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微微点了点头道:“文若所言甚是,此次彭城之战已经耗费我军大量粮草,鄄城之内粮草只够十数万大军两月之需,若不能攻下濮阳城,恐怕我等再无东山再起之日了,只是这濮阳城易守难攻,更有吕布、李儒亲自防守,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现在的曹操虽然丢了兖州的七十七座城池,但是兵力却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相比起来,曹操手下的兵马比目前属于吕布的整个兖州的兵马还要多,但是曹操目前面临的只是粮草的问题,一旦攻下濮阳城,解决了粮草问题,在曹操的眼中,吕布还是不足为虑的。
程立想了想道:“如今吕布和李儒同守濮阳,我军即使勉强攻破,也必然会损失惨重。以立来看,不如先行分兵轻取兖州其它郡县,将濮阳城孤立起来,而且也能解决我军粮草之问题,一旦兖州全境均被收复,主公便可亲率大军强攻濮阳,吕布将无处可逃也。”
荀攸也附和道:“不错,仲德所言甚是。如今衮南郡县只是受到张邈蛊惑而已,并不是真心想与主公作对,若是主公大军一到,必然会再次归顺主公。如此以来,张邈必然势单力孤,虽有数万大军,但是张邈此人乃庸才,难成气候,张邈既亡,吕布一座孤城又能守得多久呢?”
曹操听着听着,满脸的乌云顿时全部散去,乐呵呵道:“好,就以仲德和公达之计。操有文若、仲德、奉孝、公达相助,那吕布如何会是操之对手也。”于是,曹操命令夏侯渊为将、韩浩为副,程立为军师,率军五万,收复衮南各地,然后率军攻打陈留,待陈留攻下之后,再率军同曹操大军一起围攻濮阳城。
曹军退兵了,陶谦也算是松了一大口气,但是却还不能完全松心,毕竟西门还有袁术的十万大军,南门还有公孙瓒的十万大军,每日不住在攻打彭城。是以,要退去这两路大军,还是需要刘备出手。刘备已经从陶谦手中接过了徐州牧的大印,已是徐州之主,退这两路大军自然是责无旁贷,而且刘备已经上书朝廷,请封郝昭为徐州牧。郝昭是在徐盛与甘宁投奔刘备之后,又一个重量级的大将,有勇有谋,更是善于防守,曾经镇守潼关,让诸葛亮也只能望城兴叹,直到郝昭病死,诸葛亮才得以攻下潼关。虽然现在刘备得了徐州,但不能保证日后曹操、袁术等人不惦记,是以以郝昭为徐州牧,防守各方来攻,确也是最好的人选。
这几日,或许是因为陶应之死的缘故,陶谦的身体一下子不行了,就连华佗也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陶谦是撑不过这几天了。陶谦病重,作为唯一的儿子,陶商本该在床前尽孝,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这也算是陶谦的悲哀吧,毕竟子不孝乃父之过也。
陶谦对陶商没有办法,但是刘备却不同了,眼下彭城之外曹军虽然已退,但是袁术与公孙瓒的二十万大军也不是闹着玩的,燕军与丹阳军加在一起虽说也有二十万之众,但是如果陶商一旦打开城门,将城外大军放进来,一番厮杀之后,即便刘备能够有十足的把握打退这两路大军,但是伤亡也绝对会是十之五六,这个结果当然不是刘备所希望看到的,因此,刘备特别叮嘱王越,这些天什么都不干,一定要把陶商盯紧了。
结果,还真叫刘备猜对了,陶商正准备搞出点动作来呢。糜府惊变,陶应被糜环杀死,陶谦病情加重,陶商本以为父亲会将徐州牧之位传给自己,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硬是送给了刘备。
如此一来,陶商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誓要从刘备手中将徐州夺回来。但是,刘备手下有七万燕军,徐州大将曹豹与糜芳皆是投奔到了刘备的帐下,陶商除了府中的数百家将之后,并无一点兵权,如何能与刘备斗。
这时候,家将中有一个脑子活一点的,给陶商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联络城外的袁术大军的主将纪灵。只要能将袁术的大军放进城来,陶商再以陶谦的名义,栽赃刘备杀害陶应之事,造成彭城之乱,陶商就可从中取事了。
有了这个计策,陶商自然大喜之极,不过,开始几天,他也没敢怎么动,毕竟他明白此事一旦泄露,他就成了勾结外敌,图谋徐州的罪凶了。但是,过了几天之后,陶商现刘备并没有怎么注意他,而是关注着西门与南门的城防,于是便开始有所行动了。
陶商先是派了一个亲信,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出城直奔纪灵的军营,将信交给纪灵。因为担心被守城军士搜到,陶商将信写在了这个信使的衣服里面,又用布将之缝上,除非是将这个大补丁拆下来,不然这守城军士绝对是想不到这件衣服其实就是通敌的书信。
因为这些日子,彭城四门紧闭,外界与城内早就失去了联系,是以刘备进城以及彭城之内生的这些事情,纪灵是一点也不知道的。是以,在看了陶商的书信之后,纪灵心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信。
纪灵将那个信使打去休息,然后便将张勋喊了过来,这一次随着纪灵出征的副将,除了张勋之外,还有程普、黄盖和韩当三将,但是他们三人毕竟是孙坚的旧部,袁术对之并不太信任,是以在纪灵临出前,叮嘱其遇到事情多与张勋商议,不要轻易相信程普三人之计。
张勋听了纪灵的讲述之后,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主公手下大将之中,唯纪灵最受重用,便是因为此人颇有谋略,文武双全,跟随主公以来,从来没有过败仗,取豫州、占淮南,可谓全是其战功也。如今这次取徐州,若是再让纪灵立此大功,只怕日后自己在主公跟前将永无出头之日,此次徐州生变,陶商来降,正是自己建功立业之大好机会,须得好生把握才是。
想到这里,张勋对纪灵道:“将军,素闻陶谦二子皆不成器,一贪财,而好色,根据陶商信使之言,以陶应之性格,做出此事也不足为奇。而且,陶谦二子争位,此事几乎天下人尽知,眼下陶应身死,陶商自然以为徐州牧之位非他莫属,却不想横空杀出一个刘备来,其气不过而想依靠我军将刘备逐出也是情理之中,以末将来看,此绝非是陶商诈降,更是我军轻取彭城之机也。”
纪灵点了点头道:“张将军言之有理,陶商此降,非是诈降,只是,灵却担心陶商暗中行动未必能瞒得过刘备。”
张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对呀,刘备乃是一个极其厉害角色,陶商却是一个无能之辈,眼下陶谦病重,陶应被杀,刘备岂能不防备陶商勾结外敌,图谋徐州呢,或许陶商这封信也是在刘备的逼迫下而为之,或许刚才纪灵已经看破这一点,却故意没说破,想来是给自己一个面子。于是,张勋再也不敢轻易表意见了,问道:“以将军之见,该当如何?”
纪灵皱眉沉思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主公将十万大军托付给你我二人,是以此事须得心行事,不可操之过急。新有战报来到,曹军大败,夏侯惇重伤,曹洪被杀,七万大军损失殆尽,虽说是因为夏侯惇轻敌冒进,但也足以证明刘备之能也,而且,听说为刘备出此计者,乃是刘备的义子周瑜,此人今年不过十八岁而已。”
这个战报,纪灵也是刚刚收到,还没有来得及给诸将,是以张勋不知道,闻言不觉大吃一惊,问道:“刘备如此厉害,且又占据彭城据守,城中大军不下二十万,而我军只有十万,算上公孙瓒之大军,也不过二十万,与刘备兵力持平,此战如何能有胜算?”
纪灵叹了口气道:“不错,曹军退兵,刘备大军入了彭城,此番徐州之争我军将无功而返也,灵昨夜已经书信一封,将此处战况详细汇报给主公,是进是退须得主公来定,是以,以灵之意,我军暂且按兵不动,待到主公命令到达之后再行决断,不过,在此期间,咱们须得设法派人进入彭城之中,一是查探情况,二是设法与陶商接上线,只是,此事交与别人,灵实难放心。”
张勋听明白了,纪灵的意思是在袁术的命令到达之前,让自己混到彭城之中,与陶商接上线,毕竟此事关系到十万将士生死,一着不慎,可能就会万劫不复,所以纪灵才会让自己到彭城指挥大局。
张勋双拳一抱道:“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
纪灵点了点头道:“若是我军真能里应外合拿下彭城,灵自然会为将军在主公跟前请功。”
张勋大喜,急忙再次拜谢,原来,张勋也是袁术手下老将,对纪灵知之甚深,知道他素不贪功,从来没有将手下人的功劳抢来自己占有之,而且是言出必行,他说为张勋请功,那绝对是一定的。
却说曹操兵败的消息,也传到了公孙瓒的耳中,他也是震惊不已。公孙瓒深知刘备的厉害,更知不是刘备的对手,但是如果让他就此放弃,公孙瓒实难甘心,毕竟彭城一旦落入到刘备的手中,公孙瓒的地盘也就被限制在了广陵郡和下邳郡两处,当然,这还得是他服从刘备命令的情况下,否则的话,轻则被逐出徐州,重则可能就兵败身亡。公孙瓒与刘备虽为同窗,但是他却不敢保证刘备不会动他,毕竟刘备与袁氏兄弟、曹操曾经为京都四人帮,关系好得没法说,后来,不也是为了地盘和利益而大打出手嘛,刘备既然能与他们三人翻脸,为何就不能与公孙瓒翻脸呢。
其弟公孙越道:“兄长,刘备势大,先是占据幽州、青州与冀北之地,如今徐北之地也落入其手,咱们如何能与之争锋也,倒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将徐北拱手让给刘备,然后再谋他处。”
公孙瓒问道:“眼下诸州皆有人占,咱们又能谋向何方呢?”
公孙越笑道:“大哥以为淮南之地如何?”
公孙瓒惊道:“此乃袁术之地也,袁术势大,若是为兄派兵取之,袁术岂能善罢甘休也?”
公孙瓒大笑道:“兄长难道还惧袁术不成,兄长莫要忘记,刘备有天下之志,袁氏兄弟、曹操甚至于兄长,日后皆会为刘备之敌也。兄长若是单以徐南二郡之地对抗刘备,安有胜算乎?眼下摆在兄长跟前,有两条路也,第兄长举徐南之地,归顺刘备,甘心为其所用,为其征战天下,日后刘备若然登基称帝,兄长必能封侯拜相也;第二,兄长与刘备抗衡,然以徐南之地决然不行,是以兄长当与刘备定下盟约,出兵伐袁,一旦成功,将徐南之地送给刘备。”
公孙瓒闻言,不由陷入了沉思中,若说就此献出徐南之地,归附刘备,公孙瓒还真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也知道,以他目前的实力与刘备抗衡,无疑于以卵击石。是以,公孙瓒认为还是与刘备结盟为佳,刘备现在已经与袁绍、曹操为敌,若再加上袁术,刘备必败无疑。因此,如果公孙瓒为其牵制住袁术,刘备则无惧袁绍与曹操联盟,这一点自然也是刘备所需要的。
思索了一会儿,公孙瓒终是下了决定,站起身来道:“好,吾意已决,结盟刘备,进军淮南。”
公孙越又道:“兄长,单单只是如此还不算,此次袁术派大将纪灵领军十万攻打徐州,若是兄长能与刘备联合,将之歼灭,则袁术实力必然大损,如此一来,兄长进军淮南之时,袁术之抵抗自然就不会太强。”
公孙瓒闻言大喜道:“吾弟真乃公孙家之千里驹也。”遂采纳公孙越之计,并派公孙越进城去见刘备。
公孙越进城的时候,刘备正愁着如何与公孙瓒交恶呢,昔年在卢植处学艺的时候,公孙瓒对刘备甚好,眼下刘备达了,无论地位与实力均在公孙瓒之上,但两人因为徐州却要刀兵相见。本来,以刘备之意,为了报答公孙瓒昔日之情,刘备准备助公孙瓒全得徐州,算是还了情。但是,刘备刚刚将这个意思在众人跟前说出之后,立即遭受到众人的反对,糜氏兄弟与曹豹更是齐齐跪在刘备的跟前,声泪俱下,力劝刘备以天下大局为重,以徐州百姓为重。
刘备本来就是很看重民心所向,也知道公孙瓒此人骄纵跋扈,对治下百姓不好,于是也就不再坚持,只是不知如何在战场上面对公孙瓒。在公孙瓒任广陵太守以来,其治下百姓多有不堪赋税与兵役的,向北逃到彭城国与东海国,向南逃到扬州淮南。后来,公孙瓒为了防止治下百姓离开,便严令百姓处境,将两郡百姓完全圈在境内。
听到公孙越来到,刘备心下反倒是安心了,他太了解公孙瓒的性格了。如果公孙瓒真是恼怒于他,必然会命令大军拼死攻城或者来到城下叫阵,在战场上痛骂自己一顿,而现在公孙瓒却派了他的从弟进城面见,看来公孙瓒是想与自己结盟了,只是,刘备不知道这结盟的条件会是什么。
一番见礼之后,公孙越快从对面几人的脸上扫过,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了其身份,第一位的是徐宣,第二位的是周瑜,第三位的是糜竺,第四位的是陈登。陈登从袁绍处返回的时候,正是周瑜大败夏侯惇大军的时候,陈登自然也就认了刘备为主。
刘备问道:“不知伯珪兄眼下可好?”
公孙越拱手道:“回皇叔,家兄身体安好,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突然常常思及与皇叔昔日之情意。”
刘备“呵呵”笑道:“孤也是,那时孤家境贫寒,常常得伯珪兄照顾,孤一直铭记在心,许久以来,常思如何报答伯珪兄之恩也。”
刘备此言一出,公孙越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刚才那句话,便是试探刘备究竟对公孙瓒有无旧情在心,听其此言,看来此次结盟还是很有希望的。但是,徐宣四人却是暗暗着急,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刘备在对付公孙瓒的时候手软,再来一个南北分治徐州,是以,当刘备的话音刚落,徐宣与周瑜便急忙朝刘备使眼色,不过刘备却是犹如没看到一样,根本不理会他们。
公孙越道:“此番家兄出兵徐州,乃是因陶谦老迈,二子不才,家兄若不取之,则徐州日后必为外人所得,今则看来,曹孟德便是其一也。然,不想陶谦竟然请来皇叔相助,家兄不欲与皇叔为敌,更知不是皇叔对手,这才派越前来,商议退兵之事。”
“退兵?”对于公孙越的来意,刘备与徐宣等人也有几种猜测,但却都没有猜到公孙瓒竟然准备主动撤兵,刘备微微一愣,随即便问道,“御心(公孙越的表字,当然是胡编的)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