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上去拍了拍楼铮永的肩膀,问道:“楼哥,怎么是你在干这个?”
楼铮永见是江之寒,停下来,笑着说:“做清洁的病了,我临时来顶顶。”
江之寒说:“让我们侦察兵的战斗英雄来扫地,真是大材小用了。”
楼铮永笑着说:“哪里哪里?我们军队出来的人,学到的第一条就是不要挑肥拣瘦,哪里有需要就到哪里去。在你这儿,我可不是什么战斗英雄,是一个新员工。”
江之寒点点头,和他打了招呼,去窗口打菜去了,心里对楼铮永的评价倒是又高了几分。
下午放了学,江之寒径直去了母亲的书店。到了书店,今天的人倒是很齐,沈鹏飞和小倩都在。厉蓉蓉把他拉到后面的仓库兼办公室,说:“正好有事情和你商量。”
江之寒给母亲和自己倒了两杯水,才坐下来。
厉蓉蓉说:“找鹏飞那个新华书店的人,已经同意我们的条件,把客户介绍过来了。再加上小倩这边联系的客户,人家动作很快,比我们前段时间自己跑的客户要主动多了。唉,所以说呀,由上而下的指令效果还是不一样的。”
厉蓉蓉喝口水,继续说道:“这样一来,我们现在的地方肯定是不够用。我这些天一直在琢磨,是再开一个新店呢?还是租一处地方来作仓库?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之寒说:“其实上次小倩说起拿到大合同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事情。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等一等。”说着,江之寒走出门去,过了两分钟,走回来,手中多了一份中州市的城市地图。
江之寒摊开地图,拿起一支铅笔,指着说:“妈,你看,中州五区六县,市区,江南区,和北山区是传统意义上的一个大的市区范畴。我们现在的店在市区的东南部,而小倩拿到的客户多集中在北山区和萧山区,那边也是重工业和大型企业很集中的地方。虽然现在我们的书店有了不小的名气,但从交通方便来看,能辐射到的区域也就是市区,最多加上江南区的一部分,毕竟不会有太多的人坐很久的车,专门跑到一个书店去采购的。”
江之寒用铅笔把大的市区的范围圈起来,以现在书店的地方为起点,划了一条对角线,“你看,如果我们要选第二家店来覆盖中州市的话,北山区恰好就在对角线的另一端,离我们的批发大客户很近,又能很好的覆盖现在书店完全不能顾及的地方。我听说,北山区那边租房更加便宜,所以选择那个地方应该是个好主意。”
厉蓉蓉想了想,点头道:“那好,我明天就到那边去看看租房的事情。如果在那边开一个分店,你觉得让谁去主持比较好?”
江之寒说:“这个事情,你应该更有发言权。天天都和他们一起工作,心里总是有杆秤。”
厉蓉蓉说:“几个人当中,肖虹,小倩,和鹏飞都不错。其实冷倩这个孩子也不错,虽然话少一点,但做工作很细致。说来说去,我们这里的人还是年纪都太小了,让他们独当一面,我总归不太放心。再有一点,说到底呢,老实讲,我还是对鹏飞和小倩更信任一些,尤其是单独在外面主持事情,没有监督的情况下。”
江之寒仔细想了几分钟,建议道:“我的看法呢,是这样的,仅供你参考,这件事最后还得你来拍板。鹏飞这一次自己出去跑下来一个重要的关系,让我对他很有些刮目相看。但他年龄最小,北山那边离家相对较远,我觉得还是让他留在这边比较好,进货和市区这边跑跑关系,都压在他身上好了。小倩呢,至少是需要经常去北山那边看看的,特别是才开始的时候,单子是她跑下来的,恐怕她多多少少还得去照看一下。我个人倒是倾向于冷倩和肖虹的组合,一个比较细心,管理库存和日常业务,还有出纳,应该比较合适;另外一个比较敢担事,性格比较外向,负责销售和跑政府机构的关系应该比较拿手。再加上她们俩一起进来,关系也比较好。至于说信赖么,把财务制度做得严密一点,应该不是问题。我看她们俩品性都很好。”
厉蓉蓉说:“那我再考虑一下,这两天就把这个事情定下来。还有一个事呢,就是去了趟偃城以后,回来我仔细打了下算盘,以我们现在的进货量,有些东西自己跑那边批发进货比较合算。即使是加上运输和差旅费用,也是那样比较便宜。还有一个好处是,那边的书要早一些到,有时候早个三五天,也有早个两个星期左右的。如果我们自己去跑,大概能和这边的批发商差不多同样时候拿到东西。”
江之寒沉吟道:“其实最好呢,是那边有个认识的人,兼职的帮帮忙。我们现在量还不算很大,一个星期发一次货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但既然现在没有,我看还是让鹏飞多跑跑吧。有的热门书,能早进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多吸引很多顾客,大家都伸长着脖子在等。我上次和小芹姐打电话,她启发了我,我们现在做的广告可以在量上面加一倍,这加的一部分呢,不拿来打整个书店的广告,而是集中在推出一两本正在热卖的新书,用最热门的书把顾客吸引过来。如果他们觉得这里好,一定会再回来做回头客的。广告词方面,我们开始也不太讲究。这个事情,我拜托了小芹姐,让她帮忙修改一下,回头她会给店里打电话的,你听她的就好。”
厉蓉蓉说:“小芹这个姑娘,帮了我们不少忙,什么时候怎么去感谢一下?”
江之寒笑道:“这个再说吧,呵呵,我春节后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帮她逮了一条大鱼,她一直感激不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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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刚回家,江之寒就接到伍思宜的电话。
伍思宜说:“明天如果没有事的话,放学后到我家里来一趟。”
江之寒问:“什么事?”
伍思宜不耐烦的说:“来了你就知道了。”
江之寒偶尔打电话找伍思宜帮忙,她总是很仗义帮忙,而且在江之寒的心里,伍思宜也是很亲近的一个朋友。江之寒说:“明天我们班主任好像要加一节课,可能会比较晚。”
伍思宜说没关系,江之寒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江之寒敲开伍思宜的家门,见她穿着一件全丝绸的,白底绣梅花的连衣裙,笑道:“好漂亮的衣服,不过这个天穿连衣裙是不是太早了?”
伍思宜不理他,说:“进来吧,把鞋换了。”
江之寒一边换鞋,一边问道:“伍阿姨呢?”
伍思宜淡淡的说:“去岭南了。”
江之寒问:“出差么?”
伍思宜说:“可以这么说吧。”
江之寒换好鞋,四下打量一番。伍思宜的家是一套三室两厅的单元房,客厅非常的宽敞,家具布置都走的是现代欧式的风格,家里大概开着暖气,比外面暖和不少。
跟着伍思宜进门左拐,就进了饭厅,是和厨房连成一体。地板是木制的,厨房的设备闪着好看的金属的光泽。江之寒看见漂亮的长方形饭桌上摆着几个菜,还有一瓶红葡萄酒,笑道:“我可是晚饭没吃就跑来了,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
伍思宜打开壁柜,拿出两个裎亮的葡萄酒酒杯,放到桌子上,还拿出一张丝绸似的红布,把酒杯轻轻的擦拭了几下。
江之寒笑道:“这么正式,我会坐立不安的。”又问:“这些菜是你做的么?”桌上放着三菜一汤,数量不多,但都是做功考究的菜肴,一道泡椒鱼头,一道尖椒牛柳,一道响爆鳝糊,汤是墨鱼炖鸡。
伍思宜坐下来,说:“不是我做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江之寒翘起大拇指,“了不起!大小姐,我从前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不仅出的厅堂,还入的厨房。”
伍思宜哼了一声,说:“我爸我妈都不会做菜,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经常在外面饭店里吃。我妈偶尔在家里做,味道真是太糟糕了。外面的东西再好吃,吃多了总是腻味。从初一开始,我就买了两本菜谱,自己周日研究来着。做菜其实一点儿不难,或许我是个有天赋的也难说。”
江之寒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肚子不由咕咕的叫了两声。自从练功以后,江之寒的食量大增,大概是因为运动量太大,又在长身体的缘故。
伍思宜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为江之寒倒了小半杯红酒,说:“你是饿死鬼投胎么?先吃点垫着肚子吧。”
江之寒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突然又停下来,看着伍思宜的眼睛说:“这么正式的宴请,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伍思宜白他一眼,“爱吃不吃。”
江之寒拿起筷子,夹上一筷鳝糊,一口吃下去,满足的叹息了一声:“为了这美味,把我自己卖了也成。”
说着话,筷子毫不停顿,片刻就扫遍了几个菜,口中包着菜,还不停的评论说:“这个泡椒味道很辣很正,怎么做的?嗯,辣味里这个鲜,搭配的绝了。还有这个尖椒牛柳,上次在饭店点了一次,远不如这个,勾芡勾的太重。”
看着江之寒风卷残云的扫荡着桌上的菜,伍思宜的嘴角慢慢舒展起来,展开一丝笑容。
江之寒一顿猛吃,总算给肚子垫了个底,看见伍思宜停筷不吃,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你怎么不吃?再不吃就被我一个人全吃光了。”
伍思宜说:“做了饭,好像就没有胃口了。”
江之寒想到伍思宜做这些精巧的菜,大概花了不小的功夫,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放下筷子,为伍思宜盛了一碗汤,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喝了一口,摇头赞道:“很鲜,喝点汤吧,也许就有胃口了。”
伍思宜浅浅的喝了口汤。
江之寒说:“今天好文静哦,有点认不出你了。做这么丰盛的晚餐,总有个缘由吧,说来听听。”
伍思宜看着江之寒的眼睛,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江之寒啊了一声,“这样啊。”举起酒杯,说:“生日快乐,思宜。”
伍思宜眼睛亮了亮:“你叫我什么?”
江之寒说:“思宜呀,不可以么?我最近突然觉得,叫全名很生疏,不如叫名字亲切。”
伍思宜说:“那你叫倪裳什么?裳。。。。。。?”
江之寒干笑一声,“一个字的名,叫起来倒是怪怪的。哎,我的酒杯还举着呢。”
伍思宜举起杯子,和江之寒碰了一下,浅浅的抿了一口,眼神迷离,好像看着远处,没有焦点。
江之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话找话的说:“真是不巧,你的生日,阿姨碰巧又出差去了。”
伍思宜没有回答,沉默了一阵,说:“生日到了,所以自己做了一桌菜庆祝一下。和你操办的生日宴会比,这样的生日是不是有些太凄凉?”
江之寒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开玩笑说:“做了一桌菜,没想到便宜了一个饿疯掉的家伙。”
伍思宜说:“别不好意思了,放开肚皮吃吧,我只想喝一点酒。”
被她这么一说,江之寒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联想起不久前自己给倪裳办的生日宴,那时候一心想着如何讨玉人一笑,遂竭尽所能,广邀好友。回头来看,无论是阮芳芳别离后的伤感,还是伍思宜一个人生日的落寞,在那场生日的反衬下,越发显得刺眼起来。所以,显摆终究是不好的,就如楚明扬所说,老大,以后叫我们咋办呀?
江之寒从来没想过伍思宜是那种朋友寥寥的人,他问伍思宜:“过生日,怎么不请朋友同学聚一聚呢?”
伍思宜说:“中午一起吃过饭了,晚上本来说去唱卡拉OK,不过今晚不太想吵吵嚷嚷的。”
喝了一口酒,伍思宜问:“你知道我妈去岭南干什么去了?”
江之寒反问说:“不是出差谈生意么?”
伍思宜说:“名义上是这个样子,实际上呢,是去陪她的新男朋友。”
舍了相依为命的女儿的生日,独自去远处约会,这恐怕是伍思宜今天神情寥寞的最主要原因吧。江之寒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埋头狠吃了几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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