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9:火舞
“火舞。”名如其人。少女仿佛对修行以外的事情感觉都相当迟钝。她犹豫了一下,在公主身边的空位坐下,这个举动惹来公主不满的目光,她却似乎毫无所觉。
“这个晚会不适合跳舞的。”颜语的表情相当认真,她指了指空荡荡的舞池,除了一队乐队演奏着悠扬的乐曲外,不见一个人影。
“府主让我请你跳舞。”火舞愣了三秒,不断笔画着魔法阵的右手停下来,略显呆滞的目光也变得清明起来,刹那间,那个迟钝的女孩变得魅力四射。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颜语:“难道是我不够漂亮么?或者,您是在顾及公主殿下?”她艳丽的脸庞出现在颜语的面前,因为明亮的眼睛而生动起来,略带稚气中流显露浑然天成的火热气味,温热的呼吸暧昧地喷在颜语的脸上,竟然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旁观。
被这热气一激,颜语反而冷静下来,心里一片平静,表情却越发清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能够了,我不需要顾及什么的。”她文雅地推开快要贴上她的火舞,理了理并没有皱褶的衣领,这才理所当然,语气平淡地说道:“可是,我喜欢的是男人啊。”仿佛说出口的不过是诸如“您好”“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这样再平常不过的话。
阿梵塞纳,爱丽丝和火舞都惊讶至及地张大眼睛,似乎听到了本世纪最不可思议的新闻,只有丝蓝愣了一下,用力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火舞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以至还往后面挪了挪,让自己离颜语远些,公主则是吞吞吐吐地指着颜语:“您……您是开玩笑的吧……”
颜语满意地欣赏着他们的表情,听到公主的问话,她挺了挺腰杆,眼神真诚,理直气壮地回道:“爱丽丝,您并没有听错,我喜欢的是男人,难道不能够吗?”颜语特地在“男人”二字上加重读音,表示爱丽丝并没有听错。
“叫我公主殿下。”爱丽丝见鬼了般地尖叫一声,吸引了全场贵族的目光。优良的教养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显露一个勉强的笑容,却无法掩饰眼里的厌恶。她向着阿梵塞纳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声音似乎马上要哭出来:“哥哥,我有些不舒服,请您派侍卫送我回家吧。”
“我想爱丽丝并不是有意的。”阿梵塞纳目送爱丽丝离开,火舞也逃跑般地回到了基尔身边。阿梵塞纳看着颜语读不出表情的沉静脸庞,这才发觉这个自己不断没有去注意的少年五官出人意料的漂亮。这种漂亮和丝蓝不同,属于低调而耐看的,一但注意到了,就再没办法忽略掉。阿梵塞纳忍不住又看了眼颜语,心中惋惜。他棘手地搓搓手干笑道:“我会让她向您道歉,如果她无意间伤了您的心,还请您多多原谅。她只是个任性的孩子。”
“多谢您的好意,二王子殿下。”颜语的笑容在二王子看来是勉强的,她低下头,阴影里看不出表情,只能听到声音极为冷静:“如果能够,我想先行告退了。”
阿梵塞纳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一来因为爱丽丝的表现而心怀内疚,虽然同性间的爱情得不到世人和法律的承认,但也没有冒犯帝国的任何法律,爱丽丝之所以有那么大反应,恐怕还是因为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好感。二己恨不得和丝蓝独处,颜语的离开无疑制造了机会。
看着颜语离开的背影单薄而高耸,火舞收回了自己厌恶的目光,对着笑**的基尔抱怨:“府主,难道您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小舞儿可是很少吃瘪么。”基尔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普通长袍,丝毫没有觐见王子的觉悟。他笑呵呵地转头对身边那个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道:“镜,你怎么看?”
“很有意思的人,要接触过才能了解。”镜的脸上是病态的惨白,原本就异常俊美的脸变得楚楚可怜。他低低地咳嗽了两声,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投下厚重的阴影:“不管他喜欢男人是真是假,那份气度和冷静都不是寻常人家有的。”想了想,镜又补充到:“这是天生的气质,就算是柳夫人,也绝对教不出来,他绝对不是平常人。”
基尔看着火舞在镜面前冷掉的水里扔进一个小火球,冰冷的水很快变得温热。他目露赞扬,嘴里说的话却完全不相干:“她是真的喜欢男人,也许镜能够去试一试?”看到似乎从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镜错愕的表情,基尔愉悦地鼓励道:“按照你的推理,就算以你自己为代价将她留在幸府里,也是值得的,不是么。”
镜闻言低下头,似乎在思考基尔话中的可行性,只是眼里闪过深厚的悲哀。
“火舞,镜,颜语,一个拼命修炼,一个拼命算计,一个整天把自己关在希望之塔里,这些少年中的佼佼者哪有一点少年的样子。战争,带来的不应该只有仇恨和冷漠。”基尔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学会爱和包容,希望他们的交集会让他们有所改变。”
皇家访问团的离开,意味着幸府完全地忙碌起来,不断有陌生的面孔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幸府里,那是归家的游子,不断有人结伴出门,一起置办年货,他们弥漫着快乐的浅笑,似乎早年的战争早已随风淡忘。对于颜语来说,过年是一个与她无关的名词,没有家人,没有团聚,过年没有任何意义。她看着府里上上下下忙碌的人们,只觉得陌生而熟悉,却没有丝毫归属感,这里不是她的家,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与此同时,二王子阿凡塞纳追求丝蓝的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成为贵族和平民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而幸府里不断出现的鲜花和礼物则证明了这个消息。一些无聊地赌徒以至开出了盘口,内容从礼物的价值到品种不一而足。职业套裙成为贵族圈里最受欢迎的新品,而往昔出品的职业套装更是被炒到了天价。奈何如今颜语呆在幸府中从不出门,而贵族的管家们却纷纷被基尔挡了回来——他们不敢造次,幸府本身是个相当复杂的地方,如今明里暗里又有二王子罩着。
颜语对这些消息都只是一笑置之,然后转身投入希望之塔中。越深入纹章学,颜语越是心惊,也越为它沉浸,它就象一幅生动却晦涩的画卷,记载着那些早已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尘埃。如今颜语的进度还停留在上古战争中,这里面大多是一些比较客观的对神的记载,不少东西都涉及到对教会十分不利的方面。颜语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东西没有被教会禁止,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象颜语一样,愿意从这个世界的启蒙时期开始看起。
“府主说你比我强,我不信,现在我信了。”低低的咳嗽,微涩的声线,颜语微恼地抬起头,却不测地看到一张眼熟的脸,少年俊美的脸上带着歉意的浅笑,完全与年龄不符的眼神直指人心:“至少我是从500年的历史开始看的。”
惨白的脸上因为咳嗽泛起两道红霞,身子弱得仿佛随时倒下,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绿色的药剂,一口喝掉,惨白的唇色才恢复了些许红润。他腼腆的伸出手,浅笑着说:“我叫镜。”
“颜语。”颜语悄然碰了碰他的手,算是握过了,镜的手很凉,这根本不是一个健康男性的手。
“府主让我来找你的,宫里有人要见你。”说到这时,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道奇异,但很快恢复了自然:“是公主殿下派来的。”
一路无话,颜语只是默默地观察。昨天的晚会上,基尔不断将镜和火舞带在身边,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个少年身份特殊。如今一路走来,路上的人见了镜,都会自觉地保持距离,目露尊敬。这种尊敬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服从,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这至少说明了一点,少年在府里有很高的威望,并且这种威望并非基尔的缘故,而是他自己积累的。只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我是一名药师,百病成医嘛。”镜仿佛知道颜语在想什么,自嘲道:“只是近年来身子越来越差,自顾不暇了。”即便这样放慢速度的步行也让他有些气喘。
颜语知道镜也许说得是实话,但这绝对不是事情的全部。但是她并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只是“哦”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镜也没有任何再开口的意思,二人在沉默间来到了热情之厅。火舞也在,她看到不紧不慢跟在镜后面的颜语冷哼了一声,眉眼间有说不出的厌恶。颜语没有尴尬,没有恼火,有的只是无限的平静和清冷,这让镜对她的评价又高了些。
看到非戈遥狄面无表情,哈镇只好不再说下去,收拾着自己的用具。非戈遥狄的心中好像有一股热气在上升,他咬紧了牙。
“哈镇,我,非戈遥狄总有一天会成为比你更好的战士。我一定要亲手打败你。”
黑红色的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天空一片漆黑。有一个体形健壮的男子,穿着野牛皮做成的厚厚的、古铜色的盔甲,在雨中用力地挥动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的巨剑。
“你这个肮脏的怪物,快点显身吧”男子叫嚷着。
可他只是白费工夫。那个男子由于没有掌握好自己和剑的平衡,不小心跌倒在地。但是马上又像不倒翁似的站起身。男子环顾了一下周围后,又开始在黑暗中舞动着巨剑。
“既然你那么有自信,就快点在我面前现身”男子继续叫喊着。
但是他又没有掌握住巨剑,再一次摔倒在地上。虽然他的脸陷进了比冰块儿还要冷的泥土当中,可他并没有松开握着剑的手。他的胳膊在颤抖,他想重新掌握住剑的重心,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发抖。
“是……这边呢?还是那边呢?”
从一边传来了怪物沙哑的声音,好像登时就要扑向他。因为恐惧,他在不知不觉中退后了几步。他的手在发抖,自己对自己说:“你不能害怕,摩诺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拥有七个村庄中最骄傲的血统……像那样的家伙,以你的实力,在霎时就能消灭它。到现在为止,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你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从小就亲如兄弟的赫密尔被那个家伙捉走了,你不是为了救他才到这里来的吗?如果你把这个家伙消灭了,你就会成为斯琶特的英雄……你不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那个怪物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像是来自草丛。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有一种它马上就会扑向自己的感觉。
“好,来看看到底谁能赢谁”
正当他要往那个方向挥剑时,突然听到别处也有动静。他赶紧收回剑,看了一下四周,摩诺德看起来非常紧张。此时的空气中带着一股血腥味。他的腿又开始发抖了。以前不总是自信自己是村庄里最勇猛的人吗?可现在,那种气势早已消失得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极度的恐惧。他的眼珠转动得十分迅速,不顾一切地在黑暗中搜索。
“呀”
当他挥动胳膊时,响起了剑划过空气的声音。
“刷——刷——”
他又一次倒在了地上,这次他也没有击中对方。他全身都已经伤痕累累。手骨也好像是碰到了树木而受伤,有股剧烈的疼痛。但是,他还是没有松开抓着超过两阁卢布重巨剑的手,反而抓得更牢了。
“这把剑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是最优良的猎人。”
他艰难地站起身,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冰凉的雨水淋湿了他的全身,可他的额头上仍然冒着汗,眼睛充满了杀气。
“我不能玷污我父亲的名声。”
他感觉到了平生从未有过的战栗。虽然他已经筋疲力尽,无法支撑住自己,但是他还是向着丛林大声呐喊。
“出来跟我堂堂正正地一决高低吧,你这个恶心的怪物”
就在这一刹那,在他的膝盖前有了一些动静。然后从他握剑的两臂和前胸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虽然他吓得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但是他还是天性地贴近了那个家伙。
“你以为我会败给你”
他立即把剑头瞄准了自己的前胸。
“你去死吧”
他用尽了全力刺向它。随着“刷”的一声,刀尖已经插入了那个家伙的身体里。他的手很强烈地感觉到了刺到肉和皮的震动。他又拼命地拧着剑柄,使握剑的手掌的表皮都快要零落了。那个家伙的肋骨已经被他的剑刺得碎裂了。与此同时,从那个家伙身体上溅出来的热烘烘的液体,沿着他的大腿向下流。
那个家伙好像很痛苦地发出**,用前爪挠着他的盔甲。丛林边响起了非常刺耳的铁甲被抓挠的声音。他拔出了插在那个家伙身上的剑,用力地砍它的前腿。“砰”的一声,前腿被砍掉了,它无力地倒在了泥土中。
“你给我消失吧”
连喘气都顾不上,他又开始向只能看见它朦胧轮廓的地方无情地乱砍。随着**四周被切砍的声音,那个家伙的身体在挣扎。最后,他狠狠地刺了那个家伙一刀。他感觉到它的身体像弓一样弯曲,然后一股红色的、暖暖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瘫坐在了地上。冰凉的雨水触碰着他的脸,空气中出现了他呼出的热气。他想站起身,但受伤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剧痛,让他半步都难以移动。他用细弱的声音自言自语。
“赫密尔……我已经杀掉了它。我已经……你在哪里?我去救你。我已经把那个家伙……是我。我曾在神面前发过誓,我一定会救你。赫密尔……那个家伙已经死了……”
为了确认一下那个怪物到底有没有死,他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爬到那个怪物尸体旁边。他向那个怪物的尸体上又用力刺了一剑。就像洛裴京一样(在地狱之沼生活的一种大鱼),那个家伙一动也不动了。
“终究一切都结束了……”
可被恐惧弥漫着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平静,他的牙齿还在颤抖着。
“我已经杀死它了,我们快点回家吧。赫密尔……”
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才浮出一丝浅笑。那是一个夹杂着恐怖和高兴的表情。他摸了一下刚才自己乱刺的尸体,他感觉到的是冰凉的铁片。他忽然有点恍惚,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笑声。
“呵呵”
那是从他的背后传出来的声音。他的脸突然变得生硬了,他感到毛骨悚然和手掌冰凉。
“这……这是?”
这时听到了什么东西“刷”的一声擦过。就在他心惊胆战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以惊人的速度向他的脸飞来。
“这是,这是什么啊”
有一种锋利的东西扎到了他的脸上,脸上的皮肉被无情地撕裂。是那个家伙的爪子比一般人的手指还要长。爪子穿过了摩诺德的颧骨深深地插进肉中。
“啊”
因巨大的疼痛,摩诺德拼命地叫喊,但是插到他脸上的爪子已经连他的喉咙也给弄断了。被撕裂的伤口中绵绵不断地涌出鲜血。摩诺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接下来响起了那个家伙很粗很沙哑的声音。
“呵呵,连神官骑士都还没有当成的低级人类,竟然敢来捉我”
那个家伙把插到摩诺德脸上的爪子拔了出来,从它的爪子上渗出着黄色的液体。摩诺德脆弱的心脏好像不知道他的痛苦似的愈加剧烈地跳动着。
“虽然是你们人类把我弄成这样,但是我其实不想伤害你们。真正想害你们的,就是你们最崇拜的那些家伙。真是可笑,幼稚的人们。呵呵……慢慢地,我会慢慢地杀死你。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呵呵呵呵……”
摩诺德已经都无法呼吸了。他悄然地动了一下嘴唇,但是喉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那个家伙好像知道摩诺德想说什么,脸上显露了残忍的笑容。那个家伙用力地弄断了摩诺德的脖子。被它抓起的摩诺德的头颅已经显露了白骨,吊在虚空中闲逛着。他的瞳孔已经扩大,很吓人。那个怪物在已经被弄断的摩诺德的头旁边轻声地说道:“呵呵,你是不是很感谢我啊?呵呵呵呵。反正,就算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活得安稳。你像个白痴一样杀死了自己的朋友……”
“救,救命……”
摩诺德进行了最后的挣扎。但是那个怪物好像在享受着摩诺德的痛苦。
“呵呵,走好啊。”
当那个怪物悄然地动了一下手指,摩诺德的头颅便无力地掉到了地上。同时涌出了脑髓和鲜血。摩诺德的头颅滚到了插着剑的尸体旁边。他似乎还能看到那个尸体,那原来是他的朋友——赫密尔。摩诺德用剑乱砍的原来是自己的朋友赫密尔。他的耳边模模糊糊还能听到那个怪物的声音。
“看到了自己亲手杀死的朋友的尸体,是不是很有趣?你们这些人类,只需觉得恐惧,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因为你们总是不承认自己的能力很弱小。慢慢地,我会慢慢地处理掉你们。”
那个怪物用拳头击打摩诺德的头颅,把他的头颅打得粉碎。
“呵呵呵。不用过多久,我的孩子将会诞生。等到那一天,所有的一切将会明了。我的孩子现在还在你们的村子里修炼呢。是不是很好笑?反正你们不也是神的奴隶吗?你们真的还相信神会救你们吗?我会去解放你们。慢慢地,呵呵呵……”
事情发生后没过多久,有几名战士正在丛林中寻找着什么东西。就在几个小时前还一片漆黑、寒风寒冷的天空,现在已经千里无云,碧空万里了。棕色头发的战士用焦虑的眼光看着穿着草绿色铁链盔甲的战士,说道:“我们已经走过了边界线了,我看应该回去……”
身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不断地拨开和人差不多高的草丛,回答道:“还要再找一下。难道你忘了团长的话吗?他可能都已经回来了。所以……”他打断了棕色头发战士的话。
“我们总应该弄清楚为什么斯琶特村子里有那种传闻吧?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而且如果说那个传闻是真实的话,那么那个怪物对我们也是有要挟的。”
“你在说什么呢。这附近不是已经没有什么怪物了吗?这几十年来,我们不是也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嘛。”
“如果你那么不安,就先回去吧。”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大步地向前走下去。棕色头发的战士无可奈何地跟着他向前走。正当棕色头发的战士想对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在附近地方巡查的战士被摔到草丛中,他大声地喊道:“这里……快来这边”
战士们一齐跑到了那个地方。那里是已经分不清肢体的、被残忍地杀害的两个穿着古铜色盔甲的尸体。尸体的各个部位被胡乱地扔到了地上。在尸体的旁边周都扔着红色的、黏黏的内脏,在一个尸体的背上还插着巨大的捕猎用的剑。看到这些惨绝人寰的尸体,战士们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这是什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们之中,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被肢解尸体的新战士们,捂住了自己的嘴。
“噢——”
有个新战士正在一个被肢解的尸体旁边呕吐。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走到了尸体前面,这里还有被打碎了的、白色的骨头碎片,旁边有不知是雨水,还是人的**的又透明、又发黄的黏稠液体在滴落。
“看来,我所预料的是正确的。”
“什么?”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从口袋中拿出了长得有点像树皮的红色碎片递给了旁边的战士。
“以防万一,我才带在身上的。”
“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记得了吗?那个葫芦……”
“什么葫芦?”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摁了一下没有头颅的尸体,还摸了摸尸体的肌肉。
“看来是昨天晚上被杀害的。”
“昨天晚上?难道……这个碎片,你是在说那个长得有点像葫芦的奇怪植物吗?能自己移动的那个植物?”
“嗯,肯定有关系。肯定……”
“这不可能吧”
正当战士们都不知所措时,脸上带着不安表情的棕色头发的战士说了一句。他正指着一个地方。
“你看,只留下了伤痕。而且别的部位的**还算完整,看来这个怪物可不是普通的怪物。”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看着棕色头发的战士。棕色头发的战士低着头说:“在尸体上能闻出黄土潮湿的味道。正如我曾经说过的,与那个果实怪物的味道一样……肯定没有错。”
听到那个比其他战士们的嗅觉愈加发达的棕色头发的战士的话,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的眼睛闪闪发亮。
“是吧?”
他再次细看了尸体之后,好像已经很有把握地对其他战士做了个手势。
“我们去那边看看”
棕色头发的战士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过了巴骆(浓雾堡的边界线)都已经两个小时了。我们分明已经越过了边界……”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没有理会棕色头发战士的警告,拔出了剑,向丛林中走去。
“如果你不愿意,不用跟我来。”
“可是,现在……”
此时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已经跳下山丘消失在草丛中。不断犹豫不决的其他战士也跟着他跳下了山丘。棕色头发的战士站在那里自言自语。
“这个家伙,真拿他没有办法。”
棕色头发的战士也一边抱怨着,一边向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消失的方向走去。越往丛林里面走,越有一种“嗡嗡”的刺耳声音,耳膜好像都快要被那个声音给刺破了。就在这时,传来了浩天急促的声音。
“就在那边”
就在浩天所指的地方,有草绿色的葫芦正在旋转着飞翔。那个葫芦好像富有生命一样,穿越在丛林中。浩天飞快地向前跑去,其他的战士也跟在浩天的后面。
在夕阳照射下的浓雾堡,整个后山上的柳树都拖着长长的影子。宽独自坐在平坦坦的岩石上,摸着拿起塔尔里克丝剑时所戴着的捕猎用的手套。那时可能是用了太大的力气,手套变得有点松懈。他现在还不能相信当时的情景。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那个时候有什么力量在协助我?”
宽一边摸着手套,一边又想着别的事情。
“宽,你在那里吗?”
那是刘娣的声音。宽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向后看。不知何时,刘娣已经走到了宽的身边。
“你坐在那里做什么呢?我都找你半天了。我想跟你谈一下……”
虽然这是他在这世界上最想听到的声音,但是宽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回头,就跳下了山丘。刘娣跟着他跳下山丘后,停住了脚步,大声地叫喊。
“宽,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请你不要跟着我”
宽看到刘娣没有跟来,就进到了一个数年来都无人使用过的破屋子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是的……”
宽拿起什么“罪”都没有的碗扔了出去。被扔出去的碗碰到了墙上,变成了碎片。在墙的一角有一个大的缝隙,从那个缝隙里,一眼就能看到整个浓雾堡的全景。
虽然是在地狱之沼至高无上的勇士家族,但是这里却很荒凉。浓雾堡的名声也只是因为祖先们的基业才坚持到现在。宽也很明白,现在浓雾堡也只剩下了它的命脉。稀疏的帐篷和四周都是杂草的浓雾堡,真的令人很难想像到以前那繁荣的景象。宽看了一会儿平坦坦的岩石,然后摇了摇头。
“她是族长的独生女就我这样的身份……我举起了塔尔里克丝剑也是很偶然的事情。我就举了那么一次。第二次想举的时候,剑连动都没有动。对我来说,有了这把剑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宽拔出了背在背后的剑,然后看着剑刃。从剑面上能够看到宽的炯炯目光。宽把剑放到了旁边,背靠着墙。从他那不自然的行动,足能够看出他在尽力地隐藏自己的情感。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
“你以为藏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吗?”
刘娣在抱怨着,她弯曲着膝盖坐到了宽的旁边。宽没有理会她,把头转了过去。
“你别忘了,你可是个男人”
“让开,不要来烦我。”宽生硬地回答了一句。
刘娣生气地用脚踢了踢宽放在旁边的剑。屋里面响起了铁片的震动声。
“你这个傻蛋白痴你为什么要避开我?”刘娣大叫着。
宽没有回答。她瞟了一下宽,走出了屋子。宽看了一下刘娣的背影,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们明明只是朋友……但是我为什么……”
刘娣和宽是同岁,从小开始,他们两个人就走得很近。刘娣总是混在男孩子的中间,宽也从来都不把不爱打扮的刘娣当成异性看待。刘娣很喜欢打猎,她和别的女孩子很不一样。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宽注意到了刘娣的长相和前胸,就连他自己也很不理解。随着时间的消逝,宽越来越对刘娣怀有好奇心。以至到了有一天没有见到她,他就会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对刘娣的情感是对异性的情感,还是天性的喜欢,当然刘娣并不知道宽对自己的情感。
突然有一天,哈仁达族长宣布了莫尔克将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当然,莫尔克绝对有当族长女婿的实力。可那时候,有谁会注意到还很年轻的宽的实力呢。
“是啊,莫尔克比我更适合刘娣。”
宽在不知不觉中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那些愉快的事情,慢慢地陷入到了回忆中。
“喂,你不是说要成为优良的勇士吗?怎么连这种小事情都不能做?”
刘娣用嫩嫩的小手挥动着木剑,一下子把树上的花给砍下来。宽惊慌地阻止了刘娣。
“你为什么要摧残没有任何罪的花朵?”
“哼,你没有实力就承认吧。”
刘娣好像是故意地、继续把树上的花给砍下来。宽知道刘娣很倔强,所以并没有继续阻止她,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她。刘娣看到宽一句话都不说,就坐在地上,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我以后一定要嫁给最出色的勇士。如果你想娶我,可一定要认真练习喔。”
“哼,谁要娶你啊?娶你还不如把‘小辣椒’给剪掉,去跟浩天呢。”
“你”
刘娣涨红着脸,用木剑打了宽的头。宽的头上立即长出了拳头大的包。他躲着刘娣喊:“看,像你这样的男人婆,谁还敢娶你啊?”
“你给我站住我也不会嫁给一个没有实力的人谁说要跟你结婚吗?”
“蕾迪安,快点醒过来。蕾迪安……”
蕾迪安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唤醒,她走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你不断在这里哭吗?”
“难道是哈里真?是哈里真吗?”
“你不要再哭了,因为我在你旁边。”
“哈里真,是哈里真吧?”
虽然看不到前面的丛林,但是蕾迪安却不断往前走。她有一种走在虚空中的感觉。
“你还活着吗?你到底是去哪里了?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哈里真”
但是怎么走都不能靠近哈里真的声音,好像不断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蕾迪安向声音传出来的方向伸出了手。她好像抓到了什么。很温暖……是人的脸。
“是哈里真吗?”
但是她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在温暖中,她从指尖能够感觉到细细的喘气声和心脏的跳动声。蕾迪安天性地感觉到了眼前的人有危险,所以在周围找了一些解毒草含到了那个人的嘴里。那个人服用了解毒草后立即呕吐。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
“啊……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种森林声音中……”
那个声音并不是哈里真的声音。蕾迪安被吓了一跳,蜷缩了整个身体。那个人急忙用温暖的手握住蕾迪安的手说道:“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你是谁?”
“我想那只是传令的问题,并不是特里漠的问题。”
“是吗?”
“等你亲身经历和感受过之后,就会明白。我现在只是一个年老的魔法师而已。我很想给你很多忠告,但是我现在确实不便如此。对了,对于你的能力我以前也经常听说。这几年没有见到你,看来这期间你成长得很健康,很优良。”
“不是那样。我现在也只是跟刚出生的小牛犊一样,还只是个小小的骑士志愿者而已。您才是这地狱之沼里最杰出的圣人,但却一人独自由这深山当中……”
“什么圣人?我只是一个没有用的老人。你不是很了解我吗?”
“您还是和以前一样。”
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摇着头,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
“喝了那杯茶,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这茶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它对解毒很有效果。味道不好吗?”
“不是。我正在想,我竟然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有这么好喝的茶。”
“哎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