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1:梅德


本站公告

    1071:梅德

    1071:梅德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开始,父亲就特别重视比尔梅德。虽然自己是长子,但是父亲却更疼爱次子比尔梅德。他实在是很难理解。

    “父亲,其实我也知道那件事情。我很明白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如果有一个人流着不神圣的血,那我们绝对不能成为神官骑士,而且我还知道关于比尔梅德的秘密。”

    劳尔非常确信,比尔梅德的身体里流着村子里很平凡的女子的血。和比尔梅德不一样,劳尔是由父亲(神德家族)和早有婚约的波林家族的女子所生出来的惟一的孩子。当时光是在神官骑士家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父亲的家族——神德家族和卓首亚的波林家族的联姻,就已经成为了轰动的话题。

    在这两个家族联姻,并在劳尔出生之后,甚至收到了主神瑞贝璐的祝贺礼物。神给人类礼物是一件非常不平常的事情。这就是劳尔的诞生和存在为什么是那么的光辉。就因如此,父亲的职位不断地上升。在第二年,父亲就成为了神官骑士团团长。起码在父亲失踪前,他号令着整个神德家族和波林家族的神官骑士团。当时毫不夸张地说,父亲是无所不能的掌权者。虽然现在这已经是快要从记忆中消失的故事,但是小时候的劳尔确实是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着。可是父亲却更加疼惜和爱护着比尔梅德,所以,劳尔一直觉得,是比尔梅德的诞生才覆盖掉了自己的光辉。他甚至觉得,其他的人也很特别地对待比尔梅德,至少劳尔是这么感觉的。

    从比尔梅德的家里出来的劳尔,握紧了右拳。

    “傲慢的家伙,你还能成为神官骑士?哼,肮脏的血统终究流着肮脏的血”

    劳尔进了离比尔梅德家很远的一个破建筑物里。楼里看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来过,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感觉很阴森。劳尔走在楼里的走廊中,等他走到了大概是楼道的中央部位时,停住了脚步,然后用手扯下了插在墙上的倍拉光芒。

    “比尔……无论你的实力有多么突出,最终你还会是被神利用后就在无声无息中消失的那种命运。你以后就会明白……”

    劳尔的另一只手开始用力地推着旁边的墙。这时看起来又坚固又厚的墙开始慢慢地推开,眼前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空间。

    劳尔走进了黑暗中。因为劳尔拿着倍拉光芒,所以还能隐约地看见里面的轮廓。原来那个空间比整个的建筑物还要大几倍。进到里面的劳尔放下了倍拉光芒。周边放着已经有很多人使用过的修炼用具。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那种傲慢。”

    虽然已经决定了举行任命仪式,但是劳尔好像是实习生似的咬紧了牙,用力地挥动着用格拉赤做成的木剑。

    等到黑暗快要降临的时候,黑色头发的骑士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了身。他的剑散射着奇妙的光芒。他看着同伴们说道:“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连传令都下去了,他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等一会儿,这不是我们自己出发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听到慧娜?茹姿玛丽的话,大家都在看着她。除了慧娜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表明,他们同意黑色头发的骑士的意见。

    以前总是帮着比尔梅德的银色头发的骑士也忍不住站起了身。黑色头发的骑士看着别的骑士们说道:“总不能为了那个家伙连累我们吧?大家说是不是我们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这件事并不是我们的错,我想哈特博教官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大家都觉得黑色头发的骑士的话很对,纷纷点着头。慧娜?茹姿玛丽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黑色头发的骑士又继续说道:“就算是比尔梅德能赶到,我们也不能在两天内完成本来要用十五天的考核吧,不是吗?而且我想大家大概也知道,最后一个考核肯定比前几次的难上十倍,但是也要在十五天内完成,而且我们组已经比别的组慢了两个阶段了。比尔梅德的兄长也是和我们一样,在同一个时间开始考核的就是比尔梅德,我们才总是延迟”

    慧娜?茹姿玛丽从口袋中拿出了比尔梅德的草绿色珠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家都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般的,为了寻找哈特博教官指示的洞穴而纷纷站起了身。虽然慧娜?茹姿玛丽因为黑色头发的骑士的抱怨和比尔梅德令人难以捉摸的行为而伤透了心,但是现在要选择的路也只有一条。她再也听不下去同伴们的抱怨了,而且确实时间也是赶不及了。慧娜?茹姿玛丽回过头看了一下背后,她觉得很心烦。几天前,比尔梅德的九官鸟的声音依然回荡在她的耳边。

    “呱呱,我是比尔梅德。呱,我不去考核了,你们自己去吧。很抱歉,呱……”

    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的慧娜?茹姿玛丽,好像已经死了心,跟着同伴移动了脚步。

    “好吧。随便你,比尔梅德。我才不管你能不能成为神官骑士呢。”

    就在这个时候,在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忽然有一个白色物体降落在他们面前。慧娜?茹姿玛丽好像在怀疑自己的眼睛,一直眨着眼。同伴们也是吓了一跳。那个人分明就是比尔梅德。他看着同伴们高兴地笑了,他的表情与几天前完全不一样。

    “真的很抱歉,是不是等了很久了?我本来就有点喜欢迟到嘛。”

    带着抱怨和相见的喜悦,慧娜?茹姿玛丽生气地叫了一下,还用拳头乱打比尔梅德。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要是像平常,比尔梅德肯定会躲过慧娜?茹姿玛丽的拳头。但现在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让她打自己。

    “很抱歉,小姐。”

    看到比尔梅德装蒜,慧娜?茹姿玛丽“哼”了一声,回过头,把比尔梅德的剑扔给了他。黑色头发的骑士还在继续抱怨着。

    “你给他剑有什么用?又没有时间了,比尔梅德还没有完成第二个考核呢。”

    这个时候,比尔梅德用很轻松的表情捡起被扔到地上的剑,拍了一下剑鞘上的灰尘,然后拿出了口袋里面的珠子。同伴们都瞪大了眼睛。

    “你是指这个吗?”他对同伴们说。

    “你怎么会有那个……”黑色头发的骑士还没有闭上张开了的嘴。

    “都靠你们的照顾,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出发了?”

    比尔梅德大步地走在前面,可同伴们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慧娜?茹姿玛丽也用奇怪的表情看着突然改变了态度的比尔梅德。

    跟着非戈遥狄走到丛林里的哈镇在四处张望着。

    “你说真的是翠叶怪干的吗?”

    “嗯,如果那些战士们说的是实情的话……”非戈遥狄走在前面。

    一般都没有人来到这个丛林,所以丛林保持着大自然原有的美丽风貌。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想像的到,这般美丽的地方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

    “你说的那些战士们是哪里来的人啊?”

    非戈遥狄忽然想起了那个胸前戴有一匹绿色狼纹章的浩天。那个纹章里的图样与哈镇手中的扣子一模一样,但是非戈遥狄摇着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到处流浪的猎人们。”

    “你是说就是些单纯的猎人,你怎么能把他们想成是战士呢?”

    “等一下”

    非戈遥狄做出了把手指放到自己嘴边的动作,弯下了腰。哈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非戈遥狄拉着哈镇的胳膊。

    “在那里。”

    “稍等一下。”

    翠叶怪穿过了田野之后,到了一角,在那里打着转。这时,从地底向翠叶怪所在的方向长出了长长的树根。翠叶怪用自己的、长得有点像触须的底部,吸收着树根的营养。触碰到翠叶怪的树根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树皮,烂掉了。虽然他们都知道翠叶怪并不是普通的植物,但是眼前的情况实在也是太奇妙了。哈镇轻声地说道:“我以前也用剑砍过它,它的里面长得像腐烂的水果一样……”

    “你想想看,这是不是很奇怪?他既不是动物,而且没有眼睛和触须,更没有什么内脏,怎么会那么自如地行动?”

    哈镇咽了一口吐沫。翠叶怪吸取完树根的汁液后,又开始向自己来过的路移动。

    “我们跟过去怎么样?”

    “那不好吧。这些战士们分明也有点顾忌。”

    哈镇突然站起了身说:“要真的想成为神官骑士,我们一定要克服这些犹豫和恐惧。如果这点事情我们都解决不了,以后我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不是吗?”非戈遥狄实在是劝不了固执的哈镇。看到哈镇跟着翠叶怪走,非戈遥狄也无奈地拔出了剑,跟在哈镇的后面。虽然翠叶怪看起来移动得不是很快,但是没有过多长时间,追着翠叶怪的非戈遥狄和哈镇已经是满身大汗,快要喘不过气了。哈镇等着落在后面的非戈遥狄,说道:“就跟你说的那样,好像真的有什么名堂。”

    翠叶怪到了一个山坡之后,就停在那里原地旋转。在翠叶怪停住的地方,有一个足可以让成年人出入的洞穴。一直停在那里拼命旋转的翠叶怪,突然一瞬间就消失到了洞穴里面。哈镇从口袋中拿出了倍拉光芒。

    “也许就是这个地方……”

    还没有等到非戈遥狄说什么,哈镇就已经进到了翠叶怪刚刚进去的那个洞穴里面。诅咒性的见面

    “性格还真急。”

    非戈遥狄无可奈何地想跟着哈镇进洞。但是当非戈遥狄看着哈镇进到洞里面时,他自己却突然全身痉挛。“

    怎么……怎么回事?”

    非戈遥狄摔倒在原地。他虽然神智非常清醒,但是四肢却不听使唤了,心脏也好像在沸腾,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好像都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乱刺着。

    “哈,哈镇……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哈镇进入的洞穴里面只有“嗡嗡”的风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

    周围一片漆黑。哈镇从口袋中拿出了倍拉光芒才可以隐约地看到周围的景象。洞里面比想像的更宽、更深。

    “这个丛林中竟然能有这种地方……”

    哈镇扶着洞壁慢慢地向里面走去。

    “看来基登是不想进来了。以前我可从来没有认为他是这样的胆小鬼啊”

    洞里到处都弥漫着腥臭和腐烂的味道,再加上刺骨的寒风,更让哈镇感觉很不是滋味。哈镇左右移动着倍拉光芒,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以防有什么东西会突然袭击。当有一道光照亮在洞里面的某个地方时,哈镇差点就把倍拉光芒掉在地上。

    “啊那……那是什么?”

    那里到处都是连形状都难以分辨的、被撕成碎片的尸体。惊惶失措的哈镇在后退时,不小心绊了脚,跌倒在全都是血污的地上。当他跌倒时,拿在手里的倍拉光芒被抛到了两克仑远的地方。哈镇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向倍拉光芒匍匐爬行。

    在倍拉光芒的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很模糊地泛着光。爬到了倍拉光芒旁边的哈镇,在清楚地看到了那个被照射的物体后,愕然地说不出话来。在模糊的光线下,他看到了很熟悉的翠绿色衣角。那个衣角与在神峰前玛丽的手里拿着的衣角一模一样,旁边到处都散落着脚夫们的头巾和已经不成样子、无比丑陋的人头皮和肉块。眼前的情景令哈镇恶心得头昏脑涨。

    “这,这里是……”

    虽然他的神情很茫然,但是哈镇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也许在这里就能揭开自己一直被冤枉的事实真相。抱着这种期待感,哈镇突然站起了身。

    “虽然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是我一定要捉到你”

    就在这个时候,在洞的深处传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风声。哈镇的额头上已经有汗珠经过了下颚流到了地上。他把身体紧紧地贴到了墙上,把倍拉光芒塞到了口袋里。

    “刷刷”的风声离哈镇越来越近,但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哈镇,毫不动摇地一直往前方摸索着。虽然平时他对自己的胆量很自信,但是现在也控制不了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声音越来越大。

    “刷刷……”

    哈镇握紧了右手上的剑。由于手掌上出了很多汗,他觉得剑柄有点滑滑的。他撕下了裤脚上的布料,把自己的手和剑柄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好,你尽管过来吧”

    哈镇下定决心般地持剑冲进了黑暗深处。

    “刷——”

    哈镇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扔出了倍拉光芒,他好像恍然看到了什么东西。哈镇做好了攻击姿势,瞪着眼睛注视着前方。那里有一些圆圆的东西在不断地旋转着。等到倍拉光芒落在地上之后,能清楚地看到那些东西的轮廓。

    它们是翠叶怪。有数十个翠叶怪在那里不断旋转着。在它们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土坡。从土坡上伸出的是有点像树干的植物,上面长着很多像翠叶怪一样的果实。哈镇像发了疯似地跳上了长满翠叶怪的土坡。

    “露出你的原形吧,出来你给我出来”

    哈镇一边叫喊,一边疯狂地砍着翠叶怪。随着“扑扑”的声音,翠叶怪溅出了黏黏的液体,一个接着一个地被砍倒在地。被砍掉翠叶怪的树干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哈镇的脸和眼睛上都溅满了翠叶怪的黏液。

    “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现身你快出来,你快来攻击我”

    虽然几乎所有的翠叶怪都已经被哈镇砍掉,可还是没有一个翠叶怪来攻击他。哈镇还在疯狂地挥动着剑,他总是觉得,肯定会有什么东西会出现。

    周围一片寂静。那些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哈镇站在土坡上看着周围,但什么都看不见。土坡的旁边是黑红色的墙,而且那里也是洞穴的最深处。到处都弥漫着尸体的血腥和腐烂的味道,再加上被砍得粉碎的翠叶怪的味道,真是让哈镇头晕。他捂住了鼻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抖擞一下精神之后,又一次注视着周围。

    “难道不是这里?”

    洞内好像暗了一些。哈镇看了一下倍拉光芒。倍拉光芒被翠叶怪的黏液覆盖着,正在慢慢地消失着它的光芒。哈镇走下土坡,擦掉了覆盖在倍拉光芒上的黏液。就在这时,哈镇的后腰部突然有一种滚烫的感觉。他“啊”地叫了一声后,自己的身体就动不了了。哈镇拼命地挣扎着,摔倒在地上。有什么东西已经穿过了哈镇的腰部,继续往他的身体里钻进去。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疼痛。哈镇回头看了一下钻进自己身体的东西,原来就是那个长长的树干。它就像一条蛇,继续钻进哈镇的身体里。

    哈镇望着那个树干的根部和那个土坡,就是长着翠叶怪的那个,他刚才还脚踩着的那个土坡。土坡的一个部位好像在呼吸般轻轻地动着。哈镇想动一下右手,但是他已经开始渐渐地处于休克状态。他感觉到全身都麻痹了,哈镇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非,非戈遥狄……”

    他的神智越来越模糊,他握紧了拳头。哈镇好像听到了在哪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呵呵呵呵,真是讨人喜欢的身体啊。为了见到你,我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你真是没有让我失望。呵呵呵……”

    哈镇听着幻觉般的声音,为了不让自己昏过去,他用力地挣扎着,但总好像是被困在别人的身体里似的,什么都做不了。树干继续在哈镇的身体里摆动着。他已经全身无力,从哈镇的喉咙里传出轻微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谁?”

    是死亡吗?哈镇想到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他现在别说是害怕,就连所有的痛苦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奇妙的快感。好像就在幻觉中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白色和红色。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个身穿闪闪发光的盔甲的人。他在瞪着哈镇。哈镇用尽力气想移动自己的身体。

    “是你?”

    在黑暗中还能看得很清楚的穿盔甲的人,拿着很长又很锋利的剑。当他的目光与哈镇的草绿色眼睛相遇时,身穿绿色盔甲的人好像就在等着这个时刻一样,拿剑用力地刺向了哈镇。与此同时,哈镇好像进到了地狱,陷进了深深的黑暗中。同时也听到了不知是谁的低沉声音。

    在库玛山的半山腰上,有一些身穿藏青色信服的人们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站在那里。他们的手里拿着十字镐和铁锹等工具。其中的孩子们也都与大人们一样,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了似的,全都眼神呆滞。他们的嘴唇几乎都是同时张开着念道:“琢莫丝拉,卡里魔丝米里纳纳……”

    在他们的面前倾泻着黑红色的、圆圆的光芒。那个光芒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晃动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青年满身大汗地倒在地上,可是没有一个人去理睬那个倒下的青年。人们的声音还在持续着。过了一会儿,闪现了两三次奇妙的黑色光芒。

    “你们现在还不信仰我。不是吗?”

    一阵鼓声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人们都流着眼泪跪到在地上。

    “不是的,我们都信仰您。”

    “您是我们惟一值得尊敬的人……地下的神……”

    “您是拯救我们的神……”

    人们已经没有了整齐的队伍,纷纷焦急地呼喊着他。环绕着他们的光芒渐渐地变得很淡了,而且也慢慢地变小了。人们疯狂地叫喊着。

    “请您不要抛弃我们”

    “请您帮助我们”

    但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人们满脸都带着恐惧。所有的人都纷纷跑向了光芒快要消失的地方,但是那道光已经渐渐地消失了。

    颜语满意地点点头,呼出一口长气,略显冷漠的脸也柔和下来,温声道:“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现在打扫房子吧,之后我会把一些细节贴在客厅里。”:

    几分钟后……

    “花迟咳咳……”颜语哭笑不得地看着客厅里尘烟乱舞,原本只是积了厚厚一层灰的客厅如今象是灾难现场,一片狼籍。花迟白色的衣服早就成为灰黑色,那张叫女人迷醉嫉妒的脸上也脏得不象话,尤其是一头猩红色的秀发,一撮一撮地粘在一起,凌乱狼狈。他手足无措地拿着扫把,眼神尴尬,嘴里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有看过别人打扫……真的……”

    颜语没好气地接过他手里的扫帚,指了指象被污水泼过的墙壁和桌椅:“快拿布擦干净,不然会留下痕迹——记得拿个桶装好水,然后把布洗干净,练干才擦,干的布会越擦越脏,但墙受多了湿气会减短使用寿命。”

    花迟脸色僵了僵,乖乖地点头照做了,其实他刚才是想直接拿干的布擦来着的……

    等整个房子都打扫干净的时候,花迟已经累得瘫软在长椅上,他从来没想过打扫卫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不过当他看到一尘不染的茶几,光亮的地板和雪白的墙壁时,他觉得充满了成就感。这种感觉比当初冠以天才之名时更加充实,更加满足。望着颜语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影,他忽然觉得和这个看起来很普通,其实容貌丝毫不下于他的少年生活在一起,也并非那么不可接受。

    “这是我们每天打扫卫生和每个月荣誉点的分工。”颜语看看衣裳不整的花迟惊恐的样子,难得地抿了抿嘴笑道;“不用担心,今天是大扫除,才会特别累的,以后每天只要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至于荣誉点……”颜语沉吟了一下:“说实话我也没做过任务,改天一起去……你喜欢什么颜色?”

    “恩?”花迟眼中闪过一道血色的光芒,随即变的眼波荡漾起来。

    “恩,你身上的衣服不能再穿了,我给你做两套换洗衣服……难不成有我这个传说中的裁缝在,还要让你出去买不成。”一个下午的合作劳动,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颜语在给花迟扫尾,但她显然在面对花迟的时候边得随意了许多,调侃的语气就是最好的证明:“两套换洗衣服,再多做一套正装过年穿,唔……先给你随便做套吧,免得你一会儿连换的衣服都没有。

    “……”颜语在贵族中的名声,花迟是早有耳闻的,他垂下眼帘,良久才妩媚一笑:“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你才是大师,你看着做吧。”

    颜语被这一笑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示意花迟站起来,目测了一下数据,赞赏地叹道:“如果你找不到工作,可以考虑去往昔当模特。”

    “模特?”

    “展示衣服的职业。”颜语记下数据,没有再多解释:“你先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好。”

    颜语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口,花迟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犹豫眼神,又逐渐变得杀机四伏。他的眼神游弋,最终落在青石地板上倒映出的绝美面孔上。他看到自己的脸阴暗而扭曲,红艳艳的嘴唇勾出一个冷咧的弧度:“堕落如你,也渴望救赎吗?”他怔怔地看着没有尘埃的地板,狰狞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最终疲惫地闭上眼睛,喃喃道:“给自己一个机会,又何妨呢?

    颜语下来的时候,花迟已经睡着了,他眼底下的阴影让颜语没忍心叫醒他,只把刚做好的斗篷盖到他的身上避免着凉,想着一会儿吃过饭带一份给他。就在这时,她心里一动,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直冲心头。她要突破了

    颜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卧室反锁好门,想了想又将小鬼召唤出来,给自己加了一道血之契约,然后陷入了深度冥想。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魔力不安分地跳动,越积越多,似乎正在脱离她的掌控。这是进阶的征兆。

    术士从归类上来说属于战斗施法者,施法者的突破和战士一样,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不管哪个职业,第一次的进阶都是职业生涯中的里程碑。对战士来说,这意味着斗气的成型,对魔法师来说,这意味着魔力光环的形成,而对术士来说,这意味着天赋血脉的觉醒。早在术士处于颠峰的魔法世纪,每一个术士在与恶魔君主签定契约后,都可以通过天赋的激活仪式来觉醒血脉。但随着宗教裁判所的出现,这种仪式被判定为异端而消失在世界上,术士只有通过第一次进阶时,才能自发激活血脉。

    魔力不停地收缩,膨胀;细胞不停地破裂,愈合。血之契约加速了细胞的愈合速度,破裂速度也就跟着提速了,于是原本细微的疼痛变成了剧痛,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颜语没有任何撤掉血之契约的意思,这是一个强化身体的过程,越疼痛的冲击说明越扎实的基础。这个时候她必须保持神智的清醒,一但失去意识,体内的魔力将会发生暴动,那么她离废人也就不远了。颜语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小舟,在暴风雨里苦苦支撑。不知道过了多久,颜语的思维有些模糊了,魔力的冲击终于因为无法再造成细胞破裂而停下来,向颜语的大脑冲去。针扎般的疼痛让颜语瞬间清醒过来,她感觉大脑未知的区域里出现一个小洞,清凉的能量顺着洞口流下来,逐渐蔓延全身,而原来的疼痛再不知所踪。

    完成了颜语睁开眼睛,只觉得大脑从所未有的清晰。如今天色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她却能够清楚地看到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床,柜子,梳妆台,以及大了一圈,幽蓝的火焰变成惨绿色的幽。

    “不太对啊……克丽丝芬的记忆里,进阶后不代表能够夜视吧……而且我确实激活了术士的天赋,邪能共震就是最好的代表……”颜语随手凝出一支暗影箭,暗影箭纯黑的能量体里,闪烁着如星辰一般的神秘微粒,这些漂亮的小东西能从敌人身上带回能量,给受伤的恶魔补充生命力。颜语撤掉暗影能量,眼里是她自己也毫无察觉的银粉色光芒,逐渐暗淡为更加深邃的紫色。她不解地喃喃自语:“那么,谁能告诉我,和术士完全没有关系的影遁是怎么回事?”

    颜语打开灯,对着镜子发动影遁,镜子里的人影逐渐变淡,直到消失。颜语向前走了一步,影遁的效果立刻结束了,镜子里又出现她的身影:“难道是在告诉我,我更适合成为一名盗贼么?”摸摸鼻子,颜语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对,这好象是某个种族的天赋……什么种族?唔……不记得了,明天去图书馆找找看……真没想到啊,这辈子居然是个混血儿,而且还不是人……”

    刚完成进阶的颜语没有丝毫睡意,她试了试几个非攻击的新法术,然后把玩着手里的灵魂碎片,决定召唤一个二阶恶魔。二阶的术士可以同时召唤2个比较低阶的恶魔或者一个更高阶的,只要恶魔阶数的总和不要超过术士的。

    “……以颜语的名义,通过恶魔君主的契约,召唤以元素为食的迪克阿尔斯……”虚空行者不亏是需要灵魂碎片召唤的恶魔,出场方式比起幽和泽亚要高级许多。没有传送门,一团拳头大黑色的雾气,带着浓厚的暗元素气息,凭空出现在颜语面前,翻腾着,蠕动着,仿佛气球一般越长越大。然而这团雾气却没有因为体积的膨胀而变得稀薄,反而更加地凝练,直到2米左右的高度时,再也看不出这只是一团黑雾。

    虚空行者的外表好象阿拉丁神灯中灯神那样水滴的形状,只是没有五官。它的外表仿佛一层黑色的玻璃,光鉴可人,戳一戳,不但冰凉凉的还十分有弹性。透过半透明的薄膜,颜语勉强能看到虚空行者身体里翻腾的黑雾,它们不断地运动着,改变着,没有固定的形状和位置,就象黑色的半透明玻璃中有一团黑色的云,格外的漂亮。

    “虚空行者,穆,见过主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在颜语的心底直接响起,虚空行者体内的黑雾配合着声音形成一条黑色的绸带,仿佛弹簧般形成螺旋形,看起来就象在打招呼。

    “绅士。”颜语不知为何想到这样的词,引来穆的哈哈一笑:“多谢主人夸奖。”

    “叫我小语就好了。”颜语觉得脸上有点烧。

    穆的智商显然已经成熟,即使他因为原主人的死去而失去了记忆,关于战斗的技巧和常识却成为一种本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可以给颜语一些建设性的建议:“我没有象小鬼那样的相位技能或者地狱猫那样的隐身能力,但平时我可以分解为暗元素附着在你的衣服上,形成暗元素护甲,能够抵抗能力范围内的元素伤害和物理伤害。不过那种状态下,我是没办法和小语你交流的,只能够被动地听从命令。”

    “如果要提升战斗技巧和生存能力,炼狱外层是一个非常适合小语的地方呢,只是到达那里需要高等传送术,那玩意儿我可不会。不过听说炼狱外层在很早以前被强行打通一条位面通道,似乎和那个……魔语者山脉的中心相连……”

    人们都已经回去了,已经漆黑的库玛山的半山腰上,伴着雷声正下着倾盆大雨。被雨淋透了的一个信徒正在雨中移动着身体。他就是刚才晕倒的那个青年。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出手,终于抓住了前面的树干。他那被树干划破的手上流着鲜红的血。

    “啊……啊……”

    那个青年人全身无力地支撑着身体。他那被烧伤了的脸已经变了形。本来长着鼻子的地方,现在也只剩下了大小不一的两个孔。嘴唇也已经全部熔化掉,就算是闭着嘴也能看见他的牙齿。他的眼睛好像已经瞎了,没有抓住树干的另一只手在到处摸索着。他有时候抓着泥土,有时候在虚空中胡乱挥动。每当他呻吟时,他的脸就变得更丑陋。每次打雷时能更加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他的眼泪与从他脸上滑下来的雨水融合在一起。

    “我,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那个年轻人向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疯狂地呼喊着。雨中传来他空虚的声音。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的话?为什么为什么”

    年轻人实在是控制不了一直涌上来的眼泪。也许他自己也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他更紧紧地握住了树干,往前爬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人握着的树干开始左右摆动着。吓了一跳的年轻人放开了树干。那个树干好像有生命般地缠绕在年轻人的身体上,然后高高地把年轻人举到了空中。

    “这,这是什么……”

    虽然年轻人不断地挣扎着,可是他的整个身体还是被树干缠得紧紧的,他一动也不能动。树干一直继续往上升起,突然它的根部冒出了地面。年轻人的脸上溅满了泥土,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缠住年轻人的树干中传出了奇怪的震动声。

    “嗡”

    那个震动声又好像是人类的声音。年轻人感受着树干的震动声。那个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了。

    “嗡……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虽然他们还不想承认这所有的一切……”

    “你,你是谁?”

    “我知道你所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冤枉……”

    因为一直都没有人相信自己,所以听到“冤枉”这两个字,年轻人竖起了耳朵。

    “我会帮助你。”

    “我,你是说要帮助我?你是谁?”

    “但是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朋友,与我一起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

    “那是什么意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