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魔者
没有说话,许久,今夕才缓缓摇了摇头。
秦怀永没有说话,只是眼里多出了一些莫名的东西,原本以为今夕会轻易地答应自己的要求,但是她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会拒绝她的请求。
“为什么?”秦怀永继续玩弄着手掌上的酒杯,叹息着问道。
“因为我已经分不清,我答应的是姐姐,又或者是妹妹的请求。”今夕低声说道。
看着面前这个还算是清秀的男子,秦怀永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自嘲般地笑了,笑声如同引领版,穿透躯壳,进入陈耀的心里。
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红蝶,在今夕的心里打转,飞舞,轻盈到连四周的空气,都可以将其托起。
起身,离开,今夕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看着今夕远去的背影,秦怀永有些莫名的感觉在心头荡漾,或许就如同落花在触碰到流水的瞬间,那丝丝的归属感,感觉这个男人能保护自己,撑起未来的一片天地。
“李伯,他真是个有趣的男人呢?”秦怀永对着后方缓缓出现的身影说道。
“姐所言极是,我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但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时,身后一个满头花白的老者出现,这个人竟然就是今天出题的那位老人
秦怀永没有说话,只是出神地看着门口今夕离去的方向,“妹妹啊,你究竟了他什么地方?”
当今夕走到大街上的时候,一丝丝的冰凉出现在今夕的后背,一道拳影带着破空声,哧哧传来。
冷眼相视,今夕身边狂风卷起,起身一脚向这个拳影轰去。
一阵碰撞声传来,卷起了身边的沙石尘土,在月光下,朦胧中两道人影分开站在两个不同的角落。
“今夕,我终于找到你了,一年多的时间,我恨不得生吞你的Rou,扒了你的皮,饮你的鲜血。”黑暗中,有一个男子出现在今夕的视线当中,这个男子稀疏的胡渣,面不过中年,却已经花白了头。
一年前,这个词在今夕心里浮现,瞬间今夕便做出了判断,面前这个男子定是罗家之人
没有过多的说话,今夕身边狂风肆意卷起,直接奔向九鼎城外,“朱老,杜老,你们都不要Cha手,这是我和罗家的恩怨”
在空中,今夕大声地说道,这种恩怨,是今夕和罗家的生死仇怨,他不需要别人出手,这是今夕的傲,尊严。
九鼎城外,一个满头白的中年男子,率先出手了,“一怒冲冠”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产生了变化,狂暴,不安千拳影出现在陈耀的面前,如同浪涌,仿佛要将今夕吞噬殆尽。
今夕扬起头颅,感受着这狂暴中的气息。
“是武狂境界?”今夕嘀咕一声。
额头第三目瞬间张开,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今夕的面前,硬抗着万千拳影。
瞬间黑色幻影身上便出现万千的漏洞,仿佛被拳影打散一般。
这时,幻影迅凝结,就如同一块巨大的帷幕,挡在了今夕的前方,这时,幻影的后方,心魔的身影渐渐消失,瞬间便来到男子的面前。
一拳,直直轰下,与此同时男子的身后,瞬间变成暗黑的颜色,一道白色的缝隙正在缓缓张开。
天衣无缝,两人的配合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丝的漏洞可以挑剔。
“太弱,太弱”这个中年男子接近疯狂的吼道。
“二怒劈山”
随着话音的落下周的空间都似乎被撕裂一般,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震出,只觉得心口一阵翻滚,鲜血喷涌而出。
今夕的身影在空中缓缓定住,“风中劲草”不甘地吼声,在空地上响起。
“还是太弱。”劲力急,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将狂风硬生生地拉开了一道缺口。
今夕神色坚定,出三道经历,带入狂风中,“风卷楼残”
两道劲力的碰撞周的树木被吹的左右摇晃。
“阿鼻地狱,开”今夕头上紫红光芒大盛。
一道大门出现在中年男子的身边,“万里惊涛役魔,出”心魔的声音在大汉的耳边围绕。
“区区两个武痴,难道能反了天不成三怒裂地”大汉骄狂地叫嚣着说道。
大地仿佛都在颤抖,这道强大的力量,仿佛能将大地都撕裂一般,今夕的阿鼻地狱瞬间崩溃。
役魔巨大的身躯,如同巨人般保护着今夕,心魔的身影也是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
天地之差这中间的差距,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只是在这瞬间,在不远的地方,隐约有一股强悍的波动,正在蠢蠢欲动,激战中的两人都没有察觉。
今夕感觉四肢渐渐乏力了起来,眼前的世界仿佛变得迷糊,“这中间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人数能弥补回来的。
“五怒破天”中年男子大吼道。
今夕隐约感觉不妙,一咬牙,一道神识力量爆射过去,这个中年男子一顿,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就是这一瞬间,今夕便已经准备好了:“归墟”
电光火石间,一片灰色便笼罩在了四周的空地上,一道黑影映在灰色当中,张开万千眼睛。
两股气息的碰撞,今夕直接落败,飞身朝着不远处的空地飞去,只是,面前的中年男子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中年男子脸上满是震惊,武狂武痴,相距何曾万里,就如同一道天堑,因为武狂已经能够以意化招,和武痴境界,差距甚远,但是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武痴击伤
愤怒,又一次充斥着这个男子的大脑,就在这个男子准备下手击杀今夕的时候,就在朱夜和杜双准备出手的时候,突然一口黑色的血液从嘴里流出,眼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只见远处,有一个男子迎风走来,一边拍打着手掌,一边大笑,“二叔啊二叔,你怎么和二弟一个样子,永远都是那么傻?”
来的人竟然是罗欢
只见罗欢一边玩弄着手上的折扇,一边朝着今夕走来,瞬间两道身影便站在罗欢的面前,“子,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一手拉着快倒下的今夕。朱夜的声音,冰冷地刺骨。
“朱夜前辈,不要紧张。”罗欢笑着手臂一挥,三个黑衣人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强大的气息瞬间散开。
“凡阶被你控制了?”杜双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仿佛是回答般,罗欢的额头上第三目缓缓张开,走出一道令杜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影。
“害死我大哥,你竟然还没死?”杜双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庞,有些愤恨地说道。
这个身影,正是当日在那牢笼里遇到的武圣心魔
一切都那么的明了,为什么罗家日益的强大,为什么身边的黑衣人,都已经被罗欢控制。
“罗欢,你个咋种,我要杀了你”地上的中年男子,愤恨地说道。
瞬间,罗欢出手,一把掐住那人的咽喉,一捏,血花四溅。
“今夕,我相信你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合作吧?”罗欢微笑着看着一旁正缓缓站立起来的今夕说道。
今夕没有说话,许久,在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之后,点了点头。
“联手吧。”
很轻的一句话,里面却有万般的无奈。
实力的差距,注定没有了主动权,今夕内心的不甘,在这一刻,种下了一颗种子。
只是都没有人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地方,那丝隐晦的波动传来的地方,一袭红衣,正用一种清澈的眼光,看着这里事态的变化。
夜色中,今夕看着远方皎洁的月光,心情五味陈杂。
和罗欢联手,或许只是一个权益之策,两方的联手,或许能获得强大的实力,但是这样的联盟从一开是就是问题的,今夕不能不担心。
再者连罗欢现在手里这么强大的势力,都还需要与人联手,这次的危险,由此可见一斑。
罗欢倒也是算是一个人物,说了给予信任,果然也是没有派人来监视,又或者将今夕一行请入罗府,只是这样的联盟,真的能长久么?
今夕不知道,只是很担心这一切,如果当时拼死开战会有什么结果?如果不是自己的坚持,让朱夜和杜双出手,那么现在是不是会好一点?
今夕只感觉自己的心很乱,淡淡的苦涩在心里弥漫开来,这种感觉就如同被人钳制住咽喉,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憋屈
就在今夕胡思乱想的时候,今夕背后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子还没睡呢?”朱夜的声音是那么的和蔼,充满了关心。
今夕转过头去,点了点头,只是张开的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夜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子记得当初我们相遇时我给你说的话吗?千年修道,不如一朝成魔。”
今夕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表示他还记得那段话。
朱夜微笑着看着今夕,“成长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别想那么多了,就算是拼了,我们也能保护你,你只需要记得这一点就行了,要无愧于心,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罢,朱夜也是坐了下来,陪着今夕一同看着远处皎洁的月光。
今夕看着此刻朱夜的脸,仿佛有一些什么东西在心里芽,说不上来,只是,仿若涓涓的溪流,流淌在干涸的大地上,带来的无尽生机一般。
问心无愧?
今夕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样是一种怎么的感觉,他只知道,他有愧于对他有生育之恩的父母,有结之情的柳玥,因为这件事情,更是愧于对他有再造之恩的两位老人。
恩是恩,错就是错。
今夕从来不会去逃避犯下错误,会迎面而上,只要身未死,那么他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只是,这中间的疲累,那淡淡的苦涩,只有今夕自己才知道。
正如同当日他回绝秦怀永的请求,一个人,一颗心,装不下那么多的关心。
一个人,一双肩,扛不下那么多的苦涩。
叹了口气,今夕开口说道:“我这样做对吗?”
朱夜微微一笑,用了一种比较慵懒的姿势说道:“至少我们还活着,没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做了,在结果出来之前,就不想那么多对不对。就如同爱上一个人,不要问为什么,只要爱了,就要坚持下去。”
朱夜于今夕,就如同一位慈祥的爷爷,总能在自己最不安的时候,给与自己需要的关心。
今夕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窗外,皎白的月光下,竟然有一抹艳红出现在今夕的视线当中。
与朱夜对视一眼,两人身影缓缓落在红衣女子的身边。
“你是怀永还是思远?”今夕问道。
红衣女子转过身来,睿智的眼神,便是道明了她的身份。
秦怀永
“找我什么事情?如果是上次那事,不行就是不行。”今夕坚决地说道。
秦怀永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清新,正如同艳丽的桃花盛开,“你就那么害怕吗?”
说罢,看着今夕冰冷的样子,秦怀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以苍老的血液为引,破阵法之效,以幻火为光,照前方之路,以古书为匙,开藏物之门。”秦怀永突然有些狡黠的说道。
只是今夕的心里,仿佛一震,这些东西,不就是那个张大师留下的手记中提到的关于杏花村辛秘的对话吗?
秦怀永仿佛没有察觉今夕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一般,还是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杏花村有一个巨人,还知道他们也是躲避追杀,我还知道,你有第三只眼睛。”
秦怀永用一种近乎诡秘的声音说道,只是这声音中,多出了一丝俏皮。
今夕冰冷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身上的精之力已经开始慢慢转动起来。
“今夕,想杀了我?看看你现在这副丑态,跟个丧家犬有什么分别?”秦怀永大声地说道,似乎丝毫没有顾及到身边还有个朱夜。
今夕眼神愈冰冷,身边竟然有丝丝的狂风出现。
“好啊,今夕,来杀了我啊?魔者,本Xing当应如此?今夕,看来是我太高看你了,你也不过和那些人差不多罢了”秦怀永继续大声地说道。
“够了”今夕一把抓住秦怀永的咽喉,如同困兽被戳到的脊梁,那般暴怒。
“丑陋的姿态,陈耀,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两次的不如意就变成这个样子,你的自信到哪了?古之修魔者,历经万难方成一日之功,千年修道,不过修耳,心志不坚,终难成气。千夫所指又怎样?万刀临身又如何?修魔者,当笑脸相迎”
秦怀永说话都有些困难,但是仍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仿若惊雷,这般话语,在今夕的心里,缓缓炸开,渐渐地松开了那如柳的粉脖。
“若道苦,成一苦行者,忍千般艰苦,自行自路。若心苦,成一苦魔,熬万般奈何,潇洒一生”
秦怀永的话语,仿佛在今夕的世界里多出了一抹艳红,灰色的Yin霾,仿佛都被一抹艳红代替,重新出现了颜色。
看着不远处秦怀永的面庞,今夕缓缓开口说道:“多谢姑娘了。”
仿佛清风拂面,今夕现在神态颇为自然,之前的各种慌乱,皆被一扫而尽。
秦怀永看着这一刻的今夕,仿佛是欣慰般,露出一抹笑容,红唇,皓齿,明眸,说不出来是欣赏,又或者有别的感觉在里面。
当落花遇到流水,就如同悲剧的注定,花瓣最终会枯萎,又或者会飘到下游生根,长出新的花蕊。
又或者,流水的保护,沿途护送,看尽四周最美丽的风景,却又走不到最后,一起去见奔涌的大江,过汹涌的大海。
今夕神色清明,一旁的朱夜也是欣慰一笑,然后消失在两人的身边,朱夜知道两人有话要说,不便打扰。
两人就这么互相凝视,丝丝暧昧的情愫,仿佛在这中间种下了种子,又似乎并不存在一般,陈耀开口说道:“不知姑娘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是陈耀的疑惑,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女子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秦怀永一笑,“因为我本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听说这里有人能救到我的妹妹,仅此而已。而在星河中流浪的时候,我便知晓了,这里的诡异,奈何,我们不敢动手。这里面的关系,比你所想到的,都要复杂很多。”
今夕一愣,转而大笑,仿佛是要笑尽自己的无知,和当初的轻狂。
“那么,你愿意和我们合作吗?”今夕看着秦怀永说道。
秦怀永一愣,然后莞尔一笑,“好啊。”
如同明媚的阳光下,落花遇到流水,温柔的交缠,不分彼此,流水畅言,落花欢笑,共赏沿途美丽的风景,只是,悲剧的开始,往往都是最美丽的喜剧。
致远问:“你不是还有话要说吗?”
他低头想了想,“好象该说的都说了,至少今晚能睡着觉了。”
“就因为签了个破协议?”
“你说呢?”
致远冻得直哆嗦,不打算和他耍嘴皮子,“那我走了。
“先别走,商量件事。”程睿敏一把拽住她的手,再次拉进怀里。
“说。”
“我要你的时间,每天一个时,中饭或者晚餐,你自己选。”
致远答:“不可能。”
“那么一周三次?”
“一次。”
“两次?”他也相当执著。
“好吧。”致远无奈,不再讨价还价,“那就两次,不过时间由我定。”
但随后的一段日子,她并没有遵守自己一周两次的约定。
程睿敏提前透露的消息果然见报。mp内部开会讨论,认为会给众诚公司的技术标加分,但不会对最终的结果有太大影响。
mp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完成技术方案建议书,以及向总部申请最大的折扣。
日日周而复始的数字游戏,枯燥而乏味,似乎永远也望不到尽头,到了后来,每次看到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致远简直有呕吐的冲动。
和程睿敏见面,就成了唯一的调剂。他的电话一来,她的心先就飞了过去。
其实见了面也做不了什么,有时候她赶时间,他为她带快餐来。明明胃口不佳,她还是象吃药一样勉强下咽。
偶一抬头,见程睿敏正怔怔地盯着她。
她诧异地问:“怎么了?”
他不说话,只她的鬓,过一会儿说:“我心疼。”
致远的嘴和牙齿停下了所有动作,低头看看咬了一半的三明治,嗓子就有点哽咽。
她咳嗽一声掩饰过去,勉强笑笑,“真Rou麻”
他一声不响搂过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他沉默,她也不想出声,唯恐破坏这一刻的静谧和温存。
车里只有低低的音乐声在隐约回旋,是那r》。
Ii;fine,Iireforyou,ap;ime,Irningofsp;iyourso1idgr……
空灵的女声音色纯净,如耳边的低语。
车窗外就是使馆区附近的街道,枝头尚未脱落的梧桐叶,遮蔽了路灯的微芒。
他的衬衣外套了件羊绒背心,细软的羊毛蹭着她的脸颊,温煦贴心。
她听到他的心跳,一声接一声,低沉而规律,令她心神安宁。
可惜如此相处的机会也并不多,更多时候她累得东倒西歪,吃完饭精神一放松,说着话就睡着了。
他无限容忍她,把车停在她办公室附近,坐在驾驶位等她睡醒一觉,再送她回去。
致远的歉意越来越深,他也很忙,但仍肯陪着她浪费时间。
每见一次面,他眼下的Yin影就似加重几分。
致远揉着他的眉心,“合作很难是吗?”
“嗯,”程睿敏闭上双眼,“观念太多冲突,几乎天天都在死磕,我快把这辈子的耐心用尽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手指修长,但毫无血色。
致远握住他的手,“真对不起,“她说,“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你。”
程睿敏笑笑,却不大介意:“这是事,非常时期我愿意迁就,不过亲爱的女士,请记着,欠我的,我保留追加利息一起偿还的权利。”
他只有一个要求:“私人时间我们可否不谈公事?”
“好啊。”谭斌一口答应,“那我们就来谈谈,那回在塘沽,你先用色相极尽yin*,然后再挖人墙角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
程睿敏立刻顾左右而言它,“哎,纳斯达克指数今天居然下跌了十个点……”
致远气得牙痒,但对方不肯配合,她也无可奈何。
比这些略大一点的事,却让她紧张。
他打算带她去见一个人。
乍听到这个建议,致远吓坏了,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不觉得太早了点儿?”
程睿敏忍笑看她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又不是带你去见公婆,探探病人而已,至于吓成那样?”
“是亲戚?”致远表示讶异。
“不是亲戚,是这些年真正关心我的一位长辈。”
致远觉此刻他脸上苍茫的神情似曾相识,就象当初他离开mp,满眼万念成灰的凄惶。
她曾因那个表情而心动,如今却情愿它永不再出现。
提前安排好工作,下了班她上车跟他走。
程睿敏的车停在公司侧门一百米外。这方面他一向心,不愿给谭斌带来任何麻烦。
致远走过去,头已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她先用卡盘在头顶,对着镜子照一照,觉得露出尖尖的下巴,形容过于单薄,又把头放下来。
程睿敏从未见过她如此怯场,不禁惊奇。
致远尴尬地解释:“我一向没有老人缘。”沈培母亲留给她的Yin影,实在太深了。
程睿敏拍拍她的头:“我喜欢就行了,你怕什么?放松放松……”
致远只能依单照办,“好吧。”
下班高峰,北二环上照例堵得水泄不通,遇到红灯能排出三百米外。
程睿敏见怪不怪,停车间隙索Xing取出报纸翻阅。
致远也凑过去靠他肩膀上,掀到后面的娱乐八卦和文化版,漫不经心大标题。
她的目光突然定住,许久不能移动。
有条不显眼的新闻映入眼帘:青年画家沈培拍卖旧作,所得款项尽数捐献甘肃省希望工程。
她本能地缩回手,神色有点僵硬。
程睿敏没有留意到她神情的变化。前方变灯,长长的车龙开始挪动,他放下报纸跟上去。
致远挣扎半天,还是取过报纸,把那条新闻细细看了一遍。
新闻中说,沈培的一幅近作,《最远的距离》,会上备受关注,以42万的价格落槌,创下此次拍卖会,也是他个人作品的最高价。
文章最后提到,沈培将于年底受邀赴法,作为青年画家的代表,参与筹备中法艺术家的交流展览。
那幅画,旁边就附有照片,青绿的底色,层层灰暗蔓延,纠缠的枝蔓间两张模糊的人脸,致远再熟悉不过。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沈培卖掉这幅画,等于彻底埋葬了过往的一切。离开她,他竟象火鸟一样开始重生。
致远收起报纸,转头望向窗外,忍不住微笑,却笑得苦涩而难堪。
后来一路她都没怎么出声,直到目的地。
一直听说雍和宫附近的胡同里,藏着不少精致的四合院,外面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见识过眼前这一家,谭斌完全相信了这种说法。
高槐深院里日影暗移,满院秋荫萧瑟有声,进门处一座玲珑的雕花屏风,紫褐明润,透出不动声色的富贵之气。
主人是位六十出头的老太太,收拾得干净爽利,举手投足透出一股知Xing和优雅。
程睿敏恭敬地叫“干妈”,态度异常亲昵。
路上谭斌已经知道,她就是程睿敏那位过世的母亲。
她带两人去厢房的客厅,一路嗔怪道:“睿敏你天天在忙什么?不是我病了,都见不着你的人影。这姑娘是……”
谭斌立即乖觉地微笑:“阿姨,叫我谭斌。”
她看看谭斌,客气地笑:“谭是吧?我听严谨说了。”
程睿敏马上问:“严谨来了?”
“可不是,那孩子比你跑得勤快。”
程睿敏赫颜,“干妈……”
“没怪你,知道你忙。你看看你的脸,都快跟墙一个色了。”
进了厢房,果然见到严谨。正大马金刀地在屋里坐着,一个人占了半张沙,两条长腿直接横在茶几上。
这天的严谨穿了件规规矩矩的黑色套头毛衣,掩去不少痞气。看到他,谭斌顿时松弛下来。
程睿敏却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腿放下,象什么样?”
严谨没理他,把腿伸得更长,歪在沙上懒洋洋地问:“幺,你还欠我一顿谢媒酒呢,打算什么时候还哪?”
“什么谢媒酒?你胡扯些什么?”程睿敏皱眉。
每次到了严谨跟前,他就英雄气短,平日的伶牙俐齿全派不上用场。
他是怕严谨口无遮拦,把上回的事说漏了。虽然那天什么事也没生,讲出来还是尴尬。
严谨大笑,利落地翻身坐起来,“妹子,瞧见没有,他是恨不得把我灭口啊”
“哦。”谭斌不明白他俩在说什么,只把鲜花和果篮交给保姆,笑一笑搪塞过去。
干妈用力在他后脑勺拍一下,让他闭嘴,然后对谭斌说:“我们一直等着看睿敏的女朋友,他居然藏了这么些日子才带你来。”
谭斌大大方方地回答:“可能他觉得需要足够的勇气,才敢带我出来见人吧。”
干妈杨起眉毛笑了。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谭斌。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有时候契合得非常微妙。
她说:“睿敏的脾气有时候非常别扭,你要多给他点儿时间和耐心。”
“是吗?”谭斌看一眼程睿敏,“好象他隐藏得很好,还没机会看他现出原形,等明年端午节吧,我多备一坛雄黄酒。”
严谨噗哧喷出一口茶。
程睿敏神色如常,只是斜眼看她,一副打算秋后算帐的样子。
干妈家的晚饭清淡而精致,她一边招呼谭斌多吃,一边看着程睿敏犯愁:“这孩子,怎么吃多少都不见长Rou呢?”
严谨嘀咕:“干妈您见过刁德一长Rou吗?给他吃什么都是浪费。那点儿东西,全让他拿去长心眼儿了。”
谭斌朝他眨眨眼,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饭后保姆端上水果,几个人挪到起居室。干妈招呼谭斌坐在身边,絮絮问了一些家常问题。
谭斌感觉她的气场虽然柔和,却十分强大,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一一作答。
最后是程睿敏替她解围,岔开了话题。
电视开着,只有谭斌心不在焉地看两眼,严谨早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程睿敏蹲在干妈身边,两人尽管压低了声音,谭斌依然隐约听到她说:“你爸到底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你总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
涉及别人家的私事,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虽然没有刻意避开她,谭斌也觉自己尴尬,屏住呼吸退了出去。
出了门,看到严谨正站在葡萄架下抽烟,黏稠的夜色中,一点红色的火星在他脸前时明时灭。
她走近,严谨露出一口白牙,随即递上烟盒,“来一支?”
谭斌回头看看身后的灯光,犹豫着抽出一支。
严谨把火机凑她跟前,嘴里叼着烟含混不清地问:“不会吧?你怕幺啊?”
“谁怕他呀。”谭斌极力分辩,“我一抽烟,就要听他教育抽烟有害健康,怪烦的。以前没现他这么罗嗦。”
严谨哂一声,“你甭理他,这人打就这样,道貌岸然的,总不招人待见。”
谭斌忍笑忍得烟灰簌簌直落。
其实她一直好奇,程睿敏和严谨的Xing格南辕北辙,一个爽朗张扬,一个温润内敛,怎么能成为过命的哥们儿?
“嗨,这话说起来就忒长了。”严谨吸口烟,做出回忆状,“高一的事儿了,那时幺刚从厦门回来,说话还带南方口音。他得早,比我们都一岁,人长得瘦,脾气也怪,仗着成绩好老师宠他,见了我们总是爱搭不理Yin阳怪气的。我平时最讨厌三脚踹不出屁的人,每回一瞅见他那模样就想抽他,时不时地撩拨他一下。”
谭斌听得气不过,一口烟全喷在他脸上,“原来是你以大欺,还好意思说?”
严谨没避过,连笑带咳地说:“我是大哥,能干那没品的事儿吗?愿意代劳的兄弟多的是。可这孩子吧,挨了打也不长记Xing,下回见面还那样,为这个他没少吃亏。结果有一天,一子口无遮拦,说到他爹妈,终于把他招急了。甭看他平时蔫不出溜的,打起架来还真不含糊,抡起砖头就把人瓢儿给开了。我一瞧嘿,欺负到我严谨兄弟头上了,也撸起袖子冲上去。兜里有把弹簧刀,原是想吓吓他的,没想着他抬手一挡,胳膊上划了这么长一口子,血哗哗地往下流……”他在自己手臂上比划着,“喏,就这儿……”
谭斌不禁啧啧连声,“你们打架居然来真的,真见了血呀,那后来怎么收场?”
“唉,我们都给拎到派出所蹲着,通知学校和家长来领人呗。我被我们家老爷子胖揍一顿,然后才知道,他爸妈离了婚,姥爷因为这事被气成脑溢血,刚过世不久。二,哦,就是干**亲儿子,掐着我脖子去找他道歉,我跟幺说,以后什么都不用怕,大哥我会罩着他,就这么着成了拜把兄弟。”
谭斌长出一口气。果然是这样,难怪第一次去程睿敏的住处,就现他家里似乎缺点什么。
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后来听到同事提起他的父亲,才想起,那片挂满照片的墙上,有他的外公、母亲、同学和朋友,就是没有他父亲的任何踪影。
严谨扔下烟头,用脚用力碾灭,“那事过后吧,幺就等于没家了,所以我一直觉得欠他的。”
谭斌错愕地抬起头,“没家了?什么意思?”
严谨被问得更奇怪:“幺没告诉你?”他挠挠头,“算了算了,当我多嘴,回头你还是问他吧。妹子,哥喜欢你,所以告你句话,幺脾气磨叽,可人挺好。你想收服他,就一个办法,对他好,恶狠狠地对他好。”
谭斌挑起眉毛看着他。
他手Cha裤兜里,望着她笑笑,“因为这子有个毛病,别人对他不好呢,他觉得是应该的,人一对他好,他就手足无措。”
最后一句话,象根刺一样扎进谭斌的心里。
那晚程睿敏送她回家,她一直想撸起他的袖子看个究竟。
他纳闷,“你老拉我胳膊干什么,甭捣乱,我开车呢”
她到底还是看见了,右臂上两寸长一道伤痕,伤口已经平复,只留下一道白印,旁边还有缝针的痕迹。
她把嘴唇贴上去,轻轻蹭了几下。
程睿敏奇怪地看着她:“你今天是怎么了?”
谭斌手Cha进他的头,凑过去亲亲他的脸,“睿敏。”
“什么事?”
“没什么。”她放低声音,“我爱你。”
程睿敏手里的方向盘几乎打滑,前面一个红灯,他一脚刹车停下了,转头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谭斌白他一眼:“你明明听见了,装什么蒜?”
“我有间歇Xing失聪,关键时刻总掉链子,真没听见,再说一遍吧。”
谭斌气结:“仅此一次,过时不候,下回你最好配个助听器。”
程睿敏便不再追问,右臂绕过她的肩膀,手停在她的脖子上,上上下下摸索。
谭斌莫名地感到压力,不禁抗议:“你干什么?”
“算账。”他说,手指作势收紧,“刚才是谁说的,要准备雄黄酒?你才是条蛇,美女蛇。”
谭斌素来怕痒,拼命笑着挣扎:“放手,不然我就喊救命了。”
他却扳过她的脸,紧紧箍着她,不管不顾强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