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临近王学平的婚期,家中事务繁多,王老爷子带着一家人,连夜登上了北上的专列。(d,)
专列车厢里,伴随着车轮均匀地敲击铁轨的咣当声,王学平没有丝毫的睡意,又担心惊醒身边熟睡的李小灵,他没敢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烧饼”。
既然没有睡意,王学平索性悄然起身,抓过床头的烟和打火机,推门出了卧室,漫步来到会客厅门前。
“怎么?快要当爸爸了,睡不着?”斜靠在沙发上的洪军听见门口的动静,抬头一看,却是身披睡衣的王学平,赶紧含笑起身打招呼。
“呵呵,是啊,要当父亲了,心里多少有些激动。”王学平坐到洪军的对面,信手扔了支烟给他。
“你的心情我非常可以理解,我老婆怀孕的时候,我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必须每天摸着她的肚子,才能安稳入睡。”洪军笑嘻嘻地抖露出他当年的糗事。
“为人父母,肩上的责任重大啊!只可惜,我结婚的当天,文天正好要指挥部队参加军演……”王学平叹了口气,他一想这事,就很有点窝心。
“军令如山倒,虽然很遗憾,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洪军也是军人,他能做的只能是安慰王学平。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的确古难全啊!”王学平也知道张文天参加军演一事,属于非人力可及的不可抗力造成的缺憾。
“我真羡慕你,既有爱你如亲子的养父母,还有疼你入骨髓的亲爹娘,亲爷爷,大大的好福气啊!”洪军狠狠地吸了口烟,“还是文革时期,我妈为了保护我爸,被造反派整得跳楼自杀……”
面对陷入到深深伤感之中的洪军,王学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得默默地陪着他吸闷头烟。
“对不起,我失态了!”良久之后,洪军又恢复成了冷峻严肃的惯常模样。
“当年,我被县纪委隔离审查的时候,也被整得生不如死。幸好,我还有小灵,咬紧牙关,硬挺了过来……”王学平一想起前世的凄惨状况,禁不住感慨万千。
“是啊,别看咱们在人前算是个人物,实际上,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限于职务的约束,洪军一向话很少,却因为对王学平了解颇深,倒不忌讳说些无关国事的心里话。
“我结婚那天,不好请你合酒,等文天军演完毕回京后,咱们来个大醉不归。”王学平小声提出了邀请。
洪军不由心头一暖,王学平的提议不及体贴入微,而且充分照顾到了彼此之间的情谊。
以洪军身为警卫团第一副政委的身份,的确不方便在婚宴当日出现在王家老宅,
“好,没问题。”洪军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王学平的邀约。
清晨时分,专列顺利抵达了京城西站,王学平跟着老爷子一起登车回家。
“你想问我,上次私下里去见你养父母,是吧?”王老爷子发现王学平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笑着反问他。
“是的。”既然老爷子眼明心亮地看穿了王学平的心事,他索性点头承认。
“我其实对你养父母非常好奇,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家长,培养出了你这种怪胎?”王老爷子叹了口气,“养不教父之过。上次从南云回来之后,我也深刻反省了一下,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娇养出败儿,逆境出人才啊!”
“爷爷……”王老爷子摆手打断了王学平,继续说,“你要记住一点,不管今后富贵到了什么程度,都绝对不能疏忽对下一代的高标准严要。小军的事,我的责任也很大,非常对不住你养父和养母。”
“爷爷,我记下了。”王学平重重地点头应诺,心里却忽然想到了叔叔王志军的身上。
王学平的念头还没转完,王老爷子说了一番令他大为震惊的话,“朝廷里的大员们冲着我的老面子,一直坐看志军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胡作非为。绝不能继续养虎遗患,我已经打过了招呼,等你婚后,就调他去对外友协挂个虚衔的副会长。手上没了实权,想犯错误也难!”
大义灭亲,说易行难,决心难下。
老话说得好,虎毒还不食子呢!
王学平以为,老爷子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的不容易。毕竟,王志军是老人家的亲儿子,不是抱来的养子。
“我也和敬国打过招呼了,让他好好地管住你叔叔。”王老爷子透露了底细之后,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老爷子主动出手,无论是王敬国,还是王学平都不太方便直接对王志军下狠手予以惩治。尤其是王学平,他身为晚辈,更不便背上六亲不认的恶名。
从老爷子对王志军的安排来看,王学平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家族内部很可能出现翻天覆地的惊人变化。
初五这天,王学平和李小灵早早地起了床。昨晚就驻扎在王家老宅客房的化装师、摄像师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一接到通知,立马开始忙碌起来。
两个多小时后,王学平和李小灵装扮一新,并肩出现在了家人的面前。
八点刚过,负责守卫的警卫人员就打电话报告说,门前来了两辆旅游大巴车,车上坐的全是依然健在的王老的老部下老战友。
王老叹了口气,说:“原想低调行事,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这些老伙计们,真拿他们没办法,一个个消息灵通得很。走吧,咱们去门口迎接他们。”
王敬国和姜雪韵两人,彼此相对苦笑,一时无语。
时值成祖爷病重期间,考虑到负面的影响问题,王家并不想大肆操办王学平的婚宴会。
就连朝廷军机处的决策层大员们,也只是由王敬国出面,一一予以致意,并没有邀请来参加婚宴。
如今,老同志们既然已经来了,王家上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热情接待,哪有赶上门贵客的道理?
“老连长,对不住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已经土埋了半截,今儿个,要是不来喝这顿喜酒,入土了心都难安。”
“老营长,我是个大老粗,我们这些老家伙,一不掌军,二不拿政,怕个卵蛋……”
王学平听了这么嚣张的话,不由暗暗一叹,老革命就老革命,不仅资格老,底气更足,说出来的话,*,响当当。
“学平啊,你小子真不是个玩意儿,老子真是瞎了眼,白疼你了。上次来的时候,老子怎么和你说的?让你结婚的时候,务必通知我们这些老东西,老家伙,老不死的。你倒好,都当作是耳旁风了是吧?你信不信,老子就敢拿棍子抽你?”红军时期原5军团副军团长、曾长期担任副总长的李爱党,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拐棍,一边冲着王学平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李爷爷,不是这么回事……”王学平只得陪着小心,试图解释一下,哪敢反驳半句?
他算是明白了,这些老首长们心中有火,又不敢直接冲着他爷爷王老去,谁让他是晚辈呢,只能自认倒霉。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好不好,别难为小孩子家家的。既然来了,就都进去吧,菜不够,酒管够。”王老及时发了话,算是把王学平从窘境之中解救了出来。
“老李头,今天灌不死你,我从此不叫小黑蛋……”老干部们吵吵闹闹地拥进了会客厅。
王恒勇赶紧招呼服务员端茶递水,上瓜子糖果,忙得不亦乐乎。
“爱党,你们今天这是闹的哪一出?”王老凑准了一个空档,一把拦住了想混入人堆的李爱党,小声问他。
“老伙计,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们这帮老骨头,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你添乱。”李爱党笑眯眯地望着王老,压低声音说,“是成祖爷让人通知我们来的,不然的话,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给你惹乱子?”
“哦……”王老爷子松了口气,既然是成祖爷主动打的招呼,那就没啥大问题了。
好不容易把老同志们安置妥当,外面传来了消息,霍继东同志的专车,即将抵达王家老宅。
王敬国闻讯后,赶紧带着王学平和身穿洁白婚纱的李小灵,赶到大门口迎接。
“敬国同志,恭喜了……受中央领导同志的委托,我来讨杯茶喝……”霍继东同志在大门口下车后,亲切地和王敬国握了手,主动道明来意。
站在一旁的王学平心想,军机处居然派了霍继东同志做代表,还真没有想到啊。
令王学平更没有想到的是,霍继东同志居然主动向他伸出了右手,王学平赶紧用双手握紧了那只温暖的大手。
霍继东同志笑道:“学平同志,小灵同志,恭祝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王学平心中微微一动,霍继东同志居然知道他老婆是李小灵,这里里边透露出来的讯息,颇有些耐人寻味。
霍继东同志只在老王家坐了大约十分钟,就主动提出告辞,王老也没有留客喝酒吃饭的打算,就亲自送他登车离开。
中午十二点半,客人们基本到齐了,除了突然来访的老干部们之外,大多是王氏家族的直系或是关系较近的旁系亲属。
就在简短而又隆重的婚礼仪式举行过后,正准备开席的时候,负责主持整个婚礼庆典的王办主任刘厚德突然出现在了王老的身边,耳语了几句,王老的脸色立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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