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8:蕾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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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9:骑士

    1049:骑士

    “那些话……”

    “你就看吧,他就算没有通过考核,也会成为神官骑士的。还拿珠子干什么”

    “好了,别再说了。”

    棕色头发的骑士打断了他的话。但是黑色头发的骑士还是继续说道:“难道不是吗?我说错了吗?过不了多久,他的大哥也会有任命仪式,但是我们还剩下一个考核。我们还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棕色头发的骑士好像不能再争辩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是在特里漠,人人都知道哈特博一直在背后很照顾比尔梅德,这是公认的事实。他不能否认,比尔梅德一直都没有出现在同伴们的修炼过程中,但是他的成绩总是最好的确也是事实。棕色头发的骑士把两颗珠子交给了女骑士。

    “慧娜?茹姿玛丽,不要太担心。比尔会回来的。”

    人类为了崇拜神而建造了雄伟的斯琶特神殿。离那里不远的是勇士家族浓雾堡。

    “呀”

    在浓雾堡最大的瀑布下,有一个看上去已经是成年的勇士,他正在挥动着剑。当剑触到瀑布时就发出“刷刷”的声音。那勇士好像是要忘记什么似的,闭着眼睛疯狂地用剑劈着瀑布。从他的身上流下的不知是瀑布的水花还是汗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勇士突然兴奋地喊道:“行了,我终于成功了我也可以堂堂正正地表现一番了我终于看到了瀑布分开的那一瞬间就像浩天所说的。我,宽?浓雾堡终于成功地劈开了瀑布”

    从瀑布中好像传来了浩天的回音。

    “你需要有能看到瞬间的能力,你可以理解成所有的动作都是由瞬间停顿的小动作连接而成。如果有了能看到那瞬间动作的能力,就能看见非常辉煌的情景。虽然我还没有到达那个境界,但是据说当剑浸入到水中的时候,那些瞬间停顿的动作连接在一起时,就有一种好像在把瀑布切开一半的感觉。当然水流的确也被分开……”

    宽用疲惫的臂膀又一次挥动了剑。剑好像有种被瀑布吸进去的感觉,然后在太阳照耀下快速地划出了水面。这次他挥动剑的力量是前几次的几倍。

    “我也可以证明自己浩天,我说的对吧?”

    宽显得非常的疲惫,他停止了练习,跳进瀑布里。但那好像并不是单纯的为了作为勇士而进行训练,因为他胳膊上的肌肉比起同龄勇士们的更加结实。

    “我要先告诉浩天。”

    宽把剑插入剑鞘里面,走向修炼场。那里什么人都没有,他看了一下周围,只有浩天的巨剑插在庭院的中央。

    “都去哪里了?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应该在这里修炼啊”

    过分的安静让宽有点不理解。就在这个时候,平时不常发火的团长的屋里传来了他的大叫声。

    “你说什么?斯琶特的人们让我们卖给他们武器”

    “有一个独眼剑术师找到这里,他说要捉怪物……”

    “怪物?真是笑话那些笨家伙而且是崇拜神的那些家伙不就是我们的敌人吗?他们竟然要我们卖武器给他们”

    在团长前面像罪人般站着的勇士继续说道:“所以就让他走了。”

    “坏家伙可是浩天去哪里了?怎么是你来报告?”

    红头发的勇士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浩天看到了我跟斯琶特人对话……”

    团长的脸涨红了。

    “什么?浩天不会是去那里了吧?”

    “……”

    “竟然没有向我报告就去了那里你为什么没有拦住他?嗯”

    “很抱歉。”

    团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他是自己去的吗?”

    “有一些勇士也跟着去了。”红头发的勇士答道。

    “什么我都告诉他们好几次了,他们为什么就不听佳力我这个团长的话,真的快要疯了跟着浩天一起去的勇士都是怎么搞的?”

    “虽然浩天有错,但是……”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家族能到现在都平安无事,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佳力训斥着红头发的勇士。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每次一说到那个家伙你就这么袒护他?莫尔克,有的时候看你这么袒护他,我都觉得你有点精神不正常。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宽在外面听到这些,叹了口气。

    “团长都这么发火了,看来浩天又有一段时间不能拿剑练习了,真拿他没有办法。”

    浩天是比宽大五岁的表哥。在浓雾堡的勇士中,浩天的体格最好。而且他也是在浓雾堡里实力最强的人,也立过不少功劳。但是,就因为浩天顾前不顾后的鲁莽性格,前些天他被降级为守备队员。

    宽又竖起耳朵,倾听房间里的声音,他想知道莫尔克的举动。好像已经多少平静下来的佳力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是你莫尔克的错。反正这次我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在本次的集体会议上,我一定要重重地处理这个事件。如果别的勇士们自己去了,可能会有危险。但是有浩天在,我想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但即使是那样,每一个组织也都要有遵守的纪律和法规,不是吗?而且我们又是使用武器的人,所以更不能容忍个人主义行为。相比之下,你也知道,浩天以前犯过几次同样的错误吧?”

    “是的,我知道。但我斗胆想拜托您,这一次请您妥善处理浩天的事情。”莫尔克恳求着。

    正在听他们讲话的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如果是别人,知道佳力团长火暴的性格,是不敢多说什么的,但是莫尔克就是莫尔克。宽觉得为了与莫尔克竞争而在瀑布下练剑的自己很无聊。

    “反正就这次,我希望你能顺我的意。”莫尔克坚持着说。接着他又继续说:“如果浩天所做的事情是对浓雾堡造成威胁,我一概不会参与到你们俩人之间,但我不觉得浩天犯了什么大的错误。”

    “呵呵,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佳力说。

    “请您再重新考虑一下,团长。”

    听到这里,宽咬了一下嘴。也可能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但是宽和莫尔克之间关系的确很特别。就因为这个原因,宽也是特别认真地进行修炼。宽低下了头,他的脑海中弥漫的全是莫尔克的声音。

    宽摇了一下头。他摸着浩天送他的手套。那副手套是宽到了剑年(能开始拿真剑代替木剑的年龄)的时候,浩天送给他的。虽然不是一副很华丽的手套,但是很结实也很轻。

    “那次带着它第一次出战,而且第一次遇到了卢博尔……”

    宽想起了那时卢博尔的眼神。突然转而想到,这些天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可是好像没有说过几句话。

    “你在那里做什么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宽一看,是卢博尔来了。吓了一跳的宽做出手势让他保持安静,然后拉着他去了房后的庭院。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浩天的塔尔里克丝剑。这是一把除了浩天谁都不能举起的巨大的剑。宽指着那把剑说:“你见过吗?”

    “你说浩天?”卢博尔反问道。

    宽看着正在注视塔尔里克丝剑的卢博尔。

    “嗯,我没有见过啊。关于浩天,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他的举止和行踪吗?”

    “团长非常生气,浩天好像和别人外出了。”宽答道。

    他在和卢博尔谈话时,突然用很奇怪的表情打量着卢博尔的肩膀和自己的肩膀。几天前宽的肩膀还是比卢博尔宽一些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的肩膀的宽度好像已经没有差别了。再仔细看看,卢博尔所穿的衣服绷得紧紧的,衣服好像已经变小了,他的脸庞也好像成熟了很多。虽然他以前也感觉到卢博尔成长得比别人快,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快到这种程度。

    “这件衣服是我送你的吗?”宽问道。

    “嗯,对啊。就是你送给我的呀”

    宽用不解的表情看着卢博尔。

    “今年我也是剑年……对了刚才你表现得很出色。”卢博尔说。

    “嗯,你说什么呀?”

    “我看到了你在劈开瀑布,就好像是劈开树一样。”卢博尔继续说。

    “你看到我劈开瀑布了?”宽问道,同时心里吓了一跳。其实瀑布并没有被劈开,他也不是为了劈开瀑布而挥剑。就像浩天所说的那样,宽只是想看到瞬间的动作展现出来的情景,可是卢博尔却已经看到了那一瞬间。

    “对不起,其实我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着你。”

    宽看了看卢博尔,觉得自己很渺小,但是他尽量在卢博尔面前掩饰着。

    “你真的很出色,卢博尔。”

    “什么?”

    “你竟然看到了那一瞬间……”宽强调着。卢博尔好像不明白宽在说什么。

    “宽,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救了正在被吸血虫追赶着的雷希德爷爷和我。”

    “啊,那个时候……什么救命恩人,要是真要说谁是救命恩人,那就应该是浩天和莫尔克。”宽回答着,脸色好像变得黯淡了。卢博尔反问道:“你在说什么呀,那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我明明看到了你的惊人实力”

    宽真的很想说“我并不出色”,但是他实在是说不出来,而他的嘴里却说:“好了,好了,知道了。但是以后可再也不要提这些事情了,等我有困难的时候你再帮我,不就行了吗。”

    “好,我一定会帮你的”卢博尔回答着,同时注视着宽。他的目光盯在宽的脸上,宽觉得很刺眼,就把头转向别处。说来也很奇怪,每一次和卢博尔对话,他都会忘掉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

    “你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宽说。

    卢博尔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微笑着。宽接着说:“那天,是第一次见到你,但是你的眼睛对我却一点都不陌生。很奇怪,感觉就好像是流着同样血脉的兄弟。当然,那种感觉到现在也没有变……”

    卢博尔仍然微笑着,孩子气地说道:“那我们就做真正的兄弟好了。”

    “嗯,真的吗?真是一个好主意。那我们就结拜成兄弟,怎么样”

    “好啊”

    “好吧,就这样”

    宽向卢博尔伸出了手。

    “那么,是不是还得有结拜的仪式呢?”

    “结拜?”

    “嗯,听说要结拜兄弟时,一定要有结拜仪式。你闭上眼睛伸出手。”

    卢博尔也和宽一样伸出了手。虽然起初是有点孩子气的举动,但是两个人的表情却非常真诚。宽把自己的手贴到卢博尔的手上,然后两个人的手指交叉着握紧了对方。这是浓雾堡勇士们结义仪式中的一种。宽很虔诚地开了口。

    “今天,卢博尔和宽决定成为血脉相连的兄弟。以后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永远在一起。”

    宽更加握紧了卢博尔的手。好像从手指之间真有什么东西渗入了自己的体内一样。在红色夕阳的照耀下,在他们身旁的那些高大树木投射下的树影,与他们共同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宽笑了,卢博尔也跟着笑了。

    “看那里,浩天的塔尔里克丝剑看到了我们的结拜。它是我们的证人……”

    卢博尔也看到了宽所指的塔尔里克丝剑。

    “嗯,但是,还希望再有一个证人。对了,那个怎么样?”

    卢博尔所指的地方是远远能望到的斯琶特山丘。在它的中间,隐约能看到在夕阳照射下闪闪发光的斯琶特神殿。

    “你是说斯琶特神殿?”

    “我也跟你一样不信仰神。但是,我觉得那把剑和神殿好像在注视着我们……呵呵,反正证人越多不是越好吗?”

    “嗯,好啊。我们已经成了兄弟,有更多的证人更好”

    卢博尔站起身,看着塔尔里克丝剑和斯琶特神殿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成为了我们结拜的证人,那么我们的结拜将会到永远。如果谁背叛了这个结拜,他将会被绑到斯琶特神殿上面,被塔尔里克丝剑砍得粉身碎骨。”

    宽听了卢博尔的话,打了一个寒战。卢博尔眨着眼睛对宽说道:“反正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应该有宣誓吧?”

    宽帮卢博尔把被风吹起的头发整理到一边。

    “对了,卢博尔,你真的想不起到这之前的事情吗?”

    卢博尔呆呆看了一下宽,然后,回头看着远方的神殿说:“嗯,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快要想起什么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好像我的记忆被剪掉了一样……”

    卢博尔的表情很淡然。其实,宽以前也有好几次看到过卢博尔的这种表情。那个时候,宽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就好像是真的血脉相连的兄弟一样……

    “你不想爷爷吗?”宽问卢博尔。

    卢博尔停下了脚步,看着宽。

    “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吗?爷爷一定会回来的……我从一开始就很相信你的话。”

    “嗯,那当然。谢谢你相信我卢博尔……”宽望着宽阔的山丘回答着,他的眼睛在闪动。卢博尔把手放到了宽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为刘娣而苦恼。我们真的有很多相似之处。”

    “说什么呢,刘娣的身边有莫尔克。我怎么可能高攀族长的女儿……”

    突然,天空开始下雨。宽张开手掌接着雨水,转移了话题。

    “看来上天也看到了我们的结拜,感动得都流泪了”

    “嗯,是啊。”

    宽也时常和卢博尔一样,脸色黯淡。对于两个人来说,这场雨是他们心中的眼泪,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出来。卢博尔用手指着塔尔里克丝剑说:“宽,你可以拿动那把剑吗?”

    “那把剑太重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动的。”

    “你还没有试过吧。”

    “嗯。那可是超过二十阁卢布(地狱之沼的重量单位。一阁卢布大约十八公斤)的剑。好像比那边的那匹狼的雕塑还重吧?”

    宽指的是浓雾堡的象征——巨狼怪(传说中长得很像狼的生物。比普通的狼体积大五倍。而且,还有着比钢铁还要锐利的爪子和巨大的力量,但是对人类很亲密)的雕塑。

    “不过我觉得,宽,你可以做到。”

    “我?”

    卢博尔笑着点头。

    “试一试吧。宽……嗯?”

    “真的要举它时,我要是稍微不小心,还可能受伤呢。”

    “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能做到。我有一种感觉。”

    卢博尔抓着宽的手,大步地走到了塔尔里克丝剑面前。宽好像有点不情愿地被拉了过去。但是一站到塔尔里克丝剑的面前,宽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不仅仅是一种感觉,而是真的被那把剑深深地吸引住……

    到了庭院正中央之后,卢博尔向宽眨了一下眼睛。宽以前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试举这把剑。宽握紧了剑柄。

    “你只要在心里想着,你肯定能做到就行了。”

    虽然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但是对宽而言,那是一种巨大的鼓励。深呼吸之后,宽开始拔剑。随着“咔”的一声,剑开始一点一点地移动。宽的手腕和太阳穴上的血管开始变粗,喉咙中传来了宽的用力声。

    “呀”

    随着宽的呐喊声,深深地插在地上的、巨大的塔尔里克丝剑被拔了出来。巨大的剑头朝向了天空。真是难以置信,卢博尔在旁边鼓掌。宽在耳边听到了卢博尔的鼓掌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你说什么?全被黑血魔虫给杀害了?”

    听着在斯琶特的七个村落中最有影响力的洛蔓村庄的年纪很大的长老的话,其余村庄的长老和族长们都紧闭着嘴。看到洛蔓村庄长老的脸上有一种怒意时,才有一个长老不得已开了口。

    “我们也不太清楚,在洞中有黑血魔虫和脚夫们的尸体。”

    “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过去的十几年当中,这怪物不是已经消失了吗?真是的那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对策?”

    看到没有一个人回答,长老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站起身来,面带焦虑地走来走去。就在这时,有一位年轻的长老喘着气跑进来。急忙地说道:“阿格拉纳族长,摩……摩诺德自己出去了。”

    “摩诺德?你是在说我的侄子摩诺德吗?”

    本来就很愤怒的族长,眼睛瞪得更大了。年轻长老不知所措地点着头。

    “摩诺德说要去树林,找一个叫赫密尔的失踪了很久的孩子,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什么?”

    “还有,在那附近,有人又看到了哈镇……”

    族长异常地兴奋。能看得出,他在刻意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们一定要争取时间。到现在为止,我们不是坚持得很好吗?现在还有希望,我们一定要克服这次危机。到时候一定会得到神的恩宠。一定会”

    年老族长的声音在颤抖。他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头盔。那是个有着华丽的金色图案的神官骑士头盔。站在族长旁边的长老附和着:“既然我们都有打算……那对村民们还是先保密吧。”

    从房子里的小窗户后面,能看到一个临时准备的、寒酸的修炼场。年老的族长走到了窗户旁边。为了这件事情,七个村庄一起建立了一个叫斯法兹的修炼团。年老族长看着修炼场,咬紧了牙齿。心里说:“如果,那时不是为了那个孩子……哈肯兽”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族长闭上了眼睛,回忆起那个时候。

    “快点搬到那里。”

    听到族长的命令,坐在地上休息的人们又开始搬起石头。白色岩石块被打造成正六面体,在它的六个面上各画着不同的、不为人所知的奇异的画像。族长所指的地方是在艾高尼也属最高的斯琶特山丘上,在三百多天里,人们已经搬动了数十个石头。

    “只有这样才能不让神发怒。今天是最后一天,大家一定要坚持……”

    人们已经汗流浃背,但是听到族长的话,他们一同点着头继续拉着石头。已经过了三百零七天,人们已经极度的劳累,但是听到是最后一天,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生气。在后面推着石头的一个少年问族长:“神真的存在吗?”

    “虽然我还没有亲眼见到过神,但是我相信神一定存在。如果我们努力地完成这件事情,也许还可以见到神……哈肯兽,你现在还年轻,还不明白大人所做的事情。是不是?”

    族长仔细地说明后,走到那个少年身旁,摸了一下他的头之后,走到了大队的最前面。那边,有一个由数十块巨大的岩石像砖头一样砌成的,八角形的宏伟建筑物正等着最后的完工。

    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拉着巨大岩石的队伍才到达了建筑物的下面。那是一个只看它的直径,就能完全让人吃惊的巨大的建筑物。光靠人力竟然能建成这样,就已经充分说明它花费了人们多少的血汗。

    “快把绳子扔到那边。”

    为了把岩石拉到建筑物的最上面,人们把比建筑物稍微高一点的格拉赤树作为支柱,用数十条绳子准备向上拉岩石。人们紧紧抓着绳子,闭上眼睛,深呼吸,听族长的一声令下后,一起拉动绳子。族长像往常一样,用力地把拐杖插到地上,大声呐喊着:“锁拉赤”

    虽然人们用尽力气,同时拉动着绳子,但是,岩石也只是向上移动了人的小指头般长短的高度。之后,又“冬”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最后这块岩石好像比以往的体积更大。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大家都放下绳子,看着我”

    族长闭上眼睛,开始念起咒语。人们开始感觉到,原本很劳累的身体异常地舒服,比拉岩石之前还轻松。族长向着他们张开双臂,念起了更具魔力的咒语。

    “克击麻其,锁拉赤”

    在咒语快要结束的同时,人们感觉头脑发晕,身体里出现一股热气。他们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好这次一定要……”

    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后,人们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抓起了绳子。然后一起拉紧了绳子。

    “呀——”

    村民们一起拉动绳子后,岩石开始徐徐地上升。人们用尽力气拉紧了绳子。当人们的肌肉和血管凸起时,岩石又一次开始向高处移动了。

    “再坚持,再坚持一下……”

    但是咒语的效力没有能坚持很长时间。虽然岩石已经移到了一定的高度,但是人们体内的力量几乎已经用尽。他们已经精疲力竭。族长也不可能再使用同样的咒语,而且,只使用了一次咒语,就已经有人血管爆裂。

    “再用点力绝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但是,有几个村民已经把持不住自己身体的平衡了。有一个村民喊道:“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实在是不行了……”

    他的胳膊已经开始不断地发抖,充血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看到这一切,族长急忙喊道:“再坚持一会儿……请大家一定要坚持”

    但是还没有等到族长的话结束,那个村民就已经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他全身的血管已经破裂,充血的眼睛已经翻白。

    “芭亨”

    村民们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但是,他只是颤抖着全身,没有任何回答。虽然只有一个人倒下,但却好像倒下了一半人似的,绳子开始从人们的手中滑出。几个村民的手被划破,并开始流血。

    “请赐予我们力量……”

    但是,人们还是抵挡不住岩石下滑的力量。如果真放掉绳子,那么岩石就会从山坡滑落到山底。若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剩下的时间内,再想移动岩石已经不可能了。而且,更严重的是,若岩石被摔碎,在艾高尼再也不可能寻找到这样神圣的岩石了。

    人们就这样坚持一段时间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村民们,开始绝望了。以前饱受欺辱、过着流浪生活的往事,又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失去了父母、子女和同伴。

    就在这个时候,在最后面拉着绳子的哈肯兽,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放开了手。又缺了一个人,绑住岩石的绳子更加快速地滑出人们的手中。

    “你在干什么,哈肯兽”

    哈肯兽没有理会族长的话,立即跑向格拉赤树。迅速爬上树之后,很快把绳子紧紧地绑到了格拉赤树的树干上。族长很吃惊,像是没有魂的人一样怔怔看着哈肯兽。当哈肯兽把数十根绳子都绑完之后,岩石就吊在了格拉赤树上。一个村民望了望周围后,悄悄地放开了手,然后喊道:“哇啊已经牢牢地被绑住了。”

    筋疲力尽的村民们开始松开了抓着绳子的手,一个个瘫坐在地上。他们的心情都很放松。不一会儿,在斯琶特山丘上震耳欲聋地响起了族长愤怒的声音。

    “你这个蠢东西”

    族长的声音在颤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看到过族长这般发火。族长大声地说道:“你……你可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多亏了哈肯兽才能放心歇一会的人们,很不理解地看着族长,当然哈肯兽也一样。

    “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必要建神殿了”

    族长只留下了一句话,就开始走下了山坡。

    “族长……”

    不管人们怎么呼唤他,族长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站在山坡上望着天空。

    “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挑最高的地方来建神殿吗?你们知道原因吗?”

    村民们看着族长和神殿不知所措。族长直叹气,反复地说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都是我的错。”

    月光下,未完工的神殿的影子落在了人们的头上。

    “到了天亮,你们就会明白我说的一切。”

    回到村里的族长感觉头昏脑涨,卧床不起。当他再次起床时,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了。那时候再也找不到哈肯兽了。只是听说,他已经被赶出了村庄。

    “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们的斯琶特就连续不断地开始发生一些不幸的事情。难道是偶然吗?”

    脸色阴沉的族长看着窗外说:“应该不会是那个孩子吧?但是……”

    在斯琶特中央广场上有一些少年正在汗流浃背地修炼着。他们都相信:只要有实力就可以成为神官骑士。

    “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

    正陪他们修炼的独眼剑术师,手里拿着龙头棍(headrag-on:一种雕刻有龙的头像的棍子,是用于教育的用具),走在横排站着的少年当中。

    “以这样的实力,你们以为能砍掉一根草吗?”

    在他们之中,拿着最寒酸的剑的少年,他的脸也最为暗淡。他的名字叫非戈遥狄。独眼剑术师看着非戈遥狄说道:“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现在还不晚,你可以立即离开。我们总不能为了那些落后生而耽误了努力修炼的优等生吧?”

    哈镇好像已经意识到了独眼剑术师正在说自己是优等生,得意洋洋地拿起了剑。哈镇举着剑的胳膊的动作做得很到位,他的表情好像是玩游戏般的轻松。非戈遥狄在心里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战胜哈镇。

    “那个优等生和你们的实力比起来就像大人和小孩子一样悬殊。”

    就像独眼剑术师所说的,除了哈镇以外,别的孩子们的实力都差不多。站在非戈遥狄旁边的,对什么事情都很不满的一个叫裴牟非的孩子,又开始唠叨起来。

    “嘁那个家伙不会真的代表我们七个村庄去特里漠(培养适合担当神官骑士的修炼生的教育场所)吧?”

    非戈遥狄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剑。剑头被太阳照射得闪闪发光。从哈镇身边走过,来到非戈遥狄旁边的独眼剑术师,矫正了一下非戈遥狄拿剑的手腕。

    “优等生和落后生之所以会有差距,第一个原因,就是有人只把剑当成是攻击的工具。第二个原因是,有人没有面对和接受应该承认的事实的决心。”

    非戈遥狄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独眼剑术师走近非戈遥狄,轻声说道:“你听懂了我说的意思吗?”

    独眼剑术师走到了队前大声喊道:“第三个原因就是过度的骄傲自满。”

    独眼剑术师拔出了自己的剑给孩子们看。从这把剑上能明显看出饱经风吹雨打的痕迹。这剑很短,独眼剑术师用力地舞动着它。

    “我为了与这把剑成为朋友,花掉了三十年的时间。而你们呢?你们现在只是初级阶段。在你们当中,能看得出有些修炼者没有正确的心态。第一次握剑的人,因没有自信心,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而更糟的就是入门修炼者的过于自信,也就是自满。这些人就是因一时的自满,而不知道怎么被对方打败了。”独眼剑术师用一只手做出割断脖子的动作,并一个一个地看了一下孩子们。

    “谁都希望能成为优秀的战士,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要成功,一定要有正确的心态和坚持不懈的努力。好,今天到此为止。”

    孩子们这时候才可以放下剑,他们好像天要塌下来般地深深叹了口气。虽然课已经结束,但是非戈遥狄还是又练了一会儿剑,然后,拍了几下自己的肩膀。

    “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是哈镇。非戈遥狄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很生硬地回了一句。

    “我可没有像你这样出色的才能。”

    “不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之所以要练剑的动机是什么。你应该算是我的教师……”

    “你不要再说了。”

    非戈遥狄听哈镇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你比我先练的剑,为什么你现在的实力还是那么糟糕?”与非戈遥狄高矮差一个头的哈镇,把手放到他的肩上,继续说道:“非戈遥狄,我们要努力,一定要去特里漠。”

    看到非戈遥狄面无表情,哈镇只好不再说下去,收拾着自己的用具。非戈遥狄的心中好像有一股热气在上升,他咬紧了牙。

    “哈镇,我,非戈遥狄总有一天会成为比你更好的战士。我一定要亲手打败你。”

    黑红色的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天空一片漆黑。有一个体形健壮的男子,穿着野牛皮做成的厚厚的、古铜色的盔甲,在雨中用力地挥动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的巨剑。

    “你这个肮脏的怪物,快点显身吧”男子叫嚷着。

    可他只是白费工夫。那个男子由于没有掌握好自己和剑的平衡,不小心跌倒在地。但是马上又像不倒翁似的站起身。男子环视了一下周围后,又开始在黑暗中舞动着巨剑。

    “既然你那么有自信,就快点在我面前现身”男子继续叫喊着。

    但是他又没有掌握住巨剑,再一次摔倒在地上。虽然他的脸陷进了比冰块儿还要冷的泥土当中,可他并没有松开握着剑的手。他的胳膊在颤抖,他想重新掌握住剑的重心,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发抖。

    “是……这边呢?还是那边呢?”

    从一边传来了怪物沙哑的声音,好像顿时就要扑向他。因为恐惧,他在不知不觉中退后了几步。他的手在发抖,自己对自己说:“你不能害怕,摩诺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拥有七个村庄中最自豪的血统……像那样的家伙,以你的实力,在瞬间就能消灭它。到现在为止,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你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从小就亲如兄弟的赫密尔被那个家伙捉走了,你不是为了救他才到这里来的吗?如果你把这个家伙消灭了,你就会成为斯琶特的英雄……你不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那个怪物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像是来自草丛。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有一种它马上就会扑向自己的感觉。

    “好,来看看到底谁能赢谁”

    1050:神官

    1050:神官

    正当他要往那个方向挥剑时,突然听到别处也有动静。他赶紧收回剑,看了一下四周,摩诺德看起来非常紧张。此时的空气中带着一股血腥味。他的腿又开始发抖了。以前不总是自信自己是村庄里最勇猛的人吗?可现在,那种气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极度的恐惧。他的眼珠转动得十分迅速,不顾一切地在黑暗中搜寻。

    “呀”

    当他挥动胳膊时,响起了剑划过空气的声音。

    “刷——刷——”

    他又一次倒在了地上,这次他也没有击中对方。他全身都已经伤痕累累。手骨也好像是碰到了树木而受伤,有股剧烈的疼痛。但是,他还是没有松开抓着超过两阁卢布重巨剑的手,反而抓得更牢了。

    “这把剑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是最优秀的猎人。”

    他艰难地站起身,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冰凉的雨水淋湿了他的全身,可他的额头上仍然冒着汗,眼睛充满了杀气。

    “我不能玷污我父亲的名声。”

    他感觉到了平生从未有过的战栗。虽然他已经筋疲力尽,无法支撑住自己,但是他还是向着丛林大声呐喊。

    “出来跟我堂堂正正地一决高低吧,你这个恶心的怪物”

    就在这一刹那,在他的膝盖前有了一些动静。然后从他握剑的两臂和前胸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尽管他吓得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但是他还是本能地贴近了那个家伙。

    “你以为我会败给你”

    他立即把剑头瞄准了自己的前胸。

    “你去死吧”

    他用尽了全力刺向它。随着“刷”的一声,刀尖已经插入了那个家伙的身体里。他的手很强烈地感觉到了刺到肉和皮的震动。他又拼命地拧着剑柄,使握剑的手掌的表皮都快要脱落了。那个家伙的肋骨已经被他的剑刺得碎裂了。与此同时,从那个家伙身体上溅出来的热烘烘的液体,沿着他的大腿向下流。

    那个家伙好像很痛苦地发出呻吟,用前爪挠着他的盔甲。丛林边响起了非常刺耳的铁甲被抓挠的声音。他拔出了插在那个家伙身上的剑,用力地砍它的前腿。“砰”的一声,前腿被砍掉了,它无力地倒在了泥土中。

    “你给我消失吧”

    连喘气都顾不上,他又开始向只能看见它朦胧轮廓的地方无情地乱砍。随着肉体到处被切砍的声音,那个家伙的身体在挣扎。最后,他狠狠地刺了那个家伙一刀。他感觉到它的身体像弓一样弯曲,然后一股红色的、暖暖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瘫坐在了地上。冰凉的雨水触碰着他的脸,空气中出现了他呼出的热气。他想站起身,但受伤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剧痛,让他半步都难以移动。他用细弱的声音自言自语。

    “赫密尔……我已经杀掉了它。我已经……你在哪里?我去救你。我已经把那个家伙……是我。我曾在神面前发过誓,我一定会救你。赫密尔……那个家伙已经死了……”

    为了确认一下那个怪物到底有没有死,他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爬到那个怪物尸体旁边。他向那个怪物的尸体上又用力刺了一剑。就像洛裴京一样(在地狱之沼生活的一种大鱼),那个家伙一动也不动了。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可被恐惧弥漫着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平静,他的牙齿还在颤抖着。

    “我已经杀死它了,我们快点回家吧。赫密尔……”

    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才浮出一丝微笑。那是一个夹杂着恐怖和高兴的表情。他摸了一下刚才自己乱刺的尸体,他感觉到的是冰凉的铁片。他忽然有点恍惚,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笑声。

    “呵呵”

    那是从他的背后传出来的声音。他的脸突然变得僵硬了,他感到毛骨悚然和手掌冰凉。

    “这……这是?”

    这时听到了什么东西“刷”的一声掠过。就在他心惊胆战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以惊人的速度向他的脸飞来。

    “这是,这是什么啊”

    有一种锋利的东西扎到了他的脸上,脸上的皮肉被无情地撕裂。是那个家伙的爪子比一般人的手指还要长。爪子穿过了摩诺德的颧骨深深地插进肉中。

    “啊”

    因巨大的疼痛,摩诺德拼命地叫喊,但是插到他脸上的爪子已经连他的喉咙也给弄断了。被撕裂的伤口中绵绵不断地涌出鲜血。摩诺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接下来响起了那个家伙很粗很沙哑的声音。

    “呵呵,连神官骑士都还没有当成的低级人类,竟然敢来捉我”

    那个家伙把插到摩诺德脸上的爪子拔了出来,从它的爪子上渗出着黄色的液体。摩诺德脆弱的心脏好像不知道他的痛苦似的更加剧烈地跳动着。

    “虽然是你们人类把我弄成这样,但是我其实不想伤害你们。真正想害你们的,就是你们最崇拜的那些家伙。真是可笑,幼稚的人们。呵呵……慢慢地,我会慢慢地杀死你。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呵呵呵呵……”

    摩诺德已经都无法呼吸了。他微微地动了一下嘴唇,但是喉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那个家伙好像知道摩诺德想说什么,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那个家伙用力地弄断了摩诺德的脖子。被它抓起的摩诺德的头颅已经露出了白骨,吊在虚空中晃荡着。他的瞳孔已经扩大,很吓人。那个怪物在已经被弄断的摩诺德的头旁边轻声地说道:“呵呵,你是不是很感谢我啊?呵呵呵呵。反正,就算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活得安稳。你像个白痴一样杀死了自己的朋友……”

    “救,救命……”

    摩诺德进行了最后的挣扎。但是那个怪物好像在享受着摩诺德的痛苦。

    “呵呵,走好啊。”

    当那个怪物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摩诺德的头颅便无力地掉到了地上。同时涌出了脑髓和鲜血。摩诺德的头颅滚到了插着剑的尸体旁边。他似乎还能看到那个尸体,那原来是他的朋友——赫密尔。摩诺德用剑乱砍的原来是自己的朋友赫密尔。他的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个怪物的声音。

    “看到了自己亲手杀死的朋友的尸体,是不是很有趣?你们这些人类,只要觉得恐惧,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因为你们总是不承认自己的能力很弱小。慢慢地,我会慢慢地解决掉你们。”

    那个怪物用拳头击打摩诺德的头颅,把他的头颅打得粉碎。

    “呵呵呵。不用过多久,我的孩子将会诞生。等到那一天,所有的一切将会明了。我的孩子现在还在你们的村子里修炼呢。是不是很好笑?反正你们不也是神的奴隶吗?你们真的还相信神会救你们吗?我会去解放你们。慢慢地,呵呵呵……”

    事情发生后没过多久,有几名战士正在丛林中寻找着什么东西。就在几个小时前还一片漆黑、寒风凛冽的天空,现在已经千里无云,碧空万里了。棕色头发的战士用焦虑的眼光看着穿着草绿色铁链盔甲的战士,说道:“我们已经走过了边界线了,我看应该回去……”

    身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不断地拨开和人差不多高的草丛,回答道:“还要再找一下。难道你忘了团长的话吗?他可能都已经回来了。所以……”他打断了棕色头发战士的话。

    “我们总应该弄清楚为什么斯琶特村子里有那种传闻吧?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而且如果说那个传闻是真实的话,那么那个怪物对我们也是有威胁的。”

    “你在说什么呢。这附近不是已经没有什么怪物了吗?这几十年来,我们不是也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嘛。”

    “如果你那么不安,就先回去吧。”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大步地向前走下去。棕色头发的战士无可奈何地跟着他向前走。正当棕色头发的战士想对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在附近地方巡查的战士被摔到草丛中,他大声地喊道:“这里……快来这边”

    战士们一齐跑到了那个地方。那里是已经分不清肢体的、被残忍地杀害的两个穿着古铜色盔甲的尸体。尸体的各个部位被胡乱地扔到了地上。在尸体的旁边,到处都扔着红色的、黏黏的内脏,在一个尸体的背上还插着巨大的捕猎用的剑。看到这些惨不忍睹的尸体,战士们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这是什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他们之中,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被肢解尸体的新战士们,捂住了自己的嘴。

    “噢——”

    有个新战士正在一个被肢解的尸体旁边呕吐。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走到了尸体前面,这里还有被打碎了的、白色的骨头碎片,旁边有不知是雨水,还是人的**的又透明、又发黄的黏稠液体在滴落。

    “看来,我所预料的是正确的。”

    “什么?”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从口袋中拿出了长得有点像树皮的红色碎片递给了旁边的战士。

    “以防万一,我才带在身上的。”

    “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记得了吗?那个葫芦……”

    “什么葫芦?”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摁了一下没有头颅的尸体,还摸了摸尸体的肌肉。

    “看来是昨天晚上被杀害的。”

    “昨天晚上?难道……这个碎片,你是在说那个长得有点像葫芦的奇怪植物吗?能自己移动的那个植物?”

    “嗯,肯定有关系。肯定……”

    “这不可能吧”

    正当战士们都不知所措时,脸上带着不安表情的棕色头发的战士说了一句。他正指着一个地方。

    “你看,只留下了伤痕。而且别的部位的肉体还算完整,看来这个怪物可不是普通的怪物。”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看着棕色头发的战士。棕色头发的战士低着头说:“在尸体上能闻出黄土潮湿的味道。正如我曾经说过的,与那个果实怪物的味道一样……肯定没有错。”

    听到那个比其他战士们的嗅觉更加发达的棕色头发的战士的话,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的眼睛闪闪发亮。

    “是吧?”

    他再次细看了尸体之后,好像已经很有把握地对其他战士做了个手势。

    “我们去那边看看”

    棕色头发的战士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过了巴骆(浓雾堡的边界线)都已经两个小时了。我们分明已经越过了边界……”

    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没有理会棕色头发战士的警告,拔出了剑,向丛林中走去。

    “如果你不愿意,不用跟我来。”

    “可是,现在……”

    此时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已经跳下山丘消失在草丛中。一直犹豫不决的其他战士也跟着他跳下了山丘。棕色头发的战士站在那里自言自语。

    “这个家伙,真拿他没有办法。”

    棕色头发的战士也一边抱怨着,一边向穿草绿色盔甲的战士消失的方向走去。越往丛林里面走,越有一种“嗡嗡”的刺耳声音,耳膜好像都快要被那个声音给刺破了。就在这时,传来了浩天急促的声音。

    “就在那边”

    就在浩天所指的地方,有草绿色的葫芦正在旋转着飞翔。那个葫芦好像富有生命一样,穿梭在丛林中。浩天飞快地向前跑去,其他的战士也跟在浩天的后面。

    在夕阳照射下的浓雾堡,整个后山上的柳树都拖着长长的影子。宽独自坐在平坦坦的岩石上,摸着拿起塔尔里克丝剑时所戴着的捕猎用的手套。那时可能是用了太大的力气,手套变得有点松懈。他现在还不能相信当时的情景。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那个时候有什么力量在帮助我?”

    宽一边摸着手套,一边又想着别的事情。

    “宽,你在那里吗?”

    那是刘娣的声音。宽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向后看。不知何时,刘娣已经走到了宽的身边。

    “你坐在那里做什么呢?我都找你半天了。我想跟你谈一下……”

    虽然这是他在这世界上最想听到的声音,但是宽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回头,就跳下了山丘。刘娣跟着他跳下山丘后,停住了脚步,大声地叫喊。

    “宽,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请你不要跟着我”

    宽看到刘娣没有跟来,就进到了一个数年来都无人使用过的破屋子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是的……”

    宽拿起什么“罪”都没有的碗扔了出去。被扔出去的碗碰到了墙上,变成了碎片。在墙的一角有一个大的缝隙,从那个缝隙里,一眼就能看到整个浓雾堡的全景。

    虽然是在地狱之沼至高无上的勇士家族,但是这里却很荒凉。浓雾堡的名声也只是因为祖先们的基业才坚持到现在。宽也很明白,现在浓雾堡也只剩下了它的命脉。稀疏的帐篷和到处都是杂草的浓雾堡,真的令人很难想像到以前那繁荣的景象。宽看了一会儿平坦坦的岩石,然后摇了摇头。

    “她是族长的独生女就我这样的身份……我举起了塔尔里克丝剑也是很偶然的事情。我就举了那么一次。第二次想举的时候,剑连动都没有动。对我来说,有了这把剑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宽拔出了背在背后的剑,然后看着剑刃。从剑面上可以看到宽的炯炯目光。宽把剑放到了旁边,背靠着墙。从他那不自然的行动,足可以看出他在尽力地隐藏自己的情感。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门“哐”地一声被推开。

    “你以为藏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吗?”

    刘娣在抱怨着,她弯曲着膝盖坐到了宽的旁边。宽没有理会她,把头转了过去。

    “你别忘了,你可是个男人”

    “让开,不要来烦我。”宽生硬地回答了一句。

    刘娣生气地用脚踢了踢宽放在旁边的剑。屋里面响起了铁片的震动声。

    “你这个傻蛋白痴你为什么要避开我?”刘娣大叫着。

    宽没有回答。她瞟了一下宽,走出了屋子。宽看了一下刘娣的背影,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们明明只是朋友……但是我为什么……”

    刘娣和宽是同岁,从小开始,他们两个人就走得很近。刘娣总是混在男孩子的中间,宽也从来都不把不爱打扮的刘娣当成异性看待。刘娣很喜欢打猎,她和别的女孩子很不一样。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宽注意到了刘娣的长相和前胸,就连他自己也很不理解。随着时间的流逝,宽越来越对刘娣怀有好奇心。甚至到了有一天没有见到她,他就会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对刘娣的情感是对异性的情感,还是本能的喜欢,当然刘娣并不知道宽对自己的情感。

    突然有一天,哈仁达族长宣布了莫尔克将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当然,莫尔克绝对有当族长女婿的实力。可那时候,有谁会注意到还很年轻的宽的实力呢。

    “是啊,莫尔克比我更适合刘娣。”

    宽在不知不觉中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那些愉快的事情,慢慢地陷入到了回忆中。

    “喂,你不是说要成为优秀的勇士吗?怎么连这种小事情都不能做?”

    刘娣用嫩嫩的小手挥动着木剑,一下子把树上的花给砍下来。宽惊慌地阻止了刘娣。

    “你为什么要摧残没有任何罪的花朵?”

    “哼,你没有实力就承认吧。”

    刘娣好像是故意地、继续把树上的花给砍下来。宽知道刘娣很倔强,所以并没有继续阻止她,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她。刘娣看到宽一句话都不说,就坐在地上,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我以后一定要嫁给最出色的勇士。如果你想娶我,可一定要认真练习喔。”

    “哼,谁要娶你啊?娶你还不如把‘小辣椒’给剪掉,去跟浩天呢。”

    “你”

    刘娣涨红着脸,用木剑打了宽的头。宽的头上立即长出了拳头大的包。他躲着刘娣喊:“看,像你这样的男人婆,谁还敢娶你啊?”

    “你给我站住我也不会嫁给一个没有实力的人谁说要跟你结婚吗?”

    “蕾迪安,快点醒过来。蕾迪安……”

    蕾迪安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唤醒,她走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你一直在这里哭吗?”

    “难道是哈里真?是哈里真吗?”

    “你不要再哭了,因为我在你旁边。”

    “哈里真,是哈里真吧?”

    虽然看不到前面的丛林,但是蕾迪安却一直往前走。她有一种走在虚空中的感觉。

    “你还活着吗?你到底是去哪里了?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哈里真”

    但是怎么走都不能靠近哈里真的声音,好像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蕾迪安向声音传出来的方向伸出了手。她好像抓到了什么。很温暖……是人的脸。

    “是哈里真吗?”

    但是她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在温暖中,她从指尖可以感觉到细细的喘气声和心脏的跳动声。蕾迪安本能地感觉到了眼前的人有危险,所以在周围找了一些解毒草含到了那个人的嘴里。那个人服用了解毒草后立即呕吐。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

    “啊……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种森林声音中……”

    那个声音并不是哈里真的声音。蕾迪安被吓了一跳,蜷缩了整个身体。那个人急忙用温暖的手握住蕾迪安的手说道:“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你是谁?”

    “我想那只是传令的问题,并不是特里漠的问题。”

    “是吗?”

    “等你亲身经历和感受过之后,就会明白。我现在只是一个年老的魔法师而已。我很想给你很多忠告,但是我现在确实不便如此。对了,对于你的能力我以前也经常听说。这几年没有见到你,看来这期间你成长得很健康,很优秀。”

    “不是那样。我现在也只是跟刚出生的小牛犊一样,还只是个小小的骑士志愿者而已。您才是这地狱之沼里最杰出的圣人,但却一人独自在这深山当中……”

    “什么圣人?我只是一个没有用的老人。你不是很了解我吗?”

    “您还是和以前一样。”

    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摇着头,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

    “喝了那杯茶,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这茶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它对解毒很有效果。味道不好吗?”

    “不是。我正在想,我竟然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有这么好喝的茶。”

    “哎呀”

    魔法师列德斯比特留着到前胸的银白色的胡须。当他弹了一下手指时,比尔梅德拿着的茶杯上面浮出了一片解毒草的叶子,顿时又出现了一股蒸汽,茶杯里起了一点白色的泡沫,接着冒出了藏青色的烟。

    “很抱歉。忘了把它放进去了。那个茶味道很涩,光喝它是很难的……呵呵,你已经喝了一半了。”

    “我觉得味道很好啊。”

    列德斯比特看着门前的花坛说道:“你带来的那个孩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乍看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看到列德斯比特走到门口,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回答道:“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度过的。虽然她没有说,可是看她的衣服就能知道。”

    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坐在列德斯比特家门口的花坛前,久久地看着正在摸着花朵的蕾迪安。

    比尔梅德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谁。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她应该是在十五六岁左右。那个少女像哑巴一样,什么话都不说。虽然她的眼睛没有焦点,但是她的眼睛却很清澈和透明。

    列德斯比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蕾迪安的一举一动,然后把眼光移到了比尔梅德那边。比尔梅德继续说道:“本来就想跟您商议一些事情,还有在丛林中迷路的那个孩子也是……所以特地来拜访您。”

    “很好啊。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其实我也真想有一个伙伴。虽然我现在就是把大自然当成我的朋友,但是……”

    “那也是,我事先都没有通知您,就……”

    比尔梅德瞄了一下大魔法师列德斯比特的表情,他看得出,列德斯比特在看到蕾迪安第一眼时,就有一种早就对那个少女略知一二的表情,但比尔梅德并没有细问。

    “你刚才说,是那个女孩子帮助你的吗?”

    比尔梅德很害羞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给列德斯比特看了一下自己草绿色的伤口。

    “他不只是帮助我,而且是救了我的性命。看来我还是没有当神官骑士的资质。竟然被一只毒虫咬了之后,就晕了过去。如果不是那个孩子给我服药,我可能会在全身瘫痪的情况下,过完我的下半生。”

    “看来你是被一种叫奴壁的能飞来飞去的毒蝎子给咬的。就算是很出色的神官骑士,也拿它没有办法。”

    比尔梅德拿出了蕾迪安给他的绿棕色解毒草。

    “你真是很幸运。真的很少人知道这个就是解毒草……”

    喝完茶的比尔梅德站起身看了一下天空,太阳正在落山。

    “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真的很抱歉。还有那个孩子,在找到她的亲人之前,麻烦您多加照顾她。”

    “你不用道谢。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你总是来看我这个孤身老人,我真的很高兴。”

    “真的很感谢您,我知道您一定会帮我的。”

    “本来我这个老人一个人住着挺寂寞的,正好你不是给我找了一个伙伴吗?我倒应该感谢你才对。话又说回来,你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看来你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

    “都是托您的福,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真想留下来和您多聊聊天,但是我现在还不能随便离开队伍……”

    “要是普通人,就算是服用了解毒药也肯定会成为植物人。但是你也像你的父亲,不是一般的体质。你看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真是厉害。”

    当比尔梅德拿起上衣想要离开时,不知怎么知道的蕾迪安,从花坛里摸索着走到了屋里。比蕾迪安高一个头的比尔梅德弯着腰,像嘱咐小孩子一样慈祥地说道:“我现在要回去了。这里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所以你不要担心。”

    少女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她那炯炯的目光好像就在盯着比尔梅德的眼睛。比尔梅德看了一会儿少女的眼睛之后,站起了身。因为看着蕾迪安的眼睛,使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她似的,那是种很深、很遥远的感觉……

    比尔梅德用眼神与列德斯比特道别之后打算离开屋子。就在这时,听见了那个少女细细的声音。

    “你刚才是不是叫过我的名字?”

    比尔梅德停住了脚步。蕾迪安的嘴唇在动。

    “你没有喊过我的名字吗?”

    比尔梅德用惊奇的表情走到了她的旁边。

    “你说我喊了你的名字”

    少女点了一下头。

    “原来你能说话呀?那为什么一直都不说一句话呢?”

    少女没有任何的回答。比尔梅德笑了一下,然后抚摸着少女的头发。

    “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得告诉我啊。那样我才能叫出你的名字啊。”

    “你跟那个人的声音……一样。”

    “是吗?呵呵,可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啊。”

    少女有点不高兴,又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眨着没有焦点的眼睛。列德斯比特打破了这两个人的沉默。

    “呵呵,看来她很舍不得你走啊,所以才开口说话的。”

    “是真的吗?那以后为了看你,我也得经常过来喽。”

    比尔梅德用手指拍了几下少女的脸,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我真的要走了。”

    当比尔梅德转过身时,少女又张开了嘴唇。

    “蕾迪安……”

    “……”

    “我的名字叫蕾迪安。”

    列德斯比特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比尔梅德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

    “蕾迪安,名字很好听啊。对了,我也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比尔,比尔梅德。”

    他看着蕾迪安和列德斯比特。在蕾迪安的脖子上有个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那个项链?难道你是……”

    这时看着窗外的列德斯比特打断了比尔梅德的话。

    “看来你今天得在这里休息一天了。”

    “虽然下着雨,但是我一定要回去。”

    “如果你有急事,那就没有办法,那你就把它穿走吧。”

    列德斯比特给了比尔梅德一件用巨大的树叶做成的雨衣。

    “我真的可以穿走吗?”

    “我可以再做一件。反正我还得给这个孩子做雨衣呢。”

    “谢谢您,那我就先走了。蕾迪安,下次再见。”

    比尔梅德披着雨衣走出了门。当比尔梅德消失在远处的时候,蕾迪安在自言自语。但是列德斯比特并没有听见蕾迪安的声音。

    “就是那个人。在光芒中向我伸出手的人……”

    非戈遥狄用力地挥动着剑。每次他挥完剑,就有很多的树叶落下。好像是修炼了很久,后院丛林的一角已经被非戈遥狄的剑砍成了一个很大的洞。那个丛林是很久以前,非戈遥狄开始偷偷修炼的地方。非戈遥狄看见几乎所有的树枝都已经被自己砍掉了,他又想找别的地方练剑。忽然,他想起了白天那个叫裴牟非的家伙说过的话。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听说这一带之所以变得这么荒凉,都是因为那个叫哈镇的父亲惹的祸。甚至有人说,最近总是残暴地杀害村民的怪物,就是他的父亲。还有,那个家伙的母亲是个ji女。那个家伙肯定是ji女和怪物所生的咋种。哼连这些都不知道,那个家伙拽什么拽啊这样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就是跟父母一样的德性。在他身体里流着的都是脏血,不是吗?”

    就在这时,丛林那边传出了一个人的声音。

    “绝对不能放跑它”

    在荒凉的丛林中,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非戈遥狄立即藏了起来。

    “在那边”

    非戈遥狄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穿着很正规盔甲的几名战士正忙着追什么东西。他们所穿的盔甲看起来虽粗重,但很漂亮。看这些战士的长相和衣着打扮,应该不是这附近的人。

    “那个小东西,跑得还真快啊。”

    战士们正在追捕的是草绿色的翠叶怪。非戈遥狄很不理解这些高大魁梧的战士们,为什么要追翠叶怪。而且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剑。翠叶怪长的有点像植物,但是它却是能像动物一样移动的奇特的低级生物体。非戈遥狄所在的村子里,到处都能看见翠叶怪。虽然翠叶怪并不直接伤害人类,但是它总是去糟蹋庄稼,所以人们只要一逮住它,就直接烧掉。不过没有一个人像那些战士似的,好像在捉什么大的怪物一样地追捕它。

    “难道他们是些徒有外表的假战士?”

    这个时候,翠叶怪改变了方向,快速地向非戈遥狄所在的地方逃来。非戈遥狄在慌忙之中,用双手捉住了翠叶怪。非戈遥狄很明白,要捉住翠叶怪就得抓紧它的根底部位。在后面追过来的战士们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

    “你能把那个家伙扔给我们吗?”

    非戈遥狄带着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把翠叶怪扔给了他们。他们瞬间就把翠叶怪砍得粉碎,好像杀死了什么大的怪物一样。他们擦着额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喂……”

    有一个战士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非戈遥狄。

    “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

    非戈遥狄看着被粉碎了的翠叶怪,点了一下头。那个战士屈膝跪在地上,用手指蘸了一些翠叶怪的黏液,闻了一下味道后皱紧了眉头,然后用地上的泥土搓着手指。

    “看来你的身手很敏捷。你以前见过这个家伙吗?”

    “你说翠叶怪吗?”

    “翠叶怪?翠叶怪,这个家伙叫翠叶怪吗?”

    非戈遥狄很清楚地看到,穿铁链盔甲战士的胸前有绿色的狼形图案的小铁片。那个纹章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很抱歉。忘了向你自我介绍,我叫浩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非戈遥狄。但是,一般人们都叫我基登。”

    “非戈遥狄,我也能叫你基登吗?”

    非戈遥狄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身穿铁链盔甲的战士很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讲起了关于翠叶怪的事情。

    在斯琶特的神峰(象征神的柱子)所在的洛蔓村庄的一个广场上,有不少的人聚集在一起交谈。看到哈镇出现,村里的人们就开始悄悄地互相说话,用很不满的表情看着他。

    “就因为我是孤儿,就这么对待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从很小开始,哈镇就没有得到过什么人的关心。如果新的法规不再规定一定要住在指定的区域,他肯定会离开这个村子,往别的地方去。

    “能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镇受到村民的这种对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他现在倒是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对他们。可是村里的人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走开了。虽然哈镇也没有期待过什么,可还是觉得村子里的人们有点太冷酷了。开在神峰前面的酒店的老板娘玛丽,正跪在地上痛哭。她的手里捏着被撕破了的衣角。

    “难道……”

    哈镇跑到了玛丽的面前。

    “玛丽,发生了什么事情?”

    1051:非戈遥狄

    1051:非戈遥狄

    正在哭泣的玛丽看到哈镇后,脸色突变,大声地叫喊着,双手用力地推开了他。同时,站在附近的两个青年男子抓住了哈镇。不明就里的哈镇,用冤枉的表情挣扎着。本来就在体格和力气上比不上哈镇的两个男子,被哈镇摔倒在地上。

    “我只不过是问了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又没有做什么”

    听到哈镇的叫喊声之后,正在痛苦着的玛丽,像精神失常般地突然站起身,揪住了哈镇的衣领。

    “为什么……啊……”

    “……”

    哈镇只能无可奈何地、呆呆地站在那里。玛丽抓着哈镇哭了半天之后,又瘫坐到地上。

    “你看起来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就应该消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被摔到一旁的青年男子们用恐怖的表情拔出了刀。

    “每一次有人伤亡的时候,都有人看到过你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周围。”

    青年男子们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哈镇。就在这时,传来了吼声:“你们在干什么”这是洛蔓村族长阿格拉纳的声音。看到族长前来阻止,青年男子们通红着脸骂哈镇。

    “你这个肮脏的家伙你等着瞧。如果下次被我们逮到了有你好受的。”

    看到青年男子们离去,阿格拉纳族长紧紧地抱住了玛丽,使她镇定下来。玛丽用非常痛恨的表情瞪着哈镇。族长向哈镇点了一下头。

    “你快回去吧。”

    哈镇看了一会儿族长后,无可奈何地移动脚步离开了那个地方。哈镇真是快要发疯了,每一次都是这样,一旦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人们就责怪自己。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哈镇从口袋中拿出了金色的小扣子,用手紧紧地握住它,下定了决心。

    “我一定要成为神官骑士。然后……一定要”

    哈镇气哼哼地走向非戈遥狄居住的村庄。

    回到家里的非戈遥狄,想起了白天见到的叫浩天的人。起初以为他只是徒有外表的假战士,但是从他的言语中,可以感觉到他并不是一般的流浪勇士。窗户外是弥漫着黑暗的丛林。就像浩天所说的那样,最近连绵不断地发生一些村民失踪的奇怪事故。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母亲密查尔的声音。

    “基登……哈镇来了。”

    与此同时,哈镇已经推开了非戈遥狄的房门。他进了房间就“扑腾”一声坐到了非戈遥狄的床上。

    “原来你在家啊。”

    然后,哈镇有很长时间是坐在那里叹气。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哈镇没有回答,只是把金色的扣子拿给了非戈遥狄。非戈遥狄看了一下扣子之后,又看了看哈镇。

    “今天晚上我就要去这里。想来想去我还是应该离开这个村子。”

    哈镇拿给非戈遥狄看的扣子上有匹狼的图样。好像跟白天所见到的那个叫浩天的人胸前纹章的图样差不多。哈镇要回了扣子,把它塞进了口袋里面。

    “你也听说过浓雾堡家族吧?”

    虽然有点好奇,但是非戈遥狄很生硬地回答道:“你是说勇士家族浓雾堡?”

    哈镇让非戈遥狄看自己穿着的皮衣,说道:“在农村里穿着这样的破盔甲修炼,是永远不能成为神官骑士的。”

    “但是,如果推荐到特里漠……”

    哈镇用很可笑的表情说道:“那都是哄孩子的话。你想想看,到现在为止,这里出现过神官骑士吗?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是特里漠了,连想成为三极的猎手都很困难。”

    非戈遥狄觉得很意外。在剑术师的眼中,哈镇是最优秀的学生,而且在上课时他也是最认真的一个人。白天他不也是明明说过,要努力修炼一起去特里漠吗?哈镇好像知道了非戈遥狄在想什么,他摸着自己的剑继续说道:“很抱歉一直瞒着你,我只是想从剑术师那里拿到这个扣子罢了。”

    坐在桌子旁边的非戈遥狄走到了哈镇的旁边。

    “这是什么?”

    “这是叫星座盔甲——神秘盔甲上的扣子。我发现了穿这个盔甲的人。”

    “你说什么,星座盔甲?”

    正当非戈遥狄想说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推开,密查尔进了房间。

    “一边吃着一边聊天吧。”

    密查尔把装满水果的盘子放到了非戈遥狄和哈镇中间的桌子上。哈镇看到密查尔之后,笑得很开心。密查尔的脸上也有微笑。

    “对了,哈镇。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我们家玩了。”

    哈镇挠了一下头发。密查尔和哈镇正在交换着很奇妙的眼神。

    “真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我们家的基登和哈镇坐在一起聊天了。”

    密查尔用有点颤抖的眼神看着非戈遥狄和哈镇。

    “是啊,妈妈真的很希望你们有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但是并不是一定要成为神官骑士才算是成功。对了,我不再打搅你们两个人谈话了。我这就出去……”

    密查尔向他们俩面前推了一下装满水果的盘子之后,站起了身。只要一提到神官骑士,密查尔的脸色就变得特别暗淡。非戈遥狄曾经在很小的时候,对密查尔说过自己想当一个神官骑士。其实他在那个时候并不是真的很有想当神官骑士的欲望。但是……

    “你说什么?想当神官骑士?就你这样也能成为神官骑士?不要做梦了,基登。”

    就是这一句话,改变了非戈遥狄的想法。在当时,非戈遥狄是村子里最出色的剑术英才,大人们对他也抱有很大的期望,而且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但是作为母亲的她,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从此之后,非戈遥狄甚至怀疑密查尔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虽然密查尔和别的母亲一样很慈祥,但是非戈遥狄从此对她没有了一丝的情感。非戈遥狄突然站起了身。

    “我们出去吧,哈镇”

    身穿华丽的绿色盔甲的人找到了比尔梅德的住宅。从屋子四周的大窗户射入的阳光,让他的盔甲更加闪亮。他好像是很急促地跑来似的,正站在那里喘着气。

    “比尔,我听到了传令。”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来这里找我。我本来是想在任命仪式时去见你的。”

    “对啊?我们都是一起受训的。可是很奇怪,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举行任命仪式?……”

    “我祝贺你。”

    “看你的表情,哪里像是见到了已经很久没有碰到的兄弟啊。”

    正在拼凑着小木头块的比尔梅德一言不发,沉默地撩起自己长长的金发。他看了一下穿着绿色盔甲的人,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拼凑起小木块。身穿绿色盔甲的人,表情很无奈,但是没过多久,他的表情立即变得很温柔,一屁股坐到了比尔梅德的旁边。

    “反正因为你,我的处境变得很尴尬。难道你不知道有很多人对你抱着很大的希望吗?你为什么总是离队?虽然我们两个人在离着很远的地方修行,但是都在特里漠。所以我常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我也听说了你的实力很突出。”

    “你过奖了。”

    比尔梅德好像对他的话不感兴趣,脸上毫无表情。看到比尔梅德柔滑的皮肤和英俊长相,加之他平时的内向和消极行为,确实很难让人理解——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特里漠最有实力的骑士,况且作为比尔梅德的亲哥哥,他也一次都没有看到过比尔梅德真正的实力。而且以比尔梅德的个性,让他成为在特里漠里最积极地完成修行的人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关于比尔梅德的传闻,已经不再只是在一般的特里漠志愿者口中传颂着,而且都已经在神官骑士的口中传开。虽然身穿绿色盔甲的骑士不是很高兴,但是他还是一直等着比尔梅德的回答。他拿出了一颗珠子给比尔梅德看。

    “以你的实力,要想拿到这个不是很容易吗?”

    但是比尔梅德只是看了一眼珠子后,继续毫无表情地拼凑着小木块。等他完成了拼凑之后,才仔细地看了看身穿绿色盔甲的骑士拿出的那些珠子。那些是通过特里漠最后一关考核后才能得到的,散发着美丽的三种颜色光芒的圣球。

    “难道你不想得到吗?我已经拿到了全部的三颗,不久将会有任命仪式。其实说实话,在特里漠的成绩,你不是比我还出众吗?我很想和你一起进行任命仪式。想必你也应该很清楚父亲所期望的是什么吧?”

    听到这里的比尔梅德,脸上显现出了很恐怖的、冷冷的微笑。

    “我不像劳尔兄长你那么出色。”

    比尔梅德很生硬地回答完之后,把那些珠子放到了兄长面前,然后又拿起了小木块。过了很长时间,呆呆地站在一旁的劳尔走出了房门,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如果不是父亲的一再嘱托,他才不会管那种弟弟的死活。

    “劳尔,你一定要带好你的弟弟。比尔是以后要为我们家族争光的重要的人。现在他还没有成熟,而且偶尔总是陷在虚幻的空想之中,你一定要好好引导他。劳尔,你可以帮助你的弟弟。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开始,父亲就特别重视比尔梅德。虽然自己是长子,但是父亲却更疼爱次子比尔梅德。他实在是很难理解。

    “父亲,其实我也知道那件事情。我很明白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如果有一个人流着不神圣的血,那我们绝对不能成为神官骑士,而且我还知道关于比尔梅德的秘密。”

    劳尔非常确信,比尔梅德的身体里流着村子里很平凡的女子的血。和比尔梅德不一样,劳尔是由父亲(神德家族)和早有婚约的波林家族的女子所生出来的惟一的孩子。当时光是在神官骑士家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父亲的家族——神德家族和卓首亚的波林家族的联姻,就已经成为了轰动的话题。

    在这两个家族联姻,并在劳尔出生之后,甚至收到了主神瑞贝璐的祝贺礼物。神给人类礼物是一件非常不平常的事情。这就是劳尔的诞生和存在为什么是那么的光辉。就因如此,父亲的职位不断地上升。在第二年,父亲就成为了神官骑士团团长。起码在父亲失踪前,他号令着整个神德家族和波林家族的神官骑士团。当时毫不夸张地说,父亲是无所不能的掌权者。虽然现在这已经是快要从记忆中消失的故事,但是小时候的劳尔确实是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着。可是父亲却更加疼惜和爱护着比尔梅德,所以,劳尔一直觉得,是比尔梅德的诞生才覆盖掉了自己的光辉。他甚至觉得,其他的人也很特别地对待比尔梅德,至少劳尔是这么感觉的。

    从比尔梅德的家里出来的劳尔,握紧了右拳。

    “傲慢的家伙,你还能成为神官骑士?哼,肮脏的血统终究流着肮脏的血”

    劳尔进了离比尔梅德家很远的一个破建筑物里。楼里看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来过,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感觉很阴森。劳尔走在楼里的走廊中,等他走到了大概是楼道的中央部位时,停住了脚步,然后用手扯下了插在墙上的倍拉光芒。

    “比尔……无论你的实力有多么突出,最终你还会是被神利用后就在无声无息中消失的那种命运。你以后就会明白……”

    劳尔的另一只手开始用力地推着旁边的墙。这时看起来又坚固又厚的墙开始慢慢地推开,眼前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空间。

    劳尔走进了黑暗中。因为劳尔拿着倍拉光芒,所以还能隐约地看见里面的轮廓。原来那个空间比整个的建筑物还要大几倍。进到里面的劳尔放下了倍拉光芒。周边放着已经有很多人使用过的修炼用具。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那种傲慢。”

    虽然已经决定了举行任命仪式,但是劳尔好像是实习生似的咬紧了牙,用力地挥动着用格拉赤做成的木剑。

    等到黑暗快要降临的时候,黑色头发的骑士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了身。他的剑散射着奇妙的光芒。他看着同伴们说道:“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连传令都下去了,他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等一会儿,这不是我们自己出发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听到慧娜?茹姿玛丽的话,大家都在看着她。除了慧娜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表明,他们同意黑色头发的骑士的意见。

    以前总是帮着比尔梅德的银色头发的骑士也忍不住站起了身。黑色头发的骑士看着别的骑士们说道:“总不能为了那个家伙连累我们吧?大家说是不是我们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这件事并不是我们的错,我想哈特博教官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大家都觉得黑色头发的骑士的话很对,纷纷点着头。慧娜?茹姿玛丽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黑色头发的骑士又继续说道:“就算是比尔梅德能赶到,我们也不能在两天内完成本来要用十五天的考核吧,不是吗?而且我想大家大概也知道,最后一个考核肯定比前几次的难上十倍,但是也要在十五天内完成,而且我们组已经比别的组慢了两个阶段了。比尔梅德的兄长也是和我们一样,在同一个时间开始考核的就是比尔梅德,我们才总是延迟”

    慧娜?茹姿玛丽从口袋中拿出了比尔梅德的草绿色珠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家都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般的,为了寻找哈特博教官指示的洞穴而纷纷站起了身。虽然慧娜?茹姿玛丽因为黑色头发的骑士的抱怨和比尔梅德令人难以捉摸的行为而伤透了心,但是现在要选择的路也只有一条。她再也听不下去同伴们的抱怨了,而且确实时间也是赶不及了。慧娜?茹姿玛丽回过头看了一下背后,她觉得很心烦。几天前,比尔梅德的九官鸟的声音依然回荡在她的耳边。

    “呱呱,我是比尔梅德。呱,我不去考核了,你们自己去吧。很抱歉,呱……”

    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的慧娜?茹姿玛丽,好像已经死了心,跟着同伴移动了脚步。

    “好吧。随便你,比尔梅德。我才不管你能不能成为神官骑士呢。”

    就在这个时候,在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忽然有一个白色物体降落在他们面前。慧娜?茹姿玛丽好像在怀疑自己的眼睛,一直眨着眼。同伴们也是吓了一跳。那个人分明就是比尔梅德。他看着同伴们高兴地笑了,他的表情与几天前完全不一样。

    “真的很抱歉,是不是等了很久了?我本来就有点喜欢迟到嘛。”

    带着抱怨和相见的喜悦,慧娜?茹姿玛丽生气地叫了一下,还用拳头乱打比尔梅德。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要是像平常,比尔梅德肯定会躲过慧娜?茹姿玛丽的拳头。但现在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让她打自己。

    “很抱歉,小姐。”

    看到比尔梅德装蒜,慧娜?茹姿玛丽“哼”了一声,回过头,把比尔梅德的剑扔给了他。黑色头发的骑士还在继续抱怨着。

    “你给他剑有什么用?又没有时间了,比尔梅德还没有完成第二个考核呢。”

    这个时候,比尔梅德用很轻松的表情捡起被扔到地上的剑,拍了一下剑鞘上的灰尘,然后拿出了口袋里面的珠子。同伴们都瞪大了眼睛。

    “你是指这个吗?”他对同伴们说。

    “你怎么会有那个……”黑色头发的骑士还没有闭上张开了的嘴。

    “都靠你们的照顾,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出发了?”

    比尔梅德大步地走在前面,可同伴们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慧娜?茹姿玛丽也用奇怪的表情看着突然改变了态度的比尔梅德。

    跟着非戈遥狄走到丛林里的哈镇在四处张望着。

    “你说真的是翠叶怪干的吗?”

    “嗯,如果那些战士们说的是实情的话……”非戈遥狄走在前面。

    一般都没有人来到这个丛林,所以丛林保持着大自然原有的美丽风貌。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想像的到,这般美丽的地方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

    “你说的那些战士们是哪里来的人啊?”

    非戈遥狄忽然想起了那个胸前戴有一匹绿色狼纹章的浩天。那个纹章里的图样与哈镇手中的扣子一模一样,但是非戈遥狄摇着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到处流浪的猎人们。”

    “你是说就是些单纯的猎人,你怎么能把他们想成是战士呢?”

    “等一下”

    非戈遥狄做出了把手指放到自己嘴边的动作,弯下了腰。哈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非戈遥狄拉着哈镇的胳膊。

    “在那里。”

    “稍等一下。”

    翠叶怪穿过了田野之后,到了一角,在那里打着转。这时,从地底向翠叶怪所在的方向长出了长长的树根。翠叶怪用自己的、长得有点像触须的底部,吸收着树根的营养。触碰到翠叶怪的树根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树皮,烂掉了。虽然他们都知道翠叶怪并不是普通的植物,但是眼前的情况实在也是太奇妙了。哈镇轻声地说道:“我以前也用剑砍过它,它的里面长得像腐烂的水果一样……”

    “你想想看,这是不是很奇怪?他既不是动物,而且没有眼睛和触须,更没有什么内脏,怎么会那么自如地行动?”

    哈镇咽了一口吐沫。翠叶怪吸取完树根的汁液后,又开始向自己来过的路移动。

    “我们跟过去怎么样?”

    “那不好吧。这些战士们分明也有点顾忌。”

    哈镇突然站起了身说:“要真的想成为神官骑士,我们一定要克服这些犹豫和恐惧。如果这点事情我们都解决不了,以后我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不是吗?”非戈遥狄实在是劝不了固执的哈镇。看到哈镇跟着翠叶怪走,非戈遥狄也无奈地拔出了剑,跟在哈镇的后面。虽然翠叶怪看起来移动得不是很快,但是没有过多长时间,追着翠叶怪的非戈遥狄和哈镇已经是满身大汗,快要喘不过气了。哈镇等着落在后面的非戈遥狄,说道:“就跟你说的那样,好像真的有什么名堂。”

    翠叶怪到了一个山坡之后,就停在那里原地旋转。在翠叶怪停住的地方,有一个足可以让成年人出入的洞穴。一直停在那里拼命旋转的翠叶怪,突然一瞬间就消失到了洞穴里面。哈镇从口袋中拿出了倍拉光芒。

    “也许就是这个地方……”

    还没有等到非戈遥狄说什么,哈镇就已经进到了翠叶怪刚刚进去的那个洞穴里面。诅咒性的见面

    “性格还真急。”

    非戈遥狄无可奈何地想跟着哈镇进洞。但是当非戈遥狄看着哈镇进到洞里面时,他自己却突然全身痉挛。“

    怎么……怎么回事?”

    非戈遥狄摔倒在原地。他虽然神智非常清醒,但是四肢却不听使唤了,心脏也好像在沸腾,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好像都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乱刺着。

    “哈,哈镇……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哈镇进入的洞穴里面只有“嗡嗡”的风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

    周围一片漆黑。哈镇从口袋中拿出了倍拉光芒才可以隐约地看到周围的景象。洞里面比想像的更宽、更深。

    “这个丛林中竟然能有这种地方……”

    哈镇扶着洞壁慢慢地向里面走去。

    “看来基登是不想进来了。以前我可从来没有认为他是这样的胆小鬼啊”

    洞里到处都弥漫着腥臭和腐烂的味道,再加上刺骨的寒风,更让哈镇感觉很不是滋味。哈镇左右移动着倍拉光芒,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以防有什么东西会突然袭击。当有一道光照亮在洞里面的某个地方时,哈镇差点就把倍拉光芒掉在地上。

    “啊那……那是什么?”

    那里到处都是连形状都难以分辨的、被撕成碎片的尸体。惊惶失措的哈镇在后退时,不小心绊了脚,跌倒在全都是血污的地上。当他跌倒时,拿在手里的倍拉光芒被抛到了两克仑远的地方。哈镇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向倍拉光芒匍匐爬行。

    在倍拉光芒的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很模糊地泛着光。爬到了倍拉光芒旁边的哈镇,在清楚地看到了那个被照射的物体后,愕然地说不出话来。在模糊的光线下,他看到了很熟悉的翠绿色衣角。那个衣角与在神峰前玛丽的手里拿着的衣角一模一样,旁边到处都散落着脚夫们的头巾和已经不成样子、无比丑陋的人头皮和肉块。眼前的情景令哈镇恶心得头昏脑涨。

    “这,这里是……”

    虽然他的神情很茫然,但是哈镇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也许在这里就能揭开自己一直被冤枉的事实真相。抱着这种期待感,哈镇突然站起了身。

    “虽然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是我一定要捉到你”

    就在这个时候,在洞的深处传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风声。哈镇的额头上已经有汗珠经过了下颚流到了地上。他把身体紧紧地贴到了墙上,把倍拉光芒塞到了口袋里。

    “刷刷”的风声离哈镇越来越近,但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哈镇,毫不动摇地一直往前方摸索着。虽然平时他对自己的胆量很自信,但是现在也控制不了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声音越来越大。

    “刷刷……”

    哈镇握紧了右手上的剑。由于手掌上出了很多汗,他觉得剑柄有点滑滑的。他撕下了裤脚上的布料,把自己的手和剑柄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好,你尽管过来吧”

    哈镇下定决心般地持剑冲进了黑暗深处。

    “刷——”

    哈镇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扔出了倍拉光芒,他好像恍然看到了什么东西。哈镇做好了攻击姿势,瞪着眼睛注视着前方。那里有一些圆圆的东西在不断地旋转着。等到倍拉光芒落在地上之后,能清楚地看到那些东西的轮廓。

    它们是翠叶怪。有数十个翠叶怪在那里不断旋转着。在它们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土坡。从土坡上伸出的是有点像树干的植物,上面长着很多像翠叶怪一样的果实。哈镇像发了疯似地跳上了长满翠叶怪的土坡。

    “露出你的原形吧,出来你给我出来”

    哈镇一边叫喊,一边疯狂地砍着翠叶怪。随着“扑扑”的声音,翠叶怪溅出了黏黏的液体,一个接着一个地被砍倒在地。被砍掉翠叶怪的树干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哈镇的脸和眼睛上都溅满了翠叶怪的黏液。

    “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现身你快出来,你快来攻击我”

    虽然几乎所有的翠叶怪都已经被哈镇砍掉,可还是没有一个翠叶怪来攻击他。哈镇还在疯狂地挥动着剑,他总是觉得,肯定会有什么东西会出现。

    周围一片寂静。那些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哈镇站在土坡上看着周围,但什么都看不见。土坡的旁边是黑红色的墙,而且那里也是洞穴的最深处。到处都弥漫着尸体的血腥和腐烂的味道,再加上被砍得粉碎的翠叶怪的味道,真是让哈镇头晕。他捂住了鼻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抖擞一下精神之后,又一次注视着周围。

    “难道不是这里?”

    洞内好像暗了一些。哈镇看了一下倍拉光芒。倍拉光芒被翠叶怪的黏液覆盖着,正在慢慢地消失着它的光芒。哈镇走下土坡,擦掉了覆盖在倍拉光芒上的黏液。就在这时,哈镇的后腰部突然有一种滚烫的感觉。他“啊”地叫了一声后,自己的身体就动不了了。哈镇拼命地挣扎着,摔倒在地上。有什么东西已经穿过了哈镇的腰部,继续往他的身体里钻进去。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疼痛。哈镇回头看了一下钻进自己身体的东西,原来就是那个长长的树干。它就像一条蛇,继续钻进哈镇的身体里。

    哈镇望着那个树干的根部和那个土坡,就是长着翠叶怪的那个,他刚才还脚踩着的那个土坡。土坡的一个部位好像在呼吸般轻轻地动着。哈镇想动一下右手,但是他已经开始渐渐地处于休克状态。他感觉到全身都麻痹了,哈镇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非,非戈遥狄……”

    他的神智越来越模糊,他握紧了拳头。哈镇好像听到了在哪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呵呵呵呵,真是讨人喜欢的身体啊。为了见到你,我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你真是没有让我失望。呵呵呵……”

    哈镇听着幻觉般的声音,为了不让自己昏过去,他用力地挣扎着,但总好像是被困在别人的身体里似的,什么都做不了。树干继续在哈镇的身体里摆动着。他已经全身无力,从哈镇的喉咙里传出轻微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谁?”

    是死亡吗?哈镇想到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他现在别说是害怕,就连所有的痛苦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奇妙的快感。好像就在幻觉中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白色和红色。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个身穿闪闪发光的盔甲的人。他在瞪着哈镇。哈镇用尽力气想移动自己的身体。

    “是你?”

    在黑暗中还能看得很清楚的穿盔甲的人,拿着很长又很锋利的剑。当他的目光与哈镇的草绿色眼睛相遇时,身穿绿色盔甲的人好像就在等着这个时刻一样,拿剑用力地刺向了哈镇。与此同时,哈镇好像进到了地狱,陷进了深深的黑暗中。同时也听到了不知是谁的低沉声音。

    在库玛山的半山腰上,有一些身穿藏青色信服的人们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站在那里。他们的手里拿着十字镐和铁锹等工具。其中的孩子们也都与大人们一样,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了似的,全都眼神呆滞。他们的嘴唇几乎都是同时张开着念道:“琢莫丝拉,卡里魔丝米里纳纳……”

    在他们的面前倾泻着黑红色的、圆圆的光芒。那个光芒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晃动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青年满身大汗地倒在地上,可是没有一个人去理睬那个倒下的青年。人们的声音还在持续着。过了一会儿,闪现了两三次奇妙的黑色光芒。

    “你们现在还不信仰我。不是吗?”

    一阵鼓声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人们都流着眼泪跪到在地上。

    “不是的,我们都信仰您。”

    “您是我们惟一值得尊敬的人……地下的神……”

    “您是拯救我们的神……”

    人们已经没有了整齐的队伍,纷纷焦急地呼喊着他。环绕着他们的光芒渐渐地变得很淡了,而且也慢慢地变小了。人们疯狂地叫喊着。

    “请您不要抛弃我们”

    “请您帮助我们”

    但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人们满脸都带着恐惧。所有的人都纷纷跑向了光芒快要消失的地方,但是那道光已经渐渐地消失了。

    人们都已经回去了,已经漆黑的库玛山的半山腰上,伴着雷声正下着倾盆大雨。被雨淋透了的一个信徒正在雨中移动着身体。他就是刚才晕倒的那个青年。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出手,终于抓住了前面的树干。他那被树干划破的手上流着鲜红的血。

    “啊……啊……”

    那个青年人全身无力地支撑着身体。他那被烧伤了的脸已经变了形。本来长着鼻子的地方,现在也只剩下了大小不一的两个孔。嘴唇也已经全部熔化掉,就算是闭着嘴也能看见他的牙齿。他的眼睛好像已经瞎了,没有抓住树干的另一只手在到处摸索着。他有时候抓着泥土,有时候在虚空中胡乱挥动。每当他呻吟时,他的脸就变得更丑陋。每次打雷时能更加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样。他的眼泪与从他脸上滑下来的雨水融合在一起。

    “我,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那个年轻人向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疯狂地呼喊着。雨中传来他空虚的声音。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的话?为什么为什么”

    年轻人实在是控制不了一直涌上来的眼泪。也许他自己也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他更紧紧地握住了树干,往前爬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人握着的树干开始左右摆动着。吓了一跳的年轻人放开了树干。那个树干好像有生命般地缠绕在年轻人的身体上,然后高高地把年轻人举到了空中。

    “这,这是什么……”

    虽然年轻人不断地挣扎着,可是他的整个身体还是被树干缠得紧紧的,他一动也不能动。树干一直继续往上升起,突然它的根部冒出了地面。年轻人的脸上溅满了泥土,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缠住年轻人的树干中传出了奇怪的震动声。

    “嗡”

    那个震动声又好像是人类的声音。年轻人感受着树干的震动声。那个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了。

    “嗡……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虽然他们还不想承认这所有的一切……”

    “你,你是谁?”

    “我知道你所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冤枉……”

    因为一直都没有人相信自己,所以听到“冤枉”这两个字,年轻人竖起了耳朵。

    “我会帮助你。”

    “我,你是说要帮助我?你是谁?”

    “但是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朋友,与我一起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

    “那是什么意思?”

    “你不愿意吗?难道你不是一直在等着我来拯救你吗?”

    “拯救?对,对啊。”

    年轻人的话刚刚结束,就有一条树枝钻到了他的心脏里。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呻吟声,就已经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树干的根部长出了绿色的嫩芽,立刻又结了数十个小果子。那些果子立即变大,而且在原地不断地旋转着。它们发出奇怪的声音,渐渐地变成了黑红的颜色。

    1052:信徒

    1052:信徒

    “你看清楚了吗,哈镇?你看到了追随着我的信徒了吗?”

    哈镇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弄得头昏脑涨。

    “难道我还没有死吗?”

    “你并没有死。”

    库玛山的情景渐渐地消失,巨大的声音也开始远去。

    “以后,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你的大地。还有那些你的同伴——我们做庆典的祭品,都是些被诅咒的人类,但是他们已经不是活着的人了。”

    这时,有一个巨大的刀刃出现在他的面前。

    “什么”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哈镇为了躲避那个刀刃而奔跑。不知什么时候,地上也长出了尖锐的东西。哈镇没有停止脚步,他的脸上溅满了因为脚掌被刺破而**出的血。

    “你在说什么大地,什么祭品?请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远处传来朦胧的光线。哈镇继续往那里跑去。当他快要靠近那个光线时,看到了一个牛奶般白皙的裸体女子。她正向哈镇张开着手臂。因光线强烈,看不清楚她的脸。她的嘴在动。那个巨大的声音又响起。

    “她是我爱的女人,以后也是你的女人。快点去抓住她的手吧。”

    哈镇向她伸出了手,但是那个女子的手在一点一点地远离,很难抓住。哈镇的后面也有一个人影,在拿着剑追赶他。这个时候,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我为了除掉你才来到这里。”

    拿剑人的脸被黑暗遮挡住了。他用双手举起了巨大的剑。哈镇用力地向前伸出了手。正当哈镇的手刚好碰到那个女子的手指时,他隐约看到了那个女子的脸。她用邪恶的眼神看着哈镇笑,另一只手则握着那把——刚才追赶他的男子拿着的巨大的剑。被光线遮住脸的女子和被黑暗遮住脸的男子的表情都一样。忽然,传出了那个女子刀割般残忍的笑声。就在哈镇犹豫时,那个男子的剑已经穿过了哈镇的心脏。

    “快点消失吧”

    “啊”

    哈镇睁开了眼睛,流着满身大汗。但感觉有点舒服。

    “这……这里是?在梦里面吗?”

    眼前能朦胧地看见旁边浅紫色的丛林和刺眼的阳光。那里既不是黑暗的地下,也没有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树干。

    “我……我还活着吗?”

    哈镇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然后用手摸了一下树枝钻进身体去的地方,已经没有一点痕迹了,真是难以置信。他回过头,有一个留着长头发的女人坐在他的身边。她披着薄纱,透过薄纱能看到她诱人的身体。因为她的头发挡住了脸,所以一时看不出她到底是谁。

    “难道这也是在梦里面吗?”

    她的手正抓着哈镇的手臂,使他感觉又凉又湿。哈镇为了看清那个女子,想站起身。但是因剧烈的疼痛,又摔倒了。像是听到了动静,那个女子站起了身。本来披在身上的薄纱慢慢地掉下来,渐渐地出现了女子的裸身和本来被头发遮住的脸。看到那个女子的真面目时,哈镇瞪大了眼睛。原来那个女子就是非戈遥狄的母亲密查尔。

    “密……密查尔?为……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你醒了。”

    她抱住了哈镇。此时哈镇还来不急闭上他那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巴。

    “到底……怎么了……”

    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抱住哈镇不断地流泪。哈镇惊惶失措,他真的很难理解,密查尔怎么会赤luo着身体坐在他的旁边。但是他的感觉却很奇妙,内心也在沸腾,被她握住的手也开始涌起了力量。

    “哈镇”

    “你不要动,没有关系……”

    密查尔更加用地抱紧了哈镇。虽然她已经年过三十,但是她魔鬼般的身材胜过所有的与哈镇同龄女子的身材。

    “求你就这样,不要动。我也没有办法控制我的身体。”

    密查尔说着,她的眼泪也落在了哈镇的额头上。其实她想看到的并不是哈镇,而是他的眼睛。她想知道哈镇的眼睛里藏着的秘密,一个非常吸引自己的奇妙的东西。哈镇也是一动也不动。她一直都没有停止哭泣。

    “哈镇,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哈镇在不知不觉中抱住了她。他也对她有了奇妙的感觉。

    “密查尔……密查尔……”

    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哈镇就对密查尔有了这样的感觉。哈镇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密查尔闭上了眼睛,眼泪不断地从她的眼睛里滑落下来。

    “哈镇,从现在开始不要想别的……”

    密查尔把手放到了哈镇的胸前,她的脸也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哈镇不断地颤抖,她的手也是微微地颤抖。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她正努力着不让哈镇知道自己在颤抖。她继续说道:“你在听我的话吗?”

    哈镇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爆炸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克制住自己的行为……

    哈镇从密查尔的肩膀后面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则是更加蜷缩在哈镇的怀抱里。他感觉到了自己心脏急速的跳动声和她柔软的皮肤。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就这样……”

    看着哈镇侧脸的密查尔的脸上有点犹豫的表情,但是她的语气很坚定。她就这么望着哈镇。现在她的感觉就像二十年前一样。她一直以为这种感觉在人生中也就会有那么一次。

    她觉得在哈镇的怀抱里非常温暖。在她耳边能清楚地听到哈镇心脏紊乱的跳动声。密查尔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哈镇很惊慌,用非常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也……很喜欢像现在这样。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

    她好像知道了哈镇要说什么。哈镇继续说道:“但是,密查尔。我怎么可以……”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很抱歉。”

    “不是,不是那样。那个孩子……”

    哈镇明明知道非戈遥狄肯定有什么秘密,但是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从密查尔眼中流下的泪水一直流到了哈镇的胸口。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尽量不想提起那时候的事情。哈镇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就在哈镇的怀抱中闭上了眼睛。

    在这同时,在洛蔓村庄族长的家里发生了骚动。

    “你说什么?密查尔消失了?那她的儿子非戈遥狄呢?”阿格拉纳质问着。

    “那个,我不太……”

    “你们倒是快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去哪里了?”

    人们都觉得族长的反映有点太过激动。因为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两个失踪的人,况且他们也只是在几天前失踪而已。

    “听说那个叫哈镇的孩子带着非戈遥狄出走之后,密查尔和非戈遥狄,还有哈镇都一起消失了。”

    阿格拉纳剧烈地颤抖着手指。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以前的事情。因为激动,他的脖子上青筋暴露。几个年轻的族长见状也是一脸的茫然。阿格拉纳拍着胸口,挑起了自己白色的眉毛。

    “你们可知道他是谁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为什么这么激动?你们都是怎么搞的”

    洛蔓的族长阿格拉纳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像我们这样平凡的人类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神官骑士。但是那个孩子却不一样,他是我们这里惟一的神官骑士的后代”

    站在阿格拉纳旁边的米卡尔叹了一口气之后,向别的族长们讲起了以前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本来是植物人的阿格拉纳开始恢复了一些知觉,虽然他的样子很憔悴,但这也实在是一件很令人惊讶的事情。米卡尔又高兴又惊喜地扶起了阿格拉纳。谁都没有想到因为斯琶特神殿的事故而卧床不起成为植物人的阿格拉纳会重新苏醒。通过神德家族一个叫“达森”的布莱恩神官骑士手中拿的一片干草叶,竟然能产生如此奇迹般的效用。又过了几天之后,当阿格拉纳可以随意行走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消息。

    “又有一个好消息,密查尔怀孕了。”

    阿格拉纳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是说她有了神德家族的骨肉?”

    “是的。”

    “你真的可以确定真是神德家族的孩子吗?”

    “虽然密查尔有过爱人,但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个孩子分明是神官骑士的骨肉。”

    阿格拉纳兴奋地说不出话来,他拍了拍掌。

    “呵呵,真是一个好消息啊。以前我们这里有很多人想怀上神官骑士的骨肉,但是因为神官骑士的血和我们的血配不上,所以想要怀孕一直都很困难……况且这次怀的又是神德家族的骨肉,哪有比这件事更大的喜事啊?那么说……等一下,让我想一想。”

    一直都兴奋不已的阿格拉纳突然脸色一变,让米卡尔关上房门和窗户。然后非常轻声地说道:“米卡尔,你要好好记住我说的话。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绝对不能告诉其他的人。甚至从现在开始,连我们自己都要当做忘了这件事情。你听懂了我的意思吗?”

    米卡尔靠近了阿格拉纳的身边。阿格拉纳轻声地在米卡尔的耳边说道:“你也应该知道神官骑士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到现在为止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也很清楚吧?”

    “我知道。”

    “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密查尔怀了神德家族的骨肉,那就有麻烦了。特别是除了神德家族以外的,别的神官骑士家族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密查尔和那个孩子的性命将会很危险。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把这个秘密带到我们的坟墓去。”

    “那么……”

    “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阿格拉纳更加轻声地说道:“要找一个法师,我希望密查尔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男孩子。然后,一定要找到一个剑术高超的剑术师。如果能找到那些没有地方可去的剑术师就更好了……龙悲水河边住着一个叫列德斯比特的老法师。如果能请到他,就肯定可以让那个孩子是男孩了。”

    米卡尔实在是不明白阿格拉纳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把阿格拉纳当成是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而且也非常地尊重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阿格拉纳尽力支撑着还不是太舒服的身体走到了墙边,抚摸着已经生锈了的盾牌。

    “虽然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但是你一旦找到了合适的剑术师,就说招聘他是为了训练准备去特里漠的修炼生。那样我们就可以很自然地抚养神德的骨肉。当然,其他所有的修炼生都只是陪练罢了。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嗯,我听懂了。”

    “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对了,如果骑士大人要领走孩子,你就让他带走跟那个孩子长得有点相像的孩子。当然你要找跟那个孩子长得有点相像的人时,最好是别在村子里面找。”

    阿格拉纳的眼神很悲壮。他阴险地笑着说道:“你就跟村民们说,只要有实力就可以成为神官骑士。我们只要培养这一个人就可以了。将来在我们村子里就会诞生一个神官骑士”

    虽然黑云已经笼罩了月光,但是有数十颗能发光的树——艾尔倍拉把周围照射得像白天一样。蕾迪安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艾尔倍拉树。感觉到列德斯比特向自己走来,她站起了身。

    “我只是出来透透风。”

    蕾迪安的眼睛望着艾尔倍拉树说。磨纳非(蕾迪安抚养的宠物)正站在她的旁边。列德斯比特走到了蕾迪安的旁边。她的眼睛仍然望着艾尔倍拉树。虽然蕾迪安看不到那些树,却能感觉到那些树的光芒。

    “你在看艾尔倍拉树吗?”

    “嗯,只是到处看看。因为心情有点……”

    列德斯比特用手抚摸着正看着艾尔倍拉树枯萎树干的蕾迪安。这时树干上长出了嫩绿的芽。列德斯比特回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磨纳非。磨纳非是一种叫米克的怪物。米克小时候虽然像哈巴狗一样很温顺、很听话,但是长大之后,它是一种很凶恶的怪物。年龄越大,它的体型也会越来越大,是个很危险的怪物。可奇怪的是,像这样凶恶的怪物竟然很温顺地听着蕾迪安的话。

    “又增添了新的家人,我觉得很幸福。”

    “我也是,蕾迪安。”

    磨纳非用还没有长出牙齿的嘴,不断地咬着蕾迪安的袖子玩耍。列德斯比特抚摸着磨纳非的下颚,磨纳非高兴地用舌头舔着列德斯比特的手背。蕾迪安望着艾尔倍拉树说道:“真的很感谢您。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列德斯比特看着蕾迪安的眼睛。在蕾迪安清澈透明的眼睛里,荡漾着艾尔倍拉树上发出的光芒。

    “从现在起,所有的人都会对你好的,蕾迪安。”

    蕾迪安流着眼泪,继续说道:“但是,我却忘不掉……”

    列德斯比特擦拭着她的眼泪。

    “所以……”

    蕾迪安还在流着泪。列德斯比特用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蕾迪安,有什么想说的话,你都可以说出来……”

    “我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那种环境中……那很可能就是我的命……以后也是……”

    蕾迪安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继续流着眼泪。磨纳非像是也知道蕾迪安的心情似的,在旁边走来走去。蕾迪安用手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岩石后,抱着磨纳非坐到了岩石上。

    “是什么模样呢?”

    “你在说谁?”

    “所有的人。爷爷,磨纳非……还有那个人……”

    “呵呵,依我看你最想知道的是比尔吧,所以你每次都在最后面提到他。是吧,我没有说错吧?”

    “爷爷,不是那样。”

    “呵呵,知道了。蕾迪安……”

    看着蕾迪安的眼睛,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个瞎子,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列德斯比特走到了蕾迪安的旁边,紧紧地抱住了她。

    “总有一天你的眼睛会复明的,你是不是很郁闷?”

    蕾迪安在列德斯比特的怀抱里眨了眨眼睛。

    “我并不觉得郁闷,只是有点好奇……”

    “只是那样吗?”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我在村子里的时候……在那个时候……”

    “蕾迪安,其实有的时候,你看不到这个世界,反而会更幸福。”

    “我第一次听到他声音的时候……”

    “蕾迪安,如果不想说,你可以不说。”

    蕾迪安好像很激动,她一直流着眼泪。列德斯比特用拇指擦拭着她的眼泪。

    “孩子,你就把往事都忘了吧,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嗯,我也知道,但是……”

    列德斯比特把手放到了她的头上念起了咒语。因为蕾迪安一想起往事,就会连着伤心好几天。一直哭泣的她,不知不觉中在列德斯比特的怀抱中安然地睡去。列德斯比特抱着睡着了的蕾迪安进入了房间。

    “我一定会消除你的痛苦。蕾迪安,其实,你并不是带着什么诅咒出生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这个老头子的错。请你务必原谅我——这个想把你培养成我的继承人的无情的老头子。等到很久以后的那一天,等你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你请求饶恕……”

    进到卧室后,列德斯比特把蕾迪安放到了床上。他就这样久久地看着蕾迪安熟睡的样子。列德斯比特觉得眼眶发热。熟睡了的蕾迪安,脸上洋溢着纯朴、安详的微笑,她决不会知道列德斯比特心中藏着的秘密。列德斯比特突然想起了什么,吻了一下蕾迪安的额头之后走出了房间。

    在离那里不远的沼泽地上,有一个形体难以分辨的男子正在寻觅着什么。在前方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丛中,升起了一道黑烟。从那个黑烟中,传出了沙哑的声音。他就是在库玛山晕倒的那个青年。

    “我看见了。呵呵。我,我真的见到了……”

    在他的脸上,全都是好像立即就会滴下来的黏黏的浓水。他的脸已经熔化,根本就分不清眼睛,鼻子和嘴。在他那扩张的毛孔里,到处都有黄色的虫子在蠕动。

    “我看到了,看到了……呵呵呵。”

    周围没有一个人听他讲话,但是他还是说个不停。

    那道黑烟是耙里麻(是有着强烈的幻觉作用的花,一般适用于麻醉药)燃烧时产生的烟雾。那个人把丑陋的脸放进了那道烟雾当中。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臭婆娘。我真想再看到她那恶心的模样。呵呵呵……我已经和那个人成为了同伴我将是不死之身……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呵呵呵。”

    当耙里麻快要烧完时,他用手把耙里麻的炭灰敷在了脸上。当他用手触碰到自己的脸时,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连轻轻的微风吹拂过他的脸时,他都会觉得很痛,更何况是触摸。但是当耙里麻渐渐起作用的时候,巨大的疼痛立即消失,反而觉得心情很好。

    “好像是说在这附近……被诅咒的臭婆娘,肯定是在这附近。”

    他开始拨开芦苇。虽然他没有穿鞋,但是当他踩地时,却发出了沉重的脚步声。

    “竟然敢把我佛雷的身体弄成这样,你以为你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呵呵呵。”

    在他脖子上的红色斑点就能证明,他就是一直折磨蕾迪安的佛雷。佛雷的手上拿着一根很粗的木制拐杖。虽然他的眼睛已经瞎了,但是有了这个拐杖,他还可以摸索着往前走。

    “你等着瞧,蕾迪安”

    佛雷张开了双臂,好像天地都要被之震动般大声地叫喊着。这时,从天空中落下了很多长得有点像蜘蛛的丑陋的昆虫。随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

    虽然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不应该这样。但是密查尔和哈镇已经被对方深深地吸引住。两个人已经连续几天赤luo着身体感觉着对方的身体和彼此的温柔。虽然两个人都在想着非戈遥狄,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当两个人依偎在对方的怀抱里,就会很奇妙地忘记记忆中所有的一切,身心都很舒服。

    刚刚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回来的两个人,在有过了数次做*的满足后,又相拥在了一起。在哈镇的怀抱中,密查尔进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在密查尔的梦中,出现了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们。密查尔的额头上开始流出汗水。在梦中,她进入到了二十年前自己悲伤的记忆当中。

    看到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们来到了村子里,村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一齐向他们磕头。当他们的马车经过的时候,在人群中磕头的一位年长的长老突然向村民们喊道:“我们要把我们村子里最美味的食品献给尊贵的骑士们”

    听到了在村子里最受人们尊重的米卡尔长老的话,已经有几个人在忙碌了。

    米卡尔长老看着周围,当他看到一个挑着水的妇女时,便急忙地向那边跑去。

    “苏珊,等一下……”

    看到那个妇女避开他,长老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在家吗?”

    妇女显然知道长老在找谁。她连看都没敢看长老一眼,就摇了摇手。

    “她去邻近的村庄了。”

    长老看到妇女的表情后,就猜出她是在撒谎。她的表情中充满了恐惧。长老瞥了一下那个妇女。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这对于你和你的女儿来说都是件好事嘛。”

    妇女还是想从长老的手中摆脱出来。

    “很抱歉。我们不能那么做。长老,我的女儿还没有到十六岁。”

    “上次我们不也是那么做的吗?骑士们为我们的村庄除掉了那么多怪物,是他们拯救了我们的村庄。我们就应该……”

    妇女跪在地上磕着头对长老说:“真的很抱歉。米卡尔长老……其实,我也很想女儿能受到尊贵的骑士的疼爱,也许还能奇迹般地得到骑士的求婚,这些我都想到了。如果事情真的能变成那样,那当然是皆大欢喜了,但是我的女儿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

    “你说的我也很明白,所以我不是在跟你谈吗?等你的女儿长大了,她会理解我们的。那时候她反而还会感谢我们呢。把村子弄成这样的那个叫哈肯兽的小子,有什么可迷恋的……”米卡尔答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家女儿和他从小就……”

    “哼,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族长是为了谁才会成为植物人吗?他老人家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呢。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我们的村庄还没有被毁灭,依然维持到现在,这种奇迹再也不会发生了。而且,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是还没有找到他吗?反正今天晚上我会去你家,你听到了吧?”

    长老拍了拍妇女的肩膀就回过头走开了。长老所希望的,就是让那个妇女的女儿能在骑士的房间呆上一天。有女儿的父母们虽然心里有点担心,但还是忙着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骑士们。其中一位骑士就看中了那个妇女的女儿,所以长老才一直纠缠着这个妇女。

    “哎,没有办法。如果这次也想就那么打发过去,恐怕要……”

    妇女很担心,而且非常地伤心。她很明白,这一次骑士们来到他们的村庄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女儿开口。她拿着装满水果的盘子去了女儿的房间。

    “密查尔,你在做什么呢?”

    看到房门打开,密查尔慌忙地把正在修改的衣服藏到了身后。妇女看到了那件衣服非常恼火,但是她还是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我不是让你忘掉他吗你会嫁给比他更好的人家。你为什么就偏偏……”

    “您为什么总是这么说”

    密查尔的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水。因为她是那么地深爱着哈肯兽。

    “难道你真的就不想听我的话吗?”

    “我不要,我不要听”

    听到母亲的唠叨,密查尔跑出了房间。在密查尔的家前面,就是以前哈肯兽住过的破房子。她看着已经被扯掉的房门,在不知不觉中想起了含着微笑站在那里的哈肯兽。

    哈肯兽是个孤儿。在他八岁的时候,他惟一的亲人——父亲,为了猎取怪物,出门之后再回来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他的尸体也只剩下了一条腿和一个头颅。

    但是,年幼的哈肯兽对生活充满了热爱,一点都不像个孤儿。除了偶尔接受密查尔的母亲给他做的食物,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帮助。尽管有很多其他村庄的有钱人想把聪明的哈肯兽收为养子,但他还是希望一个人生活,惟一的理由就是不想跟密查尔分开,连一会儿都不想和她分开。

    “哈肯兽一定会让我们的村庄发扬光大的。”

    “那当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优秀的孩子。虽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谁,但是看着他就像看着慧理莲(精灵与人类生出的混血儿)一样。”

    “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他却能很健康地成长。比别的孩子们更加聪慧的哈肯兽,在几年前还被公认为是能引领整个村子的人才。”

    哈肯兽和密查尔从小就是邻居,他们两个人只相差两岁。从小他们俩就比别的亲兄妹还亲,也相互爱恋着对方。谁都不曾怀疑在不久的未来,两个人就会结成夫妇。但是有一天,在这幸福美满的生活中,突然侵袭了一场巨大的考验。

    “也许,我们所有的人都得离开这个村子。”

    “都是因为那个孩子”

    “还有人说他是慧理莲。你们不知道吗?基纳斯和人类**产出来的……”

    村子里的人,每次看到哈肯兽就会说一句。每当这个时候,哈肯兽都是独自忍受着痛苦。

    “真的很冤枉。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村子。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应该告诉我理由?”

    以前,当他把绳子紧紧地系到格拉赤树干的时候,那些大人们也是非常高兴的。但是现在,连他们看着哈肯兽的眼神也好像他犯了天大的罪过似的。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但是连族长都气得卧床不起,他们觉得哈肯兽肯定是犯了很大的罪过。哈肯兽悔恨所有的一切,他真想当场就离开这个村子。

    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在斯琶特建神殿……

    他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活在神族的压迫当中……

    他不理解为什么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还有从来不知道的自己的父母……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见到过哈肯兽。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死是活,还是去了什么地方……他只留给了密查尔一个没有时间期限的约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我会永远活在你的心目中……一定……”

    密查尔身体冰凉地前往神官骑士们的宿舍。在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母亲的嘱托。

    “只要忍耐一会儿就可以。密查尔,你要原谅妈妈。我比谁都理解你的心情。”

    密查尔真想当场就脱下此时穿着的华丽衣服,立即投向不知在哪里的哈肯兽的怀抱。年幼的密查尔实在是经不住这样的痛苦。

    在旁边护送密查尔的年轻的人们对她很恭敬。

    “您去右数第三个房间就可以。”

    密查尔向他们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拿着用红布裹着的倍拉光芒走向那个房间。越往里面走,越能感受到奇怪的香味和神秘的声音。密查尔的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她快要发疯了。

    “好,只要闭上眼睛忍住几个小时就可以了。”

    但是一想到哈肯兽,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觉得,她在背叛哈肯兽,心里像火烧般炽热。密查尔走到了第三个房间之后,踌躇着。她抓住了门环,又放了下来,想趁机逃走。就在这时候,房间里传出了声音。

    “你不要站在那里,进屋吧。”

    密查尔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哐”

    开门的声音响起,出来了一个比普通人要高上一头的男子。他的个子看起来会超过一克仑。惊慌的密查尔立即逃到房屋的角落,低下了头。

    “你叫密查尔?”

    他的声音比想像中的温柔很多。密查尔稍微抬起了头。在倍拉光芒的照射下,她的脸庞无比美丽。

    “我是神德的达森布莱恩。我的朋友们都叫我达森。你也可以叫我达森。”

    密查尔点了一下头。那个男子介绍完自己之后,伸出了手。密查尔在无意中抓住了那个男子的手。那个男子看了一会儿密查尔的眼睛,然后说道:“你不用怕我。我不是怪人。”

    密查尔有种奇妙的感觉,她的全身都在放松。达森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进入了房间。他的房间里弥漫着奇怪的光芒。在圆桌上放着装饰华丽的龙的纹样的巨大银色盔甲和头盔。达森让密查尔坐到用草绿色绸缎装饰的椅子上,自己走到了窗前。他没有解开胳膊和腿上的保护带。密查尔像没了魂的人一样望着达森。

    “我是个风流的人。我一看到美丽的女子就忍不住想抱住她。当在远处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了这样的感觉。因为你有很诱人的身材和美丽的眼睛,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密查尔听着他的声音,有种奇怪的感觉。

    达森望着窗外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一样。刚才推开门,一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我就确定了一点,我不应该奢望要得到你。你就安心地坐在那里,等到了时间,你就可以回去了。”达森望着窗外的夜空,密查尔看着达森的背影,感觉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达森再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房间里一片寂静。终于,密查尔打破了沉默,先开了口。

    “骑士大人,您对我了解吗?”

    “嗯……”

    达森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只是一个会剑术的平凡骑士。我不了解人的心灵。我只是看到了你眼中的悲伤而已。”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情感和信任,还有一种魅力。密查尔感觉到了奇怪的力量,她觉得很茫然。密查尔无意中回答道:“如果我先亲近您,您都不会接受我吗?”

    达森又想了一会儿之后,走到了密查尔的旁边。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欲望而拥有你,我应该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我当然会接受你。说实话,我很想抱住你……”

    “那好了。”

    密查尔站起了身,在达森的背后抱住了他。达森握紧了密查尔的手。

    “你可以吗?”

    密查尔点了一下头。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别的女人都不去顾虑自己喜欢的男人和丈夫,不顾一切地先在我的面前脱去衣服,只因为我是神官骑士。但是你不一样,我看出了你很悲伤,却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诱惑我。”

    “我只是……突然想忘掉一切。忘掉所有的一切……请您帮助我。”

    达森握着密查尔的右手,猛地抱住了她。密查尔在心底里呐喊着:“哈肯兽,很抱歉。我……我……”

    眼泪从密查尔的眼中滚落下来。达森并没有问密查尔哭泣的理由。达森在密查尔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要忘记以前不愉快的事情。”

    达森拽了一下密查尔的衣角,密查尔的衣服滑落下来。当密查尔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时,她便用力地抱住了达森。达森温柔地抚摸着密查尔的头发,她的头发在证明神官骑士的绿色戒指中间滑动着。

    “我真想让你彻底地忘掉你那悲伤的记忆。”

    “……”

    “我是不会问你的痛处的。”

    1053:神族

    1053:神族

    达森吻着不断在颤抖的密查尔的额头、鼻子和嘴唇。感觉到了达森的温柔,她闭上了眼睛,那是她的初吻。

    其实,她有机会逃离这个地方。但是连密查尔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并不是爱上了达森,也并不单纯是为了忘记哈肯兽。那只是一种陷入深水中以后,突然又想涌出水面的冲动。

    达森回去之后,又过了几年,密查尔母女的房子已经变得非常宽敞和华丽。那是一所把前面哈肯兽的住所也拆掉而进行扩建,再次精心装修的房子。当看到哈肯兽的房子被拆掉时,密查尔的心里很混乱。她一方面有着负罪感,另一方面又有一种畅快感。之所以在那里建新房,都是为了给随时会来的达森准备房间。在达森的房间里,放着他的石雕像,墙面都是用形形色色的绸缎来装饰的。

    “如果骑士大人来了,也许还会想要娶你呢。如果真的是那样……”

    母亲一边给密查尔梳头一边说。密查尔的金发比绸缎还要润泽。

    “那我就是被卖出去了。”

    “你在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反正普通村子里的女人是不可能成为正妻的……”

    从那天以后,密查尔的声音总是冷冷的。密查尔的母亲怕她又回到从前的样子,所以一直看着密查尔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受着他们的恩惠。你不也是很清楚吗?他们是服侍神的人,听说他们能亲自见到神。你想想看,因为你,连族长都睁开了眼睛。”

    密查尔听着每天都差不多的话,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密查尔的母亲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你怀了骑士大人的孩子,那个孩子将会改变你的一生。看来要起名字了,叫非戈遥狄怎么样?”母亲说。

    密查尔失声地笑了一声,说道:“真不敢相信。这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吗?”

    密查尔望着碧蓝的天空,在空中正有一只鸟儿在飞翔。在那里,哈肯兽在灿烂地微笑着。密查尔用很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再见了,哈肯兽……”

    此时,天空中还飘着一朵白云。突然间,那朵白云变成了乌云。伴随着狂风下起了阵雨。天空中一直回荡着“再见”的声音,而且回音越来越大。密查尔觉得头快要炸开了。

    “再见,再见,再见……”

    那个回音忽然间变成了哈肯兽的声音。

    “你说再见?密查尔,你不是说过:你永远都不会抛弃我吗?你不是说爱我吗密查尔,密查尔,密查尔……快来救我吧……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掉……”

    “不可以,我已经没有纯洁的身体了。”

    “不是,不是你真的那么不了解我吗?密查尔,密查尔呀……没有你,我会死掉,我会死掉。”

    “你把我忘了吧把我忘了吧”

    “密查尔,求求你……”

    “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就算把你变成石头,我也要把你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密查尔”

    “你快点消失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密查尔拼命地叫喊着,突然醒来。

    “密查尔,密查尔……”

    密查尔惊惶失措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密查尔,你还好吧?”

    是哈镇。他用双手抱着密查尔的肩膀。密查尔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脸。

    “看来你是做噩梦了。”

    哈镇想拥抱密查尔。

    “啊不要”

    在瞬间,密查尔觉得哈镇与哈肯兽很相似。哈镇还以为自己把密查尔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只是……做噩梦了。”

    哈镇怜悯地看着流着冷汗的密查尔。他拿来湿毛巾,用心地擦拭着她的额头。密查尔额头热得像火烧一般,她的嘴唇也很干。

    “要不我给你弄一点水喝吧?”

    密查尔点着头,哈镇走出了房间。看着哈镇的背影,她又感觉毛骨悚然。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因为,我会永远地留在你的心里……一定会……”

    留下这一句话离去的哈肯兽,他的背影和哈镇的背影是那么的相似。密查尔用惊恐的表情看着推开门出去的哈镇,然后扭过头。花盆中已经种满了碧卢娃花。看着这些花,密查尔的嘴唇又开始颤抖。那个时候的那些花……她又沉浸在回忆中。

    “啊哈肯兽……这不是碧卢娃花吗?”

    “嗯,因为你喜欢嘛。”

    “你就是为了摘这些花,才爬到了那么高的悬崖上?”

    “这段时间,我都没有为你做些什么,而我却一直都在默默地接受你给我的一切……”

    “不是的,哈肯兽。你都不知道,你给我的有多少……因为你在我的身边,我才觉得幸福。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密查尔不再想以前的事情了。她又躺在床上。在她的心里,又想起了一个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她的心有点颤抖。

    “非戈遥狄,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是我养育的你。我为什么这么残忍呢?如果那时候我把你送出去,把自己亲生儿子留下来,也许就像族长所说的,那样你就会去神德……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改变了你的命运。”

    密查尔正给刚出生的婴儿喂奶。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自己很想要的孩子,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看着他甜甜地吃奶的模样,密查尔觉得这个孩子特别的可爱,特别是他的眼睛,但是,密查尔的脸上是一副悲伤的样子。

    “很抱歉,我以后会加倍疼爱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米卡尔长老推门进了房间。前胸都露出来的密查尔慌忙蜷缩了身体。米卡尔在床上放下了一个小被子包裹着的婴儿。

    “如果骑士大人想来领走孩子,你就把我带来的这个孩子交给他们。你的孩子应该由我们来抚养。”

    “嗯为什么?”

    “是为了我们的村子。我们不能送走你的孩子。一会儿,我们会叫一个奶妈来,你把你的孩子交给奶妈,然后把我带来的孩子交给骑士大人。你听懂了吗?你的孩子一定要由我们来抚养。”

    密查尔赶紧穿好了衣服,回过头看了一眼长老抱过来的那个孩子。那个婴儿跟自己的婴儿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密查尔用充满诧异的眼光看着米卡尔长老。

    “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我不能告诉你。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可以了。你要记住,一定要跟村民们保密。”

    “如果你把你的亲生骨肉交给了骑士大人,那你就会与你的孩子诀别。你也不想和你的孩子分开吧?这些都要保密,只是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但是,密查尔没有遵照长老的吩咐。她并没有把孩子换过来,因为她看着这个孩子,就对哈肯兽有着负罪感。她不想一生都生活在这种负罪感中。密查尔忍住了痛苦,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交给了骑士。

    直到现在,族长和长老都以为非戈遥狄是骑士的亲生儿子。正因为如此,密查尔对非戈遥狄也没有什么感情。

    把密查尔留在家里,一个人出来的哈镇,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住了似的一直往前走。看上去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操纵着哈镇的思想。

    “密查尔,你再等我一下。我快要找到了。”

    哈镇一直走向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地方。

    与此同时,密查尔在房间里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住,呆呆地坐在房间里看着远方。突然,密查尔的瞳孔开始变大。她张开了嘴唇。

    “哈……肯兽?”

    密查尔美丽、白皙的皮肤开始变成灰色,也开始凝固。回过神来的密查尔拼命地挣扎。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渐渐凝固着的身体。这时,一个人的声音震响了整个房间。

    “密查尔,真的很感谢你。是你唤醒了我的孩子。你被抱在了我孩子的怀抱里,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哈肯兽……”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失去你。我会永远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变成石人的密查尔,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凝固在了原地。只是在她的眼睛上留下了一滴眼泪。

    在离密查尔不远的地方,列德斯比特的手掌上放着一只看似兔子的小动物。他仔细地观察了这只小动物之后,便匆匆地走到了树下。

    “怎么突然就下起雨了。”

    列德斯比特望着天空。这场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列德斯比特手掌上的小动物正在发抖。他用另一只手护住了小动物。

    “是不是很冷?这么小就没有母亲照顾……哎”

    它除了耳朵有点短和有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之外,别的地方都跟兔子长得一模一样。列德斯比特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动物。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小家伙,他肯定披着上衣就跑回家了。那个小东西正蠕动着比手指甲还要小的嘴巴。

    “看来你都还没有断奶呢。得快点找到你的妈妈才行……”

    列德斯比特抱紧了小动物。他突然想起了初次见到密查尔时她的样子。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呢?”

    列德斯比特心里总是觉得有点不安。因为,那个小动物的眼睛很像那天所见到的密查尔的眼睛。

    “你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你不必担心。密查尔。”

    列德斯比特拍了拍密查尔的肩膀说。她的腹部已经隆了起来,与她十六岁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称。可是她全身发抖地说:“其实我并不想这样,我……还有这个孩子……”

    “那时候她的眼睛……”一时沉浸在回忆里的列德斯比特突然感觉到,本来在自己手掌上一直发抖的小动物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赶紧张开了手掌。刚才还一直挣扎的小动物已经瘫软了身体,一动也不动了。

    “难道是,那个孩子……”

    “哈镇,你不应该把那件事情告诉我。”

    看起来已经变成了一半废人的非戈遥狄,正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着。他的手里拿着被裹在红色包裹里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闪闪发光的金黄色的护肩甲。

    “为了得到这个东西,我已经失去了我的一只手臂。现在,只要到浓雾堡拿到星座盔甲就可以了。哈镇,你不要张狂。我一定会战胜你的”

    他又回想起白天那个叫裴牟非的家伙所说的话。

    “肯定没有错。真的有人看见了你的母亲和哈镇一起住在那个山庄里。”

    非戈遥狄抓紧了裴牟非的衣领。

    “你不要乱说,哈镇已经死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污蔑我的母亲和哈镇”

    “呵,你先放开我那你说,有人看见过哈镇的尸体吗”裴牟非喊叫着。

    非戈遥狄用力地摇着头,想忘掉裴牟非所说的话。他看着自己已被砍去的胳膊。

    “我还杀了人”

    突然,非戈遥狄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已经被他杀死的斯法兹修炼团的独眼剑术师的锐利剑刃。一想起自己的手臂被他砍下去的那一刹那,非戈遥狄就全身颤抖。

    “他睡觉的时候,也是很机敏。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件东西的主人是我,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非戈遥狄在心里说。

    非戈遥狄把包裹放到了地上,然后把还在流血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但是他还是咬紧了牙。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声:“你要去哪里?”

    本来一个人都没有的丛林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留着白色胡须的老人。看他的穿着,很像乞丐,但是那个老人的眼神却很严厉。非戈遥狄慌张地看着老人。

    “我好像从没见过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老人指着红色的包裹说道:“那个东西好像不应该是属于你的……”

    非戈遥狄慌忙抱住包裹说道:“你在说什么呢?”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不能那么做。那件东西是祖先的遗物‘智慧之光’中三件套中的一件。它绝对不能作为你用于报复一个人的武器。我在你的眼睛中看出了很大的怨气。”

    “我没有什么事情,请你少管闲事。”

    “我都是为了你,才跟你说这个忠告。看上去你刚刚还跟什么人搏斗过,不是吗?”老人说。

    非戈遥狄摸着那个包裹说:“如果你总是说废话,我连你都不放过。”

    但是,老人又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非戈遥狄。

    “呵呵,你不能那么做。以后在你身上会发生连你都想像不到的巨大的灾难。”

    非戈遥狄把那件东西握到了手上,随后那个东西开始嗡嗡作响,剧烈地震动。瞬间出现了巨大的火焰,像活蛇一般扑向了老人。非戈遥狄的脸上带着奇妙的快感和欢喜的表情看着火焰燃烧,但是在炽热的火焰中,传出了老人的声音。

    “年轻人,你在选择错误的路。”

    “去死吧你快点去死吧”非戈遥狄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残忍。

    浓雾堡的族长哈仁达开了口。

    “他真只是单纯地为了去捕捉怪物才出去的吗,是这样吗?”

    佳力点着头。

    “最初我也不相信,但是确实是这样。”

    佳力的眼神好像藏着什么秘密。哈仁达也看出了佳力眼神中的不安。

    “如果浩天真的独自行动,我觉得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不是吗?”

    “所以,最初我也不相信。但是如果总是让他为所欲为的话,就会像从前一样,又会让神发怒的。”

    “那你说,应该怎么处理?”

    “我觉得,应该从浓雾堡家族的名单中删除浩天的名字,把他逐出浓雾堡。”

    佳力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十多年来一直担任族长的哈仁达,不可能看不出佳力的兴奋。

    “叫浩天来。”族长向佳力发出命令。

    “族长大人。”

    “我想亲自确认。”哈仁达继续说着。

    “您需要亲自见他吗?……”

    哈仁达指着自己身穿的盔甲说道:“族长不能白白地穿着这件盔甲,无论是多小的事情,我都要亲自过问,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要是一般人看到哈仁达所穿的金黄色的盔甲,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它是那么的美丽,刻在后背上的“S”形图案,更是散发着奇妙的光芒。佳力知道那件盔甲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尽力隐藏自己的不满,但是他又不能违抗族长的命令,只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佳力狠狠地说。

    没有过多久,浩天紧张地出现在了哈仁达的面前。

    “我已经从佳力团长那里多少了解了一些,我很相信你。但是……”族长对浩天说。

    浩天还是有点紧张。

    “但是你触犯了法规,我也不能就这么原谅你。”

    跟平常很不一样,哈仁达没有坐在圣椅上,而是站立着望着窗外。房间里很寂静,只能听见族长沉重的呼吸声。

    “以后你不要再拿剑了。如果你又违抗命令,那个时候,我就不会把你当成是浓雾堡的一员。”

    走出哈仁达的房间后,佳力觉得很不安。在他的眼中,浩天是他一定要拔掉的一根刺。如果因为浩天,族长知道了“星座的秘密”,那么到现在为止自己所策划的所有的事情多会成为泡影。他为了坚持到现在,不知花了多少心血。他已经充分地做出了所有的准备,而且到现在为止,事情发展得也很顺利。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小事情毁了他的全盘计划。

    “对了,用那个方法或许还能……”

    佳力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几张纸上画了一些字符之后,跑向了储庄园(除家畜以外的,管理所有必要动物的地方)看了几次周围之后,佳力吹了一个口哨,叫唤着他的传书鸟(传递消息或信件的鸟)司瓦特。

    “司瓦特,你要尽量快去快回……”

    看着司瓦特,佳力的全身也在剧烈地颤抖。在佳力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正在刺激着他。

    “哈仁达只是现在的族长罢了,他只是一时的存在罢了,并不需要怕他”

    司瓦特在佳力的头顶上转了两三圈之后,用力地飞上了天。佳力的脸上露着阴险的笑容。

    广场上,孩子们为了准备几天后举办的活动而忙碌着。少年们用格拉赤树做成活动场地的柱子,少女们正在织着巨大的、红色的绒毯。在那上面,还有些少年正在画着巨大的巨狼怪狼的图案。看到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孩子们更加勤奋地忙碌着。

    他们正在准备的活动叫雷德乌波拉。每年的这个时候,就会举行雷德乌波拉。这个活动是为了让十六岁以下的少年比拼实力、一决高低而设立的。每次举行这个活动,都会从中挑选出一个实力最为出众的少年。活动的实际目的是为了寻找能引领浓雾堡的人才而举行的。

    当然,宽也在那些少年里面。佳力叫人把宽叫过来。

    听到团长在叫自己,宽带着一脸迷惑的表情进了团长的屋里。佳力很高兴地迎接了宽。

    “宽,我听说你与别的孩子们相比进步很突出。”

    “我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能参加这个比赛已经觉得很光荣了。”

    宽很难为情地低下头。佳力带着慈祥的笑容,抚摸着宽的头。

    “不要谦虚,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获胜,而且我想特别推荐你加入剑术对决者的名单,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一定要完成一个考核。”

    宽吓了一跳,急忙摇了摇手。因为想入围剑术对决者的名单,就要经过十五次的角逐,并取得前三名才能获得。

    “我想我还没有那个资格。”

    “不,你有能获胜的资质。在你出生的时候,有一个叫理纳坤的预言大师曾经和我说过你会成为最好的战士。你有这个资格。”

    在这次的雷德乌波拉大会中,最具有实力的就是近来一连几次都夺冠的卢玛德、卢希德兄弟。他们都比宽大一两岁。这次他们两兄弟是最后一次参加大赛,而且是向第三个冠军冲击。

    迄今为止,还真是没有一个人能通过一次考核就能进入到剑术对决者的名单里。宽真的很不明白团长为什么对他说这些话。

    “而且,我担任浓雾堡的团长以来,你是我见过的孩子当中最有潜力的人才,但是……”

    佳力从口袋中拿出了黑色、白色和古铜色的种子递给了宽。

    “当然,我不可能让你直接就通过。你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完成这个考核,明天早上给我答案。宽,以你的实力,肯定不费吹灰之力。”

    “但,但是……”

    佳力有点半强制性地把种子递到了宽的手上。

    “可能你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种子。今天的考核,就是把这些种子的植物拿到我的面前。这次的大会比历年的都要特殊。你要是获胜,就会有很多出战的机会。”

    宽在无意中收下了那些种子。宽看着它们,想起了刘娣。

    “也许……这次可以有机会证明我的存在……”

    佳力派出去的传书鸟司瓦特到达了艾高尼中心的一个叫佳里斯亚的湖面之后,开始“叽叽”的叫唤。瞬间,湖面上开始浮起大小不同的水泡。司瓦特在湖面正中央扔下了嘴里叼着的东西——一张纸条。

    突然,在湖面上浮着水泡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它迅速地划过了司瓦特掉下的纸条。纸条一碰到他发出的那道光,就立即化成了灰烬。司瓦特又“叽叽”地叫着,在天空中转了几圈之后,慢慢地扇动着翅膀飞向了浓雾堡的广场。

    闪闪发光的那个物体从自己的身体中洒出了很多发光的微粒。那些发光的微粒掉到了水面上,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并开始一个一个地变成了变换着奇妙形状的巨大水珠,同时传来了又粗又柔和的声音。

    “去展示你们的水攻吧,快点去吧”

    那些巨大的水珠变成了黏稠的形态,开始洒着透明的水珠,慢慢地移动。它们很像透明的凝胶,那些黏稠的水珠开始踏着水面,形态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化。

    其中最巨大的一个黏稠物,开始变成凝胶似的三面巨兽(具有鹿、狮子、老鹰等动物模样特征的、传说中的禽兽)。剩下的一些黏稠水珠也开始变成不同形状的禽兽,或是大蟒蛇、或是鸟类。等到身体完全变化完之后,三面巨兽开始用震天动地般的声音叫唤着。

    “呜啊呜”

    大地上的其他禽兽们也开始大声地叫唤着。这时湖面上开始溅起数万个水珠,形成了长长的圆环。以三面巨兽为首,其他透明的禽兽们都开始沿着那道圆环一齐跑去和飞去。等它们的身体到了陆地之后,他们踩过去的地方都渐渐地变成了沼泽地。

    “呜啊呜”

    三面巨兽又开始大声叫唤,透明的禽兽们站在它的旁边,而后一同跑向司瓦特飞去的方向。

    卢博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天空,所有的鸟都在到处乱飞。卢博尔开口说:“那些鸟和动物们为什么那么惊慌呢?难道暴风雨要来了吗?以前也是……动物们应该能预感吧。”

    卢博尔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阴沉,他慌忙地跑向丛林。宽跟在卢博尔的后面,大声叫唤着。

    “卢博尔,团长不是说过不要去太远的地方吗。”

    卢博尔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呆呆地看着宽。宽看到卢博尔的脸时,吃了一惊。卢博尔真的与普通人有所不同。他具有惊人的成长速度,而且有的时候,突然提出的问题和所说的话都很是意味深长。那一次他不是也很肯定地跟宽说过,他会举起浩天的塔尔里克丝剑。令人惊叹的是,宽真的奇迹般地举起了浩天的剑。

    宽看着卢博尔跑过去的方向,他早已经消失在了丛林中。宽赶紧跟着卢博尔跑去。

    “卢博尔,等等我”

    宽在丛林中到处寻找,但是没有找到卢博尔。他大声地呼唤着卢博尔的名字,却只能听到风声,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就在这时,宽看见有数百只的鸟飞向天空。宽慌忙地向那边跑去。

    “卢博尔,你在那里吗?”

    但是丛林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回音,宽觉得很奇怪。在越来越靠近这个地方时,空气就变得越来越凉。虽然宽一直跑来跑去,但还是冷得不断地打颤。宽把绑在腰上的披巾围在了肩膀上。风越来越猛烈地吹着,宽一边跑,一边感觉到了心脏的狂跳。他心想:“好像感觉有点不妙,因为我个人的私欲,还把卢博尔给牵扯进来。我……”

    宽逼近那个地方的时候,有不好的感觉。天空也下起了雨。

    “卢博尔……”

    宽在那里见到了极其可怕的场面,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在很深的夜晚,下着暴风雨的浓雾堡……

    在漆黑的夜晚,只有偶尔打雷的时候,才能在黑暗中看到四周。浩天一个人在淋着雨。

    伴随着震耳欲聋般巨大的雷声,雨点落下的声音更加无情地击打着浩天那已经冷漠了的内心。

    在出现了几道仿佛要吃掉这个世界般的长长闪电后,紧接着,响起了摇动天地般巨大的雷声。浩天正想回到宿舍,突然在一道闪电的照射下,浩天看到了一个人正往这边跑来。

    “宽?”

    “浩天,你在那里吗?”

    “我在这里,宽”

    浩天怕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故意大声地向那个人回答。宽的声音很急促,而且抖得很厉害。

    “卢博尔,他……”

    宽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浩天看到了宽。浩天向宽伸出手。他带着手套都能感觉得到宽的手异常的冰凉。浩天赶紧脱下了手套,抓住了宽的手。宽的手比冰块儿还要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浩天……”

    浩天抱住了宽。宽的身体与他的手一样冰凉。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宽一直发抖说不出话来,最后终于开了口。宽的身体正在剧烈地发抖。

    “卢博尔……在那片丛林,卢博尔他……”

    浩天慌忙地看着宽所指的第五道出口处。又打了一次闪,浩天看见了浓雾堡广场后的波卢地丛林。平时,那里总是出现三极以上的怪物,只有在浓雾堡已经成为正式的勇士以后,这人才能有资格进入到那个丛林中。

    “你说卢博尔在那个丛林里?”

    “浩天,你一定要帮助他……求求你……”

    “宽,你再说一遍。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宽呻吟着晕了过去。浩天背着宽跑到了自己的武器库,看看自己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在这六把剑的保管箱上面都覆盖着薄薄的膜。浩天也不知道到底哪把剑放在哪个箱子里。当浩天想向那些保管箱伸出手时,突然犹豫了一下。他看到了在膜上面明显地印着浓雾堡族长的封印。

    “以后你不要再拿剑。”

    这是族长的叮嘱。

    “卢博尔……卢……博尔……”

    宽在昏迷的情况下还一直叫着卢博尔的名字。浩天把宽放下来之后,毫不犹豫地用拳头猛击覆盖着保管箱的棕色薄膜,但是它依然完好无损。因为那个膜是由格拉赤树的最有弹力,而且最坚固的树根的皮做成的。即使是用丕端(在浓雾堡家族十二个分类等级体系中的中等以上的等级)以上的剑也划不破。

    如果这个时候与浩天亲如兄弟的莫尔克在身边,还能助浩天一臂之力。可是莫尔克已经远行,担当参加雷德乌波拉大赛的几名少年的助教,都去捕捉低级怪物了。

    “真是的”

    浩天拼命地扯着保管箱上面的膜,他的指甲都快要脱落了,但是膜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浩天的拳头上流着鲜红的血。他跑到外面,抱起和自己身体一样大的石头,用力地砸向了保护膜。但是也是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浩天抱着宽跑进他的宿舍。本来已经冰凉的宽的身体,现在又开始发烧,烫得像火球一样。

    浩天弄湿了毛巾,放到了宽的额头上,然后烧起了回生草。房间里弥漫着绿色的浓烟。浩天揉捏着宽的胳膊和腿。宽开始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宽你醒了吗?宽……”

    浩天使劲地呼唤着宽。宽的额头上出现了冷汗。他动了几下干干的嘴唇。

    “卢……卢博尔呢?”

    “宽,你醒醒。”

    但是宽只是闭着眼,一直叫着卢博尔的名字。在窗外又打起了响雷,在闪电中,浩天看到了远处的湖边。他忽然想起:以前在那里卢博尔曾经挥动着塔尔里克丝剑。

    浩天急忙向那边跑去。在一片漆黑的雨中,塔尔里克丝剑正插在地上。浩天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拔出了那把剑。他的全身都感觉到了塔尔里克丝剑的重量。浩天立即跑向去往波卢地丛林的第五道口。

    就在同时,在离浩天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黑影正带着有夜视(在黑暗中可以看到物体的玻璃似的东西)的圆形头盔站在那里。他就是佳力。他的嘴边有一丝阴险的笑容。

    “看来事情正往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浩天,你要记住:有了过多的好奇心,反而会害了自己。呵呵……”

    “刷刷刷……”

    在黑暗中,正猛烈地下着暴风雨。在这种天气里,就算是拿着倍拉光芒也无济于事。真要是拿着倍拉光芒,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对自己不利。

    浩天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波卢地丛林中。从塔尔里克丝剑的剑头上流下来的雨水经过了浩天的手腕滑落到地上。忽然,在那里幻觉般听到了卢博尔的声音。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好冷,真的好冷。好闷……快要喘不过气了。”

    浩天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握住剑,放低了身体。在纷乱的雨声中,浩天正竖着耳朵注意着“另外的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听力和自己的直觉了。浩天在心中默默地提醒自己:“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你只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最后将会被敌人打败。特别是在黑暗中,很容易陷入到陷阱中,不要相信视觉。”

    越走到波卢地丛林的深处,就越感受到了冰冷的气息。到现在为止,在艾高尼都没有过寒冷的冬天。所以浩天很不习惯这种刀割般的寒冷。

    “快点出现吧”浩天在心里喊着。

    但是与他的心情不一样,浩天的手指正渐渐地失去知觉。这使他更加握紧了剑柄。

    地面变得越来越泥泞。一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的浩天,突然身体一歪,他的心里一惊。浩天的身体陷入到了一棵被雷劈过的树木的残骸后面的泥塘中。那里已经积着半克仑以上深的冰冷的雨水。

    浩天的直觉是正确的,没过多久,在雨声中也能确切地分辨出“另外”的水声。在浩天紧张地喘气声中,那个水声已经越发逼近浩天。浩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往那个水声走去。

    “呜啊呜”

    突然,在丛林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在咫尺之间。浩天已经没有时间去判断那个家伙到底跟卢博尔有没有关系。浩天在身体陷入泥塘的情况下,原地起跳,挥动了塔尔里克丝剑。他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被割开。他继续向那看不到的物体以S形轨迹挥动着剑。突然,他感觉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很深的湖里,他的整个身体和他的剑都好像一起通过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有某种锐利的东西狠狠地划破了浩天的身体。

    “刷”

    浩天的腋下有一种炽热的感觉。在极其危险的时刻,浩天用塔尔里克丝剑头抵着一个硬硬的石头,进行了一个跳跃,滚出了丛林。远处不断传来水的声音。浩天进一步弯下了他的腰。

    “啊……”他呻吟着。

    1054:伤口

    1054:伤口

    心跳的声音、呼吸的声音和连绵不断地传来的疼痛,让浩天更加蜷缩了身体。他用自己的手指摸了一下腰间。虽然手指的感觉已经变得很迟钝,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在冰冷的雨水中混着某种热热的液体。

    浩天感觉到了很大的疼痛。虽然他具有普通人两倍的身躯,但是因伤口巨大,也让浩天很难站住身。他咬着牙把自己的食指放进了伤口里面。他的手指尖能感觉到软软的、暖暖的内脏。他呻吟着,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浩天摸索着找到了一根树枝,咬在了嘴里,然后用塔尔里克丝剑切断了盔甲的腰带。

    “啊”

    被盔甲勒住的肉放松了,显现出裂开的伤口。冰冷的雨水触碰到伤口,使他无比痛苦。那种快要发疯般的疼痛让他着。他的额头渗出了很多冷汗,他坚强地忍住疼痛,平静地从口袋中拿出了某种动物的细细的骨头和消毒水。

    浩天把消毒水洒到了伤口上。在他的口中发出了激昂的声,咬在嘴上的树枝也粉碎了。浩天实在是忍不住剧烈的疼痛,他把塔尔里克丝剑的剑柄塞到了嘴巴里。

    “啊……卢博尔,等……你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会……”

    浩天忍住剧烈的疼痛,用力地咬住塔尔里克丝剑的剑柄,把从口袋中拿出来的骨头的尖头插入到了内脏的受伤部位上。虽然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而且不断地想呕吐,但是浩天还是坚强地忍了下来。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到处乱窜,那个声音与水声一起响起。

    就在浩天快要缝完自己伤口时,传来了一阵声音。

    “呜啊呜”

    浩天至今还没有听到过这种奇怪的叫声。忽然有什么东西就像蛇一样盘绕上他的脚脖子。正在治疗伤口、全身毫无力气的浩天摔倒在了地上。这个家伙继续在他的腿上盘旋上升。浩天用尽了全力使塔尔里克丝剑划过了旁边的石头,好摩擦起火花。在火花闪起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很罕见的一幕。

    盘绕在浩天身上的、冰冷的东西原来是巨大的水块。浩天还无法确定那是真的水,还是看起来像水的东西,他确实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它。浩天从腿上拔出了短刀,刺向了那个东西。但是他一次都没有命中。那个家伙盘绕着浩天的身体,正在夺去他的体温。

    就在那个家伙快要爬到浩天的腰际时,浩天的身体已经像锥子一样被钉在了两个树枝的缝隙里。他的身体又被树枝刮得伤痕累累。

    那个家伙好像很难从到处都是树枝的地方集中它的身体,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当浩天在树枝间扭动着身体时,那个家伙好像渐渐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又出现了几道巨大的闪电,浩天借着闪光看到了周围的景象。在那里有很多与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差不多模样、形态各异的数十只怪物,它们正在瞪着眼睛看着浩天。

    “咣”

    随着一声巨响,接着连续传来了几次雷声,然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而且,在那巨大的怪物的透明的胸部里还有一个东西在摇动着。

    “卢……卢博尔?”

    皮肤都已经变成绿色的卢博尔闭着眼睛,好像被淹在水里一样,漂浮在这只巨大怪物的透明的胸部里。

    “好冷,真的好冷……”

    卢博尔的声音又一次进入到了浩天的耳膜。

    “水”怪物发着奇怪的叫声,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浩天。浩天后退了几步,握紧了塔尔里克丝剑。

    “你敢把人类……”

    虽然浩天已经很明白,对它们来说,剑不起什么样的作用。但是他还是高高地举起了巨大的塔尔里克丝剑。他冲上去用旋转的方式挥动着剑。接着又快速地以反方向挥动着剑。

    在黑暗中浩天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塔尔里克丝剑连一次的失误都没有,依次切掉了怪物们的腰部和头部。可是那些怪物们仍然若无其事地更加逼近了浩天。

    焦急的浩天腾空跳起,用尽全力地向关着卢博尔的怪物砍了下去。“噗”的一声,浩天的全身都感觉到了剑头的震动。

    “呜啊呜”

    那个家伙的叫声回荡在整个丛林中。和预料中一样,浩天的必杀技也是无济于事。那个家伙一步一步地逼近了他。

    已经用尽力气的浩天,尽管连动一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可他还是紧紧地握着塔尔里克丝剑。

    浩天成为正式的勇士已经有九年时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可同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宽和卢博尔那天真的笑容。

    “呜啊呜”

    过了一会儿,浩天的身体浮在空中被吸到了一个没有空气流通的地方。那里非常的冰凉,而且也不能呼吸,但是浩天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甚至连受伤的部位的疼痛也开始渐渐地消失。浩天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在他手的旁边感觉到了黏黏的东西,而且轻微地泛起了水的波纹。

    “卢博尔”

    浩天也与卢博尔一样,被关在巨大的“水”怪物的身体里,他像标本般浮在了怪物身体的中心部位。

    “一定要逃出去。至少卢博尔也一定要逃出去”

    用坚强的精神维持着意识的浩天,在天亮之际,终于看清楚了也被关在“水”怪物里面的卢博尔的样子。他看起来好像是在沉睡中,紧闭着双眼。浩天的身体也像已经凝固般一动也不能动。就在这个时候,“浩天,卢博尔……”在怪物的面前传来了很耳熟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焦急地呼唤着浩天和卢博尔的名字。浩天的心开始忐忑不安,因为那分明就是宽的声音。

    “宽怎么会来这里……”

    浩天是多么的想对宽喊:“不要来这边,快走”但是他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焦急地呼喊着。

    “呜啊呜”

    好像是那个家伙发现了宽。那些怪物们瞬间扑向了他。浩天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令人惊讶的是,怪物们的身体竟然被宽的剑给砍得暴裂了。

    “宽……”

    宽的全身都已经伤痕累累。尽管他身体上有无数个地方都在流血,可他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疼痛,还是要向前攻击怪物。浩天虽然给他点燃了回生草,可是就在几个小时前,宽不是还在昏迷当中吗?而且,他手中拿着的也只是浩天在他小时候送给他的剑。浩天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宽。

    “难道宽真的领悟到了‘劈开水’的那个技能?”

    宽向巨大的怪物扑上去。

    “呀”

    宽在刹那间劈了一下怪物的脖颈子。连浩天都听到了“咔嚓”的声音。可他却被怪物的腿给扫了出去。

    不管有没有领悟到那个技能,宽还是身材太小,而且剑术也很粗糙,并且用那种小剑挑战庞大的怪物的宽,从一开始就处在劣势。

    无可奈何的浩天难过得心都要碎了。现在连宽都开始要被怪物吸进去了。宽被那个怪物的腿抛到了空中。浩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快要被吸进去的宽。

    可能是身体刚刚受伤的那个部位很痛,宽捂住了胸口,但是他的眼中有烈火在熊熊地燃烧。浩天注视着宽的眼睛。

    “宽……你……”

    宽的眼神已经与以前全然不同了。当他的身体落到了离浩天和卢博尔很近的距离时,宽举起了右手。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些什么。浩天已经看懂了他想说什么。宽已经浑身是血,但是,他的全身正在爆发出至今以来浩天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巨大的力量。

    “你们都活着?”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把你们弄成这样?”

    好像在远处有什么声音在跟他说话,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应该是很多人。天亮了,再也没有寒冷,也不觉得闷了。

    “是在梦里吗?难道我还活着?宽,真的……”

    浩天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莫尔克?”

    在浩天的旁边站着很多同伴。

    “浩天,你还好吧?”

    “你清醒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听到了消息后赶来的。”

    浩天在剧烈的疼痛中呻吟着,又闭上了眼睛。同伴们都很担心他,但是看到浩天已经恢复了神志,他们又放心地露出了微笑。

    “果然是浩天,如果是我们……早就……”

    浩天看着莫尔克说道:“宽和卢博尔呢?”

    “呵呵,你真是的。自己都成这样了,还先担心孩子们。浩天就是浩天嘛。”

    莫尔克用手指了一下后面。

    “宽和卢博尔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有宽的身体有一点点伤,但是那些伤都不是很严重。他们两个人现在都睡得很熟,你不用担心他们。先不要提那些孩子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是受伤最严重的一个,现在可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这时浩天才发现,自己的全身都被用白布给包扎了起来,布上到处都沾满了血迹。站在莫尔克旁边的同伴,拿出了装满红色液体的药瓶,打开了瓶盖之后递给了浩天。浩天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是补血药。你流了很多的血,一定要喝了它。”莫尔克捂住了鼻子说。

    “虽然是很难闻,但是没有办法,你必须得喝。”同伴们强调着。

    浩天很感激这些关心自己的同伴们,一口喝完了药。他以前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也都坚持着没有喝这个味道极其难闻的药。只要一闻到那个药散发出来的恶心味道,他就想吐。浩天开始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正在暖暖地循环,他开始感到困了。周围同伴们的样子渐渐地在他眼前模糊了,他开始清楚地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最后一些情景。

    “宽,危险”

    他在内心的深处拼命地叫喊着,在宽的眼神中看到了无畏的杀气。虽然浩天以前感觉到宽有着很大的潜力,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程度。从宽的身体里爆发出的力量实在是惊人,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你连塔尔里克丝剑都能……”

    “你把那把剑给我,我要消灭掉它们”

    宽伸出了手,用熊熊燃烧的眼神看着浩天。浩天松开了抓着塔尔里克丝剑的右手。在宽的身体快要从浩天的面前滑过时,他及时地接住了浩天放手的剑。宽的脸上有一丝冰冷的微笑,他已经在瞬间挥动了手臂。同时传来了怪物痛苦的叫喊声。

    “啪”

    怪物的身体被劈成了两半。浩天,卢博尔和宽都同时掉在了地上。那个怪物的身体变成了凝胶的样子,很快就渗入到了泥土中,消失了。

    浩天惊讶的看着宽。宽还没有停止砍杀,一直拼命地砍着泥土。泥土上到处都是被塔尔里克丝剑砍过的剑痕。

    非戈遥狄看到了草绿色建筑物之后,在胳膊上戴上了金黄色护肩甲。

    “哈镇,你给我等着瞧。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变化……这只是一个开始。”

    护肩甲发出了一点小的震动,但是紧张的非戈遥狄并没有感觉到那轻微的震动。他只是焦急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我一定要得到它无论是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所有帐篷的灯火都熄灭,周围一片漆黑的时候,非戈遥狄闭上了眼睛,调整着呼吸。

    “星座盔甲,只要能得到它,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连所有丑恶的生命也能……”

    非戈遥狄在戴着金黄色护肩甲的右手臂上围上了黑色的布料,然后在全身涂上了黑色的泥土。他像寻觅食物的禽兽般,悄悄地爬向他的目标。在黑暗中只能看到非戈遥狄的白眼球,在黑暗中也只能听到非戈遥狄的呼吸声。非戈遥狄抓住了附近的树枝,跃身跳过了栅栏,滚到了院子里面。

    “应该就是那里吧?”

    非戈遥狄看到了在草绿色建筑物的中间,有一个塔状的建筑物。他猫着腰,悄悄地向那边走去。为了以防万一,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但是很奇怪,越靠近那里,就越寂静。等快要到达那个建筑物的时候,非戈遥狄听到了一些人的谈话。他赶紧躲到了柱子的后面。

    “听说是三面巨兽。”

    “三面巨兽?你是说有着三种禽兽模样的,传说中的水怪吗?不可能吧……”

    “虽然现在还不是很确定,但是他的肺里全都是绿色的水。”

    “不是说三面巨兽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吗?”

    “对啊,所以说很奇怪嘛。你不觉得这几天天气变得很冷吗?如果他们遇到的真是三面巨兽,那他们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呢?”

    “我看应该不是吧,听到你的话,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好恐怖啊。”

    “哎,你明天还是亲自去问莫尔克吧,他跟浩天最亲了。宽的声带好像出了毛病,还是说不出话来。卢博尔还在昏迷之中……”

    “就是啊。不过我听大夫说,卢博尔的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异样。”

    “那怎么可能呢?”

    在朦胧的月光下,非戈遥狄看到了穿着草绿色盔甲的战士们。等那些战士们离开之后,他开始抓着绳子爬上了最高的建筑物。这时他才感觉到了护肩甲轻微的震动。

    “看来这附近应该有星座盔甲。”

    一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得到那个盔甲,非戈遥狄的心潮就更加澎湃,真是比他想像的容易很多,就在这个时候。

    “啪”

    不知什么人的手放到了非戈遥狄的肩膀上,受了这一惊吓的非戈遥狄回过了头。

    “我们又见面了。”

    从一个庞大的身躯里传出了豪放的声音。非戈遥狄不知所措,不敢面对他。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非戈遥狄终于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了。他瞪大了眼睛。

    “浩天”

    与此同时,在波卢地丛林的最深处,回荡着很粗壮,但是有点低沉的声音。在那声音回荡着的地方,有一个穿着浓雾堡盔甲的人正站在那里。

    “他们真是很强大。因为他们,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们。”

    “不可能,是不是你搞错了?”

    “你不要再说了,竟然拜托我做那种事情……”“你肯定是弄错了。”

    “他并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是不是欺骗了我?”

    穿着浓雾堡盔甲的人一时沉浸在思考中。突然他很不安地说道:“你不会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有没有约定,我都会按照我的想法去改变。如果已经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东西,也就不用谈约定了。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可以,我要将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所有的家伙都统统地……”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我们要走的路是一样的。”

    “用不了多久,对于我来说,你也会成为一个不必要的存在,因为我的替身已经苏醒了。”

    “你……你在说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反正我也没有必要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吗?”

    “呵呵,那倒是。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曾经也是跟你一样,是普通人类的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应该就是因为那些腐烂的家伙吧。”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

    “不都是那样吗?因为我也是那样。”

    “看来你对自己很清楚。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怎么办呢?”

    “我……我不是一直在帮助你吗?”

    “你不要撒谎了。从现在开始我的附身会解决所有的事情。”

    说完那句话之后,回荡在波卢地丛林中的声音就全然消失了。穿着浓雾堡盔甲的人,瞪大了眼睛瘫坐在了原地。

    宽清醒了之后,就去看卢博尔,他还在沉睡中。宽现在连呼吸都有点困难。像那个时候一样,他试图用心与卢博尔交谈。

    “你分明叫唤过我。卢博尔,不是吗?”

    “……”

    “卢博尔,你快回答我。我说的对不对?”

    空气中有了他们两个人心脏的跳动声。宽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抬头看了一下天花板。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心中的互动开始了。

    “对啊,我们是兄弟吗……”

    “真是这样,但是卢博尔,你为什么还闭着眼睛?”

    “我也不知道。宽,你能看到我的身体吗?你在我的旁边,是吗?对吧,宽?”

    “嗯,我能看到你。很清楚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只是看到了宽。我只是想起我曾经呼唤过你。”

    “嗯,是吗……”

    “我真的很想睡,宽,你也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浩天把非戈遥狄带到了自己的宿舍。

    “幸好是被我给发现了。你的运气还真是好。”

    浩天看着非戈遥狄。非戈遥狄正在低着头。从他的额头上冒出的汗滴落到地上。

    “要是在平时,你的小命早就没有了。”

    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浩天现在还是不能使用任何的武器和防御工具。但是幸亏因为浩天成功地救出了卢博尔,所以很幸运地被族长赦免了永生不能握剑的惩罚。非戈遥狄闭上了眼睛。他的嘴像被粘住一样,紧闭着双唇。

    “你的胳膊都已经被砍掉了,还想混进浓雾堡。你真是够胆量……”

    尽管浩天没有拿着任何武器,但是,一般人看到他那庞大的身躯也会害怕得全身发抖,当然非戈遥狄也不例外。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不是以敌人的身份。你知道吗,现在我都可以杀了你。”

    浩天的表情很可怕,一阵恐惧向非戈遥狄袭来,他抓住了裹在非戈遥狄胳膊上的黑色布料。虽然非戈遥狄转过了身子,但是右手臂上布料里面的护肩甲还是露了出来。非戈遥狄为了不让浩天看见,故意蜷缩了身体。

    “一般的人怎么会带着有浓雾堡标志的护肩甲呢?”

    非戈遥狄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浩天。浩天指着非戈遥狄所戴的护肩甲上的一些小孔。

    “那些扣子不是应该扣在这边吗?”

    非戈遥狄用手藏着肩膀的护肩甲,后退了几步。

    “这……这是。”

    就在非戈遥狄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肩膀上的护肩甲开始震动。非戈遥狄为了不让浩天感觉到护肩甲的震动,赶紧用黑色布料裹起了自己的胳膊。他在心里一直呐喊着“快点停下”。但是护肩甲发着“嗡嗡”的声音,震动得更加猛烈。

    “求求你……快点停下。”

    列德斯比特看见了自己的好像因为火山爆发而变成废墟的房子。忽然他听到了蕾迪安哭泣的声音。列德斯比特跑到了蕾迪安的身边。

    “佛……佛雷……”

    列德斯比特发现了在艾尔倍拉丛林的一角正在哭泣的蕾迪安。她的全身在颤抖,列德斯比特抱住了蕾迪安。她的下颚还在颤抖,在她的怀中抱着磨纳非,磨纳非的毛已经被烧掉了一些。

    “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事了,孩子。爷爷在你旁边……”

    列德斯比特回过头,看了一下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家。只有在暴风雨中升起的浓烟才能让他知道那里是自己的家。

    雨水不断落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但是列德斯比特还是能分清楚从蕾迪安无神的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他温柔地擦拭了蕾迪安的眼泪。

    “你不用再说了,只要你平安就可以。”

    蕾迪安在列德斯比特的怀里指着浓烟滚滚的地方。

    “我只是跑到了亮一点的地方。爷爷,我,我害怕……”

    列德斯比特看了一下周围。蕾迪安抱着磨纳非痛苦地哭泣着。

    “我,我……只是想去找磨纳非而已……”

    “嗯,我知道了。蕾迪安。”

    “佛雷想杀死我。他变成了怪物……”

    “现在有爷爷在你身边,你不要害怕。蕾迪安。”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列德斯比特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蕾迪安的身上,然后走向了山坡。

    “他连磨纳非都想杀死,都是因为我……”

    蕾迪安又掉下了眼泪,没有能再说下去。

    “蕾迪安,不是你的错。”

    列德斯比特抚摸着她的头发。从蕾迪安的眼中掉下的温热眼泪润湿了列德斯比特的衣领,他抱着蕾迪安瘫坐在了地上。

    “我应该早点来……”

    一直在列德斯比特的怀中哭泣的蕾迪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只能听到她细细的呼吸声。她潮湿的身体正在发热,列德斯比特连续叹了几口气。

    “就因为我这个老头子,才让你这么受苦。”

    除了艾尔倍拉丛林,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列德斯比特给蕾迪安盖好衣服之后,抱着她走向了艾尔倍拉丛林中的石山。在石山的缝隙中,有一个只能容纳三四个人的小空间。因为暴风雨,那个缝隙里面也全都湿透了。

    列德斯比特让蕾迪安躺在空地的一角,然后弹了一下手指,点燃了火花。虽然在列德斯比特点燃火花的附近没有雨点,但是由于外面的暴风雨,火花晃动得很厉害。列德斯比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些草药,用手指把那些草药弄成粉末之后搁进了蕾迪安的嘴里。列德斯比特躺在了蕾迪安的旁边,闭着眼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也许,我真的已经变成了没有用的老头。”

    列德斯比特抱住了还在不断颤抖的蕾迪安。他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请您帮我打掉他吧。”

    列德斯比特瞪大了眼睛,还有几天孩子就会出生。

    “你在说什么?”

    “请您务必要帮助我。只有大师才可以做到。”

    列德斯比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她的旁边。

    “请您不要问原因。求求您,帮帮我。”

    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列德斯比特摇了摇头。

    “生命是上天赐予的,不能因个人的原因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命,绝对不可以。”

    那个女子终于伤心地掉下了眼泪。列德斯比特拍了拍那个女子的肩膀。不断流泪的女子终于开了口。在她的言语中可以感受到恐惧和悲伤,还有寂寞。

    “反正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就会立刻死去……与其,还不如……还不如不看到我这个不争气的母亲……”

    “会死?”

    “因为我的过错,这个孩子受到了诅咒。她没有能力自己生存下去。所以,求求您……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活在痛苦中。”

    还有一天就是雷德乌波拉庆典了。在弥漫着庆典气息的浓雾堡广场前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升起了红色的火焰。身穿草绿色盔甲的人们惊慌地看着火焰腾空而起的地方。在那里,升起了火山爆发般的火焰。莫尔克瞪大了眼睛,大声地叫唤。

    “那是浩天所住的地方”

    莫尔克慌乱地丢掉了拿在手中的东西,向火焰升起的地方跑去。可是留在浓雾堡的人中只有女人、指名在剑术对决者名单中的少年们和指挥他们的莫尔克等几个人而已。

    从前几天开始就没有见到过佳力团长,哈仁达族长则带着战士们出去修炼还未归来。要是在平时,浩天应该与族长同行,但是已经被降级的浩天,别说是出去修炼,就连参加雷德乌波拉庆典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一个人留在了宿舍里。

    “快把妇女们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去如果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开门”

    莫尔克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虽然战士和少年们挑来了水,但是因为火焰炽热的气浪,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在少年中,卢玛德和卢希德兄弟跑到了莫尔克的面前。

    “我们看到了。”

    正当莫尔克在焦急指挥的时候,听见了卢玛德兄弟的声音。卢玛德继续说道:“浩天和一个陌生人站在一起。”

    “陌生人?”

    “就在刚才我们路过那个建筑物的时候……”

    在卢玛德兄弟和莫尔克交谈的时候,建筑物的一角开始有些倒塌,从那里爬出了一个黑黑的东西。大家都张着嘴看着那边。那个东西被漆黑的灰炭盖住了全身,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是人”

    提着水罐的少年叫出声来。那个人爬到了外面之后,就立即晕了过去。少年们一齐把水罐里的水倒向了那个人。莫尔克赶紧扶住了那个人。卢希德兄弟几乎同时叫喊着。

    “就是这个人”

    莫尔克抓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脸。他已经晕了过去。除了没有一只胳膊之外,他连一点被烧伤的痕迹都没有,甚至一根头发都没有被烧到。莫尔克使劲地摇晃着那个人。但他还是没有醒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一个人回答。莫尔克把那个人放到了地上,让孩子们去拿一点药草过来。

    “一定要叫醒这个人”

    在莫尔克照顾那个人的同时,另外的人都参加到了灭火的行列当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受到过浓雾堡艰苦的训练,所以没有过多长时间,火就熄灭了。看到滚滚的白色浓烟,卢希德兄弟在厚厚的布料上洒了一些水。兄弟俩用那个湿透了的布捂住了嘴,跟莫尔克说道:“我们进去看一下。”

    莫尔克点了点头。

    “好,跟我一起进去吧。要小心。”

    莫尔克与两个少年一起拿着铁棍,开始翻找着只剩下灰烬的宿舍。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灰烬,想在那里找到什么线索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抱着万一能找到什么的心理,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寻找。铁棍的上端已经有些熔化了,所有的家具都已经变成了炭灰末。呛人的烟雾使莫尔克一直不停地咳嗽,但是他还是继续用心地翻找着。

    “浩天,你不在这里面,是吧?你肯定在别的地方,是吧?”

    从正在呼唤浩天的莫尔克的额头上,不断掉下了汗珠。虽然火焰已经被熄灭,也过了很长时间,可是废墟上还是残留着很多的热气。

    “浩天,你要是出现在这里,我平生都会诅咒你。求求你啦……”

    当莫尔克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刚刚放心地叹了口气的他,突然听到了卢希德的叫声。

    “这,在这里。”

    莫尔克和卢玛德赶紧跑到了那个地方。莫尔克瞪大了眼睛。那里有个什么东西被烧得黑黑的。莫尔克用铁棍碰了一下那个东西。瞬间冒出一股人肉被烧焦的味道,令他突然觉得很恶心。

    “浩……天?”莫尔克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在烧焦了的尸体旁边,发现了浓雾堡勇士用的手镯。围观的少年们都惊慌地喊出声来。有的人在流眼泪。莫尔克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脑袋里面嗡嗡作响,一片茫然。

    “这绝对不可能……”

    莫尔克瘫坐到了地上。

    “浩天,你怎么了。浩天”

    就在这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莫尔克,惟独很清楚地听到了一个人的叫喊声。

    “这不是浩天,肯定不是”

    “宽……”

    虽然宽全身都是伤,但是他兴奋地挣扎着,叫喊着。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说谎那不是浩天是别人你别以为你是族长的继承人就得意忘形”

    宽发了疯似的叫喊着,把莫尔克摔了出去。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被宽的神力给吓了一跳。宽站到了炭灰的上面。

    “那不是浩天,绝对不是浩天”

    宽用脚使劲地踩着根本就认不清肢体的尸体。莫尔克又看了一下刚刚从这里爬出来的人。那个人还在昏迷中。莫尔克用眼睛指示着站在旁边的少年,让他把那个人移到别的地方去。一直发了疯地到处叫喊的宽突然停了下来。

    “我要跟卢博尔一起去找浩天。”

    “不可以”

    “不要管我。谁要是敢拦住我,我就杀谁。”

    那已经不是一个少年的眼神。宽也不管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们,独自走向了卢博尔的宿舍。他在自言自语。

    “卢博尔,快点起来。跟我一起去找浩天。卢博尔……”

    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也没有一个人想拦住他。莫尔克看着宽的背影,躺在了炭灰的上面。

    “是啊,宽……我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毫发无伤的人从宿舍里爬出来,开始恢复了神志。正在看着宽的背影的人们都把视线移到了这个人的身上。他的右手臂上带着金黄色的、闪闪发光的护肩甲。他蹒跚地走到了莫尔克的面前,呻吟着说道:“不是我……不是我的错。”

    “你是谁?”

    “我……我是非戈遥狄……”

    正当他要继续开口时,护肩甲开始“嗡嗡”作响,瞬时间升起了火焰。那个火焰在一瞬间就吞没了他。莫尔克惊叫着,赶紧把放在旁边水罐里的水泼向了那个人,但是那个人的身上好像洒了汽油一般,火势越来越旺。瞬间,那个人就变成了灰烬。

    “欢迎您的到来。”

    比尔梅德简单地应付了满脸油腻的教官的奉承,进入了场内。坐在现场的大多数特里漠团员们看到了比尔梅德,互相说着悄悄话。

    “那个家伙就是获得第一名的人吗?”

    “你没有听说过吗?他只要随便应付一下,就能被挑选上。”

    “是因为他的父亲和兄长的关系吗?”

    “谁知道呢?真是倒胃口”

    慧娜?茹姿玛丽和其他的同伴们已经坐到了会场内。黑色头发的骑士好像已经发现了比尔梅德,他用很不满的声音跟别人说着悄悄话。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慧娜?茹姿玛丽对比尔梅德说。

    “我的兄长今天要参加任命仪式,我怎能不来呢?不是吗?”

    “你不是根本就不关心你哥哥的任命仪式吗?”

    “谢谢你惦记我。”

    看到慧娜?茹姿玛丽撅着嘴,比尔梅德微笑着给她看了他的珠子。坐在后面的黑色头发的骑士掺和了进来说:“你们在谈论着仪式结束之后去哪里玩儿吗?”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的慧娜?茹姿玛丽狠狠地对黑色头发的骑士说:“最后一个考核是每个人都要独自完成的,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总是跟比尔过不去?”

    1055:考核

    1055:考核

    “我说什么了吗?等任命仪式结束之后,我们得冒着生命危险去进行最后的考核,但是你们却在这里讨论着去哪里玩,我是因为太羡慕你们才这么问你们的嘛。”

    当慧娜?茹姿玛丽愤怒地站起身时,比尔梅德握住了她的手。比尔梅德好像根本就不把黑色头发的骑士的话放在心里。

    当场内几乎已经要坐满人时,在会场的中心,伴随着鼓声,意味着仪式开始的九道灯光闪烁起来。在这里,还有华丽的布条在摇荡着。灯光映照在那些布条上,显现出了无比美丽的情景,就像是天上的花朵在随风飘荡。

    “还真是复杂。”

    比尔梅德在自言自语。慧娜?茹姿玛丽对他说:“我听教官们说,在这次的任命仪式上主神瑞贝璐也会参加。所以比以往的仪式更加隆重。”

    “瑞贝璐?怪不得这么多事。”

    “那当然,听说主神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庆典。”

    “长得与我们差不多吗?你见过吗?”

    “在很小的时候,在远处见过一次。但是现在是想不起来了。”

    “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正在慧娜?茹姿玛丽和比尔梅德交谈时,在会场的一角,传出了哈特博洪亮的声音。他的声音震响在整个会场内:“现在很快就要开始举行仪式了,请大家看着最右边。”

    当骑士们都一齐向右边看的时候,本来很黑的右边角落上亮了起来,出现了劳尔和其他的两位骑士。在他们每个人的面前放着比人的个头还要大五倍的正四方形的岩石块。接着继续传来了哈特博的声音。

    “这次任命的骑士们是赫尼尔家族的利宾兹尼、德克日家族的希德特波和神德家族的劳尔。”

    接着传来了满场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劳尔与其他两位骑士的手上都拿着四方形状的盾牌和锐利的剑,但是他们却没有穿着盔甲。他们一齐举起了剑,向场内的人们致敬。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能拿到神官骑士头衔的人没有几个人,而且参加这次任命仪式的都是经过了艰苦的修炼和考核之后才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骑士们。在任命仪式上他们将表演各自的独门功夫秀(在升级时,把自己独有的独特技能展现给大家的行为)。”

    这个时刻是场内的大部分人最为期待的时刻。

    在三名骑士中,排在最前面的人已经站到了大家的面前。他的剑——散发着绿色的光芒,他向场内的人微微地低下了头。瞬间,场内一片寂静。他有点紧张地看过岩石之后,用力地跳到了空中。

    “啊咝,噶路物”

    随着“腾”的一声,他正好落在了岩石的正中央,他的剑也是正好插到了岩石的中心部位。但是岩石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场内的人们嘲笑般地互相说着悄悄话。但是比尔梅德看出了那个骑士脸上的奇妙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他拔出了插在岩石上的剑。这时,岩石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紧接着传来了岩石被劈开的声音。刹那间岩石开始起了裂痕,从那个裂痕的缝隙里流出了水。这些水马上又冰冻了起来,然后又起了裂痕。这时候人们才开始惊叹。正当人们注视着第一个骑士的举动的时候,第二位也已经飞上了天。

    “哗——啊,佛尔得”

    第二个骑士的剑上发出了红色的光芒。他向放在自己面前的巨大的岩石以S型的轨迹挥动着剑。这时在空中闪烁着光芒,岩石上也溅起了火花。因他的动作太快,没有几个人能看清楚他的动作。岩石在瞬间就被裂开。随着巨大的响声,有股烧焦的味道冒出。场内也到处都是灰尘。

    还没有等到人们的惊叹,劳尔就握住了剑。劳尔的剑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与前面两个骑士不同,劳尔很有信心地走向了自己前方的岩石。他的岩石摆放在其他两块岩石的中间。

    “特伦,莱特”

    他的剑开始散发着巨大的耀眼的光芒。劳尔轻轻地挥动了剑。这时从他的剑中发出去的耀眼剑气像霹雳般劈向了岩石。

    “嘭”

    随着巨大的爆裂声,劳尔前方的岩石开始裂开。而且他的剑气散发到其他的两个岩石上,连两个岩石剩下的残部都被溅飞了出去。亲眼看到这个场面的人们都无法相信地眨着眼睛。而且还有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在最前排的人们的胸膛和脸部都被瞬间飞过来的大小不一的石头击中。他们都因疼痛而发出呻吟声。

    在朦胧的烟雾中,劳尔的剑还在发出耀眼的光芒。当灰尘渐渐散开的时候,在放置巨大的岩石的地方闪烁着灿烂的银色。人们的视线已经集中到了那里。在他们都确定了那就是神官骑士的盔甲的时候,场内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慧娜?茹姿玛丽也拍起了手掌。

    “真是厉害”

    当劳尔用自己的手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剑时,本来耀眼的光芒开始渐渐地消失。劳尔用得意的眼神看着比尔梅德,但是比尔梅德还是面无表情。哈特博用兴奋的语气说道:“只兼具勇气、正义、礼节,以及对神虔诚的献身精神和突出的实力的骑士,才能有资格身穿那件藏在岩石里的盔甲,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神官骑士。希望大家都能站起来给他们三位热烈的鼓励掌声。”

    看到比尔梅德面无表情地慢慢地站起身,在他后面的黑色头发的骑士用很不理解的表情看着劳尔和比尔梅德。

    三名骑士各自穿上了自己面前的盔甲。神官骑士的盔甲名副其实地代表着他们的自豪,穿上盔甲的三位骑士看起来更加神采奕奕。特别是代表着神官骑士特有的翅膀的纹样,更加充分地显现出他们的威荣。

    因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渴望着成为神官骑士的初级骑士们,所以场内又一次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在他们来说,神官骑士是他们的偶像,也是他们的目标,所以场内的三位骑士只要稍微有什么动作,就会让观众们尖叫。过了一段时间,等场内稍微安静一些之后,又响起了哈特博的声音。

    “现在告诉大家一件惊人的事情。今天我们的瑞贝璐主神也来到了这里。你们能相信吗?瑞贝璐主神将亲自给这三位骑士颁发代表着神官骑士的戒指。希望在场的所有人都敬礼。”

    听到了瑞贝璐的名字,场内的人们又开始悄悄说话。因为大部分人在这之前都不知道瑞贝璐来到了现场。其中有一个人睁大了眼睛,手指着会场的上方喊道:“那,那边”

    比尔梅德也看着那里。他的脸依然是面无表情。在那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有着白色皮肤的女子,她穿着宽松的衣裳,正徐徐地下降。她的后面有三个表情严肃的男子,在他们的后面又有数十名身穿与刚才颁发给神官骑士们同样的盔甲的男子。比尔梅德的眼睛突然瞪大。场内更是一片混乱。

    “那位就是瑞贝璐主神?”

    “是真的吗?怎么会……”

    人们的表情有点惊讶和不知所措。特别是比尔梅德,用很惊讶的表情看着她。这个时候,场内又变成了一片寂静。忽然有人大声高喊:“啊——瑞贝璐主神”

    场内的人们都开始纷纷向她跪下和低下了头。还有人在不断地流泪,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对他们来说,能在死之前亲眼看到神的真面目是莫大的光荣和祝福。

    “主神啊”

    “瑞贝璐主神”

    包括劳尔在内的三位骑士都一齐向瑞贝璐降落下来的地方弯腰,行骑士之礼。她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她的身体就到了三位骑士的面前。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按着顺序抬起了骑士们的左手,在他们的手指上戴上了镶着绿色宝石的戒指。

    “真是无比的光荣。”

    在众多的人当中,只有比尔梅德抬着头,清楚地看着瑞贝璐的脸。比尔梅德的心脏很奇怪地剧烈地跳动着,有一种暖流涌上了他的头顶。正是瑞贝璐的眼神让比尔梅德有了这些反常的感觉。

    慧娜?茹姿玛丽看出了比尔梅德的眼神有点反常。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的确是第一次看见比尔梅德这样的眼神。眼神茫然的比尔梅德在自言自语。

    “要是能成为神官骑士就能呆在她的身边,是吗?”

    “应该是吧。”

    慧娜?茹姿玛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比尔梅德回答着。等颁发戒指的仪式结束后,响起了音乐声。比尔梅德的嘴唇在动,但是慧娜?茹姿玛丽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他只是精神恍惚而不断地自言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瑞贝璐看着比尔梅德这边。然后叫了一个神官骑士,跟他说了些什么。那个神官骑士听完了嘱咐之后跑向了哈特博,顿时场内一片寂静。突然响起了哈特博兴奋的声音。

    “今天又出现了一位光荣的神官骑士。”

    人们开始轰动。与哈特博的声音一起,有三名神官骑士走到了比尔梅德的面前。比尔梅德用茫然的表情站起了身。这时,特别是劳尔的表情十分惊愕。

    “而且,那位骑士也是七年来第一次得到了‘布莱恩’的称号。”

    哈特博洪亮的声音震惊了所有的人。

    “坐在位子上的比尔梅德布莱恩请站起身。”

    瑞贝璐用充满诱惑的语气对往前走出来的比尔梅德说:

    “你看出了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吗?我,很想跟你更走近一些。等任命仪式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我要选择你的理由。”

    只有比尔梅德一个人才能听见这个声音。同时比尔梅德的眼睛也在红色和绿色的光芒交替中慢慢地陷入到了她的眼神当中。后面传来了骑士们抱怨的声音。

    “肯定有什么名堂。”

    “那个家伙能成为神官骑士也就罢了,竟然连布莱恩的称号都能拿到?”

    “虽然有爸爸在撑腰,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吧?比尔梅德怎么可以……”

    连慧娜?茹姿玛丽也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比尔梅德和瑞贝璐。只有慧娜?茹姿玛丽才看出了比尔梅德奇妙的眼神。

    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神官骑士的比尔梅德被邀请到了白色的宫殿里。在比尔梅德的心里面全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想到的只有瑞贝璐的容貌。在旁边陪着比尔梅德一起走过来的神官骑士们到了白色的走廊之后,指着走廊的最底端说:“从这里开始,您可以一个人进去了。”

    对自己的后辈还要用尊敬语的神官骑士们也是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但是比尔梅德早已经不计较这些了。

    “我竟然真的可以见到瑞贝璐主神……”

    他的心在激动地跳动。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兴奋还是恐惧。在任命仪式上听到的她的声音,现在还回荡在比尔梅德的脑海中。比尔梅德的眼神好像又被什么给迷惑住地失去了神采,他茫然地看着远方。

    “我是被选上的”

    比尔梅德又想起了夺人魂魄的瑞贝璐的眼神,他的心在燃烧。比尔梅德想到瑞贝璐会不会突然带着“死亡之轮”(是一种由女子魔法师或是女神所携带的、用于实施魔法的用具)出现在他的面前,跟他喊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胆敢来这里”但是,现在就算是她真的拿着“死亡之轮”站在比尔梅德的面前,他都不会害怕。

    在椭圆型、围绕天地的巨大的葛利文卵的中心有棵叫席尔瓦多(Silveradoo)的世界树。在席尔瓦多上端的三根树枝上分别带有太阳、星星和月亮。世界树树干的六根树枝都与不同的六个大陆连接在一起,大陆的下面流着“循环的水”。巨大的黑蜘蛛瑞根(Regon)就活在这树干下的九个树根里。

    席尔瓦多的太阳、星星和月亮就像果实一样每日在各自的树枝上重复着出现和消失。从支撑大陆的树干旁边流过的循环之水,其实是从活在席尔瓦多九个树根下的黑蜘蛛——瑞根的尾巴中吐出来的细微蜘蛛丝所形成的“不是水的水”。形成“循环的水”的每一根蜘蛛丝都记载着席尔瓦多所有生物的历史和命运,它们拥有着所有生命体的情感和活力。世界树席尔瓦多以其历史和生命力为营养而生存着。

    巨大的葛利文(Greaven)卵里住着主管天气和季节的风鸟——艾利(Airel)。在席尔瓦多做巢的艾利,它的叫声是雷声,翅膀的摆动是风,眼泪是雨,尾巴是云,额头上有能让雨变成雪的“印”。

    艾利轻微地摆动翅膀便能形成掠过席尔瓦多所有大陆的风。它微微地摆动身体就会形成微风,而它猛烈的咆哮则会形成为巨大的暴风。

    与世界树席尔瓦多树干相连接的六个大陆中的第二个大陆——地狱之沼几乎是不毛之地。在地狱之沼大陆上住着神族、人类、精灵和远古生物基纳斯等很多种族。

    地狱之沼历3000年——瑞贝璐(Rabellu)历元年,为了防止神族的扩大,公布了《异族通婚管制》神法(即瑞贝璐神法)。从此开始了人类、神族和所有种族之间的血腥战争。

    这个故事开始于一个很远、很远的苦难的土地上。

    异界的勇者

    用不了多久,你将会到达席尔瓦多神秘的大陆——地狱之沼。在翻开这部小说的同时,那个时空就会向你展开,你将会在无意之间站到那个世界里。如果你已经准备好跟我们一起去冒险,最为那么请你翻开第一页。

    异界的勇者

    当你到达地狱之沼的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当地人是否对你心存善意;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他们不会从一开始就把你这个举止行动和衣着都不一样的人当成敌人。有一点你要紧记:他们会因为你的行为取向,而成为你生死与共的朋友或是与你为敌。

    异界的勇者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给你讲述关于地狱之沼英雄们的令人无法相信的传说。这将成为你到达地狱之沼时,要继续前行的最清晰的路标。善和恶要等到这个故事快要结束时由你自己来判断。

    异界的勇者

    欢迎乘坐开往神秘大陆——地狱之沼的船。

    在由黑红色岩浆凝固而成的凹凸不平的广阔大地上,正刮着让人无法睁眼的巨大的沙尘暴。

    在远处山坡的岩壁上,有很多种带着翅膀的怪物,它们为了要避开风暴,都一动不动地紧贴在岩壁上。从石缝中长出来的棕绿色树木,好像要战胜风暴般,死命支撑着摇动着的身体。

    在碧蓝耀眼的天空中吹来的这股黄色的沙尘暴,像要吞没全世界般猛烈地呼啸着。

    “应该是这附近吧?”

    一位白色胡须盖过灰色破衣的老人,正看着四周在自言自语。他拿着一根与一般人身高差不多的蛇形拐杖,这拐杖活生生好像真蛇一般。

    “难道我来得早了?”

    在所有动物和生物都蜷缩着身体以躲避风暴的情况下,老人还依然挺立着,没有丝毫的颤动。他站在悬崖顶上看着四周。在老人的头顶上不断盘旋的波特(一种与有着七彩羽毛的九官鸟相似的一种鸟)正在抱怨着。

    “罗丝德,罗丝德……好累啊。他**的,真他**的”

    老人用生气的眼神往上瞥了一下波特。可能是害怕老人的表情,波特停止了摆动的翅膀,撒娇般落在老人的右肩上。老人哼了一声,打了一下波特的脑袋。

    “你这东西我的名字是雷希德。还有,小东西哪儿学到的脏话?”

    “雷希德,好坏,好坏”

    可能是对雷希德的教训不满,波特不断地转动着拳头般大小的眼珠,然后飞向刮着风暴的天空。看到波特幼稚的行为,雷希德望着天空无奈地叨念:

    “是我救了差点就死了的你……哎。”

    “吧嗒”

    在波特刚刚飞上去的天空中突然掉下了一滴红色鲜血。往上一看,雷希德的脸色突然发紫。老人脸上疑惑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消失,就听到“扑通”一声,波特掉到了地上。它被一支利箭射中。彩虹般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中箭后还没有立刻断气的波特,落在地上之后还在颤抖着它那金黄色的翅膀,那情景真是让人怜悯。雷希德赶紧弯下腰察看射中波特的箭。

    “这是神军的箭……”

    还没等到雷希德说完,悬崖的岩壁上就传来“哇……”的喊声,然后从雷希德的头顶上飞来数不清的利箭。此时数十名因为风暴迷了眼而看不清东西的人们,从岩壁上纷纷掉落下来,不断地传出凄惨的叫声。他们是那些为了躲避神军而用黑布伪装,不出一点动静的人类战士们。

    雷希德为了躲避飞来的箭,抱着死去的波特找到一个悬崖的缝隙赶紧藏身。没过多久,悬崖的下面又袭来了一次利箭的攻势。这次的箭都是头部沾了硫磺,然后点燃火的火箭。

    “啊……哎呀”

    火箭在空中穿梭时划出一道道黑烟,贴在悬崖岩壁上的人们无助地从悬崖上坠落下去。伴随着落地时凄惨的呻吟声,他们很快都被烧成黑色的炭灰堆……

    雷希德只能看着从他眼前坠落而下的人们惨不忍睹的身躯;但是,他只是用出人意料的平静的表情微微动了动眉头。

    “神军的力量比我想像中的更强大。”

    正在雷希德感叹的时候,有一只手正在悄悄地靠近他的背后。但是雷希德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它的靠近,只是茫然地看着神军和人类之间血腥而残酷的战斗。

    “哗”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那只手抓住了雷希德的肩膀,并把他拉到悬崖中的缝隙里,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那只大手并不理会这些,继续把他拉往更深、更大的岩石缝里。雷希德睁大眼睛艰难地回过头,想看看拉自己肩膀的人。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看到一只长的像水耙子一样的手在虚空中拉着他。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也许会吓得晕倒,但是雷希德的眉眼间反而在眉眼中露出了微笑。

    “敢作弄在这被诅咒的大陆(地狱之沼)上最高圣人的我,果然是预料中的大魔法师列德斯比特。”

    正在这时候,突然从岩石的缝中涌进巨大的声浪。这一次传来的是神军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呃……”

    “哎呀”

    神军们急忙逃命的脚步声和追杀他们的人类战士们的呐喊声在岩石缝内震荡。声音隐约地与逐渐平息的风暴声混杂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从雷希德藏身的岩石缝里显出白色的光辉。同时出现了一位面带微笑的老人。他穿着金光闪闪的衣服,黑白相间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

    “怎么可以比约定的时间晚到,列德斯比特”

    雷希德的声音触碰到岩石上传出嗡嗡的回声。

    “其实我并没有迟到,只是想教训一下神军才来晚了,他们屠杀什么罪都没有的人类。”

    列德斯比特弹了一下拇指和食指,那只抓住雷希德的悬在空中的手就突然消失了。

    “我救了你一命,你不道谢也就罢了,还要抱怨个不停”

    雷希德慢慢地站起身,抖了抖屁股上的泥土,回答道:“就算你不帮忙,我自己的性命我还能自己保护”

    “希望以后也如此,你就像被扔在河边的小孩子一样。”

    说了一个一点都没有意思的笑话还自己呵呵大笑的列德斯比特,他的脸就像小孩子一样纯真。雷希德抚摸着白色的长须,有耐性地等待着列德斯比特笑完,但列德斯比特的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终于,雷希德抖了一下肩膀,用手捂住列德斯比特的嘴。

    “呜……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但就是有点多血质,而且还喜欢顾前不顾后地盲目行动。”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批评,但是列德斯比特好像是受到很大的打击一样,一屁股瘫坐到岩石上。雷希德也被他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接着干咳了几下之后,坐到了列德斯比特的旁边。在远处,隐约能听到人类和神族之间的战斗声以及他们一阵阵痛苦的叫喊声。

    “或许你说的话很对,把蕾迪安(Redyan)逼到这个地步的也是……”

    雷希德狠狠地摇头,中断了列德斯比特的话。

    “那并不就是你一个人的错,不是吗?只是**骑士团和神族们都有着他们各自的命运。他们各自都有着为了自己的目标向前的孤独的、流浪者一样的命。”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在你内心深处却不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可以那么想”雷希德说。

    “人类和神族之间惨烈的战争已经开始。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之间的战争。我们也只是个旁观者罢了。”

    雷希德把刚刚死去的波特的尸体放到地上,抚摩着它说:“这是我精心照顾和救活的鸟,是我用全部的爱心来抚养的一个生命。但是今天就这么死去了。即使这样我也不伤心。因为这只鸟也只是循着自己的命运。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制止伟大的历史进程,既不可以重返,也不可以改变。”

    列德斯比特“扑哧”笑了一下,说道:“反正我很害怕。如果归顺于神族,人类至少还能保住性命。为了人类而对神族举反旗的**骑士团的判断是否正确,我无法断定。但是就算是那样,像你说的那样,现在也无法返回了。”

    看到雷希德同意地点点头,列德斯比特继续说道:“谁都不清楚是明天,还是十年,还是一百年后,神族和人类的战争会以什么样形式结束,而且这荒凉的地狱之沼上的历史将会怎么发展,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堆疑问。”

    “从现在起,全新的历史已经开始了。你的弟子蕾迪安和引领她的卢博尔(Rubal),还有与他们生死与共的比尔梅德(Billmade)和宽(K等**骑士团成员,对他们,我是有着一半的期待和一半的担心的。他们怎么与有着无穷魔力的瑞贝璐和她的神族对抗……”听着雷希德叹气般的叨咕回响在岩石缝内,列德斯比特的眼神也含着不明的悲伤。那个眼神好像正在往到处都是血腥味的战场上奔去。

    “如果你有强烈的愿望,也许可以实现……但是,你要放弃你拥有的最重要的一些……”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幻觉一般的声音。那个声音怎么听都好像是喉咙里有着很多痰的老人的声音,但又好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奇妙的颤动声。

    蕾迪安被梦境般传来的陌生的声音弄醒。她从床上坐起,在黑暗的帐篷中坐着,精神有恍惚。

    为对抗地狱之沼历史中最强大的主神——瑞贝璐和她所引导的神军,由非神族的人类组成了一支为要创造地狱之沼大陆新的历史而聚合的**骑士团(地狱之沼史典中传说的骑士团)。身为这个**骑士团一员的蕾迪安还是个柔弱的少女。她有着魔鬼的身材,和轮廓清晰、融合了天下所有美女容颜于一起的纯洁的面容。但是,她是带着“被诅咒的孩子”的神托,伴随着不能看见这个世界的又一个艰辛命运而出生的。若能解除“诅咒”还可以,可是偏偏她的眼睛又不能看见,可这恰恰又是她自己的能力所不及的。

    “我不能按照别人的意思来决定自己的想法。”不一会儿,她叹了一口长气,而后慢慢地起身拿起了长魔杖(是蕾迪安比其他法师们的魔法拐杖更具强大力量的魔法拐杖)。长魔杖的头部刻着十字的金黄色纹样,并互相回转荡漾。它传出来的声音在那寂静的帐篷里面隐隐回响。蕾迪安走过去用熟练的动作撩开窗帘,黑暗中有一道灿烂的星光照射到她的头上。随风而来的是夜里特有的寒气,让蕾迪安微微哆嗦了一下,她的嘴中随之发出“啊”的一声。

    **骑士团军队的帐篷驻扎在宽阔的草原的中央。战士们的帐篷围绕在**骑士团的主帅——卢博尔的帐篷和蕾迪安的帐篷的周围,占有很大的面积。这个地方在地狱之沼的三个大陆中处于中心位置,是一个由很多岩浆凝固而成的石山地区。这里雨水丰沛,草原辽阔,所以人们在这里种地,也是精灵们从草原中吸取元气,顺服于神族统治的地方。蕾迪安用长魔杖摸索着前方。她就像迷了路的小羊羔一样,面带忧虑的表情在帐篷周围走来走去。就在这时,从卢博尔的帐篷里传出宽的声音。他的声音也像他的身躯一样粗壮。

    “卢博尔我有一些忧虑。”

    “是什么?宽。”

    让人无法抗拒的宽的稳重的声音又响起。

    “啊……你是不是又要说那句话?”

    “嗯,怎么想都很担心。比尔梅德的性格就是心里想什么也不说出来,所以虽然现在还没有问题,但是我想以后……”

    “没有确实的把握不要乱想。”

    “不是那样,卢博尔。我们以后要做的事情堆得像山一样高。我们不惜牺牲生命与瑞贝璐对抗,开始了这场惨烈的战争,就不应该再有琐碎的感情问题。难道你就真的没有看出来?蕾迪安暗恋着比尔梅德……”

    “嘘,声音太大了”

    卢博尔阻止了不知什么时候声音变得很激昂的宽的讲话。在一段寂静之后,帐篷内又开始断断续续地传出了卢博尔的声音。

    “出身于神官骑士的比尔梅德和大魔法师最优秀的弟子蕾迪安,如果能互相喜欢和恋爱,我会举双手同意。虽然我是**骑士团的领袖,而且还要引领众多人类和精灵,但是我总不能连个人的私生活都去干涉吧,不是吗?”

    “卢博尔和我,比尔梅德和蕾迪安……我是这么想,起码我们四个人一定要坚持到这场漫长的战争结束为止,要能克制住自己的个人情感。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暗恋比尔梅德的蕾迪安的感情和盲目的行为。不能接受的爱情会是什么样子的结果,你卢博尔不会不知道吧?依我看比尔梅德根本就不……”

    听到这里,蕾迪安已经克制不住自己不断涌出的眼泪,实在是不能再站在这个地方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心思,比尔梅德为什么你就不了解我的心思呢?”

    蕾迪安生怕让帐篷里的卢博尔和宽听到自己的哭泣声,尽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走向她自己的帐篷。

    在离帐篷不远的河边,比尔梅德像石头一样坐在那里。虽然河水不是很透亮,但是借助星光还是能通过清澈的河水隐约看到水底。比尔梅德用手撩起自己金色的头发,用锐利的眼光看着河底。过了一段时间,在不知不觉间,他本来放在盔甲上的右手迅速地划水面。接着,从他手心里传出“呱”的一声惨叫。在比尔梅德含着展开手心时,一只在水里因敏捷而出名的蜥蜴突然冒出,它正瞪着四只眼球趴在他的手掌心上。比尔梅德把脸贴到离蜥蜴很近的地方,用左手摸着它的胸口,调皮地眯着眼睛盯着它。

    “对不起……我这就放了你。”

    好像听懂了比尔梅德的讲话,蜥蜴突然抖动六条腿,然后发出诡异的声音,跳到河水里。比尔梅德含着微笑一直看着蜥蜴不见踪影,才慢慢地从石头上站起身来。

    “比尔梅德,夜都已经这么深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比尔梅德回头一看,卢博尔正背着手,露着慈祥的笑容向他走来。

    “只是……睡不着。”

    “看着在地狱之沼有着最高剑术的骑士竟然和蜥蜴一起玩耍的情景,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吗?”

    卢博尔开着玩笑向微笑着的比尔梅德走过来,到了比尔梅德的身旁后,他仰视了一下天空。

    “你没有感觉到从天空中马上就要落下很多星星吗?一闪一闪发着光,好像伸手就能摘到一样。”

    比尔梅德感觉到卢博尔与平常不一样,讲话老在绕弯子,所以悄悄地看着他的脸。他对卢博尔的尊重,不仅仅在于他是能与山一般强大的神族相对抗的**骑士团的领袖,还在于作为人类的他,是个能够真实的互相信任的、能够使自己心甘情愿地追随的、有人格魅力的好男人。

    “您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

    “啊?啊,没有……只是……”

    “您是不是为了蕾迪安?”

    “呵呵,看来比尔梅德也不是木头人。嗯……对。因为宽很担心,所以我也有一些……”

    “这一点请您不要担心。我和蕾迪安之间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关系。”

    对比尔梅德断然的话语,卢博尔感到惊惶失措。他耸动肩膀并挥着手说道:“啊,不是……好像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想干涉你和蕾迪安的私人感情。只是现在是我们军队的巩固时期,在这时候如果我们首脑们陷入在一些个人感情问题上再投入到战争中,我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比尔梅德带着迷人的笑容打断了卢博尔的讲话。

    “我也知道。我很明白。不管怎么样,我很抱歉让您担心了。以后会注意。”

    “呵,其实就算不是那个话……”

    “呱呱咣……”

    卢博尔的话还没有结束,就从河的上游传来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声响。卢博尔没有说完他要讲的话,惊吓之余回头看了一眼。

    1056:瑞贝璐主神

    1056:瑞贝璐主神

    比尔梅德独自走在白色的走廊里。那么多的警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走廊里面空无一人。

    比尔梅德用力地揪住了自己快要爆炸般的胸口。他很想调整自己的兴奋,但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是她叫我的……”

    越来越走近一直都觉得很远的走廊的底端后,比尔梅德终于到了瑞贝璐的房前。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敲了几下米色的大理石大门。这时,像梦幻般巨大的石门自己慢慢地打开。

    比尔梅德踏进了房间一步。这时最先迎接他的是美妙的香气。在房间内弥漫着不知应该用什么话来表达的奇妙的光线。那个光线真是用什么颜色都不能形容。这时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环绕在比尔梅德的全身。虽然听不见,但是能感觉到的一种甜蜜的音色让他陷入到了奇妙的世界中。比尔梅德看着瑞贝璐的寝室。在黑暗中能看到一个白色的物体。

    “瑞贝璐主神?……”

    比尔梅德睁大了眼睛,又一次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躺在那里的人确实就是瑞贝璐。她妖艳地躺在花床(是神入睡用的粉红色的巨大的花蕾)上,稍微露出了她那纯白色的皮肤。

    “是真的。她在渴望我”

    隐隐的月光正照射着瑞贝璐的脸庞和肩膀,还有裹在薄纱中的模糊的裸身……比尔梅德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火山快要爆发般的欲望。

    “不要傻傻地站在那里,进来吧。”

    那是瑞贝璐的声音。那声音就是白天自己听过的。她已经在抬头看着比尔梅德了,但是比尔梅德一直踌躇不敢靠近,因为在他的眼中,瑞贝璐实在是太美丽了。他已经彻底地沉醉在瑞贝璐的美丽中。

    “您叫我,有什么吩咐吗?”

    瑞贝璐穿着几乎能看到她的全身的透明宽松衣服。她轻轻地走到了已经被震慑住魂魄的比尔梅德的面前。她向比尔梅德伸出了手。

    “你为什么只是呆呆地站着?”

    她用那煞白的、细细的手指抚摸着比尔梅德的脸庞。接下来是瑞贝璐比羽毛还要轻柔的声音,让比尔梅德的耳根发烫。

    “我一直在等你。”

    瑞贝璐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比尔梅德的身体。她的手抚摩过的每一处地方都像是烙了火印般地燃烧,从她身体里散发出的香气让比尔梅德发昏。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瑞,瑞贝璐主神……”他嚅嗫着。

    “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了。”瑞贝璐拉着比尔梅德说。比尔梅德好像被催眠了一般,被瑞贝璐慢慢地引到了她的卧室中。当他进到了她的卧室之后,随着“嘭”的一声,卧室的门自动地关闭了。室内是一片黑暗。比尔梅德回过头,正在不知所措地等待着瑞贝璐的命令,但是瑞贝璐却一直都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偶尔能听到女子的奇妙的呼吸声。那种呼吸声已经让焦急的比尔梅德的心都快烧成了灰烬。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瑞贝璐轻微的声音。

    “现在,在你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你在渴望着我。”

    “我,我只是……”

    “你竟敢对我瑞贝璐有着贪欲。”

    就在比尔梅德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瑞贝璐抬起了手。这时突然出现三把斧头,迅速地向比尔梅德飞来。比尔梅德本能地想躲开飞来的斧头,但是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瑞贝璐坐在床上用凶恶的眼神瞪着比尔梅德。

    “在这里我可以轻松地要你的命。”

    刚刚还那么诱惑着比尔梅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冰冷,但是比尔梅德的眼神还是在注视着瑞贝璐的裸身。看到了比尔梅德的那种眼神,瑞贝璐冰冷地笑着在空中祭起了“轮”(一种具有神力的字母)。

    这时比尔梅德的身体和他的周围都开始急速地降温,空气变得很凉。当瑞贝璐挥动手时,那三把斧头又迅速地飞向了比尔梅德。比尔梅德闭上了眼睛,瞬间他的盔甲被砍得到处乱飞,比尔梅德感觉到腰间有一种热热的东西在滑落,突然受到袭击的比尔梅德瘫坐到了地上。

    “看来你也只是个懦弱的人类而已。”

    比尔梅德想开口说话,但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伴随着心脏的跳动声,他感觉到了伤口的疼痛。但是比尔梅德尽量忍着,想站起身。漆黑的房间内又变得很亮,这让比尔梅德很混乱。这时瑞贝璐又开了口。

    “你睁开眼睛看看。”

    不知什么时候,瑞贝璐已经站在比尔梅德的面前。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正在遮挡着她的身体,但是那绝对不是衣服。瑞贝璐抓住比尔梅德的手,扶着他站了起来。这时比尔梅德按住受了伤的左边胸口,发出了呻吟。瑞贝璐抓住比尔梅德的手说道:“你也只是个懦弱的人类而已。”

    当瑞贝璐稍微用力地抓住了比尔梅德的手,他的手便发出了骨头都快要破碎的声音。

    “啊”比尔梅德拔出了自己的手,张开了本来紧闭着的嘴发出了尖叫。

    “有着卑贱血统、懦弱的人类。”

    “哈哈哈哈哈哈……”

    传来了瑞贝璐的说笑声。瞬间,比尔梅德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想法。到底她想要的是什么,来到这里是不是错误的选择,还是不是……他越来越恍惚。比尔梅德闭上了眼睛。

    当瑞贝璐的笑声渐渐消失的时候,比尔梅德突然感觉到他的伤口有种奇妙的快感。比尔梅德睁开了眼睛。全裸的瑞贝璐正在抚摸着比尔梅德的伤口。连那薄纱也消失了,只有一些小的光晕遮挡在她身体的重要部位。

    这个时候,比尔梅德才发现全裸的不只是瑞贝璐。那三把斧头在瞬间就已经让他变得一丝不挂。被瑞贝璐的手触碰到的伤口开始渐渐地不再疼痛。

    “瑞贝璐主神……”

    “不要说话。”

    当瑞贝璐触摸比尔梅德的伤口时,他触碰到了她那丰满的身体。瑞贝璐开始用更加奇妙的姿势低下头,用自己的舌头慢慢地舔着比尔梅德的身体。

    比尔梅德瞪大了眼睛看着瑞贝璐。正在舔着他的胸膛的瑞贝璐的舌头,开始移遍了他的全身。此时,瑞贝璐的脸和比尔梅德的身体都变成了血淋淋的一片。比尔梅德的精神变得越来越恍惚。

    当瑞贝璐用舌头舔到比尔梅德的伤口时,伤口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愈合着。在伤口的部位上,他感觉到了奇妙的快感。比尔梅德实在是忍不住刚才被瑞贝璐**起来的**。突然,他用一只手抓住了瑞贝璐的**。瑞贝璐微笑着握住比尔梅德的手,让他更加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同时传来了瑞贝璐热烈的叫声。瑞贝璐微微张开了嘴,喘着气说:“你想要我吗?”

    比尔梅德不知怎么回答。瑞贝璐抬起头看着他。在她嘴角上流着比尔梅德的鲜血。但是比尔梅德还是觉得她是那么的美丽。

    “是的……”

    比尔梅德点点头说。

    “那就好。”

    瑞贝璐用手指划了一下那些遮挡住自己重要部位的光晕。这时那些光晕被分裂成一小块一小块,散到了空中,飘落在了金黄色的地板上。当瑞贝璐神秘部位显露无遗时,比尔梅德回过了头。

    “你不要害怕。”

    瑞贝璐的脸上带着微笑说,像哄着小孩子一样,抚摸着比尔梅德的头发。比尔梅德的身体在微微地颤动着。

    “啊……瑞贝璐主神……”

    可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瑞贝璐已经把自己的嘴唇放到了他的嘴唇上。瑞贝璐唇边的鲜血也流到了比尔梅德的嘴里面。

    比尔梅德实在是忍不住,激动地抱住了瑞贝璐。当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两个人的牙齿互相碰撞,瑞贝璐的舌头伸到他的嘴里时,比尔梅德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在现实中。瑞贝璐轻轻地移开了嘴唇,说:“你不想要我吗?”

    “什……什么意思……”

    “你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我,是不是?”

    比尔梅德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伴随着瑞贝璐的急促呼吸声,他的手指轻轻地动起来了。瑞贝璐配合着比尔梅德的动作。

    “让我感受到你的爱吧。”瑞贝璐呻吟着。

    比尔梅德感觉到了瑞贝璐的**。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她又吐出了温热的气息。看到了瑞贝璐的兴奋,比尔梅德拿出了勇气,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这时比尔梅德感觉到了此时还有比他更强烈的心脏跳动,他吃了一惊。

    “你不用感到奇怪。我也是有心脏的……”瑞贝璐耳语着。

    瑞贝璐把比尔梅德的手拉到了她的神秘地方。一直踌躇的比尔梅德终于把手放到了那神秘的地方里。瑞贝璐的呼吸声变得更急促。

    “等一下……”

    瑞贝璐拽开了比尔梅德的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又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比尔梅德。他的手开始更大胆地爱慕着她的身体。瑞贝璐微微地张开了嘴,低下了头。

    “啊……”

    瑞贝璐热烈的回应已经快要让比尔梅德发疯了。瑞贝璐的舌头在享受着兴奋无比的比尔梅德,她的手正爱抚着他的身体。

    比尔梅德再也忍不住了,抓住了瑞贝璐的脸。这时瑞贝璐才放开了嘴,看着他。在她血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欲望。比尔梅德除了急促地呼吸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比尔梅德的表情,瑞贝璐好像很满意地面带着微笑。然后抓住了他的肩膀,提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她的手正在抚摸着比尔梅德的胸膛。她的嘴唇微微地抽动。但是,已经神魂颠倒的比尔梅德不知瑞贝璐在说什么。瑞贝璐微微地提起了上身,然后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瑞……瑞贝璐主神……”

    花床的上端,插在柱子上的几个花朵落到了他们的头顶上。比尔梅德渐渐地进入到了男性特有的神秘的境界里。神和人类的合一,瑞贝璐的嘴角微微地抽动,流露出残忍之外的微笑。比尔梅德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微笑意味着什么,就紧紧地抱住了她,他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比尔梅德越来越陷入到了对瑞贝璐的情感中。瑞贝璐用力地抓住了比尔梅德的头,这时从他的头顶上流出了红红的鲜血。

    “在你的身体中混着下等人类的血。”

    比尔梅德很茫然,他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竟然可恶地成长到现在。”

    瑞贝璐的声音有了奇妙地改变。比尔梅德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我只是……”

    “你有你要做的事情,这就是你的命运。”

    瑞贝璐的声音渐渐地开始回响。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去。

    比尔梅德忽然睁开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躺在了没有人烟的漆黑的丛林小路上。他这时候才得以清醒,他看到了本来被瑞贝璐砍得粉碎的盔甲完好无损地穿在自己的身上,在他的旁边放着一颗绿色的水晶球。比尔梅德的头顶上还在流着血。

    “瑞贝璐主神……”

    当比尔梅德呼唤着瑞贝璐的名字时,传来了她的声音。

    “你想让我饶恕你的罪孽,你想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吗?”

    “是的。我想永远追随着您。”

    “呵呵,很好。我会给你洗脱罪孽的机会。”

    “那我应该怎么做?”

    比尔梅德尽力压住自己焦急的心情。

    “第一件事情是,剪除掉竟然想跟我作对的、正在搜集黑暗的力量的叫哈肯兽的家伙。”

    “知道了,我会做到的。”

    他向什么都看不到的天空中回答。

    “第二件事情是,处理掉违背我的神托,像普通人一样活着的那个小女孩儿。”

    “……”

    “那个孩子从出生的时候就带着灾难,以后也会是如此。决不能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比尔梅德睁大了眼睛,看着传来瑞贝璐声音的天空。但是天空中只有数不清的绿色光芒,根本就看不见瑞贝璐。

    “瑞贝璐主神我怎么能找到他们呢?”

    “你要充分地发挥你的才能,你会很快就找到他们的。”

    比尔梅德跪下一条腿,低下了头行了骑士之礼。

    周围一片寂静。突然,瑞贝璐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又慢慢地消失。

    “那是洗脱你的罪孽的惟一的出路。而且,也是能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惟一之路。”

    又有两次闪光。再也没有听到瑞贝璐的声音。比尔梅德茫然地望着天空。对瑞贝璐的奇妙的情感开始在比尔梅德的心里萌芽。

    “我一定会完成您吩咐的任务,让您满意。我的瑞贝璐主神”

    比尔梅德一动也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维持到了天黑。他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地陷入到了瑞贝璐所设下的阴谋和魔力中。天空中,有些不知名字的鸟儿在凄凉地叽叽喳喳地叫着,盘旋在比尔梅德的头顶上。

    “会是什么呢?”

    比尔梅德早就从腰间拔出他那玲珑的银色之剑进入了警戒状态。卢博尔也从剑鞘中拔出了一半在地狱之沼最锐利的金黄色的达克宝剑,用敏锐的眼光瞪着河的上游。

    在黑暗中,震耳欲聋的巨大的响声越来越逼近,他们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个人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终于,好像连地轴都在颤抖的陆地开始平静了。在他们两人面前出现的是一个长得像昆虫一样的巨大怪物,跟人头差不多大的眼珠长满了它的全身,而且还有上百只的腿。

    “是魔眼”

    “不,不可能。那个怪物分明已经灭种了。”

    但是魔眼分明活生生地就在他们面前,并摇摆着身躯。本来魔眼只生活在潮湿的湖边等地方,它有着庞大的身躯,而且很温顺,但是一闻到人血的味道就会变成很残暴的稀有生物体。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魔眼身上沾满了红色的液体,看来是已经在什么地方杀害了人类后,又闻到人的气味追踪到这里。估计离他们有一百克仑(地狱之沼的距离单位。1克仑大概是1.8米)左右的魔眼的嘴上挂着人类的肉块,肉块上还露着没有被魔眼完全消化掉的、有黏稠液体的黄色骸骨,样子很恶心。

    “就这样让它到有帐篷的地方,那就不得了了”

    卢博尔一边喊一边紧握着手里已经抽出的剑。不说它身躯比一般人类的十倍还要大,就是现在发了疯似的魔眼,它的攻击也会夺去战士们的性命。

    “一定要在这里挡住它”

    比尔梅德很快就向魔眼奔去。虽然现在是旱季,但是河水也没到了他的膝盖,可比尔梅德跑动的速度还是让人眼花缭乱。每次移动脚步的时候就会左右溅起水花,水花好像已经吞没了比尔梅德的身躯。不知何时,他踢着水飞到空中做了两个空翻之后又无声无息地落到了魔眼的头上。好像觉察到自己头上有侵入者,魔眼拼命地摇起自己的头。但是在看似跳舞的魔眼的头上,比尔梅德已经掌握了它摇动的节奏,并用一只手抓住它的触角,另一只手则紧握着剑。虽然他的身体被颠簸得很厉害,可他还是一直坚持着。认识到本来以为很快就会掉下来的侵入者其实是很强大的时候,魔眼张开它那流着绿色液体的大嘴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但是,比尔梅德一点都没有被它的叫声吓倒,反而发出比魔眼的声音更大的喊叫声压住了它的怪叫。

    “比尔梅德,小心点”

    与直接和魔眼对阵的比尔梅德不一样,卢博尔用很紧张的表情看着混战成一团的他们。

    “跟它的体形比,它也并不是很可怕嘛”

    就在听到比尔梅德的回答时,魔眼的头上突然像喷泉一样往上冒出红色的液体。比尔梅德用全力将手中的剑刺向了魔眼。魔眼好像被击中了要害,发出了更奇怪的叫声,并开始吐出在嘴里的人的尸体肉块。当比尔梅德的剑贯穿魔眼的头颅时,它那密密麻麻的眼珠开始有了红色的充血现象,好像会立即爆炸般地鼓了起来。

    卢博尔觉得应该是时候了。他拿起手中的剑,向发了疯的、不断摇动头颅的魔眼跑去。卢博尔的剑开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

    “唉呀”

    卢博尔的剑准确地插到了魔眼在中心部位的那颗眼珠子中。与此同时,这颗眼珠发出了“砰”的一声,然后黏液块开始往下掉,其余的眼珠子像骨牌倾倒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爆炸。

    “砰砰砰……”

    卢博尔之所以要命中魔眼众多眼珠子中的中间那颗,是因为在比尔梅德和魔眼相互搏斗时,卢博尔已经掌握到了它是魔眼的要害。魔眼终究还是被以敏捷的动作和拥有出众剑术而闻名的卢博尔和比尔梅德打倒。魔眼那庞大的身躯发出“砰”的一声后便栽到了河底。

    如此一来,在上面战斗的比尔梅德才又重新恢复了平衡。比尔梅德精确地向魔眼的头顶刺了最后一剑,然后擦着溅到自己脸上的黏液块,犹如鸿毛一般地轻轻跳到了地面。

    “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对付它的……”

    比尔梅德的身上全是魔眼又脏又恶心的黏液,但是他那迷人的微笑还是依旧。卢博尔拍了几下比尔梅德的肩膀,点了一下头。

    “真的很抱歉虽然我很肯定你的实力,但是我不也是个战士吗?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抢走所有的功劳吧。”

    听到卢博尔富有幽默感的回答,比尔梅德也举手做了一个谢礼动作。这构成了一幅追随者对领导者无比尊重、相信和服从的富有感情色彩的画面。看到把宁静的河水染成绿色和棕色的魔眼的尸体,两个人对视着发出了痛快的笑声。

    两个人笑声还在持续的同时,比尔梅德的表情突然变了。比尔梅德看着原来挂在魔眼嘴边的尸体肉块,歪着头好像有什么疑问。

    “真的很奇怪怎么看这都不是人类的骸骨。”

    “什么?”

    “卢博尔,你看一下。这个尸体肉块是不是有六个手指头?”

    卢博尔看了一下比尔梅德所指的骸骨的手指头之后点了一下头。

    “嗯,是啊。而且,你看还有五个骨关节。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种族。”

    比尔梅德的脸色突然变得乌云密布般的阴沉。

    “本来已经绝种了的魔眼的再次出现就是一个问题,现在又发现了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种族,不觉得很奇怪吗?”

    卢博尔一边在河边擦着他的剑一边思考,然后回答道:“我们在与神族对抗,而且为了找到最适合的地方,我们才在海特兰度过这段时间。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海特兰会有我们以前所不知道的种族和怪物。”

    “如果是新的种族,应该对神族没有什么好处吧?”

    “我也是那么想的。如果能找到这个新种族,我们的势力也会扩大,而且还有可能扩大我们的基地。”

    听到卢博尔的话,比尔梅德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觉得我们应该赶紧到河的上游去看看。”

    “嗯,那也好。”

    当卢博尔说要出门去找比尔梅德谈话之后,一个人待在帐篷里许久的宽实在是呆不住了。因为卢博尔出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宽担心比尔梅德误会了卢博尔的意思,生怕两个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宽戴着两侧有角的头盔,用与他魁梧身材不相称的轻快脚步走来走去,终于在叹了一口长气之后拍了几下自己的嘴。

    “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几个人的行动就像是一个人,合作得天衣无缝。真的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信任。”

    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嘴里自言自语的宽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把视线停留在了蕾迪安的帐篷方向。

    “现在我也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是不是应该探视一下?平时我不总是和蕾迪安很说的来吗。”

    虽然宽脑子转得很快,但是他又是一个固执而直率的人。他在镜子面前练习了几下温柔的表情和言语之后走出了帐篷。

    “啊吓了我一跳”

    宽被站在帐篷前的黑影吓得退后了几步。他那刚刚变得温柔的表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替的则是战士特有的严峻,紧跟着他的手本能般地握住了背后斜背的大斧头。

    “宽”

    不一会儿,在黑暗中响起了蕾迪安清晰的声音。知道是谁后,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

    “哎,早知道就不用练习什么面部表情了,反正她又看不见。”

    “嗯?”

    “啊。不是……其实我本来也想去找你呢。”

    “找我?”

    蕾迪安一边反问,一边进到了宽的帐篷里,同时蕾迪安身上带有的清香也隐隐飘散在了宽的帐篷里。真是很久没有女生进到大都是由男人们出入的帐篷里。宽扶着蕾迪安的手臂,让她坐到椅子上,然后把在帐篷一角煮好的茶放到了桌子上。

    “是载丝敏茶吧?”

    蕾迪安把脸凑到茶杯面前,闻了闻,问宽。

    “是啊,那不是最适合你的茶吗?”

    宽说了一句无聊的笑话。还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就自己呵呵地大笑,想调节一下气氛。

    但是,蕾迪安的表情和她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充满了忧郁。宽本来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蕾迪安这样的表情,只得喝了一口茶。

    很长的一段时间,帐篷内就只有晃动茶杯的声音。

    终于,蕾迪安开了口。

    “你就不想知道这么晚我来这里干什么吗?”

    “嗯?没有,那个……其实,是……”

    “宽是为了什么事情想来找我呢?”蕾迪安心里想。

    “哦,我只是……睡不着……”

    突然被蕾迪安这么一问,宽把以前所练习过的想对蕾迪安说的话全都忘了,自己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蕾迪安把脸凑到宽的面前,然后摇了一下头。

    “是不是因为我看不见,你就骗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已经感觉到了你的脸颤动得十分厉害,为什么说谎?”

    这时,宽才意识到,蕾迪安虽然看不见;但是靠空气微小的颤动,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表情。作为大魔法师最优秀的弟子,她也有着很强的魔法。

    “哦,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是吗?”

    虽然蕾迪安不是太相信宽的辩白,她也并没有再问下去。蕾迪安又嘟着嘴,在茶杯上摸来摸去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世界很美丽。是吧?”

    “嗯……”

    “虽然以前是没有想过,但是我觉得能看到这个世界也应该是一种福气。”她说道。

    “嗯,是,应该是。但是这个世界也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美丽,也有很多又脏又丑的东西。”

    宽尽力不想让蕾迪安伤心。听到宽的话,蕾迪安笑了一下。

    “如果有又脏又丑的东西,就可以不看。如果能看到,但是不想看的方式也有很多。可惜没有那种不能看到,却想看到的方法。虽然我会很多魔法,但是我却做不到能让自己的眼睛看到。”

    “那倒是。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事情?”

    “其实也不是突然。从小就生活在黑暗中,我觉得我很渺小和软弱。我从小就想,就算是很短的时间也可以,如果能让我看到这个世界该多好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蕾迪安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一种奇妙的力量,让宽不能再说些什么。自从成立**骑士团,宽已经跟蕾迪安一起生活了几年,但是还是第一次看到蕾迪安像今天这样说话。

    “宽也一定谈过恋爱吧?”

    蕾迪安突然的提问让宽不知所措。

    爱情,当然宽以前也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女人。那是一种为了爱情能付出自己生命般的强烈感情,但是那段爱情是永远不能实现的,就像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毛线团一样。就因为那段感情,宽受到了太多的创伤,留下了太多的伤口。那个女人是宽组织**骑士团之前曾经住过的浓雾堡家族族长的女儿。

    自从无可奈何地离开了那个女人之后,宽决定不再去想什么爱情的感觉。也许竭力反对蕾迪安和比尔梅德之间微妙的感情也是出自于此吧,因为宽明明知道,不能实现的爱情有多么的累,有多么的痛苦。

    “是啊,好像以前也有过那样的经历,但是那也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爱情就像感情的恶作剧。”宽说。

    “她长得漂亮吗?”

    “嗯……”

    “她一定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吧?”

    “有一段时间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其实是……虽然有一点泼辣……”

    不知不觉中宽已经被深深地吸引到了蕾迪安的提问当中。本来以为从此不会再去回忆的女人,又开始从隐隐作痛的心中一角拨弄着他的心灵。宽抚摸着没有刮过胡子的下巴,用悲喜交加的微妙表情回忆着曾经那么深切渴望过的她。

    “宽真的应该是很幸福。虽然现在已经过去了,但是你可以把曾经深爱过的她的容貌永远铭刻在你的心里,永远回忆着。”

    宽这时才缓过神来问蕾迪安:“蕾迪安,难道……”

    “我一直希望我能有那种感觉。虽然能从心理感受到你爱的人的感觉也是很好的,但是能让我清楚地看一下他的容貌,哪怕就只有那么一次也好,让我能清楚地把他的容貌铭记在我的心里,那该多么的美好啊”蕾迪安感叹着。

    宽本来有些想说的话,但是看到蕾迪安眼角上的泪珠就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很明白蕾迪安想表达的是什么。蕾迪安眼神忧虑地在宽面前坐了许久,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宽讲似的。

    卢博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帐篷时,天已经快亮了。因为有未曾见过的怪物的出现,卢博尔让比尔梅德去周围再打探一下,然后一人回到了帐篷。卢博尔疲倦地躺在床上叹了一口长气。

    卢博尔作为引领人类反抗神族统治的领袖,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虽然尽力表现出他刚强的一面,但是内心里,却一直都活在无数的悔恨和复杂的思虑中。他一直在想,他真的能好好完成这扛在肩上的极为重要的使命吗?到底能否在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为这种种的思虑,他几乎每天都是彻夜难眠。而且这几天越发感受到领导者的孤苦。有的时候,他竟然还会有一种背叛的想法——还不如用自己出众的能力与神族妥协,以便可以过上安定、舒适和充满荣耀的生活。

    连睡觉都没有脱过金光闪闪的星座盔甲的卢博尔,今天穿着它睡觉时觉得特别地吃力和沉重。卢博尔在躺下的时候,脱去了头盔和护肩,然后解开了盔甲的一个扣子。在寂静的夜里,只有金属揭开时发出的“嗵”的声响。本想解开第二个扣子的卢博尔,因过度的疲劳而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境。

    就在这时,帐篷外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黑影。黑影悄然逼近了帐篷。虽然外边有很多战士在守卫,但是他们好像都看不到这个黑影。一阵凉风刮来,吹灭了帐篷里的蜡烛。黑暗中只能听到卢博尔沉重的呼吸声。卢博尔的盔甲发出了颤动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醒过来。

    “叽叽叽……”

    还没有看到帐篷入口的帘子掀起,黑色物体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卢博尔的床边。在黑暗当中,只能看到那个物体在模糊地移动。那个奇怪的物体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了一遍卢博尔后,做起了奇妙的动作。

    不一会儿,那个物体渐渐地发出青色的光,显出了本来面目。变成了有两个头、四只手的传说中的杀手风魔。风魔是神族统治人类之际生活在地下世界的怪物。他们拥有着能把钢铁捏成粉末的惊人握力,而且它们是只要订出一个目标就要追到天涯海角,粉身碎骨也要杀掉目标的怪物。风魔还能随时随地隐身,把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后再移动,所以没有经过高度修炼的人是不可能感觉得到风魔的存在和移动的。风魔的嘴边流着黄色和红色的粘稠液体,不断地翻动它的四颗眼珠,然后慢慢地把手伸向了卢博尔的脸。

    “看来睡得很熟。”

    “那当然。虽然是天下皆知的卢博尔,但是在‘藕群花’(有强烈催眠效果的植物,只要闻到一点它的香气就会熟睡)面前,他也变得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卢博尔的盔甲又发出了几次颤动,但在风魔的手势下又渐渐地平静了。

    “在我面前无论是什么样的盔甲,都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风魔的两个脑袋用讥讽味十足的语调互相对话。这时,卢博尔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力量的普通人,陷入了沉睡中。风魔用留着长长的、充满恐怖气息的手指甲的手卡住了卢博尔的脖子。

    “死吧,去死吧”

    卢博尔的脖子瞬间就被风魔凶恶、粗暴的手掐得很紧。

    “哦呵”

    此时卢博尔睁开眼睛,看到正抓紧自己脖子乱晃的风魔。

    “你……你是”

    “他**的”

    看到卢博尔抓住自己的手大声叫唤,风魔的两个脑袋同时叫骂着,并用另外两只手掰开了卢博尔的手。卢博尔脸上的血管顿时像要爆裂开般地肿胀起来,而且还吐着舌头。

    虽然风魔有惊人的握力,但是身为人类帝王的卢博尔也有着强大的力量。卢博尔在床上起身的同时,用脚猛击风魔的腹部。正在风魔因被击中而踌躇时,卢博尔的手上已经握起了闪耀着金黄色光芒的达克宝剑。

    1057:剑光

    1057:剑光

    “啊哈”

    随着划开黑暗的一道耀眼剑光,卡住卢博尔脖子的风魔的两只手瞬间被切断。只剩下两只手的风魔,摇晃着身体后退了几步。但是被切断的两只手好像还有生命力似的继续掐着卢博尔的脖子。

    “这……这些东西”

    卢博尔用脚踢开风魔,然后用手中的剑猛刺着还在发了疯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风魔黑红的血像喷泉一样喷出,弄湿了整个帐篷,但是那两只手并没有停止,仍然还是发了疯一样掐住卢博尔的脖子。卢博尔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宝剑,似乎要把两只手切成粉末般。

    一会儿,卡住卢博尔脖子的手无力地落到了地上。卢博尔摸着被风魔掐得淤紫的脖子,把剑指向风魔。他退后一步,用尖锐的眼神看着风魔,质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虽然两只手被砍掉,但是风魔的表情就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一直不停地流着血的胳膊也渐渐地止血,然后就完全复原了。

    “你不用知道”

    “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你”

    两个脑袋都说着不一样的话,又扑向了卢博尔。尽管卢博尔迅速地躲避,但是风魔锐利的指甲还是划到了卢博尔的星座盔甲。虽然在这世界上无论是什么都不能穿过卢博尔的盔甲,但它还是被风魔锐利的指甲划出了痕迹。卢博尔飞身一跳,用剑刺向风魔左边的脑袋。

    “啊”

    卢博尔的剑正中风魔左边的头顶。同时风魔也后退了几步。可它剩下的右边脑袋看着自己左边脑袋笑了一下,好像一点都没有疼痛的感觉。这大概是因为它的左边脑袋和右边脑袋是完全独立存在的。卢博尔赶紧擦拭掉脸上的血,又刺向了它右边的脑袋。

    “没那么容易”

    右边的脸好像愚弄卢博尔一般轻松地躲过了攻击。风魔左边的脑袋一直流着血,好像快要死了似的,但是右边的脸看似越发充满力量。

    “是谁派你来的如果你说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你那么想知道吗?蕾迪安魔法师蕾迪安赏我两箱银子,让我来收拾你。”

    “什么,你说什么?”

    卢博尔听到是蕾迪安指使的,身体顿时变得像冰块一样直立在那里。虽然他想到了是风魔在说谎,但是脑子里还是像被锤子敲了一般的嗡嗡作响。他用剑指着风魔又问了一次。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为什么要说谎?黑暗的大帝和蕾迪安走到一起了。”话还没说完,风魔就张着有脸一半大的嘴巴扑向了卢博尔。卢博尔轻盈地躲过风魔,用手中的剑向它砍去。

    “还不错嘛。”

    风魔是一个典型的不知道疼痛和痛苦的杀人魔。它好像很不耐烦已经被砍掉手,并一直在晃荡着的胳膊。它用右手扯下了左边的胳膊,与此同时,左边胳膊开始流血不止。快要死去的左边脑袋也一起被扯了下来,与左边胳膊一同被右手举起。

    卢博尔对风魔极其残忍的行为很吃惊。但风魔对被自己扯下来的左边脑袋就像对待一件玩具一样,用力地向卢博尔扔去。

    “你,你这……残忍的家伙”卢博尔怒斥道。

    “哼,反正这家伙总是碍事。”

    风魔突然又发出“呜啊”的巨大怪声扑向了卢博尔。虽然卢博尔有着身为战士的坚强体魄,但面对被击中几次要害后还不知道疼痛的怪物,他也感觉到了这是一场艰难的对决。

    卢博尔调整呼吸后,轻轻跃身跳到了空中。风魔好像不是扑向卢博尔似的,用锐利的指甲扯下帐篷金黄色的布,然后跑到了外面。

    “那个家伙”

    卢博尔也赶紧追到外面。天已经亮了。看到满身都是血的卢博尔,周围的战士们吃惊得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刺客。风魔……你们知道风魔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嗯?您说的是风魔吗?”

    十几名战士互相看着对方的脸,耸了耸肩膀。意识到战士们根本就看不见风魔,卢博尔赶紧查看地面。虽然是很硬的石头地,可还是能隐约留下风魔的脚印。卢博尔赶紧向旁边的战士下达命令。

    “魔乳,赶快把魔乳拿来”

    “是”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卢博尔慌张的面容和急切的声音中,战士们也感觉到了情况的紧急。他们搜了几个帐篷,找到了一罐魔乳,急忙跑到了卢博尔这边。卢博尔拿到魔乳之后,赶紧把魔乳洒到隐约留着风魔脚印的石地周围。

    “这是什么……天啊”

    在白色的魔乳洒下之后,地面上渐渐显现出黑红的液体。看到这些,战士们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把魔乳洒到风魔流下血的地面之后,本来一般人看不到的血痕明显地显现了出来。卢博尔立即命令站在左右的战士道:“快点洒魔乳,沿着血迹追风魔。我也会紧随你们的”

    随着战士们的一声“是”,卢博尔立即向蕾迪安的帐篷跑去。

    沿着河的上游往上搜索的比尔梅德没有像预想的那样顺利地找到村庄。无论怎么往前走也都是一望无际的土地和凉飕飕的风。比尔梅德带着失望的表情站在山坡上,望着远方摇了一下头。

    “看来一个人是不行,得带着战士们来一起搜索。看这里的地面,什么都看不到。是不是也有可能会有基纳斯族或是地底人的村庄呢?”

    比尔梅德伸了一个大懒腰,看着远方的太阳。他跟随着卢博尔到战场上似乎也有十几年了,这期间虽然很辛苦,但是也有一些成果和意义。唤醒被神族压迫着的、活得很艰辛的人类和精灵们,给了他们也能活得有尊严的自信心。就因为这种情感,在漫长的战争中有众多的人类和精灵们相信卢博尔他们,追随着他们,并付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想到这些事情,比尔梅德有一种别人所不能了解的兴奋。

    但是不久之前,主神瑞贝璐凑齐别的城主和神官骑士,要组织军队处置**骑士团,所以战争从此开始。那时候,对于那些经不起恐惧而离开他们的人,比尔梅德也有一些遭人背叛的感觉。

    “但是,我还是……”

    由于过去与瑞贝璐之间的奇妙缘分,当时身为神官骑士的比尔梅德深爱着瑞贝璐。当他站在**骑士团一边后,让他用剑刺向瑞贝璐还是一件不能想像的事情。但是自从遇到蕾迪安之后,比尔梅德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种新的爱情在萌芽。虽然他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

    “蕾迪安,我并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装做不知道而已。你那美丽、纯真的……现在的我……现在的我要接受你对我的情感还有很多不配之处。”

    比尔梅德望着温暖的太阳,在无意之间说出了这段话。连他自己也被刚才所说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望了望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听见刚才自己所说的话。除了冷飕飕的风之外,什么人都没有,比尔梅德这才觉得自己很可笑,禁不住失声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在全是石头的山坡上,可以看到有一个大大的石头在移动。比尔梅德睁大眼睛,看着刚才移动过的那个石头。虽然是刹那间的移动,但是比尔梅德确信那不是错觉。没过多久,那个石头再次向旁边移动了几下,接着他看到了用树叶当成衣服的、以前从未见过的种族中的几个人从里面出来。

    “终于找到了”

    比尔梅德小声地自言自语。从石头里出来的是秃头的、胳膊长到膝盖、皮肤像白纸一样白皙的种族。与魔眼嘴角中的尸体一样,这些种族有六个手指头和脚指头。就像比尔梅德所料想的一样,这些是活在地下世界的新种族。

    他们从石缝里出来望了一下周围之后,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互相又是笑又是拍掌。然后张开两只胳膊向太阳屈膝趴下,做了好像是举行祭礼一般的奇怪动作。然后他们就躺在地上,好像是在享受日光浴。看到这些情景,使人产生一种他们好像本来就是生活在地面上,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躲进了地下的感觉。

    比尔梅德不知应该怎么办,是应该立即去地下见他们的首领呢,还是回去向卢博尔报告呢。正在他犹豫不决时,看到了**骑士团的帐篷方向升起灰蒙蒙的烟雾。同时正在悠闲地享受日光浴的地底人也受到了惊吓,发出些奇怪的叫声,消失在那个石头缝里。

    “快点那边”

    **骑士团战士们的声音响起。比尔梅德迅速地起身跳下山坡。战士们看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比尔梅德,停止脚步向比尔梅德敬礼。

    “你们这是去哪里?”

    “卢博尔首领命令我们去追叫‘风魔’的怪物。”

    “风魔?”

    “是的。好像是躲在卢博尔首领的帐篷里。我们正在洒着魔乳追击,但是到了这里之后突然没有踪迹了。”

    “卢博尔首领还好吗?”

    “是的。首领说马上就过来。”

    比尔梅德从战士手里接过魔乳洒到地上。但是哪里都没有风魔的血迹。比尔梅德低着头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向刚才地底人出来的石缝走了过去。

    “啊……”

    刚往石缝方向没有走几步,就隐约听见底下传来地底人的叫声。比尔梅德赶紧跑到石头那边洒了魔乳。在石头和地面触碰的小的缝隙里,隐约呈现出风魔的血迹。

    “果然是这样在地底人上到地面的时候,风魔从石缝里钻到了地下躲避”

    比尔梅德带着严峻的表情跑向那块石头,用力要把石头推开。

    “蕾迪安你在哪里?”

    卢博尔在蕾迪安的帐篷附近高喊着她的名字,寻找着蕾迪安。卢博尔还是第一次来到蕾迪安的帐篷里面,但感觉不到有她住过的气息,好像蕾迪安昨天根本就没有在帐篷里过夜。

    卢博尔看似很气愤。他涨红着脸在帐篷之间穿梭着寻找蕾迪安。虽然卢博尔并不相信风魔的话,但还是想见到蕾迪安后问个究竟才能心安。不管怎么说,来刺杀自己的杀手竟然说出蕾迪安是指使它的人,卢博尔一定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卢博尔,清晨你去哪里了?”

    他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带着一脸担心表情的宽向他走过来。卢博尔急忙问宽:“你见过蕾迪安吗?”

    “蕾迪安?啊……清晨她说要去一个地方。”

    “她说要去哪里?”

    “没有问,她好像是说,过几天就回来。”

    宽不安的眼神和含糊不清的话语,让卢博尔觉得有点蹊跷,进一步逼近宽,看着宽的脸又问了一次。

    “宽,可不可以说得仔细一点。蕾迪安到底是去哪里了?”

    “她就是跟我说,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宽,难道你不知道在军营里没有上级的命令就随意离开军营,会按军法处置吗?”

    看到卢博尔如此发火,宽很难堪地看着他。

    “这不像平常的你嘛,你怎么了?”卢博尔说。

    “现在不是休息期间嘛。蕾迪安说要去一个地方,所以我批准她出去,是我批准的。”宽回答。

    “什么?是谁让你擅自做出决定的?嗯”

    宽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一直都不会发脾气的卢博尔,会如此大声发火,所以没敢再说什么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卢博尔。卢博尔把清晨发生过的搏杀和与风魔之间的经历,一口气说给宽听,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听到卢博尔帐篷里出现了刺客,宽也很是吃惊,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的宽,用平静的口气跟卢博尔说:“说蕾迪安背叛了我们的那些话,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我不就是因为不相信才来找蕾迪安问个清楚吗?她到底去哪里了?”

    “我不能说。”

    什么时候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的?那个带着羞涩笑容的女孩,那个站在领奖台上从容不迫的女孩,那个眼神清澈,被夸奖为“在老师心中近乎完美”的女孩。

    房间的光线被厚实的窗帘严密地遮挡起来,电脑老旧的屏幕时不时地发出异常的光芒,显然已经不堪重负。20出头的女子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任由苍白的脸色被映得五彩斑斓——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富裕的家庭,优秀的成绩,全面的才艺,可以信任的好友,真心喜欢自己的男友,下个月就要到美国顶尖的学校读研——自己到底怎么了呢?大概一个人太久了吧。抓抓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女子眨了眨眼睛,空洞的眼神开始泛出灵气,算算时间与世隔绝快3个月了,就算不自闭也要抑郁,难怪会有“还不死掉”的想法,也许出去走走就好了。

    女子眯着眼睛摸索着下床准备开灯,冬日的寒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拉了拉被子想把自己裹起来,被子上的笔记本却倾斜着跌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颜语是被冻醒的,她只觉得寒气无孔不入地侵袭着身体,让她无可抑制地抱成一团,剧烈颤抖。一但感觉到这样的寒冷,是没法入睡的,颜语的思维依然是清醒时那一瞬间的空白,瘦小的身子在眼睛没有张开时就被寒冷强迫着坐起来。这一坐让刚才因麻木而无法感觉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身子定格在一个可笑的姿势上,良久才一点一点挪成一个坐的姿势。

    “小娃娃居然还活着,不错不错。”粗哑阴冷的声音分不出是男是女,只知道是个老人,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偶尔伴随着几声咳嗽,让颜语感觉多了几分人气。

    借着昏暗的光线,颜语发现她在一间不大的帐篷里,帐篷里除了她以外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小孩,他们大多在昏睡中,身上衣裳蓝缕,依颜语的判断应该是陷入了半昏迷。

    “这是哪……”颜语话音未落,自己先愣住了。尽管声音很难听很干涩很嘶哑,但她依然轻易地判断出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也不是中国的语言——果然么,穿越了……巨蟹座的颜语轻易地陷入了自己构筑的世界中,只觉得人生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刺激,如此的搞笑。

    “这是哪……”粗哑的声音阴冷地笑起来,将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这是俘虏营,赶明儿开战要上战场的。”

    “俘虏营……战场……”颜语呆呆地重复着,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冷,连她的思维一起冻僵了。

    “没错。”对面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老人象是难得有人与他说话,竟然说出兴致来了,也不管颜语有没有在听,自顾自说下去:“小姑娘你是姓青花的吧,旁边的红河镇可是四百八十三户人家全都屠得干净,倒是省得来这里受苦,谁让青花镇里尽出美女呢。”说着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嘲笑美女还是别的什么。

    颜语这才发现俘虏营里竟然没有一个年轻女子,甚至连中年女子都没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人作呕的怪味,似乎是血腥气混合了别的什么味道,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老人看颜语这模样,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只是颜语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

    这样残忍的寂静无声中,天色终于亮起来,颜语蜷缩在帐篷的角落,呆呆地看着躺了一地的人,有的动了动似乎要爬起来,有的脸色灰青,显然挨不过那个晚上,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帐篷的门帘被猛然掀开,刺眼的阳光毫无防备的照耀进来,又立马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所笼罩。来人歪歪斜斜地穿着制式的铠甲,乱糟糟的头发和惺忪的睡眼显然未经梳洗。他骂骂咧咧地一挥手,大声吼道:“把死人拖出去烧了。”接着目光在帐篷里转了一圈,一咧嘴笑起来:“给他们送饭来。明日开战,今日可要喂饱了他们。”说着两个大汉自他身后走进帐篷,用力踢了踢那些不动的,只要没反应便一率拖出去,也不管真死假死。接着他们抬着一个大锅进了帐篷,锅里冒着热气,透出些古怪的味道,象是什么植物和米糊一般的东西一起煮了。

    颜语的胃早因为寒冷失去了知觉,被这热气一激,竟然觉得饥饿万分。而周围的人比她反应更甚,原本空洞的眼神里射出恶狠狠的光芒来。不过在几个冲上前去抢食的死在两个士兵刀下后,就没有人敢乱来了,在这里,人命显然是不值钱的。

    颜语没有等太久就被分到了一碗糊,里面依稀可一看到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叶子和根茎。宁愿毒死也不饿死。怀着这样壮士断腕的想法,颜语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把略凉的米糊倒进嘴里,热流顺着喉咙而下,冰冷的胃被这热流一搅和,竟然疼痛起来,一时间真是天堂与地狱同在。

    好在这样的疼痛只是因为暂时的不适应,很快就恢复过来,颜语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很是舒服。不过这种糊状的东西是填不饱肚子的,即使一时间觉得饱了也很快会饿,何况此时她极度需要营养。于是颜语瞄准了大锅里剩下的。不想士兵今日却是格外开恩,大手一挥:“上头吩咐了要让你们吃饱,还要的尽管来取。”说着还从外头抬了一锅刚做好的来。

    “看来明天是真要打仗的。”颜语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这时候什么穿越什么委屈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活下来才是王道。

    士兵走后,颜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昨晚的冰冷让她彻夜未眠,加上身上似乎有伤,极容易疲惫,这东西吃下去才暖和一点,就觉得困倦接踵而来。不过睡眠能降低能量消耗,因此颜语也就没有强制自己保持清,只在晚饭的时候又拼命吃了两碗半,直到自己觉得都快溢到喉咙了,才停下来。这样很伤胃,但是她不知道第二天还有没有饭吃。

    第二日天还没亮,睡得极浅的颜语就被突然的降温冻醒,只见两个士兵恶狠狠地冲进来,手上的皮鞭毫不犹豫地落到大家身上,嘴里急促地吼到:“起来都起来出去”一群人向被赶畜生那样赶到帐篷外,颜语虽然尽力躲避,还是有一小截鞭子抽到她的左胳膊上,火辣辣的疼。

    她看着外面排列好的军队倒吸一口凉气,金属盔甲在没有光的黎明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极有压迫感。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脸上或麻木或恐惧,却没有人发出声音。

    “咳咳……”熟悉的咳嗽声,颜语向着咳嗽传来的方向望去,正对上一双惨绿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似乎对着她笑了一下,让颜语不由地想起——狼外婆。

    黑暗容易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颜语不知道这是什么世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国家,她只随着大流向前奔跑,位置不是太前,也不是太后。太前了要直接面对敌人,哦不,那应该是她的同胞们,与她同一个国家的军士;后面才是真正的敌人,跑慢了他们便给上一刀,一边放肆地大笑。周围有的人再也承受不住,崩溃了,大喊大叫,也有的摔倒了,直接被踩死,这里不管是士兵还是俘虏,人命都是不值钱的。

    两军还没相遇,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起血腥味。颜语感到这个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全身的疼痛折磨着她的神经,冰冷的空气让她几乎窒息。她一边努力跟着大队跑,一边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群手无寸铁的人,只是降低对方士气的消耗品吧,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对面传来温暖的火光,两军很快就要会面了。不少人的眼里露出欣喜的笑容,那是他们的故乡,他们的军士,他们的希望,也许,他们马上就可以得救了。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箭雨,那些带着希望的眼神甚至来不及转换为错愕。颜语看到那些弓手的手在颤抖,他们在屠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同胞。

    “尽管歹毒,却很有效。”这个时候,颜语还有心思评论战术,她的肩膀中了一箭,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几乎晕倒。但是她依然强迫自己张大眼睛,看一面倒的屠杀,看两军你来我往鲜血飞溅的场面。那只箭和周围的尸体是最好的伪装。她躲在一具尸体下面,所有的精神都被用来维持神志的清醒,求生的本能告诉她,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只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所以颜语到底还是昏过去了,也许就这样死了。战场上依然是漫天的喊杀声,而她不过是众多尸体中,小小的一个

    依然是被无孔不入的寒冷冻醒,依然是昏暗的帐篷里,不同的是昏沉的头脑,无力的身体和火辣辣的伤口告诉颜语,她发烧了。原本这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伤筋动骨后的自然反应,不过在这种没有药,没有暖气的情况下,怕是会死人的。

    “小娃娃好大的命。”熟悉的阴森森的声音竟然让颜语产生亲切感,生病中的人感情果然格外脆弱。颜语咳嗽一声,象是拍戏般回道:“这是哪……”

    “自然是俘虏营……今个儿活下来的可不多,小娃娃命硬……”说着还叹息着说道:“倒不如死了痛快。”也不知道是说给颜语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颜语不再回话,她能感觉身体里的能量在燃烧,在流失,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迷糊间又昏睡过去。

    “小娃娃好大的命”这是第四次听到类似的话了,只是这次说的却是感叹句,话语间毫不吝啬的赞叹让刚恢复意识的颜语愕然,然后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烧竟然退了,果然是好大的命。

    “小娃娃想必是很想活下来的。”老人不知道何时挪到颜语的身边,惨绿的眼睛即使在白天也显得鬼气森森,清晨阳光照在帐篷上的斑斓映得他的笑容更加诡异:“可是在这里活下来可不容易。”

    “过一天是一天。”颜语撑起身子眯着眼回答,失血过多让她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此时她急需营养,偏偏俘虏营平日里两天才一顿半饱的饭,想是为了避免他们逃跑闹事。

    人笑往她手里塞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触手腻滑,让颜语险些丢出去。但再仔细一看,颜语的神情已经不是惊讶可以形容——这是一团看起来很脏,摸起来很恶心,闻起来很怪异,但是事实上没有任何变质的——肉。

    颜语觉得自己似乎闻到香味了,事实上根本就是怪味,但是她的肚子在抗议,她的身体在抗议,于是她低下头,义无返顾地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将这块巴掌大的肉消灭——没有调味过的肉很恶心,但是绝对有营养。

    一大块肉下去,颜语感觉好多了,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主要原因应该是这块肉没有任何香味。她用一种疑惑的,询问的,探究的眼神看着老人,却听老人低声一笑道:“小娃娃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12岁,颜语。颜色的颜,语言的语。”看身体发育应该才10来岁,但是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颜语又加了两岁。

    老人笑容诡异地点点头:“颜语青花,名字倒是有意思。”说完伸手将自己枯槁的手放在颜语的手上,闭起眼睛,不再答理颜语。

    颜语愕然,这算什么事。她很想把手抽出来,又考虑到刚才吃了人家给的肉,这才不动地任由老人了,想来她也不是为了吃自己豆腐。

    这一坐就是一整天,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帐篷里的人因为没有食物也陷入委靡状态,慢慢昏睡过去。颜语身边的老人却在这时张开眼睛,惨绿的眼珠盯着颜语转了转,慢慢转变成深沉的暗红。

    浅睡中的颜语感觉周围突然暗淡下来,好象所有的光都被黑暗所吸收。她努力地想要张开眼睛,却发现这样只是徒劳。噩梦吗?颜语放松下来,如果是梦的话,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她总是乐于体验的。然而黑暗只是黑暗,仿佛她整个人都浸泡在黑暗里,有的只是思维而已。她能感觉到这些黑暗象水一样流动,象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但是,黑暗依然只是黑暗。

    醒来的候天刚亮,颜语惊讶于自己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旁边的老人似乎很累,但他依然看着颜语诡异地笑。他递了一快鸡腿模样的肉给颜语,之后便不声不响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日子似乎成为一种循环,颜语每天会吃一大块的肉,这些肉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味道怪异,肉质极为粗糙。每天晚上,老人会握着颜语的手,她在入睡后会“看”到那一片黑暗,从一开始的惶恐,到熟悉,然后慢慢变得亲近。颜语知道这和身边的老人有关,可是他没说,她也就没问,直到10来天后,这样的循环才被打破。

    “明日开战,今天都给我吃饱了。”一样的意思,由不一样的士兵传达,颜语猜想原先那个士兵也许是战死了。之后是熟悉的糊状食物的味道。

    那日晚上,老人向平常一样搭着颜语的手,颜语看到的却不再是纯粹的黑暗。

    “#¥¥*……”从未听过的语言以一种奇特的朗诵方式,在颜语的梦中不断回响。伴随着被颜语认定为咒语的诡异腔调,一向平和的黑暗象是接受到某种信号,不停地翻滚,跳跃。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整个晚上,颜语甚至觉得冗长的咒语仿佛被印在了灵魂深处,她随时都能念诵出来。

    这种感觉在她看到老人疲惫的脸色时被无限放大,但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升起大大的疑惑,这个老人在帮她,可是,为什么?

    依然是寒冷的黎明,依然是手无寸铁的炮灰,依然是如雨的利箭。颜语大口地呼吸着混合了血腥味的氧气,一边满身鲜血地躲在尸体后面装死,这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吧。

    步兵相接,然后是骑兵。颜语看着战场上越来越多的尸体,听着不停传来的惨叫声,喊杀声,思维一片空白。她只在心底不停地重复着:这就是战场。她觉得自己冷得牙关都打颤了,周围尸体的掩护丝毫给不了她安全感。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昨天梦中的那些咒语。那种诡异的音节仿佛放慢了无数倍,清晰地,带着无比穿透力地,在她灵魂深处回放。她象着了魔一样,全身心地重复这每一个音节。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念完咒语,而她的双手合十间,一道黑色的光华,正快若流星地冲向战场。她看到那道光华穿透了一个人的,二个人的,三个人的铠甲和身体才消失不见。她整个人都虚脱下来,跌坐在尸体堆里,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战场上,除了战友,没有人会在意生死,也没有人会注意那么两三个人的死法。也许有,但他们在那一愣神间,已然死了。

    颜语在被带回俘虏营后一直都是呆呆傻傻的,仿佛精神已经崩溃了。这种情况在老人的手搭上她的手后才恢复过来。

    当颜语重新接到温暖的,熟悉的黑暗后,她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她紧张,惶恐,拼命地想亲近这种平和的黑暗;她想哭,可是没有眼泪,她一度以为自己麻木,坚强,才发现自己脆弱如斯;最后,她平静下来,她告诉自己,这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了,这里有战争,而自己,杀人了

    所以当清晨的阳关笼罩帐篷,洒下一片光斑时,颜语张开眼睛,她对着老人微微点头,紫色的眼睛变得更幽深了一些。

    老人带着诡异的微笑松开手,塞给她一块肉,然后低低地咳嗽着闭上眼睛。颜语这才发现老人受伤了,他的一条胳膊不翼而飞,而他却仿佛丝毫没有知觉般,表情安详。

    这之后,老人的手再没搭上颜语的,当颜语精神集中的时候,她已经可以自动进入那种状态。也许黑暗不够纯粹,不够活跃,可是,毕竟她不需要老人的帮助了。老人告诉她,这就是冥想。

    冥想几乎成了颜语生活的全部,在这个没有温度没有人性的地方,除了冥想,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偶尔的,老人也会搭上她的手,教她一些新的东西。

    老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从他越来越严重的咳嗽就知道。颜语也曾担心过他,可是当老人以一种越来越诡异的微笑看向她时,她失去了勇气。老人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猎物。

    又是一场战争。这是颜语经历的第一百二十四场战争了,自从上次第一次杀人后,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却几乎三天两头就要出征一次,而似乎,炮灰也越来越不管用了。战争的背后永远是政治,颜语不知道频繁的战争背后隐瞒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活下来了。这一次,她的背后,背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老人。

    回到熟悉帐篷,颜语将老人轻轻放下来。如果不是自己背他回来,他已经被烧死了吧。颜语接过士兵递来的糊,自己喝了一大碗,又给老人喂了一小碗。今天还有食物,意味着明天还要打仗,而帐篷里这些换了又还的人,对着食物近乎狂热,又无比恐惧。

    “咳咳……”熟悉的咳嗽声,然后是老人诡异的声音:“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老人用力地抓着颜语的手,仿佛在临终交代,他用力地咳嗽,声音阴冷粗哑:“看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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