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开始闷着头抽烟,口中大口的吞吐着烟雾,他很久很久没有再发言。
隔下来有些日子不见老东西来了,老板娘问了我几次,我一口回绝说:“我不知道。”
我当时心想:这个老东西他永远不再来才好呢,我还可以图个心里干净。那个月工资五百,拿在手里百般滋味,默默收拾了东西,打算这次回家后,老老实实务农,再也不想着出来了。
每次回家见母亲一次,每次都觉得母亲衰老一分。补丁摞了补丁,穿着仍然是儿时记忆中的衣裳。
那天我默默递了一千五百元钞票过去,看见母亲当时眼睛亮了一下,我一再迟疑,不再出去的话,怎么也无法讲出口了。
母亲说:“晓旭现在在镇上读书,每个月要将近二百块钱呢!”母亲接了钱,伸过手轻轻摘去我头上一根断发接着对我说:“晓雅,你读书的时候饭量小,每个月好像是花五十块钱吧?”
其实我在镇里读书时每个月才花四十块而已!每周回家从母亲手里接去十块钱,接了将近两年。泡*书*吧(www.)为什么是每周十块,因为我仍然记得,初次去镇上报到交完报名费,学费,书杂费,手里仅剩下十元钱。
那个星期是计划着用完的,周末回家拿生活费时,母亲问我十元够不够,我当时回答说已经够了,第一个星期,不就那么过来了吗?所以后来将近两年时间,只有那次捡了饭票后才尝到吃饱的滋味。
想到此,我忽然无比痛恨自己,我有什么资格躲在家里?父亲体弱,母亲文盲,我不拿钱回来,很快妹妹晓旭就会和两年前我的处境一样。
她将和我以前一样每天饿着肚子读书,她能坚持多久?前阵子雨大,房顶又多了几处漏雨。母亲小心翼翼把钱收进怀里:“晓雅,这下好了,除了晓旭的生活费,我们可以再找人把房顶补补了。”
突然想起李娜决定陪酒之前,那个下午的悲泣,我凭什么理由,觉得她从那晚就开始堕落?芸芸众生,谁都不比谁高尚,不是吗?
于是我打定主意,又重新来到了广东的那家酒店,到了酒店刚摆好自己提回家,再提回来的包袱,被老板娘告知那个老东西来了,在包间等我呢,他从午饭等到晚饭。
于是我匆忙刷牙,洗了脸来到包间见他,来到包间我主动冲老东西笑了笑。
没想到老东西并不领情,反倒皱着眉说我:“丫头,你这样是在笑吗?你刚才的笑其实比哭还难看。”我没说话,只是仍继续笑,笑到他害怕。
后来老东西不再谈论我的笑容,他苦着脸说:“丫头,我真怕你就这样回去,永远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