事当一美啊...
“是我谈对象还是你招姑爷?瞎打听什么!”虎姐说罢,才从大妈恍然且惊愕的反应中察觉到自己等于承认了和我谈对象的事实,“不是...”
“不是我想打听,是有人向我打听。”大妈不知虎姐是想解释,误以为她怒了呢,畏惧虎姐威风,急着打断了虎姐,却语出惊人。
“有人跟你打听?”虎姐蹙眉,“谁?”
“一女孩,”大妈道:“二十来岁,长的tǐng俊的,短头发,大学生模样,这阵子天天来这家肯德基看书学习。”
“来肯德基看书学习?”透过窗子,我朝里面瞄了一眼,正值饭点,里面几乎没有空座儿,人来人往,关着门隔着窗我都能听见里面吵杂的人声和音乐,大学生来这地方看书学习?不是她脑子有病,就是眼耳嘴大妈以为我和冬小夜脑子有病!这话谁信啊?!
“真的!”大妈会看人脸色,知道我不信,急道:“她今儿上午还来了呢,刚走,给家人送饭去了,她家好像就住在附近,估计过会就能回来...天天如此。”
我觉得太扯淡,但虎姐却敏感,“你又沾huā惹草了?”
我在这方面就真的这么不可靠吗?
“我沾谁惹谁了啊?大学生?我就认识一可和星雨两个人,可她们谁也不住这附近啊。”
“那住在这附近的你都认识谁?”虎姐蹭到我身边,笑的甜美,暗藏杀机啊,“不是大学生的也算上,二十来岁,短头发,漂亮的,女的。”
妖精倒是附和所有的条件,但她会吃饱了撑的跑到离家老远的这个地方来看书吗?尤其是现在这节骨眼儿?除非她和三爷都疯了。
“瞎咧咧,”我道:“大妈,您别瞎说了,行吗?”这大妈不会是肚里暗恨冬小夜,所以编了这么个人出来挑拨我俩吧?
“怎么会是瞎说呢?真的有个女孩跟我打听过您的年纪和样子。”
“那你先说说她长的什么样子?”
“白净,瓜子脸,眼睛不大,细长,特好看,学生打扮,人也文静,不怎么爱说话,整天就是抱着本书安安静静的看,这阵子跟我聊的来,多是因为找她搭讪的小伙子太多,我能帮她挡挡...”大妈说的煞有其事,让虎姐又信了三分。
我问道:“她多高的个儿?”
“个不矮,比你低不了半头,得一米七左右,和冬警官差不多吧...稍微有点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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