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瑾轻笑一声说:“常书记,来认门吧。”常宁尴尬起来:“于姐什么意思呢?”于瑾没想到常宁的脸皮挺薄,“没什么意思,有人眼界高,请领导吃饭,却没有留我这帮忙之人的意思哟。”常宁讪讪一笑,“是吗,还有这种人?谁呀,我一定批评批评他。”于瑾似笑非笑,“当然,我也对当电灯泡不感兴趣。”常宁恢复如常诞起了脸:“那这样吧于姐,等电力公司完成安装后,你再来当电灯泡吧。”
进了屋,杜秋兰恰好端菜出来,步伐轻快形态妙曼,哪里还是那个病秧秧的林黛玉,那姿态如打蔫的老芥菜变成出水芙蓉,眼角生波,眉目传情,竟让常宁看得痴了,忍不住喃喃自语,“老天爷,苗没肥不长,花没光不开,咱真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啊。”
杜秋兰俏脸一红,放下手中的菜,小女人似的在常宁臂上轻拧一把,扭头朝厨房喊道:“妈,小常书记来了。”
出来的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年岁不太大,打扮挺素雅,杜秋兰忙上前搀住,甜甜的介绍道:“妈,这就是水洋公社的党委书记常宁,我认的干弟弟,小常,这是我妈妈徐禾心,你就叫徐阿姨吧,叫徐老师也行。”
当然得叫徐阿姨,常宁忙恭敬的叫道:“徐阿姨,您好,欢迎您来我们水洋安家。”
杜禾心打量着常宁,微笑说:“谢谢,我们家小兰蛮有眼光,认了个好弟弟。”拿手轻拍杜秋兰玉臂问,“小兰,我该怎么称呼呢?”
杜秋兰调皮的笑了,“妈,我们常书记很在乎自己职务的,平时开口闭口‘本书记’‘本领导’的,不过你是长辈,可以叫他小常的。”
“哦,小常,你先坐,马上开饭了,”徐禾心颇有深意的笑笑,“小兰,你来帮我把汤端过来。”
常宁耳尖,竖起耳朵,听着母女俩在厨房里的悄悄对话。
“妈,你阅人无数,觉得小常咋样?”
“未经雕琢的小娃娃,可以依靠的大丈夫。”
“就一句呀?”
“妈可不是相面大师,丫头,我知道你希望我说什么来着,别以为,我没有注意你最近的巨大变化。”
“妈,我知道的,我配不上他,我不会和他走到那一步的。”
“所以么,与其为情所痴毁了他,不如象真姐姐一样呵护他。”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唉,小兰,这里离青州并不遥远,我们的生活还会有波澜起伏,你爸的冤屈还没有伸直啊。”
“妈,我会注意的。”
“好小伙子啊,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小兰,你这个弟弟认得好。”
……
吃饭的时候,徐禾心不住的往常宁碗里夹菜,尤其是那盆红烧肉,迅速的成了他的最爱,当然,享受不忘回报,常宁施展他从小练就的马屁功,一个劲的发挥出来,迷得徐禾心眉开眼笑,差点忘却了亲闺女的存在。
杜秋兰眉眼稍斜,醋意横生,玉臂一弯,伸出一根手指在常宁的膝盖上写道:“没安好心吧,警告,不许抢我妈。”
常宁心里甜甜的,伸手回写道:“没法子,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么。”
杜秋兰又“道”:“偷听以后有何感想?”
常宁脱“口”而出:“我的女人,永远都会停留在我的手心里。”
“想得美,懒得理你。”
“吃饱点吧,一回生二回熟,今晚当有一番大战啊。”
“呸。”
杜秋兰的脸噌的红了起来。
徐禾心看在眼里,心里叹息一声,放下碗筷,借口累了退身而去。
常宁斜一眼老太太的背影感叹一句,“我丈母娘英明啊,知道啥叫春霄一刻值千金,小别三日胜新婚。”
杜秋兰却忽地冷静下来,“常宁,我,我有话说。”
常宁脸色一整道:“兰姐,你说。”
“如果,你嫌我噜嗦,就当我没说,我没有你那么丰富的社会经验,可对这个体制里的事情,我也许比你更有发言权,毕竟我在地委宣传部待了六年,官场里面自有一套固有的行事规则,有成文的也有不成文的,很少有人能不遵守而取得成功的,即使成功也是侥幸的和暂时的,且往往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官场容不得异类,规则不允许异端,刚才我和于姐在窗户边,听到了你在办公室发出的‘动员令’,我认为至少是十分愚蠢的,委曲、屈辱、背叛、失败、阴谋和阳谋等等,你如果不能忍受这些,就应该乘早抽身离开,不然,你就得学会坚忍、坚忍、再坚忍。”
“说得好,我诚恳接受批评,以后一定努力改正,”常宁拍手微笑着,“兰姐,其实从你第一天见到我来上任的时候,我就时刻准备着离开,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我时刻都准备着失败。”
“无欲则刚,说时容易做时难,”杜秋兰柔声道,“常宁,我知道你内心一直很纠结,纠结于要不要从这个体制里抽身离开。”
常宁点点头,“唉,我本不属那个世界的人啊,兰姐,你说,我人生的方向在哪里?我敢自信,我能洞察到这个体制内,无数的卑鄙龌龊,我还能比他们运用得更为熟练自如,可是,可是……我发现身处其中,真的不能做纯粹的好人。”
“哦,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纯粹的好人么,”杜秋兰娇声道,“好人有时候无妨做点坏事,好了,不说了,我说的仅供你参考。”
常宁搓着双手,涎着脸笑道:“呵呵,好人有时候无妨做点坏事,兰姐,你最近对此深有体会吧。”
杜秋兰羞红了脸,分明瞅见了常宁一脸的不怀好意,起身欲逃,却早被他揽住了纤腰。
“坏蛋,不行呀,我妈在这里。”杜秋兰低声嚷道,一边躲避着常宁的小动作。
常宁坏笑道:“你看你看,咱俩不能辜负你妈先行告退的美意吧,嘿嘿,我早就侦察好咱们的‘战场’了。”
杜秋兰的脸越来越红,身体慢慢的软瘫在常宁的怀里,小嘴喃喃道:“这位小同志,你不能对我这样……”
常宁精神一振,抱起杜秋兰就往楼上奔,“嘿嘿,这位女同志,我不会对你这样,我只会对你那样。”
“唔,这位小同志,那样是哪样?”
“嘘,这位女同志,那样就是,我们要复习‘功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