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男人愕然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年轻的男子已经站在身边,笑吟吟的有股懒散的气质。
格子衬衫咯的笑了一声,“你谁呀?……你是想演英雄救美想疯了吧,小子?”江之寒今晚没有穿西装,看起来更接近学生的模样。
江之寒嘻嘻一笑,“英雄救美谁都想演,还要看你们俩配合不配合?”
粗壮男子吐出口浓痰,“快滚”
江之寒摸着下巴,笑呵呵的,“这句台词不错……下面应该是怎样?”
话音刚落,格子衬衫已经一个窝心脚踹了过来。
江之寒哎哟了一声,往后跳了一小步,嘴里说:“这就开打了?……不再说点儿什么?”
格子衬衫一击不中,有几分愕然的看了同伴一眼。那粗壮男子松开了抓住琴盒的手,超江之寒走过来。江之寒游目四顾,远处屋内有两个像是护院的人听到声音正往这边看。
他侧头看了眼小姑娘,示意她,还不快走?
那女孩儿读懂了他的眼神,但还是犹豫了一下。三秒钟后,她转过身,加快了步子往外走。
格子衬衫眼睛扫了她一眼,转回来,停在江之寒脸上。他似乎有些眼光,看出对方身手敏捷,像是练过两天的模样。皮笑肉不笑的,他开口道:“朋友?我们请人拉个琴,不知道你横着插一杠是个什么意思?……你住附近的?”他不知道是不是才想起,住这附近的人非贵即富。
粗壮男人似乎受了格子衬衫的暗示,改了主意并不想对江之寒动手。他一声不响的,从江之寒身边走过,应该是要去追那女孩儿。
江之寒一伸手,拍上他的肩头,“喂……我们的戏还没演完呢,别急着走啊。”
粗壮男子哼了一声,一卸肩头,身子一侧,已经到了他身后,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江之寒轻轻的咦了一声,翻腕去抓他的手腕。
粗壮男子忍不住骂了句三字经,隔开江之寒的手,当胸一拳擂过来。
江之寒一滑步,还好整以暇的对格子衬衫说,“你们不演文戏,急着要演武戏,只好奉陪了哦。”
粗壮男子朝同伴一努嘴,意思是你去追那小姑娘,这个混蛋留给我收拾。他显然是两人中比较厉害的一位。
格子衬衫皱了皱眉头,好像开始怀疑起江之寒的来历。不过他想起老板的指示,也顾不了这许多,绕开江之寒往前面跑过去。远远的,他已经看到骑上自行车的女孩。不过他并不着急,他开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倒是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让他有几分顾忌。
格子衬衫往前跑了十几步,听到一声痛哼。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惊讶的看见同伴已经捂着手腕倒在地上。看见江之寒朝自己走过来,格子衬衫心里发虚,论打架他可是远不如倒在地上那位。但他的脑子要好使一些,所以他开口道:“喂,我们可是跟着华总来的客人……”
江之寒好笑的摇摇头,这时候才想起报主人的名号,是不是太晚了些?他现在心情很愉快,不是因为成功的上演了英雄救美,而是忽然发觉好久好久没有动手和人打架,原来自己基因里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师父去世以后,江之寒早练不如以前勤勉,但自从高二以来,这八年他总体算得上是努力,一周五次早起练拳是最低的标准。
月光似水,春风如剪,原来动手扁人的感觉是如此之好,有一瞬间他简直感觉重回到几年前宁大校园的晚上:很过瘾,很好玩
格子衬衫又叫了一声,“喂……”但对手已经来意不善的走到身前两三步处,他一咬牙,一个右钩拳。下一刻,他的手已经被隔开,肋骨处一阵剧痛,赶紧趁势倒在地上,半真半假的呻吟起来。
江之寒站在他身前,有些好笑的居高临下看着他,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但又不好意思上去多踢这癞皮狗几脚。
啪啪啪,夜色里有人拍了两下掌,一个人从暗影中踱了出来。
江之寒转头一看,冯承恩摇着头,感叹道:“早听说你会两手……啧啧啧,我要是会这么两下,能多泡到多少小女生啊,传我两手如何?”
江之寒看着他,“拜师可是很严肃的事,你可想好了。”
冯承恩很热切的,“我很认真的啊,拜师要多大的红包,你只管开口。”
江之寒说:“一日是师徒,终生如父子。徒弟你的,都是我的,就不用麻烦包红包了。”
冯承恩一缩肩,“那还是算了吧。”看了眼江之寒,“我说,英雄救美美人没看到,是不是有点遗憾?”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个躺在地上装死的家伙很利索的爬起来,一溜烟儿的跑了。江之寒耸耸肩,看了眼他的背影,“给小顾说声,我先回公司了。”
冯承恩道:“别呀……送佛送到西天。这姓华的我听说过,黑道出生的,有些痞子习气。你把人手下打了,人家又不认识你,万一去找小姑娘麻烦,你总不能撂下不管吧。”
江之寒哦了一声,冯承恩催促他道:“去吧去吧,那女孩儿我看着也挺顺眼的,别浪费了你的英雄救美正剧。”
程贞骑着自行车,心跳不可抑制的急速加快,仿佛刚用尽全身力气跑了一程百米冲刺。
忽然间,嘟,一声喇叭声,就在身侧响起。她心里一慌,手一歪,一只脚已经站在了地上。一不小心,似乎扭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发出一声痛呼。
车门打开,让她惊讶的是,走出来的是刚才那个年轻男子,眼神深邃,但好像带着几分笑意。
他似乎和她很熟一样的,“上车吧。”他说。
程贞愣了愣,条件反射般的回答他,“不用了……”旋即她补充说:“嗯,多谢你”
江之寒道:“刚才打了两条狗,难说人家会不会追上来……”
程贞啊了一声,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江之寒走过来,很自然的一手抄起她的自行车,把它放到车顶的架子上,固定好。看见女孩儿愣愣的,他解释道:“我经常骑车出去的……”
放好自行车,他绕过车头,进了驾驶座。
程贞站在那里,有几分手足无措。她犹豫了几秒钟,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江之寒默不作声的发动汽车,嘴里问:“是青州艺院?”
程贞嗯了一声。
江之寒问:“校内?”
女孩儿重复道:“校内。”
小车拐上环城北路的高架桥,外面**通明,车内却出奇的有些沉默。
江之寒朝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女孩儿双膝并拢,一只手抓着放在身边的琴盒,有些局促紧张的坐在那里,背挺的直直的。是他喜欢那种随时都注意身体姿态的女生。
他笑了笑,忽然说:“领导都是喜欢坐后座的。”
女孩儿一怔,等到明白过来,脸一下红了,“我……”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之寒呵呵笑了两声,“是个好选择。你知道吗?副座是最危险的位置。”
程贞乖乖的摇头,半晌,她鼓起勇气问:“为什么?”
江之寒说:“因为逃避危险是每个人的本能。司机要逃避危险,受害的通常会是副座上的人。”
程贞点头。
好一会儿,她开口说:“今晚,真是谢谢你……我……我叫程贞。”
江之寒扬扬眉毛,“你叫陈真?”
程贞解释道:“不是陈真,是程……贞。”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我说嘛,早知道你叫陈真的话,我一定不会多此一举出手了。”
程贞很诚恳的问:“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江之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沉默重新回到车里。
小车下了环城高速路,拐上笔直的湖滨南路,青州艺院便在这条路边上。
江之寒打破沉默说:“你琴拉的不错。”
程贞轻轻说:“谢谢。”
江之寒说:“我是外行,听不出来太多门道。不过我妹妹也是拉琴的,她告诉我,撇开技艺不谈,拉琴一定要用心去拉。我看的出来,你是这样的。”
女孩儿微微扬起头,眼里忽然似乎有些晶莹。好半天,她才说:“你妹妹……她一定拉的很好。”
江之寒笑了笑,“她还不错,不过她是业余的,不能和你比。你站在那里,闭上眼,真能感觉到自己是在真正的舞台上?”
女孩儿嗯了一声,很轻,但是很坚定。她看着前面的背影,忽然间有了那么一点知己的感觉。
不知不觉的,车已经拐上一条僻静的林荫道,然后停在青州艺院的侧门。
江之寒停好车,说:“这里应该离你们的教学楼最近。”因为穆欣的缘故,青州艺院的校园他来过好些次。
程贞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好像才回过神来,忙着把琴盒背在身上。出了车门,那男子从另一边绕过来,他说:“我叫江之寒。”从兜里拿出张名片,“如果今天被打的家伙又去找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扬扬手,他钻进车门。几秒钟的功夫,车加速消失在前面拐角处。
程贞傻傻的站在那里,手里攥着那张名片。好久,她才想起,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看了一眼。白底的名片上简简单单的印着一个名字,下面是一个手机号码和一个Emil地址,别无他物。
她低头又看了眼名片,那手写体的名字其实是林墨的手笔,她当然不会知道。她仔细看了眼那名字,然后把它小心翼翼的放进钱包里,贴身揣好。
月色如水,林荫道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个过路的学生。那辆车和那个人早已消失不见。程贞揉了揉眼,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多谢支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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