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棺里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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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天气,似乎不是大雨倾盘,就是骄阳似火,像极了儿时的心情。

    今天,又是一个骄阳似火的日子。天空中弥漫了层层翻滚着的热浪,如同火山处的气流,热不可耐。

    深山上的树林木叶,在秋风、热浪中如同熟了的蒲公英一样四散,各奔东西。好不惆怅。

    地处“八极国”京城丰都郊外十里“莲花山”中的一座冰室,仿佛与世隔绝一样,外面热浪翻滚,里面却寒气凛人。阵阵白雾似的冷气,在冰室中弥漫、消散。

    这间冰室不是很大,约莫一百五十多平方米,全部是寒冰精彻而成。

    冰室内陈设简单,除了一副冰棺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装饰物。

    那冰棺长二米,宽一米,平放在石室中间。淡淡的寒气,从这棺散发出来,弥漫整个石室。

    棺中躺着一名青年,约莫二十六、七岁,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穿着锦衣华服,留着刺猬式的短发;轮廓分明,浓眉琼鼻,小眼细嘴,是一名俊美的男子。虎背熊腰,粗手壮脚,彪健得很。

    那双手,一看就知道他是孔武有力之人了。

    “哥,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那就动一下,好吗?”冰棺旁边的一名少年对冰棺中的青年轻声呼唤道。脸上尽是祈盼之色。

    这个少年,也是一头刺猬式的头发,有点不同的是颜色,竟不是黑色,而是棕色。他约莫十六、七岁,长着一张瓜子般的脸;清楚的轮廓,标致的五官,与冰棺中的男子有着惊人的相似,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肌肤白皙如雪,吹弹可破,有着连女人也妒忌不已的本钱,要不是他的身材不太完美,那天下绝大多人都会说造物主偏心。他身高一米七二左右,却胖得惊人。整个身体就像一个大圆球一样。还有一点是,他的左眼是被一块精致的羊皮遮住的。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避免了很多花痴的纠缠。他是一个极度厌倦麻烦的人。他叫燕无辰。

    躺在冰棺中的人,是他亲生哥哥,燕进。

    他们自小就没有父母,这些年来,二兄弟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得很。

    从小,燕进就挑起照顾弟弟的重任,刻苦耐劳,自学成才,在没有任何名师的指导下,竟也练就了一身惊人的本领。年方二十六七岁,就有了七星武者的修为!他凭着强悍的实力,在战场上屡立战功,最终被“八极国”的君王赐以“常侍侯”的封号。

    燕无辰也因此有了锦衣,有了玉食,并得以进入了“八极国”最有名的武者学院“天坛学院”学习。

    本来,随着战火的熄灭、国家的安定,他们可以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挨饿,安享生活的。

    殊不知,就在一切尘埃落定,生活快要幸福美满的时候,燕进却出事了。

    那次,他有失常态,没打一声招呼就出了去,一去就是七天。回来之时,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

    ……

    “常侍侯”府上的美好生活,也因此发生了莫大的偏差,从一流势力变为不入流的势力。府内府外的那些小人,也层出不穷,或为财,或仗势欺人。以往的仇家,也纷纷暗中作窜,企图灭“常侍侯”满门。

    ……

    “哥,你醒醒吧,我不要什么席丰履厚的生活,我只要你醒来。我们回去‘牛家庄’,好好生活,好吗?”燕无辰伏在冰棺上轻声唤道。眼角处一道莹光一闪而过……

    回忆如潮水般袭来……

    牛家庄,一家破败得不能再破败,几乎不能再住人的草屋中。

    年龄稍大、全身伤痕累累的燕进,把手中沾满鲜血的馒头,颤颤抖抖地递给另一个因为饿而哭得正厉害的少年,道:“辰儿,别哭!哥这里有馒头,快点吃,吃了就不会饿的了。”

    那名哭得厉害的少年,伸出稚嫩的小手,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道:“哥,那来的馒头?怎么馒头会有血腥味的?你不饿吗?”

    “馒头是哥拾来的。哥不饿,你吃吧。可能是馒头里的猪肉还不太熟吧,所以有点血腥味,吃吧,没事的。”那名全身伤痕累累的少年燕进开声道。望着那馒头,舌头情不自禁地舔了舔……

    其实,这些馒头,是他去村子里那地主家当“活靶子”换来的。

    “活靶子”就是给人当练武的“对手”,不许还手,只能被人练招式、练身手、练脚力。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有时被人打了半天,也无非是一个馒头的报酬而已。很少有人会去做这种活儿,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

    “嗯。”那名年纪尚幼的少年燕无辰也没多在意,应了一声,就陷入了馒头大餐中。

    那名全身伤痕累累的少年燕进,见到弟弟开心的样子,虽然没得吃,肚子还叫着,但依然眉开眼笑。他把右手往裤子上擦了擦,擦掉触目惊心的血迹,然后,摸着弟弟的棕黄色头发,道:“呵呵……慢慢吃,别呛着了。”

    “嗯。”那名年纪尚幼的少年燕无辰在说话间已经把那馒头消灭得一干二净了,还是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咕噜”的叫。

    年纪还小的他,尝未懂事,张着那双水灵的双眼,满脸期待地望着哥哥,道:“哥哥,还有吗?我还很饿呢。”

    听到弟弟的话,见到弟弟喝望的眼神,那名年龄稍大的燕进,心中猛然抽蓄了一下,那张稚嫩的脸也抽了抽,似乎在自责着。

    他开声道:“弟弟,今天的粮食吃完了,明天才能了。哥哥明天努力点挣馒头,让你吃个饱的,现在睡觉去,好吗?”

    “呜呜……我要馒头!我要馒头!”年幼的燕无辰忽然之间就号陶大哭了起来。

    看见弟弟泪水盈眶的样子,燕进的心就好像被锥刺一样的痛。他只得翻来覆去地安慰,道:“弟弟乖,哥哥保证明天会给你多多馒头吃,不会再让你受饿。现在听哥哥的话,好好睡一觉好吗?”

    他在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闯出一番天地来,让弟弟不再受饿!!!

    “呜呜……”燕无辰对于哥哥的话,恍若未闻一样,依然号陶大哭着。

    燕进耐心地安慰着弟弟,直到他哭累了,不再哭泣,沉沉睡去之后,方才站起身来。

    就在他站起身之时,草屋外面却忽然狂风大作,风声啸啸。

    天空也刹那之间沉了下去,突然之间就雷声大作、闪电缠空,骤雨暴降。

    寒风无情地摧残着这间小草屋,大雨无情地敲击着这间小草屋。

    无数的雨滴从那年久失修的屋顶落下来,滴在草屋里。

    燕进信手脱掉上身的衣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一旁拿起破烂的棉衣,全都往熟睡中的弟弟盖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手忙脚乱地拿家里仅剩的几个有缺口的大碗来等雨滴,然后一碗一碗地往外运送,防止把地面弄得太过于潮湿,温度降太多而冷着了弟弟。

    这场雨,一直下了个半夜。他也忙了个半夜晚。

    当大雨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二点时分。

    他冷得嘴唇也发了紫,脸色也通红一片,整个人都蜷缩作一团了,但依然没有喊半句冷,生怕惊醒睡得正香的弟弟。

    在实在睡不着的情况下,他就蹑手蹑脚跑出草屋外面,练起了今天记下的招式。

    其实,他去当“活靶子”,在挣馒头的同时,也是为了能偷学到一招半式,将来去入伍参军,给弟弟好的生活而已。

    他一练又是一整夜,第二天红着眼,强打起精神,又去做“活靶子”去了。

    ……

    每每想起当年这些情景,燕无辰就忍不住潸然泪下了。

    ……

    是谁,在寒风凛冽的夜里,宁愿自己冷着,也要给自己一件破皮大衣,好让自己不致于冷醒?

    是谁,在山穷水尽,无饭无菜的日子里,宁愿饿着,也要给自己一个拼命得来的馒头,好让自己不致于饿死?

    是谁,在别的农家孩子都背着牛皮袋,拾牛粪的时候,宁愿在沙场出生入死,也要给自己一个温暖如春的家?

    ……

    那些往事,那些记忆,就如同常青藤绕树一样缠着燕无辰。

    忽然,他就趴在了冰棺上面,哭着、喊着。冰棺那彻骨的温度,形同虚设一样,丝毫阻止不了他。即使双手被冻得发了紫,全身寒气侵蚀,颤抖不已,他依然没有站起来,就好像什么事也没一样,始终在那趴着、幻想着。

    他多么想,再像个小孩一样,受哥哥照顾;他多么想,再和哥哥吃发了霉的酸菜;他多么想,再和哥哥蜷缩在一张破烂的棉被下……

    然而,一切都只有想了……

    “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会变得更强,我会把‘常侍侯’府上的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的!我会把你医治好的!!!”伤心正甚的燕无辰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冰棺中的燕进,语气坚定地说着。

    说完,他恋恋不舍地退出了冰室。

    “窟!”

    冰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燕无辰的心猛然抽紧了一下。他知道,又要三年才能见到哥哥了。

    因为冰室室内必须保持较低的温度,所以不能长时间与外界接触,也不能多次打开冰室大门。三年一次,一次半天,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哥哥,三年之后,我不会再让你躺在冰棺中。我会把你医治好,让你苏醒过来的!到时,我会给你一个兴隆的‘常侍侯’府!”

    燕无辰转身走了数步,又回头望了望隐蔽处的冰室,这才往山下走了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