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车祸
随着最初的激动渐渐消散,感受了一下心魔的波动,有些模糊,好像心魔一直躲在距离今夕不远的地方。
这时,今夕猛地躲了起来,一行人,从今夕隐匿的石头前走过,“话说,不就两个人吗?堂主他们出马解决掉他们不是分分钟的事情,用的着这么麻烦吗?”一个男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得了吧你,之前说发现一个奖励十金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谁最积极。”旁边一个男子说道。
“切,不过据我得知,堂主他们现在在干一件惊天的大事,那天我给张大师收拾房间的时候,听张大师说,那东西就在不远的杏花村。”这个男子故作神秘地说道。
今夕听到这里,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随着手上缓缓捏出一道旋风。
朝着这些人奔袭了过去,虽然今夕现在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但是,凭借今夕现在的力量,足以对付这些小鱼小虾了。
只见一道黑影掠过,七七八八的人头便散落在地上,剩下刚才那个说知道秘密的人,在那里愣神了没有缓过神来。
今夕一把躲过他手上的信号弹,“刚才你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今夕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那么的冰冷。
“真的,大人,当然是真的。”这个男子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你说的那个张大师又是谁,在哪里?”今夕略微抬起了头,有些不屑地说道。
从今夕眼里捕捉到这一丝不屑,这个男子像是抓住一根稻草一样,“大侠,那张大师就在那边的那个山洞中。”
这个男子形容的十分详细,生怕漏掉一个细节一般,
“大侠,我上有高堂,下有儿女,求你放过我吧,我手里的信号弹都被你拿去了,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威胁啊。”这个男子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其实这个男子也没想到今夕会如此之强,毕竟这一群人也都是武师级别的人啊
今夕没有说话,转过头去,不再看着这个男子,仿佛眼里很是鄙夷一般。
这个男子如获大赦,赶忙谢了今夕两句,转身就要向远方跑去。
只是,这个男子突然感到脖子一阵微凉,然后便倒了下去。
“见敌必杀。”今夕只是在口中说出当初对心魔说出的那句话。
一切都是今夕的演技,一切都是为了逼这个男子说出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而已,一切的不屑,都是今夕装出来的。
从一开始,今夕就打算把这个男子击杀
看着远方的山洞,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今夕的脑海中瞬间便形成了。
从储物袋里摸出古书,今夕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微风徐徐地吹过,远处的山洞里,传来一阵近乎咆哮的声音,
“什么?尸体被放在我的洞口?”一个中年男子有些愤怒地说道。
“这似乎是给我们的一个警告,还有这个人手上拿着这个。”门口站着的黑衣人恭维地说道。
中年男子看着黑衣人拿出来的古书,眼睛里几乎是爆射出精光,“不管这个人是谁,一定要给我抓住他。”这个男子近乎是疯狂地说道。
“那之前那个人呢?”黑衣人说道。
“管他的,那个人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是打扰到我闭关,我要给他点教训而已。”说罢,这个中年男子便翻开了这本古书。
一张纸条从古书里缓缓地飘落出来,中年男子捡起来看了一眼这纸条。
转过头,眼神中流转出疯狂的神色。
“记得你们上次击伤的那个年轻人吗?”这个中年男子说道。
“记得,就是他么?”这两个黑衣人说道。
“一定要把他给我抓回来,通知下面各个香主,一定要将此人带来我最近要闭关,你们俩,继续守着,直到我闭关出来为止。”说罢,便转身看着空无一物的山洞。
“陈耀?有趣,真有趣。”这个男子对着空无一物的山洞说道。
这时,仿佛是狂风掠过,一个拳影瞬间便出现在这个中年男子的面前。
身旁的两个黑衣男子简直惊呆了,瞬间便出手保护住了这个中年男子。
突然,只觉得有一股力量从手臂上传来,两人的手臂竟然隐隐发麻之感。
这个中年男子一惊,赫然发现手上的古书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阵狂风并未多作逗留,径直朝着洞口奔去。
这两个黑衣男子反映过来,瞬间变向狂风中的那道身影追赶了过去,一爪,一拳,瞬间出现在狂风的后面。
借力一蹬,狂风的速度变得更加快了。
“看来你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张大师啊,以后要小心了,我会不定期地来拜访你的。”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在天空中飘散开来。
“还有你们二位,当初的痛,来日我定将报复见敌必杀”这个生意猖狂地继续说道。
随即便在半空之中,越来越远。
这两个黑衣人正欲追上去,突然后面传来张大师的喊声:“别追了,你们追不上了。”
两个黑衣人本来就没想到今夕竟然这么猖狂,敢大张旗鼓地过来这里,更是在匆忙之中,让今夕借力而退,现在的距离,就算两人去追,也追不上了。
“这小子竟然在受了那么重的伤后,还能进步这么多?”两个黑衣人看着自己隐隐有些发麻的手臂,说道。
这时,这个张大师也是面色冰冷地说道:“通知下去,这个人,只要遇到,格杀勿论”
说罢,转过头去,暗暗地说道:“见敌必杀?这下看究竟是谁先被咬杀”
张大师看着里面隐隐露着红光的空地,眼神中有些疯狂。
话说今夕,虽然是借力逃掉,但是旧伤毕竟没有痊愈,胸口也是忍不住的一阵翻滚。
“这下子,他们应该就不会回到杏花村了吧?”今夕一边压制着体内的翻滚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定睛看去,四周尽是无尽的岩石。
在确定没有危险了之后,今夕也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饥饿。
毕竟靠着体内的魔气恢复自己的体力,并没有饱餐一顿来得实在。
在石林中穿梭,突然,今夕看到一只如同猛虎一样的怪兽,正躺在原地休息。
二话不说,今夕便冲上前徒手与这只野兽展开了搏斗。
今夕现在也是想要尽快进阶到武痴的境界,所以也是拼尽一切办法,锻炼自己的**力量。
当夜晚降临的时候,篝火旁边,今夕正串起一串肉吃得正香。
“似乎,力量又强大了不少?”今夕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随着伤势的恢复,今夕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是成倍地增加,距离触摸到那个门槛只有一线只差
只是今夕还没察觉到,那涌入他神识世界的丝丝魔气,也是迅速的增长了起来。
今夕现在正坐在地上,感受着体内的精之力在缓缓转动,成魔决,狂风决,今夕修炼的两本功法,一本为今夕成魔之根本,否则也使不出朱夜的成名绝招。
而狂风决,则是今夕现在最大的依仗,不用依靠心魔,完全依靠自身的实力使用。
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尤为重要。
神风是什么?今夕在思索良久之后,没有答案,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前三个阶段都是可以理解的,那么这个神风就是根本无法理解。
狂风决,只有修炼到神风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心念一动,则卷起万里黄沙,惊起翻天巨*。
今夕不禁为上面的文字所吸引,只是怎样摸索都找不到那个门槛。
半夜,随着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今夕的狩猎时间也是正式开始。
见敌必杀并不只是一个玩笑。
血染杏花村的仇,破坏今夕心里唯一的净土的仇,今夕不得不报
就算是给柳玥一个交代吧,今夕在心里暗自想到。
随着人影的出现,惨叫响起,再到人影的消失。
过程极为省略,简单,只是一幕血腥上演而已。
仿佛是上演一幕幕唯美的剧目,只是剧目的背后,始终流淌着鲜血。
看着挂在天空的月亮,今夕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这片天空之上究竟有什么,今夕并不知道。
而自己竟然就这样的身临险境,血腥的屠杀,让今夕的心里似乎缺少了一块什么,始终是那么孤独,空缺。
这时,天边仿佛有一道光线的闪过,今夕不禁看的有些痴迷了。
“这就是流星吗?”今夕在心里暗暗地想到。
只是流星再美,不过转瞬即逝而已。
今夕不再抬头看着天空,只是缓缓低下头,回味着这其中的滋味。
这般良辰美景,没有牵挂之人的陪伴,也是一场空而已。
今夕不禁摇了摇头,将风花雪月从自己的头脑中清扫了出去。
在心里感受着心魔的位置,知道心魔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赶过来,今夕略微松了一口气。
闲来无事,今夕想起以前得到的那本关于傀儡术的书。、
就翻开来看看,原来制造一个傀儡的步骤相当的复杂,而且傀儡没有自己的意识,更需要靠着控制者与其的精神联系才能行动。
简单来说,傀儡术只需要一具尸体,以及傀儡师的精神力控制就可以了。
但是,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相当的复杂。
今夕一路上走走停停,只去杀那些比自己更弱的武者,遇到强者,亦无心恋战,迅速地脱离了战场。
今夕在用了不知道多少具身体之后,终于弄出来了一具有模有样的傀儡。
随着今夕精神力的操纵,这个傀儡也是很机械的做起了动作。
“看来想要这个傀儡灵活起来,真不知道要花多少的时间。”今夕在心里想到。
这,傀儡之术,由于是血灵之躯炼制,必须要长时间的温养,才能达到随心所欲地控制。
今夕本以为这本傀儡之术能让自己加强一点战力,看来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在放弃了继续修炼傀儡之术之后,今夕也是再没找到一个敌人的身影。
这个张大师仿佛是在黑暗中蓄势待发的野狼一般,隐藏了自己的爪牙,在黑暗中安静地等待猎物放松的那一刻。
夜晚就是在这样安静地对峙中过去,仿佛是一盘棋局,到了中期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激烈的火花,但是,其中的排兵布阵,错了一步,就满盘皆输。
今夕在极其无聊的情况下,又是炼制出了一具傀儡。
“这个傀儡之术看来有很大的需要改进的地方,越是强大的傀儡,死后所需要温养的时间就是越久。”陈耀闭目沉思着。
毕竟,用另外的一道精神力强行进入这个身体,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那么省去中间的环节不就好了?”今夕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自言自语地说道。
想到这里,今夕看着一旁站着没有行动的傀儡,像是得到什么突发奇想一般,一道神识射了过去。
有的时候,突破便是从某一个偶然开始,正如同化茧的春蚕,你不会知道,哪一天,它会破茧而出,或许在一个偶然间,你便能见到它破茧成蝶的瞬间。
随着今夕的神识一扫,神识仿佛被凝固了一般,直直地停留在傀儡的身体里。
“这是怎么回事?”今夕顿时来了精神。
随着控制着这道分散开来的神识,今夕发现,竟然能灵活地控制这一具傀儡,仿佛是同时能拥有两个人的视野一般,今夕感觉无比的兴奋。
“到时我也炼制几十具武师傀儡,那时,就算武痴强者,我也敢与之一战。”今夕在心里想到。
今夕一路上寻找着自己以前干掉的那些人的尸体,隐隐地今夕觉得有所不对。
“怎么都是武师中阶一下的修为,竟然还有武士的存在。”今夕记得自己杀死过武师后阶的存在,现在竟然找不到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鬼?”今夕看着远方那个张大师所在的山洞,有些迷惑地说道。
现在今夕也是不敢贸然再次潜入那里,毕竟那里还有两个武痴强者坐镇,在自己没有进入武痴之前,今夕决计不会让自己去犯危险。
在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强大,今夕也是不知道为何,似乎是无尽地强大下去一般,没有尽头,永远触摸不到那层边缘。
到达武痴境界,身体不仅仅是变得强劲,更是一种境界上的提升,对于武道的一种领悟。
与武师不同,只是靠着能量的堆积,便能轻易冲破不同。
甚至有的武师巅峰的强者,肉身强度远远超过武痴境界的强者,但是依旧不敌,毕竟领悟没有达到那一步,哪怕肉身强大,也不足以弥补这个缺陷。
而,正如同现在的今夕一般,随着几个月来的锻炼,魔之气的壮大,现在的今夕距离武痴,真正的只有一步之差,仅仅就差一次领悟,彻彻底底对于武道的领悟而已
致远拨开她的手,蹲在沈培跟前,却一眼看到他头顶的伤处,想说的话立刻都咽了回去,只长长叹口气,放软了声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发脾气?”
沈培不说话,放下遮在额前的双手,呆呆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水光。
致远不忍对视,用药棉按住他流血的伤口,感觉到牵心扯肺地疼痛。
王姨上前:“培培,晚饭想吃什么……”
致远无奈中回头,“王姨,你们先出去会儿好吗?我跟沈培有话说。”
护士被留下来收拾残局,不满地抱怨:“早说过不能刺激病人,他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这人多嘴杂的,怎么不出事?”
致远低声道歉:“对不起。”
护士重新调整好点滴,收拾起药品器械,推车离开,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隔开了套间外的人声。
致远这才松口气,在床边坐下,轻轻抚着沈培的脸,什么也没有说。
曾经呈现健康棕色的皮肤,如今却苍白而萎靡,额前新生的发茬硬硬地刺着她的手心。
“为什么?”她终于问。
“我看见他,闭上眼睛就看见他,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身体里有那么多的血,血的颜色那么刺眼,那么黏稠……面对面,我亲眼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瞳孔扩大,呼吸消失……”
致远顷刻心软,不由俯低身体,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脸,声音轻得梦呓一般,“已经过去了,小培。总会有这么一天,我们都要过这一关,谁都避不过……”
曾有人告诉她,死亡就像地球上的水一样,你逃不开也避不过,总有一天要学会面对。
但是沈培经历的,也许比很多人都要残酷。
她的嘴唇被某种咸涩的液体沁得透湿,沈培的身体在她身下轻轻颤抖,上衣已被冷汗浸透,象浇过半桶水。
致远尝试着去解他的衣扣,“衣服再不换就臭了,我帮你,我们慢慢来成吗?”
“不”沈培立刻握紧衣襟,警惕地后退。
“好好好,不换就不换。”致远住手,扳过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的眼睛,“不过你得答应,以后不许乱发脾气。”
沈培看着她,致远的眼睛里满是关切和询问,可那是他拼命想要逃避的东西。
他挣脱致远的手臂,转开脸说,“我想回家。”
致远吃一惊,又不能明确决绝,只好哄着他说:“你听话再养两天,我们和医生商量。”
沈培终于呼吸平稳地睡着,却维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双臂护在头顶,身体象婴儿一样蜷成一团。
致远满心痛楚和疑虑,完全无法想象沈培曾经历过什么。
他心里象是有个黑洞,既不肯面对也不肯消化,只是执意地逃避。
通过关系设法搞到甘南公安局的验伤报告,那上面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于是请心理医生的建议再次提上议程。
沈母依旧兴趣不大,只抱怨说国内没有合格的心理医生,挂牌的心理诊所,都是在敷衍了事地混饭吃。
最后是沈培父亲出面,找到一位大学的心理教授,留洋的博士,她才不再说什么。
但教授和沈培的第一次谈话,却不是很顺利,因为沈培非常抗拒,不肯配合。
致远泄气,苦恼至极。
那位教授却安慰她:“没关系,非主动的患者都是这样。治疗过程应该是非常放松的,医生对患者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他能按时与医生接触,真实地表达自己就可以了。可是他现在的心态,显然并没有做好准备。”
致远烦闷地揪着头发,“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
“给他一个宽松的环境,不要给他任何压力。心理治疗其实是一个面对真实自我的过程,真正内心冲突带来的焦虑和痛苦,有时候会超过事件本身造成的伤害,没有痛苦的心理治疗,只能是止痛针和麻醉剂,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说白了,这只是一种辅助手段,其实靠的还是患者的自愈能力。所以一定要让他自己做好准备,有体力有勇气经历整个过程。”
致远非常吃力地理解了。
午餐时约文晓慧出去透口气,她满怀郁闷地总结:“就是说,世上并没有上帝,永远只能自己救自己?哦,晓慧,这也太让人失望了”
文晓慧笑起来:“致远你永远都是这么天真,我真爱死你了”
“喂,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好吧好吧,那么天真小朋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沈培执意要回家,谁都劝不了,闹得厉害,不答应就不吃饭,也不吃药。”
文晓慧不笑了,“那你怎么办?总不能跟到他家去,他那样的一个人。”
“他要回自己的房子,不要他**,也不要保姆,我跟过去照顾。”
文晓慧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我x,这么艰巨的任务,你想好了?”
“嗯。”致远不停地叹气,“现在只有我说话他才听两句。”
文晓慧认真想了想,最终下了定义:“圣母,你丫就是一改不了圣母情结。”
致远羞怒交加,用力拍着桌子说,“**我就是,老子还被下面的小崽子算计呢,三季度生生多出来一百多万欧元的任务,完不成你知道我啥下场不?这场游戏我就得乖乖认输,我拼死拼活干三年为了什么?”
文晓慧看着她啼笑皆非,“致远我觉得你还是设法讨好沈妈妈比较有前途,嫁过去和她一样现成的少奶奶,吃穿不愁,多好……”
致远住了嘴,呆半晌说,“好象还是办公室简单。”
文晓慧摇头,“吃饭吃饭,吃饱了才有精神回去做玛丽亚。”
那半个月致远过得相当艰难,作息完全混乱。
婚前不同居的誓言被彻底打破,她收拾东西搬进沈培的住处。
工作的压力还在其次,北京曾是她管辖的地盘,客户都还相当给面子。
只是饭局应酬少不了,每次她只能赶前半场,饭局结束就匆匆忙忙往回赶。保姆王姨白天在家照顾沈培,见她回来才肯交班离开。
吃饭往往免不了喝酒,进家门时她身上的酒气自然无法遮掩,每次王姨脸上都会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听了王姨的汇报,沈培的母亲放心不下,不时过来巡视,也撞上过几次,话里话外酸酸的更令谭斌窝火。
但为了沈培她一直忍着,因为沈培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
身上的外伤渐渐痊愈,可是之前那个活泼神气,有点轻微洁癖的青年画家,完全消失不见了。
回到家后,他的情绪略微稳定,很少再提起车祸的事,但也不怎么说话,喜欢一个人呆在画室里,对着窗外的湖面,一坐就是一天。
他也不再注意细节,吃饭通常就在画室解决,吃完了把碗筷撂在一边,等着王姨或者致远为他收拾。
除了这些,他不许任何人动他画室的任何东西。
时间不长,房间里已经到处是包装袋、水果皮,以及各种各样的垃圾,加上四处摊放的画具,简直无处下脚。
致远看着皱眉,他却一点都不在乎,偶尔回到画架前涂抹两张新画。
他的身体还是虚弱,画不了几笔就累得头晕,生活习惯索性变得象小孩一样,困了便倒头睡一觉,半夜却醒得双目炯炯。
闲暇时致远一张张翻着他的新作,只觉一颗心直直沉下去,一直往下落,似找不到尽头。
那之前温暖的、甚至带点天真稚致的画风,已荡然无存。
现在的画布上,充斥着大团大团怪异的色块,配色百无禁忌,看得人眼睛刺痛。
用得最多的颜色,是暗红,画布上四处蔓延,如同淋漓的血迹。
最让致远感觉不安的,还是是他对脱衣服这件事的抗拒。
曾想趁着他睡着的时候,为他换掉上衣。刚撩起下摆,沈培就醒了,警惕地看着她,眼中充满痛苦和恐惧。
“是我,别怕。”致远按着他的手背轻声安抚,“你看,我解开了一粒扣子,没什么问题是不是?我们再来一颗好不好?”
沈培慢慢坐起来,不由自主揪紧了衣襟。
致远放软了声音,“你放开手,我不会伤害你,我们慢慢来,你随时可以叫停。”
沈培瑟缩一下,但没有说什么。
致远伸出手,看着他的眼睛,小心解开全部纽扣。
看得出来,沈培极力想放松,眼中的痛苦却越来越深,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沈培?”
沈培发不出任何声音,拼命蜷缩起身体,脸色发白,浑身瑟瑟发抖。
出乎意料的剧烈反应,吓坏了谭斌,她紧紧抱住他,“没事了没事了,小培你睁眼看看,我是谭斌,咱这是在家里……”
折腾了好一阵,沈培才渐渐安静,紧绷的身体开始松弛。冷汗已浸透全身。
致远安顿他重新入睡,不敢再做任何尝试。想起方才的情景,内心难免有不好的联想,略微往深处想一想,自己先被自己吓住了。
电话中向那位心理教授咨询,又不好说得过于直白。
教授耐心听她无比隐晦地表达完毕,却笑了:“你不用太紧张,开始我也往这方面怀疑,但和他接触后又觉得不太象。哦,对了,那份验伤报告你也看过吧?”
“看过。”
“所以这种可能性暂时可以排除。”
“嗯,我相信您。不过教授凭您的经验判断,他的问题可能出在什么方面?”
“他目前显示出的,是两种症状。一种是面对死亡,尤其是非正常死亡后的郁闷消沉,这很常见,一般人或轻或重都会出现这种状况,视个人的自我调整能力,情绪恢复需要一段时间。至于脱衣服时他的反常表现,很可能是强烈的心理暗示,和某种不愉快的经验有关。”
致远的心又揪了起来,对着窗外出了会儿神,然后问:“我能帮他什么?”
教授说:“有两种方式,一是让他直接面对他最恐惧的东西,只有肯面对现实才能消除心理障碍。或者让他重新开始接触人群,用其他感兴趣的事转移注意力,慢慢淡忘这段经历。”
致远这才放心,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国庆长假要出国玩一趟,不再回家。
父母没有任何疑心,父亲只交待她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母亲却罗罗嗦嗦叮嘱了二十分钟,其实概括起来还是一句话:注意安全。
致远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嗯嗯啊啊地耐心应付,直到她说得累了自己收声。
挂了电话,她心里那点欺骗父母的愧疚,很快被工作上的难题转移。
截至九月二十三日,北京天津各签下两单二十万的合同,致远的区域销售总额,还有将近七十万的缺口。
原来的希望都在北京,如今发现对形势的估计过于乐观。几个CASE虽然希望很大,可还都是青苹果,树枝上挂着诱人,并不具备马上签合同的条件。
公事私事均令人煎熬,致远有点乱了方寸。虽然竭力控制着没有露出一点端倪。身体却不肯好好配合,眼看着嘴角冒出两个血泡,轻轻一碰就疼得钻心。
周一的销售会议上,刘树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几个大区的数字一出来,东方区和乔利维的北方七省,已经完成任务,南方区只差了三十万左右,总监曾志强表示,九月三十日之前,应该能再拿下一个订单。
所有的压力,都落在致远的区域里。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她被极度的懊悔和自责淹没了,后悔自己掉以轻心。
时间一天天逼近季度末,来自上边的压力,对自己能力的怀疑失望,在致远心中相互纠缠,再看到周杨进进出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忍不住肝火旺盛,即使拼命压制,脸上还是带了些形容出来。那几天她手下的销售经理,远远见了她几乎都是赶紧绕着走。
七十万的任务被硬行分配下去,致远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销售额。
临近国庆长假的前一天,河北地区意外收获一个合同,总价六十多万,代价是高于正常的折扣点数。
客户对供应商的心理也摸得透熟,季度末往往是杀价的最好时机。
但此时已顾不得太多,接到消息,致远一口气松下来,立刻感觉双腿发软,几乎栽在地上。
距离目标仍差四万,总算说的过去,不至于太难看。
九月三十日下午,做完季度总结,中国区的销售总额,超出三季度销售目标的百分之十七,伴着这个数字,刘树凡的脸色终于多云转晴。
十六层整个销售区域,随之呈现出长假前应有的轻松气氛,没到下班时间就几乎走空。
致远放弃了同事钱柜K歌的邀请,一直呆到七点左右,避开交通高峰,才匆匆回家。
虽然三季度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四季度涉及年度计划,压力会更大,长假只是一个缓冲,加班免不了的,但毕竟有整整七天的时间,可以在家陪着沈培。
她也需要几天时间好好反省,一下近几个月的得失。有几件事一直让她感觉不安,但没有时间静下来琢磨那些细节。
带着轻松的心情踏进家门,看到沈培母亲坐在客厅,王姨扎煞着双手站在一边,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阿姨,您来了。”致远上前招呼。
沈母抬起头看看她,声音出奇地软弱,“你先去换了衣服吧。”
天色已暗,客厅的光线不太好,每个人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
王姨伸手揿下开关,顶灯大亮,照见沈母发根露出的丝丝白发,顷刻间她仿佛老了十年。
按捺住内心的不安,致远进卧室换下正装,扎起头发走出来,经过画室时探探头,见沈培好好地坐在画架前,这才拐回客厅。
“沈培今天好吗?”她问王姨。
王姨看看她又看看沈母,没有说话。
致远顿时起了疑心,“怎么了?”
沈母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坐下。”
致远简直受宠若惊,蹭过去坐她身边,规规矩矩并起膝盖。
沈母解开一个纸袋,拿到致远的面前,“你认得这个吗?”
那是一小袋棕褐色的干植物叶子,乍看上去非常不起眼。
致远接过,狐疑地凑上去闻了闻,一股辛辣的异香,完全陌生的味道,她摇摇头。
沈母的声音充满苦涩,“我忘了,你当然不会知道这东西。”
“是什么?”致远有不祥的预感,顿时感觉喉间干涸,太阳穴发紧。
沈母叹口气,“**。”
致远张大嘴,惊惧地看着她,有片刻失去思考能力。
“上午有朋友来看他,下午王姨就发现了这东西。”沈母苦笑,“行内有不少人靠它维持灵感,可培培一向干净,从来不沾这些东西。‘
致远用力捏紧纸袋,双手簌簌发抖,胸腔内竟似被掏空一般。
“为什么?”
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在她的世界里,遇到挫折只知道咬紧牙关往前走,只相信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辈子不会有接触麻醉剂的机会。
沈母看着她亦相对无言,神色间一片惨淡。
片刻之后致远跳起来,冲进画室。
“沈培。”她大声叫。
沈培没有回头也没有反应,手中的笔正用力抹下最后一笔颜色。
这一次画布上不再是刺目的色块。青绿的底色上,隐隐绰绰地浮着两张人脸,一男一女,五官模糊不清,在对角线的两端遥遥相望。
黄昏暧昧不明的光线里,整个画面透出一种绝望的气氛,似从深处渗出一股寒气。
致远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后退一步。
沈培慢慢转身,眼神迷茫,反应有点迟钝,显然**的影响尚未消退。
“沈培,”致远蹲在他身边,低声说:“别再碰那些东西了。它只会让你脱离现实,对你没有一点儿帮助。”
沈培不敢与她目光接触,别转脸,过一会儿说:“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你跟我说,再也不会碰它。”致远满脸哀肯之色,仰头看着他。
沈培垂下眼睛,不出声。
致远又说:“我有七天的假期,咱们明天找个地方,出去玩几天好不好?”
沈培好像没有听见,盯着眼前的画布,神思恍惚,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致远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声调不觉提高,“到底为了什么?多大的事儿,闹这么久还不够吗?你这么做践自己,是在折磨谁你知道吗?你爸你妈我谁心疼你你在伤害谁……”
王姨慌慌张张跟进来,语气极其不满:“培培是病人,你不要这么大声跟他嚷嚷啊,他会受不了的那玩意儿没什么,培培好多朋友都在用……”
“行,您就这么宠着他吧,他永远也不会长全乎”致远气得站起来回卧室,晚饭没吃就赌气睡了。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坐她身边,“致远。”
致远慌忙坐起来,揉着眼睛叫一声:“阿姨。”
沈母难得的和颜悦色,“你有点太紧张了。不过也难怪,你生活的环境不一样。**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和毒品毕竟是两回事。我只担心培培的爸爸,他一辈子洁身自好,恐怕接受不了。”
致远蜷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低着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