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是...什么意思?”我在询问,但我的声音却在颤抖,于是,无论是我还是楚缘,都明白了,我其实是在确认...
楚缘闪躲了我的目光,“牵手的意思就是...”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勇敢的扬起了俏脸,最终还是决定正视着我,用最坚定的声音,说道:“不分开,永远像家人一样在一起!不许你离开我,也不许让我离开你!就算你不喜欢我,就算你烦我、厌我,就算你身边的人和我身边的人都要我走开,你不能不要我!因为你是哥哥,我是妹妹,就算我依赖你一辈子,你照顾我一辈子,也是天经地义的!”
雨绵绵,让霓虹灯的光芒变的复杂而梦幻,说不清那是黄,是白,是红,还是五彩缤纷的绚丽...如同此刻的楚缘,任性的脸上附带着多少种表情,我已经数不清了...
她害怕,害怕袒露了真实的自己,我会从此疏远她...
她害怕,哪怕她即便再乖巧懂事,当我拥有自己的家庭,拥有了新的家人之后,我的家庭或者家人,也会排斥她...
她害怕,害怕连她现在拥有的东西都会失去...
她害怕,害怕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
“但是...兄妹最后总是要分开的,你总会有长大的那一天...”
“那就等到我长大的那一天,让我自己选择!”楚缘倔强道:“你现在只管回答我,我的要求,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哥以前...是不是说过?”我握住了楚缘抵在我心口的手,心脏的跳动依旧没有规律,但我却觉得,现在这一刻,是我有生以来最平静,最理智的。
我的人生里充满了迁就与纵容,充满了虚伪到已经融入了本性的所谓的温柔,总是在不停的犯贱、犯贱的我非但不懂得说拒绝,甚至连不拒绝的方式也是那么的统一——或是无所谓的,或是勉为其难的,或是假装大度的,或是...总之,无论是以怎样的心情去卖弄我的温柔,我都只会说两个字,‘好吧’...
所以,楚缘没想到我不是回答,而是反问——其实这丫头早就知道,我根本就不会拒绝她,也许让她意外的,仅仅是我没有说‘好吧’。
“说过什么?”
我笑着道:“哥记得以前好像说过,哥的家里,永远有个房间,是属于你的。”
楚缘怔了,然后笑了,再然后,泪水与雨水一起,沿着面颊滑落。
那是欣慰的笑,那是不甘心的泪...
我和楚缘都明白,她渴望的,并不是我家里的一个房间,那不过是她最低的要求而已...
楚缘将脸埋进了我的胸口,使劲的蹭了蹭,将泪水留在了这里,然后像是卸掉了所有的负担一般,她轻盈的一个跳转身,和我并肩,紧紧的搂住我的胳膊,我的右手和她的左手,仍然十指相扣,她闭着眼睛,扬起那张漂亮的小脸,仿佛在享受雨水的清凉,让这雨水冲洗掉她心里的沉重...
被雨幕修饰的缤纷绚丽的霓虹灯映衬下,那水嫩的几乎透明的肌肤,让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雪是水,雨是水,楚缘,也是水...
我知道这丫头很美,但突然才发现,她原来这么美...
这一刻,我终于觉得,楚缘长大了。
但下一刻,我发现,这丫头一点长进都没有,她还是那个长不大的臭丫头...
我以为她只是在平静自己的心情,直到忍不住用手帮她擦掉了脸上的雨水,才发现,她其实就是在等我这么做...
体贴依旧,她放心了似的对我笑了笑,这才拽着我,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迈启了脚步,“你想问什么,问吧。”
“我想问...”话到嘴边,不自觉的就没了声音,我想问什么?像萧妖精问我似的,‘你喜欢我吗?’‘是哪种喜欢?’...天啊,这么直白,除了妖精,还有谁能问的出口?!
楚缘很挑衅的瞄了我一眼,“我都好意思回答了,你却不好意思问了?”
这丫头轻蔑的态度让哥们有点上火,“既然你知道我不好意思问,就是知道我想问什么呗?既然你好意思回答,那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等我问?”
臭丫头顿时烧了一个大红脸,啐道:“我怎么知道你想问什么?你问了,我不说谎,你不问,我也没理由回答!”
说到底,你不是也觉得害羞、尴尬吗?
“你不喜欢流苏?”
“不喜欢,我早就说过了。”
“为什么...”
楚缘干脆道:“因为她总是围着你转,你重视她,多过重视我...还有,我以前也说过很多次了,她配不上你,一个连饭都做不好的女人,怎么照顾你?”
“谁说的?今天的晚饭不就是她做的吗?”
“所以我一口也没吃!”楚缘很夸张的吐出了小舌头,“难吃死了,想起那味道都想吐!”
我差点没忍住照她后脑勺上敲一记,“你不是一口都没吃吗?那你怎么知道难吃的?!”
“闻着就不好吃!”楚缘将歪理进行到底,“你没吃过狗屎,怎么也知道狗屎不好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整天和东方粘糊在一起,楚缘这嘴巴也被传染的越来越毒了...至于这么糟蹋人吗?虽然,流苏的手艺和这丫头确实有很大一段距离...
我叹了口气,道:“你只是因为我们俩不般配,才不喜欢她的?”
“是...也不是...”楚缘沉默了一小会,才说道:“但你们俩的性格就是不合适,你喜欢静她喜欢动,你太包容她太强势,你会被她压一辈子的,不止是程流苏,墨姐姐也好小夜姐姐也好,她们都是那个样子,太任性了!”
看到楚缘激动的样子,我不由失笑,“她们任性?难道你不任性?”我只是想反驳楚缘,可话音落下,我才发现,这话问的...
楚缘的身体明显的颤了一下,但她没有抬头,小声哼唧道:“我任性,但我至少会照顾你,我强势,但我不会欺负你,而且总是默许你欺负我...”
我心里是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我突然才发现,真的就像楚缘说的那样,无论流苏,墨菲,还是虎姐,都是那种需要我照顾,习惯了向我撒娇的人,我总觉得我在欺负她们,可细细想一想,我好像总是被欺负的那个,而我觉得我一直在照顾且最会撒娇,在人生的一半时间里都在欺负我的人,却是照顾我最多,被我欺负最多的人...
为什么我觉得楚缘已经是我生活当中的一部分?因为从同居以后,这丫头每天除了自己的功课以外,还包办了我生活中的一切,洗衣做饭,买米买菜,水电物业...我天真的以为她只是利用这些来架空我的经济,以贪污日常开支来丰满她的小金库,原来不是这样,不,应该说,不只是这样,她是想让我对她产生依赖,就像我总是习惯去成为别人的依赖一般...
“如果要我说的话,东方都比她们更适合你...”楚缘已经很久没有再撮合过我与东方了,此刻又一次调侃我们,口吻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我却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