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怪异得让子龙感到了一丝恐惧,不过他相信桂永波能够完成致命的一击。
三条匪夷所思的攻击路线,对准了相同的一个目标,只凭不断疯涨的气势,就足以摧毁人的意志,更何况他们所用的都是神兵利器?
但惊变就发生在这一瞬!
首先感到这种异动的是桂云,当他的人一弹而起时,其长矛已然出手!这一跃之势,犹如箭势,快得似一只鹰隼,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却像一只断翅的鹰隼,竟然飞不起来。
这实在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他只感到从地底中陡然伸出两只大手,正好牢牢地箍住了自己的脚踝,不仅让他丝毫动弹不得,而且还拉着他的身体用力向地里陷去。
“啪……”他的整个人如一块钢板般硬生生地倒下,摔得头脑发晕,眼冒金星,手中的长矛堪堪抵至纪空手的身前,便如枯树跌落,根本没有半丝威胁。
“呀……”等到桂云发现这一切都是人为,而并非鬼魅幽灵作祟之时,他突然感觉心口一痛,一把利刃破土而出,寒气袭人,顿时让他一命归西。
这一切都是土行所为,身为百草门下,今风一党子弟,土行擅长遁土钻地之术,卧伏泥土之中,三日三夜可以不出头换气,打洞筑坑,更是本行。
当日药百草堂一战,今夕便是采纳了他的主意,出其不意,尽歼凌云一行。
但是让桂永波心惊的不是土行的手,而是水星的鱼叉。桂永波跳入沔水之后,一直就潜伏在岸边的水草中,当他看到子龙发出动手的信号时,长矛破水而出,扬起重重水雾,向岸上纵跃而去。
他已存必杀之心,想到桂风的惨死,他的脸上尽是悲愤,恨不得一矛将今夕刺个对穿而过,以报这灭子之仇。
长矛如恶龙般刺破虚空,水滴、泥珠如同着了魔般飞舞、旋动,然后形成一道强猛的气流,向今夕的背部冲击而去。
江水湍急,涛声阵阵,夹杂在这乍起的狂风中,构成慑人的声势。
可是今夕还是不动,因为他相信水星,更相信水星的鱼叉。
就在桂永波破水而出的同时,一重迎头巨浪“哗啦……”卷来,在这湍急的河段上,波浪此起彼伏,极为平常。但这重巨浪形状怪异,竟似一头对月狂嗥的野狼,向桂永波的身体夹裹而去。
桂永波心中丝毫不惧,更没有因此而放慢身形。不要说这只是形如野狼般的巨浪,就是真的野狼袭来,也休想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如狼状的浪峰竟然真的会咬人,而且咬在心上,痛彻心脾。他的身形陡然坠落,血雾喷洒间,终于看清了在浪峰的中心,有一把亮晃晃、寒凛凛的鱼叉。
这一刻,他忽然间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条大鱼,只不过,是一条将死的大鱼。
在临死的刹那,他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还是在他小的时候,他曾经和一个渔夫打赌,说是只要这渔夫能潜在水下一个时辰不动,他就投河自尽,结果渔夫输了,他赢了这场赌局,因为他不相信一个人能在水中长久生存。
不过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这场赌局错的是他,而且错得很厉害,这一错竟然真的要了他的命。
水星是个很平常的人,这一句话仅限于陆地。到了水中,那里就是他的天下,桂永波敢在水中与之玩命,那就惟有是玩命——把自己的小命玩完。
直到这时,子龙才发觉今夕何以会如此冷静,这就像是一盘象棋棋局中的杀局,自己精心布下的一个陷阱,最终却让自己陷入进去,这让子龙感到了羞愤之情。
不过,他已别无选择,无为戟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再也不会后退。
今夕依旧冷冷地注视着子龙的来势,脚下不丁不八,如山岳般静立,仿佛土行与水星的出现毫不关己。他的人站在江岸,衣衫舞动,猎猎作响,在这无风的空间里,尽显他内在无穷的气势。
戟近五尺,劲风直迫肌肤,今夕剑眉一扬,终于动了。
刀微扬,斜指虚空,引天边夕阳斜照,勾勒出一片云霞。
此时无风,此地无风,但刀横空中,恰如秋天田野上的那道清风,风过处,一片肃杀。
刀气森寒,如深潭之水,如古窖玄冰,那种自刀锋涌射出来的寒气,犹如无形的潮水般一浪紧接一浪地漫过每一寸虚空。
子龙为之心惊,更为自己以切磋之名来迷惑对方的行为感到羞愧。他根本就没有揣透到今夕真正的实力,只有在这一刻,他才领略到了这位年轻人的可怕。
“杀……”今夕双眼一瞪,蓦然大喝,声音如龙吟虎啸,尽显霸杀之气。而他的刀似匹练般漫空而出,覆盖着整个大地,将子龙尽噬其中。
那无可匹御的刀气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舒展开来,渗透虚空,每一寸空间仿佛都被刀气绞碎,吸纳着气流中的任何形状的物质,甚至将子龙的无为戟也包容起来。
“轰……”土石炸裂四散,枯草败叶化为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