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张小薇和张谦一起出钱买的。她事先和陈征下面的人打过招呼,对外的说法是集团公司副总级高管以上的福利待遇,凡是自己开发的房产都拿市场价的三成,剩下七成由公司支付。这样一来,账面上买房的钱张谦和她各出一半,私下里她自已付了剩下七成的金额。江之寒听陈征提起本来是要给她免掉,也被她谢绝了。男人都是要面子和尊严的,张小薇并不想找一个比她有钱的男人,她想找的只是一个爱她的顾家的踏踏实实的男人。
躺在未婚夫的怀里,张小薇还能感到身体有些热。虽然还未曾真个销魂,今天两个人也算是深度的亲密接触了一遍。张小薇是个传统的女孩儿,想着要把第一夜留到新婚那天。
她曾经想过要如何拒绝未婚夫的某些要求,没想到张谦似乎比她更加传统,虽然一直体贴有加,却从来不曾提过那方面的要求,连亲吻都总是浅尝辄止,让耳濡目染过“风流放荡”老板的张小薇很是困惑:原来男人也是各个不同?
张谦搂着她,忽然开口道:“小薇,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吗?我不担心你钱挣得比我多,但你一年有一半时间都不在这里,你们公司又越来越大,你的责任越来越重,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才能兼顾你的事业和家庭生活?过了一两年,要是我们有了宝宝又如何安排?”
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身子,张小薇轻轻地说:“今天本来是要和你说这个的,却被你打岔到婚礼的事情上面去了……我已经给之寒提过,春节以后就回到中州来工作。以后除了偶尔出差,就常驻中州,不到别处去了。”
张谦问道:“你不做他的秘书了?他不是还在青州呆着?”
张小薇说:“他虽然在青州有办公室,但最近这一年也不过小半年在那里,就算在那里,办公室能一周去三天已经算是了不起的多了。现在有电话传真网络,联系起来也很方便。关键是现在公司的整体战略有了改变,以后的重心应该会偏离青州。他呆在那边,只不过是因为他更喜欢青州的生活环境。”
张谦问道:“你们公司有什么重大的战略转变?”
张小薇说:“这些事情有些也是我自己揣测的。你要知道,作为秘书,我需要知道本份,主要是一个上传下达的责任。虽然最近老板把很多事情交给我部分做决定,但除了交给我的工作,其它的我一概不过问。但现在的趋势很明显,老板正在做两件事情:一是把部分资
金业务往国外转,在香港在开曼群岛在百慕大在加拿大在美国,他现在都注册了公司。很多本来江吴集团下面的公司现在都是通过境外的公司往回控股,转身一变成了外资公司或者合资公司。另一方面呢,他的业务在往中州收缩。他对我提起过,中州还是根基最牢固的地方,以前总想着向外扩张,觉得中州的地理位置商业环境都不够好,现在回头看中州自有中州的好处。”
张谦问:“为什么呢?现在大江三角洲不正是最好发展时期?”
张小薇道:“他并没有放弃投资三角洲的机会,只不过公司的组织结构有了些变化。他前段时间曾经对我提起过,这是他所谓的向内收缩同时向外扩张的新指导思想。至于为什么这样,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在那边做生意遇到一些掣肘,让他有些不安全感吧。”
张谦追问道:“什么掣肘?”
张小薇嗔道:“你对我们公司怎么好奇心这么强啊?不对,嘻嘻,你是对老板好奇心特别强,前段时间连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有什么样的情史都问的一清二楚。还好他不是一个美女,要不我可要警惕啦!”
张谦呵呵笑了两声,叹口气道:“我们是同龄人,照你说他家里又没有什么背景,人家就怎么能做出如此大一番事业呢。我真是非常的好奇,就算模仿不来,听一听兴许也能有些启发呢。”
张小薇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他有一次和我说起过,他说,不过是在正确的时间遇到了些正确的人,有了几次正确的点子和赌博,偏偏又都顺利成功了,算是三分努力,七分运气吧。”
停了停,她补充道:“你知道倪裳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吗?”
张谦饶有兴致的,“怎么?”
张小薇说:“倪裳说,是因为好奇,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好奇。他看的书,说的话,做的事,和一般的高中生迥然不同,也超出了她的视野。她那时候总是想,他是怎样一个人呢?过的又是怎样一种人生?我从小到大被灌输的那些东西那条路,一定就是唯一正确的吗?”
张谦呵呵一笑,“好奇害死猫。”顿了顿,他又说:“我说句实话,你可别生气。”
张小薇柔声道:“你说……只要不是编排我的,我就不生气。”
张谦搂了搂她的腰,说:“我见过倪裳几次,实话说容貌风度谈吐都没得说,确实是一等一的,但我要是江之寒,现在大概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张小薇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张谦说:“有些东西很难言传,是一种感觉。我的感觉呢,她太强太硬而且给人距离感。虽然她对人客客气气的.总是带着笑容,但你能感觉到她似乎在千里之外。而且和她谈话,你会不来由的紧张,觉得说出什么没水平的话就会立马招来歧视。男人呢,大多不喜欢这样的,越是强的男人越不会喜欢。”
张小薇哼了一声,“人家在你面前冷硬千里之外,可不表明她在谁面前都那个样子。”她拧了他一把,“我警告你啊,不准说我好朋友的坏话。”
张谦叫屈道:“言而无信呀,你说好不生气的。”
张小薇嘻嘻笑了一声,“我没生气啊。你要是说她什么都好我才生气呢……不过呢,还是不准说我好朋友的坏话!”无论在办公室里多么理性,女人总有不可理喻的那一面。
张谦试探着问:“小薇,你真的没想过离开现在这个公司?”
张小薇撑起身子,“你认真的?”
张谦抿抿嘴,“我只是随便问问……”
张小薇盯着他,“我是认真的,你真不愿意我呆在公司,是……为什么呢?”
张谦和她对视了五秒钟,终于咬了咬唇,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我……不放心。”
张小薇撅起嘴,“不放心什么?”
张谦眼珠子转了转,“我……不放心你的老板。”
张小薇怔了怔,“你……”她忽然噗嗤一笑,好像听到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发的不可收拾。她伏在他怀里,握起拳头轻轻的捣了他几下,“你……你真是的……”
张谦很严肃的说:“你不是说过吗,他最是博爱,又最是懂得哄女生的欢心,很多人明知道是飞蛾扑火还要扑上去。”
张小薇收起笑容,“喂,我都要和你结婚了,你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
张谦辩解道:“我……是怕你被他骗了嘛。你看,你结婚他这么热心地操办这么多细节,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张小薇凝视他片刻,呼出口气,“嗯。好吧亲爱的,我明天和婚庆公司的人说说,反正我的工作也交代得差不多了,这个事情还是我来吧。至于钱嘛,就我们自己来出好了。”
张谦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张小薇柔声道:“你认识我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实话和你说,自从当了他的秘书,我才慢慢明确我选择老公的标准——很简单,就是他的反面。人和人是不同的,我不怕你生气,我们不过都是普通人,就应该去寻找普通人的幸福。江之寒和倪裳那样的呢,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卓尔不群的,是所谓的精英,但……他们过的生活不见得会比我们幸福,你知道吗?”
张谦轻轻点了点头。
张小薇又说:“亲爱的,我知道这次我大概考虑得不周到。你知道吗,每个女孩儿,不管她多么实际多么节约,没一个不想自己有一个梦幻般的婚礼,我也不例外。所以呢,之寒他提出找公司来安排,他也会贡献些主意,我没想太多便答应了。正如我和你说过的,论这些我不认识比他更能干的男生了。而且他作为朋友一番好意,我也不好直接拒绝。但……我嫁的是你,我想要一个浪漫的婚礼,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我们。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把它修改得更简单一些。至于说工作,之寒他给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和平台,我实话和你说,我觉得欠他很多,所以工作的时候尤其的认真努力。这几年来,我已经能感觉到我是公司的一份子,不光是为了挣钱生活在朝八晚五的上班。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的,所以我特别的珍惜。”
她停了停,接着说:“还有一个原因。倪裳呢,我一直把她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宁大最光彩照人的女生,新生就成了学生会的主席,想一亲芳泽的人能从我们宿舍排到开水房。因为是同乡的缘故,我们开始有了些接触,然后我才发现她是一个特别善良特别替人着想的女孩儿,和你们这些男生眼中的她的形象截然不同。我之所以有后来的机遇,能够让我父母不再为了生计一分一分掰开了算掰开了节省,多半也是因为她的帮助。你知道之寒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吗?固然有我这几年工作努力又本份,从来不逾矩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倪裳。有个词叫爱屋及乌,他对我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张小薇道:“我这几年来心里一直有个愿望,以前从没对人说起过。我总想着……有一天他们俩能重新回到一起。我知道,人都会变的,此情此景早不是彼时了。我也知道,我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影响他们的决定,或者改变他们的结局。但我总觉得虽然之寒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虽然我替他安排的约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他内心深处真正喜欢过的人,或者说最喜欢过的那个人,还是倪裳,他始终没有忘记她。至于倪裳呢,看她这么多年都没有交新男朋友就知道,她还没有完全走出他们那一段关系。我呢,平时是很现实的一个人,如果从理智的角度想,也许现在的他们并不合适。但在这件事上呢,我偏偏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总想着……他们能走回到一起。而我在之寒身边呢,兴许在未来的某一刻某一地,我能做一点什么。即使什么也做不了,我站在旁边看着,也会觉得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