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手里明明有刀,柳晓笙虽然还有一把颇具杀伤力的信号枪,但狼不知道啊,可为什么它不去追空着手的柳晓笙,反而只追战斗力明显要强一些的我呢?即便你好斗,也应该先解决温饱问题吧?
难道真像冬小夜说的,因为我没良心,所以狼才只追我?柳晓笙比我还没良心吧?可见,狼并不是一种能为人类主张公平的物种。[.c-o-M}
奶奶个短儿的,明明是我们来狩猎狼,现在可好,武器丢了,变成狼狩猎我们了!
爬坡不比下坡,相当消耗体力,那条狼似乎有意累倒我一般,突然之间就有了耐性,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只管追,却并不攻击我,谁说动物没有智商了?这条狼就聪明的很!它有意在等待我体力耗尽的那一刻!
虽说我刚吃饱,狼两天没吃过饭,但论体力,我肯定不如它,所以不管我怎么跑,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它攻击,倒不如豁出去了,趁现在尚有体力,把它砍了!我念及此,顿住脚步,握刀转身,那硕壮的凶狼亦在我五步开外站住了。
似乎,它知道我在想什么,因此格外谨慎,并不主动攻击,但作为一个拥有自然界最高智慧的人类,我却不知道它在想啥,简直是耻辱!
一人一狼,就这么对峙着,我不动,它也不动,它低声嘶吼,我也低声嘶吼,说不清是它在学我,还是我在学它,或者,我们是互相学习吧感觉很可笑,但气氛真的很紧张。
一阵冷风吹过,那狼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接着便抬起了上身,拧身回望坡下,似乎在倾听什么,我一怔,正琢磨着要不要趁它走神来个先下手为强,却见那狼猛的转身钻入了长草之中,我赶忙用手电追踪眺望着草丛晃动的方向,确定它应该是朝着坡下而去。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妈啊,太吓人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害怕成如此模样,松开刀把,手心里早已溢满了汗水,多么狰狞的一把利刃啊,可面对那条凶狼的时候,竟不能给我带来一丝一毫的自信
那狼干什么去了?难道它是故意离开,诱我放松警惕?我心里一颤,赶紧又站了起来,恰在这时,就听见坡下传来一声惨叫,痛彻心扉,让人战栗,我打了个机灵,那声音,怎么那么像柳公子啊?
“救、救命啊——”
我草,就是柳晓笙!声音是顺风而来,我听的清清楚楚,距离不是很远,好像就在我们刚才分开的地方,再听到狼发狂一般的吼叫,我立刻意识到那里发生了什么,不及多想,我抄起柴刀便又冲下坡去。
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但它却真实的映入了我的眼帘,当我拨开草丛,绕过圆石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柳晓笙双手抱着树杈,身体悬挂在空中,而那条狼,叼着柳晓笙的一条腿,也悬挂在空中
“楚南!救我!”
丫眼挺尖的,撕心裂肺的向我求救,说实话,我早被吓傻啊,柳晓笙的血映红了整条裤腿,甚至灌满了狼口,更显那畜生的凶狠,我撒腿就跑的心思都有,两天没吃饭,估计那哥们挺饿的,柳晓笙好歹就有一百二三十斤,够它吃饱的,趁它进餐,我溜出狩猎园去求救才是最理智的,可一想到柳晓笙好歹也是星雨她哥,而且我还讹过他一顿二十来万的法国大餐
**家的嘴短啊人命关天,和那畜生拼了!
我将手电筒拽了出去,正好砸到狼身上,原本是想以此引起它的注意,招它松开柳晓笙,哪想到那狼太过目中无人,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无奈之下,我只得抡起柴刀,呼喝着就往上冲,却不料柳晓笙此时体力不支,竟连人带狼一起掉下树来,跌入草丛之中!
“啊——”柳晓笙和狼滚做了一团,惊骇的惨叫声几乎没有间断,因为树荫挡住了月光,模模糊糊的,我看的不是很真切,只是见狼将他按在身下,似乎是又咬住了他的小臂,我就站在旁边,高举着柴刀,却怎么也砍不下去。
我不是怕误伤了柳晓笙,而是倘若你不是屠夫出身,给你一把刀,让你将面前一头活猪杀了,你看你是否下得去手,如果下不去,那你就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了。
血肉横飞的那一幕,你或许敢看,却未必敢亲手去制造,哪怕你明明知道它是一头伤人的畜牲,可你还是会忌惮,因为,那是一条生命。
我没用刀,而是像刚才和楚缘吹牛那般,抡圆了腿狠狠一脚踢向了那狼的肚子,那狡猾的狼在我起脚的那一刻就已经从柳晓笙身上跳开,并朝我猛扑而来,我收脚不及,又急着逃跑,两腿分工出现严重的不默契,竟被地上一个小坑绊倒,仰角朝天的摔了个仰八叉,眼见着那狼跃至我脸上,我大叫一声,闭眼的同时,本能的抬起了手中的刀,双肩感到一阵火辣辣痛感的同时,一股滑腻温热的液体洒溅到我的脸上。
风声从身上刮过,我居然没被狼按倒!愕然爬起身来,双肩灼热的痛楚令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就见那狼倒在我身后半米远,张着血盆大口,费力的喘息着,从胸口至生殖器,被豁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血如泉涌,好像连肠子都流出来了似的,如此重伤,它已无力发出声音,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手中的刀,触电似的浑身一颤,将刀掉落在地,一抹脸,果然,也全是腥红的狼血。
狼死了,我杀的,但我并不觉得兴奋,只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呕吐欲望翻滚而上,我一转身,跪倒在地,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喷了出来,那感觉很痛苦又痛又苦啊,价值一百五十万的老虎鞭,还未来得及咂后味儿呢,吐了
“柳公子,你还好吧?”我抹抹嘴,从地上寻着了手电筒,赶紧去查看倒在草丛里的柳晓笙,那厮可不死了没有,万一死了,我可就不好解释了。
好在柳晓笙还活着,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狼呢?”
“死了,呵呵,柳公子,这场比赛,好像是我赢”我呆住了,最后一个‘了’字也没能说出口。
柳晓笙仰面躺在草丛中,面如死灰,眼中没有半分生气,一身帅气的迷彩服,被撕的乱七八糟,布满了狼爪留下的痕迹,他的左腿在流血,他的右臂在流血,他的脸,也在流血那张俊美的令人嫉妒的脸蛋上,竟出现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从鼻梁正中,直到耳根,斜斜的贯穿了他半边脸颊,肉皮外翻,可见伤口之深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他的伤口,而是如此重伤,他的表情竟毫无痛楚可言。
“是吗”柳晓笙的嘴角勾了勾,像笑,像是自嘲而坦然接受的笑,“是啊,我输了,是我输了,输的彻头彻尾,楚少,你可以笑了,尽情的笑我”
柳晓笙抬起没有受伤的左臂,挡住了眼睛,他大笑着,肌肉的颤抖牵动了伤口,他抽搐的嘴唇苍白如纸,可他却笑得更加大声。
我没笑,因为我没有笑的理由,因为我看到了两行泪水从柳晓笙的脸颊落下。
柳晓笙不是不痛,而是太痛,痛的已经麻木,脸上那条伤痕,恐怕已经痛进了他的心中——毁容之痛,毁的可能不止是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有他一生的自信
其实,我并没有没赢什么,而是柳晓笙输了太多,他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他自己。
自作自受此时此刻,我怎说的出这四个字来
从柳晓笙的裤袋中摸出那把信号枪,对着天空发射之后,我将外衣脱下,撕成布条,不声不语的帮柳晓笙包扎着伤口。
柳晓笙好像没有感觉一般,同样不声不语,没有拒绝,也没有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