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你正经事呢,别开玩笑!”我肃起声音,懒得听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胡扯。
“是,是,正经事,当然是正经事了,嘻嘻,”楚缘笑嘻嘻道:“本来她是和我一起回来的,但是等了好几个小时你都没回来,她就回家了,是她家人接她回去的,我刚送她下楼回来,。”
“刚刚?”
“嗯,五分钟前,”楚缘道:“好像是她妈妈从法国回来了,其实她不愿意回去的,还是我劝她的呢...”
其实我早先就觉得东方小娘皮不可能在潜龙庄园里了,若她也在大堂,看见我一通折腾,以她的性格断然不会像柳公子似的假装不认识我,但直到此刻从楚缘口中得到了确认,我才真正释怀的松了口气...
“楚南,你要回家?”墨菲皱眉道:“不行,你应该去医院。”
“就是,小楚子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瞎逞能我就打瘸你!”
你不打我,我现在也是瘸的啊,这俩妞,现在倒是站在了统一战线上,我收起手机,固执道:“你们没听缘缘说吗?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我不回去她就离家出走。”
冬小夜道:“我和她解释啊...”
“怎么解释?告诉她,说她哥的大腿被子弹钻了个眼儿?”冬小夜被我噎的语塞,我摇头一笑,道:“医生不是也说了吗?我没事,没伤着骨头,只要注意少走动就可以,其实去了医院也无非就是在床上躺着吊个瓶子而已,还是我自己的床更舒服,先让缘缘放心,赶明再去医院检查治疗也是一样的。”
“可是不去挂点滴,万一伤口发炎或者破伤风...”
我截断道:“就一个晚上,不至于。”
发生这样的事情,墨菲和冬小夜都能理解我不愿意被家人知晓的苦心,拗不过我的她们只好妥协,不过至于谁送我回去,俩妞仍没有争出一个结果。
出得门来,正看到龙珊站在一辆气派的白色奔驰车旁,车子后面的玻璃放下了一半,蓝色的烟雾袅袅冒了出来,正是墨亦之坐在里面吞云吐雾。
“菲儿,小楚已经没事了,既然如此,咱们也回去吧。”墨亦之身体不好,所以龙珊管的很严格,我记得他想抽烟都是需要经过龙珊批准的,由此可见,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是不咋地的,当然,这绝对是因为我的缘故。
墨菲显然明白墨亦之态度的由来,羞赧而抵触道:“大伯,我想先送楚南回家...”
龙珊望了我和冬小夜一眼,故意板起俏脸对墨菲严肃道:“这不是有冬警官在呢吗?菲儿,体谅一下你大伯的心情,你今晚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可是险些被吓出病来,而且...龙先生不幸过世,作为多年的朋友,你大伯心里不好受...”
男人若不识趣,就不算个真正的男人了,我道:“是啊菲菲,百善孝为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多陪陪你大伯吧,不枉他疼你一场。”
墨菲本就是个孝女,坚持送我其实多少有和冬小夜较劲的意思,闻言便不再坚持,但她却对我的推辞表现出了诚实的幽怨,那目光让我本能的想要回避。
“楚南,你会回风畅给我一个答复吧?”
“嗯,会。”我的回答简单而干脆,今晚发生的事情让我和墨菲的关系再次微妙的起来,所以,我必须要坚定的做一个了结,因为我知道这微妙继续发展下去的可怕。
“我要回去了,你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
我知道墨菲的期待并不高,但我仍然无法满足她的愿望,一点点心软,一点点关心,就有可能让我们的微妙演化成势不可挡的暧昧,我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淡淡的说了四个字,“路上小心。”
墨菲凄婉道:“就这一句?”
“嗯,”我道:“再见。”
墨菲咬着下唇,好一会,才突然抬腿照我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楚南,你就装吧!你给我记住!你骗不了我,我墨菲不是你能骗倒的女人!”说罢,不再看差点躺到地上痛呼的我,头也不回的钻进车里,狠狠的带上了车门。
龙珊望着我,很有意味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驱车拉着墨家老少离开了庄园,就在车子开动之前,墨亦之对我说了一句,“来公司时,记得找我。”
望着红色的尾灯转过山路,消失不见,搀扶我起来的冬小夜轻声问道:“这样好吗?”
我苦笑道:“这样就好...”
冬小夜瞪了我一眼,“我错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根萝卜,原来你不止花心,还很虚伪,哼,违心,花心,你就是个臭男人!不可救药的臭男人!”
我一怔,继续苦笑...
违心不够男人,花心不是男人,那到底应该怎么做,才算得上合格的男人呢?
做人难,做男人更难,想做一个不违心又不花心的男人,难上加难,所以,做个臭男人,挺好,至少能让本就沉重的人生轻松几分...
。。。
回家之前要去办的事情,是安排苦儿和她奶奶的住宿问题,庄园里乱成一团,人心惶惶,留她们在这里,着实令人不放心。
老人见龙家遇事儿,其实是不愿意走的,尽管她明知道‘共患难’的结果并不能改变她将来依旧被排斥被厌恶的现实,但她仍然坚持留下,不过在冬小夜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后,她放弃了——纯粹是被冬小夜那句‘请你配合警方工作’八个字给吓的。
警察,真是一个拥有无限便利的职业啊...
老人和苦儿的行李不多,除了几身衣服,便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了,类似于相册和止咳药之类的...
姓龙的这一窝人还真他妈够资本家的。
在钻进冬小夜的警车前,我看到那个姓陶的武警支队长化妆成人质家属,一众五人走进了洋房...
是的,我和冬小夜都想知道结果,但是,我们同样的选择了回避,冬小夜大概是因为我而回避,而我,纯粹是因为相对好奇却更想回避而回避。
混进去了五个武警,虽然比陶队预想的四个人进屋情况要好,但是,同时击毙五个匪徒,真的不会出现伤亡吗?谁也不敢保证,我想、但不敢去亲眼见证那个结果。
在路上,苦儿的一个动作让我在紧张了一个晚上之后,颇觉得欣慰——当车子起动之后,她忽然搂住了奶奶的胳膊,将脸扎到了奶奶的怀里,身子簌簌的颤抖着。
这孩子,心里果然还残留着父母遭遇车祸时的阴影,虽然是可怜的,但这亦证明许恒的话没有错,苦儿只是受了刺激才会变得痴傻,或许,她仅仅是自己封闭了内心也说不定,这是个有可能治愈的信号。
暂时先将老人和苦儿安排住进了距离我家不远的三星级酒店,虽说冬小夜已经同意让我将这老少二人送到朱丹晨的学校居住,但腾出宿舍备齐生活用品毕竟是需要时间的,想到我明天必须去医院,可能无法回来酒店,于是不但给老人留下了我的电话,还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千两百块以及冬小夜兜里的四百块钱一并塞给了老人。
冬小夜很肉疼,所以她掐的我肉很疼...
...
“我就说你应该去医院,就算缘缘蒙着眼睛,只用耳朵听,也能听出你是个瘸子来!伤的这么重,你不可能瞒的了她...”
“她要知道我躺进了医院,再告诉我爸妈,家里不炸翻了天啊?你不知道我妈那人,要是看见我这伤,肯定会成天趴在我耳边哭,不烦死我才怪,她胆子小着呢,不禁吓的...”
想到大学时期在足球比赛中被人恶意犯规踢断了左腿之后的事情...后怕啊,后妈因为我第一晚痛的失眠,居然跑到伤我的人家里大闹了一场,据楚缘说,老爷子也拉她不住,疯了似的和肇事者他妈大打出手,最后是被警察拉开的,而后妈却对我只字不提,在医院里陪了我两天三夜不曾合眼,那时我便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她为我担心。
母亲早逝,让我的人生从开始时就出现了残缺,而后妈不单单是弥补了这个残缺,还给了我不输给世界上任何一位母亲的伟大母爱,所以,我懂得珍惜。
我固然不愿让楚缘和老爷子知道我受伤,但实际上最怕的,还是被后妈知道,尽管我尝试着忍住每次右脚落地时大腿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但表情勉强可以控制,可行走时却依然有跛。
饶是冬小夜这怪力女,架着我爬到四楼之后,亦是香汗如雨,娇喘吁吁了,双手撑住膝盖,她压低了声音,翻着白眼对我道:“让你一说,你妈岂不是像个孩子似的?”
“什么叫像啊?”我叹了口气,怕被楚缘听到动静,我同样小声道:“她就是个孩子...”
冬小夜怔怔的看了我好一会,忽然好奇道:“你妈真那么疼你?我记得,她是你后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