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江子进骂了一声,又猛踩油门,车子“轰”地一声冲进了一条小街。古亚林被这一歪一转,甩得在后座砸来砸去,头晕脑胀。秦邦的尸体也掉下座位,压在古亚林身上。
“大哥,我和你没仇吧?”古亚林哭丧着脸说。
江子进没有工夫和古亚林耍贫嘴,他两手紧握方向盘,眼睛直盯前面,避过小街的行人,朝科大门口开去。而那辆警车一直跟在后面,死咬着不放。江子进心烦地瞪了后视镜一眼,眼看已到科大门口,却突然一个急转弯,又上了正街。
江子进在街上左弯右绕,许多车见突然冲来这么一辆车,横冲直撞,生怕出事,都赶快急刹车,而路人也都远远地躲朝一边。整个街面一片混乱,两辆交警的摩托车也跟了上去。
刚才那个追踪的人又出现了,在江子进走过的线路上倏地这里出现一下,又在那里出现一下,穷追不舍。江子进已经冒了一头的汗,真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摆脱追踪。古亚林好不容易才把秦邦的身体掀开,从下面钻了出来,把秦邦的尸体放在座位上靠着,自己坐在一边扶着他。古亚林正大口大口地喘气,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车窗外,把他吓得几乎疯掉。那张脸,竟然是铭丰!
铭丰轻轻一笑,像撕开一张纸般从窗外钻了进来,坐在古亚林身边。古亚林抱着秦邦的尸体,吓得不知所措。江子进也看到后面突然多了个人,忙问怎么回事。
“你只管开车,其它的事情,交给我!”铭丰说着,嘴角挂起一丝满不在乎的笑容,将两手直直地伸出,大拇指缩起,其余几指指向前方。江子进就觉得前面只有一条路,旁边有两堵很高的墙,就像在一条封闭的隧道里。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管继续开他的车。
古亚林早已吓出一身冷汗,问铭丰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铭丰拍拍古亚林的脸说:“我已经找了好几个城市了,那个通道每次都通往不同的地方,开放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就换地方。算你好运,我到现在才找到你!”
而街面上的人,此时都如同看到了海市蜃楼一样围堵在古亚林他们刚才经过的地方,那辆警车上的警察见他们在追的车突然凭空消失了,惊得急忙刹车,下来查看。可是除了乱哄哄的几辆横七竖八地乱停着的车,还有很多不明真相的观众围观而外,根本就没有他们在追的那辆车的影子!
那个追踪古亚林他们的人眼看就要追上了,车却突然消失,也吃了一惊,但他四处寻找都找不到,也只得隐在人群里听别人怎么说。
“没看到啊,忽地一下就不见了,真的!刚才还看到开得很快,我们还担心这样会出人命嘞!哎,不见就不见了吧,这样也好,省得出了事,伤人了死人了多不好,你说是吧,警察同志?”人群中一个老头说。
那警察无奈,只得遣散人群,叫大家都各自离去。这时,交警的那两辆摩托车也赶上来了,听说追的车突然不见了,也觉得奇怪。
“先回去吧,我记下他车牌了,我就不信,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带头的警察说完,又用对讲机呼叫其他警察注意各路口,发现这个车牌的车立刻扣下。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渐渐散去,街面的秩序也恢复了正常。唯有那个追赶古亚林的人心下起疑:大白天的,那车不可能无故消失,一定是用了什么异术。
此时,古亚林他们已经走完通道,出口就是学生公寓大门。
“你的车不能用了,交给我处理,你们快去把尸体交给家长吧。”铭丰说完就出现在驾驶位,而江子进根本搞不懂自己是怎么被推出车的。
古亚林见江子进摔倒在车外,对铭丰不知该感激还是该惧怕,但为了争取在冷木夕的人找来之前把秦邦的尸体化了,就赶快叫江子进帮他打开门,然后两人一起把秦邦的尸体搬了出去。
铭丰开着车,倒退着回了隧道,一眨眼就不见了。古亚林和江子进抬着秦邦的尸体走进大厅,姚老师正和秦邦的父母焦急地等着呢。旁边还有许多围观的学生,秦邦的班主任,系领导和校领导都来了。
“阿邦!阿邦!”秦邦的父母一见江子进和古亚林抬着儿子进来,马上扑上去大喊。
“没时间了,赶快送去殡仪馆火化,不然来不及了!”古亚林急得大叫。
秦邦的母亲更急,抱着儿子不放,对古亚林怒目而视:“我儿子怎么死的,说!不说清楚,我们绝不火化!”秦邦的父亲也说要学校方面给个说法。
校领导解释半天也说不清楚,古亚林火了,大声嚷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哪有你这么胡搅蛮缠的!我们拼了命把你儿子的尸体抢回来,你还怪我们!早知道这样,就该让你们一辈子都不知道你儿子在哪!我还真是吃饱了撑的,帮你们做什么!”
秦邦的母亲听了一愣,忙问是怎么回事,古亚林说没时间了,如果他们要自己的儿子能好好地安葬,就该马上送尸体去火化。但是秦邦的父母不听,一直在要求古亚林和校方说清楚。古亚林大吼一声:“你们真是不可理喻!知道什么叫时间就是生命吗?现在太阳就快落山了,如果你不想你儿子的尸体被坏人抢去,你就让他放在这里吧。我敢保证,不出半个小时,就有人来抢了!”
秦邦的母亲哪里听得进去,她觉得自己儿子平时不爱说话,不可能得罪人,而且既然人都死了,又怎么会有人来抢尸体?他们这么急着要送秦邦的尸体去火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这么想着,就越发抱得紧,说什么也不愿意现在就送去火化,说她要报警,一定要查个清楚再说。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男生,对秦邦的母亲说:“阿姨,我们亲眼看到秦邦跳楼死了,当时已经报警。可是警察来了以后,秦邦的尸体突然不见了,现在古亚林他们既然能找回来,你不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不讲理?既然他说要马上火化,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如果不同意,出什么事了,我们可不负责。”
秦邦的母亲被男生的这番话吓住了,她迟疑地问这男生:“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男生摸摸长长的刘海,笑道:“我叫百里,是秦邦的同班同学,你问问在场的同学,这里有很多人都看到秦邦从楼上摔下去死了。”旁边的同学有当日晚上在场的,就都证明说秦邦确实是跳楼死的。
秦邦的父亲抓住百里说:“我儿子平时不爱说话,怎么会跳楼,一定是你们欺负他了!”
“我们怎么欺负他了?他自己要跳楼,我们劝不住,你还怪我们!”百里提高了声音。
古亚林见他们纠缠不休,而外面天色渐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江子进也不知该把秦邦的尸体放下还是抬去什么地方。姚老师的那只猫见外面吵成一团,打了个呵欠,从办公室里慢悠悠地踱着步出来,对古亚林说:“还不快走!”
古亚林会意,忙对江子进使了个颜色,两人便抬着秦邦的尸体匆匆出了公寓,打了辆出租车,叫司机往殡仪馆开去。
司机皱皱眉说:“这样啊,要给一百六的红包,去去晦气!”
江子进为了赶时间,忙答应他:“一百六就一百六,快走,我们赶时间!”
出租车飞快去朝郊外殡仪馆驶去,而秦邦的父母还在和百里争吵,没有注意到秦邦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那只猫“嘿嘿”低笑一声,跳到窗台上继续看热闹。
“哎,人呢?”突然,秦邦的父亲发现刚才抬着儿子尸体的两个人不见了,赶快分开人群追了出去,追到大门口时,古亚林他们正坐上出租车离去。秦邦的父亲急了,也叫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的儿子啊——呜!”秦邦的母亲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领导们安抚着她,说学校马上派车送她去殡仪馆,一定会把事情搞清楚,给他们一个说法。
古亚林他们赶到殡仪馆,要求对死者立刻火化,但工作人员说必须有家属同意签字才能火化。古亚林急得抓耳挠腮,在原地转来转去。江子进和那个工作人员说了半天,他们也不同意立刻火化。没办法,古亚林只好给姚老师打电话,叫他们让秦邦的父母马上赶到。
姚老师说,秦邦的父亲已经追出去了,母亲随后乘学校的车赶去,叫古亚林放心。古亚林心急如焚,不时看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渐渐坠落,天很快就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