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杨搭乘一辆出租来到清远县殡仪馆。整个院子里停满各色轿车,其以军车居多,政府车辆其次。金杨神情平静地走进院内杂货店,按当地习俗购买了鞭炮花圈,然后夹起鞭炮花圈来到六号馆的台阶前。
殡仪馆前左右各站有两名知客,其两名是身穿军服的士兵,估计是何副参谋长带来的兵,一名是清远人武部部长卢丰,一名是马国豪的御用律师黄勇。
两名肩扎黑纱的士兵见到金杨,一个上前接过花圈,一个上前接过鞭炮。而卢丰和黄勇是认识金杨的。前者虽然没有黄勇了解的那么多,但金杨和马国富之争早已甚嚣尘上,坊间更有传闻说,马老的惨死金杨脱不了干系。
因此卢丰看到金杨时的表情很尴尬而复杂,心里暗叫:你怎么来了,这不是给马家添堵吗?他一边好奇一边伸手相迎,道了声:“拖步了,金局长”,却没有带金杨进大厅,黄勇不得不硬着头皮将金杨迎进吊唁大厅。
大厅进口处摆了张书桌,一个年人在编写礼单。金杨掏出两百元钱,在礼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受礼单的年男人看到落款的名字,抑扬顿挫地喊道:“金杨前来吊唁”
一边般情况下,主人听到唱诺都会亲自前来感谢,或相陪到灵柩前吊唁。
大厅里嘈杂的嗡嗡声立刻消失,静得可以听见一些人抽气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金杨身上,金杨目不斜视地径直朝灵柩前的香烛排位走去,蹲下烧了三根香,然后缓缓起身。
“感觉特舒坦吧?”一道娇柔的声线在他耳边响起。金杨回头一看,是她,马蝈蝈。虽说从没有照过面,但是她的资料和相片他没少看。
一袭端庄保守的黑色套装,白色的珍珠纽扣一直扣到颈部,原本修长的脖颈更如长颈鹿般高贵典雅。香奈儿精巧贴身的剪裁衬托出高挺饱满的丰胸,纤细柔美的腰肢,圆润翘挺的臀部……及膝的裙下,是穿着黑色细格丝袜的**,线条纤秀柔美,足以引来男人贪婪的眼光;纤巧秀气的脚,蹬着一双最普通的黑色素面细高跟鞋。
“夫人,请节哀顺变”金杨惊讶她的姿色,果然不愧为清远第一美女,他的目光甚至也有一刹那的迷离,但他很快稳住了自己,不卑不亢。
“金局长不去看他最后一眼?”马蝈蝈幽幽柔柔上来灵柩踏板,俯身道:“小哥你死得太惨了……”
金杨没有答话,静静地看着灵柩下的男人。
马蝈蝈蓦地抬头,直视金杨,“你就没什么话想对他说吗?”
金杨摇头。
马蝈蝈继续俯身在灵柩上,喃喃道:“小哥我看见你在笑,是对我笑吗?哎我一直劝你们别太贪婪,你们不听,这下好了,你已经死了,他们还活着,目光正越过你的尸体……”
“是你杀死了他”马蝈蝈再次抬头,泪淋淋的目光掠过一丝莫名的仇恨。
“我是守法公民”金杨温和回道。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马蝈蝈头也不抬的柔声道:“金杨,你记好了,我当着我哥哥的灵柩誓,这辈子决不让你安稳绝不。”
金杨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淡淡道:“无所畏惧”
马蝈蝈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手枪,她蓦地指着金杨的头,暴出一阵尖笑,“你信不信我动动手指,你就要去陪我哥。”
吊唁大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蝈蝈……”
“何夫人息怒”
最先冲向马蝈蝈的是个五十出头的年男人,作为马蝈蝈的男人和警备区上校副参谋长,他对两种身份都颇为满意,但是如果因为第一种身份影响了他在可以预期的日子里,把两杠三花升级为一颗金星,那么他情愿舍弃前者的身份。
“不要过来。”马蝈蝈冷艳的脸上显现出歇斯底里地疯狂,拿枪的手不断颤抖。
“蝈蝈你要想清楚,这是吊唁大厅,你别搞事,徒惹笑话……”何亚洲缓缓靠近马蝈蝈,在离她三米之处停住,语重心长道:“蝈蝈你放心,如果国豪因他而死,我第一个不放过他。现在先冷静下来,把枪交给我……”
“你说得好听,我大哥现在依然被关押,他连送葬的权利都没有?两兄弟一场……老何,你让我太失望了”马蝈蝈哀怨道。
何亚洲的反应到是非常从容,他低声道:“蝈蝈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我们单独谈。”
“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情。”马蝈蝈固执道。
“嗯你先说。”何亚洲微微皱了皱眉。
“当着我哥的面誓,不管是谁杀害了他,你都要找出凶手替他报仇。”
“蝈蝈”何亚洲看了看她手上的手枪,低声道:“我答应你,一定让凶手受到法律的惩处。”
“先绕你一命”马蝈蝈缓缓收枪。金杨脸色不正常地转身下了灵柩花台,径直朝吊唁大厅外走去。任谁被一疯女人拿枪顶在脑门上,都不会有什么愉悦的表情。
金杨走下台阶时,黄勇和卢丰正架起一名老人,往院子外拖去。
与此同时,又有数辆车驶进院子。为的是清远县的一号座驾,白邝的黑色广本,后四辆车都是政府大院的车,金杨估计整个县委县政府班组成员全部到齐。他冷冷一笑,竖起风衣领子,大步朝院外走去。
出院子门之后,他一眼看到那个被架出殡仪馆的老人蹲在路口哭泣。
金杨稍稍楞了楞神,拔腿朝老人走去。
走近他才现,老人的一只眼已瞎,另外一只眼睛视力看上去也不是很好。他缓缓蹲在老人身边,递了一支香烟,“大爷您和马国豪是什么关系?他们怎么不让您进去?”
“我孙子以前是马总的员工,他们答应我放他出来的……现在,没人理睬了,我可怜的孙……”触及到老人的伤心事,老人一把鼻子一把泪捣鼓开了。
金杨听了半天,方明白一个大概,他问道:“大爷,您孙子叫什么名字?”
“常龙。”
“哦”金杨微微一愣,“大名鼎鼎”
他原以为老人会不耻这个不屑子孙的斑斑劣迹,然而老人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哀伤。他告诉金杨,他原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朝鲜战场上牺牲,小儿子,也就是常龙的父亲在东北下井挖煤,某次瓦斯爆炸,井毁人亡,由于是无证小煤窑,出事后老板逃跑……然后常龙的母亲在他三岁时失踪。
就这样,他一个身体残疾的独眼老头靠捡垃圾好歹把常龙扯大成*人。
“我孙子不坏,他是遭人骗啊……”瞎眼老头脸上闪着坚毅的光芒,他哆嗦着站起来,一边朝院子里走一边喃喃道:“他们不能把什么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不公平。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一定要……”
看着他一步一拐的背影,金杨只觉得心某处猝然锐痛,他追了两步,又颓然止步。他能和老人说什么呢?说马家兄弟一死一抓,马蝈蝈根本无心去在意马国豪手下的马仔,是死是活,各安天命罢了。
金杨微微叹了口气,掏出电话给宋光明拨了个号。
“老宋,问你个事情。常龙的案子有什么进展?”
“哦金局怎么忽然关心起他的案子来了,常龙的案子可大可小,关键在于上头吹什么风。而且短时间内不大可能会宣判。”
“明白了,马家兄弟不结案,常龙的案子只能无限期的吊起来。”金杨换了个话题,问道:“你的调动手续都办理完了吧。”
“还有最后两道程序要走。”宋光明笑道:“我明天要改称呼了,金书记”
金杨汗道:“副书记,还是第二副书记。”
“谢谢你”宋光明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这个监察局局长本来是你来兼任的,你推荐给了我。”
“你比我更适合”金杨正准备说话,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停靠在他身边,车玻璃徐徐下滑,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谢小环”
“金局,我顺道捎你一程。”谢小环嗓音微带嘶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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