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郭嘉上前道:“不然,属下认为此必然是刘备之诱敌计策也,借以分散我军兵力,然后各个击破。主公试想,刘备若是想攻打兖州,岂会从这七万人马中分兵五万前去,必然是让从济南国与齐国两路出兵,两面夹击,如此则兖州必然难守。”
听到这里,曹操“噢”了一声,对郭嘉道:“奉孝继续说下去。”
郭嘉看了看曹操的脸色,然后继续向下说道;“战徐州曹豹伤于袁术手下大将程普与韩当联手之下,徐州丹阳军士气大挫,加之彭城已受三路大军同攻,已经是摇摇欲坠。之所以攻城受阻,其原因是主公沿途杀尽徐州百姓所致,只要主公布通令,声明此次为父报仇,只杀陶谦一家,则徐州军民死战到底的士气必然瓦解,不出三五日,彭城定是主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主公只需留守三五万在彭城,约以与袁公路南北平分徐州,共敌公孙瓒,则徐州之势可定,主公留一员上将镇守徐州即可,大军尽可撤回师兖州。即使刘备围魏救赵是真,有文若先生和仲德先生在,坚持个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之后我大军回师兖州,定可前后夹击,将燕军来个瓮中捉鳖。”
曹操听了,依然是默不吭声。
荀攸又道:“奉孝之计确为妙极,只是还有疏漏。第一、刘备既然要乘机攻打兖州,岂能不同时让再派一路大军从青州出兵,两面夹攻,以兖州留守之三万军队,即使有属下叔叔与仲德先生之智,也是势难久守。第二、若是我军全力攻徐,刘备大军突然回退,袭击我军背后,徐州军从前冲击,两面受敌,我军必是大败之局。”
郭嘉道:“但是……”
这时曹操一摆手,起身道:“两位先生不必再争论,兖州乃是我军之根本不可有失,然而对于徐州,我军也不能就此放弃。”说到这里,曹操顿了一下,郭嘉听出了曹操话中的意思,急忙道:“主公万不可分兵呀,如此正中刘备之奸计也。”
曹操长叹一声道:“公达不必再说,此事到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兖州不能不救,徐州又不能不打。两位先生请想,兖州乃是我军基地,绝对不能有失,而徐州陶谦却是操之杀父仇人,若是就此罢兵,不但父仇不能得报,受尽天下英雄耻笑,徐州也将落入袁术与公孙瓒之手,日后再取徐州不知何其难也,如此则操以后还有何面目与实力与天下英雄逐鹿也。”
荀攸道:“属下明白主公的难处,只是主公须防备刘备之奸计也。”
曹操叹道:“刘备此人,计谋过人、武艺群,此天下人皆知,更何况其手下一班文臣武将,非我等目前的实力所能比,此人日后才是操日后最大之对手也。”
说到这里,曹操忽然话锋一转,又道:“操亲率大军十三万回救兖州,留夏侯惇、曹洪二将率军七万在此挡住刘备,不求能够胜得了刘备,但绝对不能让刘备那两万人进入到徐州城内。否则一旦燕军和丹阳军会合在一起,我军要攻打刘备亲自防守之彭城,只怕没有十万人之代价恐怕拿不下徐州。”
荀攸张了张嘴,还准备再劝,但是看到曹操眼中的无奈,荀攸只能硬生生的将话咽到了肚子里。
曹操亲率十三万大军回救兖州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刘备的耳中,刘备不禁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曹操果然中计了,下一步计划就可以实施了,挫败曹军就在眼前;担心的却是太史慈的处境,一旦其陷入十三万大军的包围,想要从容脱身并非易事。
陶谦的身体本就不好,几日来一直在城头上督军,感染了风寒,病体加重,已被二子劝回府中休养。这一日,听到刘备出兵徐州,曹操撤走十几万大军的消息,陶谦心中大喜,病情也好了许多。第二天,陶谦便来曹豹的府上,看望曹豹的伤势,前文讲过,徐州没有出名的大将,只有曹豹堪称名将之誉,并且曹豹此人善待士兵,深得士兵爱戴,是徐州军方的重要人物。
来到曹豹府上,曹豹依然昏迷不醒,陶谦向军医询问曹豹的伤势,军医道:“曹将军是被程普铁矛刺中,伤口甚深,又被韩当砍一刀,所中部位正是要害,如不是曹将军身体强壮,恐怕早就活不到今日也。”
陶谦急忙问道:“曹将军是否还有救?”
那名军医摇了摇头道:“属下无能,救不得曹将军,最多也只能延长曹将军多十数日性命而已。”
陶谦不禁大惊道:“夏先生乃是华佗先生的高足,难道也不能医好曹将军乎?”华佗在涿县广收门徒,学成之后,便四散到大汉各个州郡,是以这徐州之中也有华佗的高足,不过与华佗相比起来,还是欠缺火候。
这名姓夏的军医摇头道:“属下医术不精,实在惭愧,然以属下看来,普天之下能够医治曹将军的也只有两人而已。”
陶谦急急问道:“哪二人?”
这位姓夏的军医回望了望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曹豹,叹了口气道:“一个是属下师父华佗,一个是属下师叔南阳张机张仲景。”
陶谦问道:“不知令师现在何处?”
夏军医道:“属下师父一直在蓟县收徒教课,但在燕王出征之时,会担任军医令之职,此次燕王兵徐州,想必属下师父也在其中。只要属下师父能到,燕王同意对曹将军施救,曹将军自然能够得救。现在属下只能延长曹将军十日性命,若是十日内燕王与属下师父仍然进不了彭城,恐怕曹将军会凶多吉少。”
那夏军医的话刚刚说完,就听身后“扑通”一声,有人跪下了,陶谦回头一看,原来是曹豹的女儿曹芸,只见她秀眼含泪,向陶谦二人磕头道:“只要燕王能让华先生救得家父性命,曹芸愿做牛做马,报答燕王大恩,只是还需有劳陶伯伯想办法让燕王与华先生能够进得城来。”
陶谦连忙将曹芸扶起劝道:“贤侄女放心,令尊是为徐州而伤,陶伯伯岂能坐视不管,就算是拼了老朽这把老骨头也会让燕王殿下与华先生进城的。”曹芸连忙再次向陶谦二人道谢。这曹豹的女儿在历史上是嫁给了吕布的,但是这次恐怕吕布就算是坐飞机也赶不上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又将便宜刘备这子了。
陶谦虽然是满口答应曹芸必然会让刘备在十日内进城为曹豹疗伤,其实心中一点办法也没有,北门曹军虽然不再攻城,却并没有撤去,而是在彭城与缚阳城之间架起了一座连营,陶谦哪里有什么办法能让刘备在这个关头进城,方才的话只不过是安危曹芸罢了。
彭城北面也是异常的安静,夏侯惇牢记曹操临行前的叮嘱,并不主动招惹刘备,也不攻打彭城,只是重点关注缚阳城内刘备大军的动静。不但是燕军的战斗力威名远播,而且这刘备的计谋几乎是算无遗漏,这一点夏侯惇深知,而且是亲身经历过的,当年十四路路诸侯讨伐董卓,若不是刘备,恐怕那一群草包诸侯绝对不可能突破箕关与虎牢关这两大屏障,根本不可能逼得董卓迁都长安。
两方军队就这样僵持了,谁也没有轻动,都是大眼瞪眼的紧紧盯着对方,这其中最惨的可能要数夏侯惇了,因为身前身后都是敌人,若是有半点的疏忽,可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而对于陶谦和刘备二人来说,只要盯牢夏侯惇就行了。
转眼八天过去了,陶谦有点等不及了,再这样耗下去,恐怕曹豹就等不到华佗进城了,而那边曹芸几乎天天来到州牧府中,央求陶谦尽快想办法,弄得老陶谦头、胡子又不知白了多少,只是古时候也没有染剂,头白了就白了,再也变不成黑的了,反正总不至于拿着墨汁洗头。
第九天的早上,陶谦刚起床,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糜竺先生在昨晚丑时回来了,随同一起回来的有半年多没有消息的糜芳将军,还有几位糜竺先生的朋友。此次刘备出兵,糜竺可是立下大功的,陶谦心下明白,是以闻之大喜,匆忙洗漱一番,赶往糜竺府上,此时糜竺也是刚起床,但是精神并不是很好,显然是昨晚睡得太晚的缘故,听到陶谦来到的消息,糜竺连忙叫了弟弟糜芳赶往书房相见。
三人见面寒暄了一番后,陶谦问起糜芳近况,糜芳如实作了回答,却是没说自己早就投靠了刘备,只说这一次回来,也是刘备念及曹豹将军重伤不治,徐州军方再无大将,特地安排糜芳回来协助守城的。
陶谦听后不由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感激刘备,自从曹豹重伤不起,自己不会带兵,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草包,徐州丹阳军确实群龙无,一到军营全是乱糟糟的一片,好歹丹阳军多是彭城人,能够上下一心守城,否则只怕彭城早就失了。
糜竺见陶谦虽然表面强作欢笑,但是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道:“虽然袁绍未能出兵相助,但毕竟皇叔刘备已经兵七万援救徐州,现正正屯兵缚阳城中,燕军久经沙场,刘皇叔武双全,有其相助,何愁曹操不破。”
陶谦叹气道:“刘皇叔文韬武略,世上少有,徐州这次得刘皇叔驰救,徐州百姓再无后忧,老夫岂能再有担心。老夫所虑者乃是曹豹将军之伤势,夏军医曾经说过,曹豹将军的伤势世上只有两个人能够医治,而这二人却是都十分难请。”
糜竺不由好奇道:“二人?莫非是谯县华佗先生与南阳张机先生不成?”
陶谦道:“正是这二人,南阳据此较远,来回十日未必够用,加之张机先生住处并不详之,往请未必有效。而华先生早已投奔刘皇叔帐下,一直在蓟县教授门徒,只有在刘皇叔出兵之时,做随军军医令。”
糜竺先是呆了一呆,忽然笑道:“既然华先生也在刘皇叔军中,请之何难?只待曹军退后,主公可亲自请刘皇叔与华先生进城为曹豹将军治病即可也。”
陶谦微微一抬头,双眼无神,口中道:“只是这夏军医只能尽量延长曹将军十日的寿命,今日已经是第九日了,若是华先生明日进不得彭城,只怕曹将军活不过后天,数日来老夫头不知白多少,却也无有良策也。”
糜家兄弟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却是相视一笑。
陶谦看在眼里,心道,为何糜家兄弟听到曹豹即将不治身亡,却如此高兴,只怕曹豹死后,糜家就可以独掌徐州兵权,难怪二人听到这个消息不忧反喜,只怪吾老迈糊涂,未能及时看透这二人之狼子野心也。正是陶谦得这一个误会,差点使糜家惨遭灭门之祸。
如此一来,因为陶谦心中已经对糜家兄弟起了疑心,心中便有憎恶之心,言谈中也不似往日那等放得开,无拘无束,只觉得此时在糜家兄弟面前无话可谈,匆匆聊了数语之后,陶谦便起身回府去了。
待陶谦走后,糜家兄弟更是相视一笑,一起转向后堂找一个人去了。
陶谦在路上越想越不是滋味,暗道,这糜家兄弟真是狼子野心,见徐州有难,非但不能同舟共济,反而心怀异心。若是让此等人执掌了徐州的兵权,到时候岂能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当下陶谦就决定先下手为强,解决了糜家兄弟再说,所为攘外必先安内。
就在陶谦刚刚回到府中,见到自己的二儿子陶应正在客厅焦急的等着自己,见到陶谦回来,陶应连忙迎了上去道:“父亲,孩儿为徐州请来了一个强援,此人的能力之强绝对不在那个刘备之下。”
陶谦乍一听到儿子说为徐州找来一个强援,心中甚是高兴,看来两个儿子都长大了,虽然平日里“有争吵”,但是在徐州生死存亡的关头上,还是能够抱成一团的,都积极为徐州寻找外援,于是便温声问道:“应儿找来何人?”
陶应似乎很久没有听到父亲这样温柔的对自己说话,鼻子不禁一酸,话也说不出来了。陶谦见状,不觉奇怪道:“应儿怎么,为何不说话?”
陶应连忙吸了一下鼻子,大声道:“父亲,此人乃天下第一武将,又有诛杀国贼董卓之功,乃温侯吕布也。”
“温侯吕布?”陶谦心下一愣,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什么时候跟吕布攀上关系了,长安城生的事情,陶谦自然早就得到报告,此刻在天下诸侯的心中,吕布与董卓已经完全成了两派人,再也没有人将吕布视为董卓的走狗了。
陶应急忙点了点头道:“对,正是吕布,此人杀了董卓之后,被李傕和郭汜逼出长安,眼下正是无处容身。而咱们徐州正是缺少像吕布如此之大将,若是父亲能在这时将之收留下来,其必感恩戴德,全力辅佐父亲坐镇徐州也。”
陶谦闻言,不觉心动,却又有担心,当年刘备、赵云与吕布的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战,陶谦因为跟随袁绍在箕关,并没有看到,但事后却是听说了,是以陶谦也知道吕布的武功天下无敌,如果自己能够将之收为麾下,徐州自然稳如泰山,周边诸侯无一敢相顾也;但是陶谦又不得不担心吕布的人品,毕竟此人先杀丁原投董卓,后来又杀董卓,被称为三姓家奴,若是一旦将之招来,一着不慎,就会重蹈丁建阳与董仲颖的后尘。
陶应见父亲似乎有所心动,却又一脸的犹豫,问道:“父亲莫非以为不妥?”
陶谦于是将自己的担忧给陶应讲了一遍,陶应却不以为然道:“父亲多虑也,吕布虽然神勇,但经历丁原与董卓之后,必然再也不会对上位者不尊也,何况,父亲在徐州广得民心,更受丹阳军拥护,吕布纵然心怀异念,也不敢对父亲有所图谋也。再者,父亲用吕布,乃为守徐州,并非将军权交与其,既无兵权,其如何会有反心也?眼下曹豹将军重伤,生命危在旦夕,徐州已无大将能够统军守城,以拒三路大军之攻伐,父亲若不用吕布,只怕徐州危矣。”
陶应提到“徐州已无大将”和“徐州危矣”,陶谦不由想到了糜氏兄弟那一笑,心中不由一动,于是便将刚才糜府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陶应,就连自己对糜氏兄弟的疑心也没有隐瞒。
陶应大喜,他早就看着糜家不顺眼,当初站在了大哥陶商的一边,后来陶商青州兵败之后,糜家虽然和陶商划清了界限,却是死活都不愿意帮助自己,使得陶应曾经大脾气。更令陶应心动的是,只要这次能够除掉糜家,那貌似天仙的大美人--糜环还不就成为自己的了,再等曹豹身死之后,姿色和糜环不相上下的曹芸自然也难逃脱自己的手心,到时候徐州双美将会全部成为自己的内室,哈哈。
正当陶应想得入迷的时候,陶谦见陶应神情呆,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微笑(其实是奸笑),误以为陶应想出了什么好办法,道:“应儿心中是否已有良策?”陶应听到父亲问话,心中还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一条毒计,在陶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陶谦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担心道:“这样是否太过于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