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年以前在家里读书的时候天天只知道吃饭睡觉。就是奋有为也不过是念念文章想骗几层功名光耀门楣罢了哪知道国家是个什么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到了甲午年才听见人说有个什么日本国把我们中国打败了。到了庚子年又听什么英国、俄国、法国、德国、意国、美国、奥国、日本八国的联合军把中国打败了。此时我才晓得世界上的人原来是分做一国一国的此疆彼界各不相下。我们中国也是世界万国中之一国我也是中国之一人,而我中国之人,又为何为异族统治?……我生长到二十多岁才知道有个国家才知道有个民族,才知道国家乃是全国人的大家才知道人人有应当尽力于这大家的大义,才知道人人应尽这个民族的大义。”
炎黄46o2年5月31日《申报国家、说民族
先有民族主义,后有国家观念,其次才有爱国主义没有民族国家观作为一个国家的基础,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实现这个国家的富强。和为了各自民族利益奋力拼搏的各国相比,炎黄46o2年的中国人国家民族意识的薄弱和欠缺则是不争的事实,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无论统治者为何人,他们无非只是捐纳之羊而已。
庚子一人一两之奇耻,日本完成民族国家的转变后的迅兴起,在中国土地上日俄战争的爆,在很大程度上刺激并且导致了中国的民族主义觉醒,甲午之前无民族主义,帝国之前无民族国家。日军在东北战场上取得的胜利,民族主义化的亚洲黄种人被证明完全可以击败白种人,并成为强国。
而“民族大起义”之时,光复会更是旗帜鲜明地提出了“民族解放”的要求,而民族解放则是最基本任务,也成为了国人的最基本动力。
觉醒后的民族主义与新兴的中国新军事力量迅结合。大量知识分子在面对民族遭受奴役,国家遭受奇耻的境遇,纷纷投笔从戎。这些热血沸腾的年轻的人,他们早忆接受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民族主义口号,剪掉了奴隶象征的辫子,抱着“**名为对内,实为对外,对外问题最重要者,军事”的信念,将“相将提戈,驱杀鞑奴”,“光我神州完我志”作为奋斗的要目标。
年青的平均年龄只有175岁的黄埔军官从而成为这场席卷全中国民族起义之中最可靠、最有力的力量,年青的军人成为民族觉醒的先声。在这股民族主义力量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苍白而无力的,无论是共和也好、帝制也罢,他们都必须要向被民族主义武装起来的军人屈服。
在民族起义时,军人们可以炸毁满清的皇陵,可以处决满清旗民,用民族主义武装起来的军官,是尽一切可能,尽他们的力量去建立一个“民族化的、中国化的”国家,无论是帝制也好,共和也罢,对于年青的青年军官而言,他们建立了一个国家,然后国家的命运交给民族同胞来决定,而军人的使命则在于确保民族国家的建立和保卫这个民族国家。
在“民族大起义”期间,民族主义的力量很快挥了出来,民族化的军队,便绝非招募来的市井无赖组成的满清军队所能够比拟的,在炎黄46o2年几乎兵不血刃的轻松埋葬了那个集民族压迫、封建**、卖国求荣于一身的满清殖民政权,在随后的半年军,当军队按照命令逮捕任何试图为那个帝国歌功颂德,并为其覆灭而惋惜不已的官员、平民,并直接以汉奸罪……这一个唯一不需要法庭审判的罪行加以处决时,民族主义在政府的推动下,在中国酵了。
而到了46o3年3月13日,一支完全被民族主义武装起来的现代化的队,在东北战场上,为了民族利益拼死奋战时人,不再是麻木不仁的看客,而是为了民族存亡浴血奋战的士兵。
在人世间,没有任何事物比战争更能唤醒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觉悟,尤其是当潜藏的民族意识正在酵酝酿的时候,一场适当的战争,可以唤醒整个民族的民族意识。
当谈判破裂的消息传出之后,报纸上添油加醋的报道着日人的“欲以枪炮言”的威胁,面对这种局面没有失望、没有绝望,反倒是一种从未曾拥有的情感在这个国家的上空酝酿着,人们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国家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中华锦绣江山谁是主人翁?我们四万万炎黄同胞。强虏入寇逞凶暴,快一致永久抗抵将仇报,家可破,国须保,身可杀,志不挠,一心一力,团结牢拼将头颅为国抛努力杀敌誓不饶……”
就在这时一阵歌声传到了管明棠的耳中,顺着歌声朝着另一条街上看去,只看到咨议院广场的中央挤满了行人,在广场北角搭着一个台子,此时台上台下的人齐唱着那在短短十数天中,便唱遍大江南北的“抗敌歌”。
听着那歌声,看着那台上,忙了一整天的管明棠脚不自主的朝那边走了过去。在他走到那街边宣讲台下时边时,《抗敌歌》已经唱完了,置身于人群中的管明棠看着台上的、台下的,其中不少都是学生、教师,更多的却是市民。
光鲜的衣装使得管明棠在这人群中异常的显眼,甚至连周围的人都刻意的和他保持一些距离。
在掌声中,一位身穿青色学生裙装,留着齐耳短的女生,走到合唱队下深深鞠躬:“同胞们兄弟姐妹们东北的国土五年前,就已沦陷了,满清的无能至使上千万同胞正遭受奴役和屠杀,但今天此时,我们却有保卫祖国之决心,中国绝不会再屈辱的在自己的土立。此时,英勇的将士们,正在前线为保卫国家的领土和尊严同日寇浴血奋战
然而,帝国初建,财力物力皆不及犯我国土之敌寇,前线的将士们械弹不精,他们甚至要拿着大刀和日寇拼死搏斗,他们是用自己的血肉保卫我们的国家,我们每一位有爱国之心的人都不应坐视旁观,请您献出一份力量吧只要捐出一毛钱,就能给前线的将士多买两子弹,谢谢谢谢……”
女学生向着台前的人们鞠着躬,在女学生和学生合唱队的鞠躬中,人们纷纷从口袋里拿出纸票、银元、铜元,朝着募捐箱里的塞着,一些妇人甚至将耳环、饰捐到款箱内,大规模的募捐自于民间。
在人群在推攘中,管明棠走到了台前,看着女学生手中募捐箱,虽说知道各地的募捐大都是民间行为,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然后将钱包中十数张面值不一的钞票扔到募捐箱里,而这时显然已经有人认出这位身着“新制衣”的中年人。
“是财政大臣”
“财政大臣在这捐款”
“管部长,请您说两句话吧”
认出他的学生有些激动的看着这位“高级官员”,千百年来,中国人一直都有着官本位的意识,虽说帝国宰相官居显要,但外界却知道这位财政大臣是“从龙功臣”,陛下的近侍之官,自然的希望他能够在这里讲些什么。
走到台上,管明棠先看着台下黑压压的数千人名围观民众,甚至周围还有一些搭着相机架的记者,他轻咳一声。
“过去,人们常说,中国是一盘散沙中国不足为惧,因为我们是一个没有民族主义基础的国家,甚至于根本就不算是国家”
一开口他便说出了一个国人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然而,现在,我欣喜的看到,现在的中国,绝非昨日的满清,在昨日的满清,我们不知道国家为何,那只因国非我国,而今日,我等万民却能举国一致,谋求国强当前线的传来战捷时,千百万民众为之欢呼,当国家面临财力困难的时候,又是民众站了出来,拿出你们的血汗钱,捐款助战
今天,《云南日报》上有一篇报道,在昆明的民众募捐集会上,意外的出现了两个手提粥罐的乞丐从身上摸出一把铜子,他们面带愧色地对工作人员说道。
“我们兄弟俩讨了三天,只有这2毛9分,硬是没凑足3角,请你们收下吧。要饭,已经低人一等了,要是再当亡国奴,怕是得钻到地下去了。””
此时管明棠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是啊,当了亡国奴,怕是得钻到地下去了我们曾经当过26o年的亡国奴,有过两亿先祖惨遭异族杀害,这就是亡国奴的回报上月12日,当帝国决定对武力确保东北领土不丧的决定时,陛下曾以一言相告:假如我们不去战斗,敌人会杀死我们,然后用刺刀指着我们的骨头,说:看,这就是奴隶”
这时管明棠悄悄的在言语中偷梁换柱的把前几天陛下无意中吐出的一句话,换到了战前决策上。
看,这就是奴隶
一句话震得的所有人无不如雷贯耳一般的猛然一阵,他们从未曾想到陛下竟然道出过如此直白而又现实的言语,过去的十月之中,如果说什么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怕就是甲申年后2亿先祖惨遭杀戮的血腥历史。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被外敌压迫到最后一刻时,易动员、唤起的。在中国历史上,自民间的为国募捐,这或许还是第一次,但什么事情总是需要一个开始,钱的多少都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它在唤醒一个沉睡的民族,一个满身伤痕的醒狮。
皇宫花园西亭里,从募捐现场离开后,直接来到皇宫的管明棠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一幕幕动人的场面。
凭栏而立于的凉亭扶廊边,远眺南京黑沉沉的夜空,陈默然良久无语。半晌,才转过身来对管明棠说道。
“无论是多是多少,这笔钱决不能乱用。另外,再于报纸上公开各省市地捐款总额名录,着出典型者,可由民政部门请旨对其加以册封。”
说到此处,陈默然的眉头又是一扬,脸上露出一些喜色。
“直到现在,还是有一些人不高兴,他们为什么不高兴,他们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去反对这场战争,是啊,国家初建,经不起冒险,所以要求稳,要委曲求全,我委曲了,可是这个民族呢?”
声音一沉,陈默然用力的拍了一下石质的扶廊栏杆。
“这个民族委曲了两百六十一年了,不能再委曲下去,再委曲下去,咱们还没建成的民族魂魄就消息的无影无踪了,到现在,我们看似支出了5多万的战费,可是我们在国内、在南洋,却卖掉了四千多万的债券,在国内还有一千多万的捐款,这些钱是什么?这些一分一厘的捐款,就是民族魂”
用力的吼出那三个字,陈默然的眉头不时的跳动着。
“民族魂……民族魂,如果说这个国家有一天,能建立他的民族魂,就是把我的脑袋砍掉也值了,几年前,我们不知道国家,不知道民族,我们都是绵羊,都是交粮纳税的奴隶,可现在呢?老百姓通过战争知道了国家,他们为军队在前线的一点胜利欢呼着,民族的、国家的自豪感正在建立起来,这是钱能买来的吗?”
话声稍顿原本展开的眉头,这会却又锁在了一起,陈默然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群人影,那些是反对战争的,他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
“民族魂、民族意识、民族主义,最终,这一切都会变成爱国主义,没有民族观就没有国家观,没有民族主义,何来的爱国主义,我们这一代人,注定是要牺牲的,年青人牺牲他们的青春、生命,要建立的是什么?”
他在问出这声反问的时候,更多的似乎是在问题自己。
“我们口口声声的喊着,要建立现代化的工业、不逊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可如果说,我们没有一个主义、一种精神在国民的心中,那么,我们无非只是在走满清洋务运动的老路,最终,别人只需要一个手指头,轻轻的一戳即破,所以,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民族化的强大国家这……才是我们的目标”
“陛下圣明”
管明棠这会倒是轻轻的拍了陛下一个马屁,适当的马屁还是必要的。
听着他的马屁,陈默然先是摆了下手。
“别说我圣明,那两字我还配不起。”
随后又长叹口气,补充道。
“所以,我才会说这一仗,与其说民族图国存,倒不如说是国家图名存”
作为战争的直接指挥者,陈默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战争的用意,战争的本意不在于争取国家的存亡,而只是为了“打给人看”,打给国人,求的民族自豪感。
同样的也是打给外国人看,谋的是声誉,日本人已经用他们的军事上的胜利向世人证明了日本已经有挤身强国的资本,而对于中国而言,目前唯一需要仅仅只是“谋各国平等对待中国”。
只有通过一场适当的,不会损害到国家筋骨的战争,才有可能让各国正视中国的军事力量,从而正视中国的诉求。
“陛下,这个目标,直接关系到未来我国十年之内之安全,甚至国家振兴之根本,如果一个国家不能证明其有保护本国的能力,那么便很难吸引外部资本用于本国建设,如果中国不能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即不会有他国正视我国,而现在,因为这场战争中国的形象已经在欧美各国生改变,我国不再为“中日同盟”之一员,也不为满清之腐朽不朽之国,而是一个群起奋进的充满勃勃生机的新兴之国”
管明棠依然坚持着自己当初劝说陛下动这场战争的主要动因,在美国呆了二十几年,他比这个内阁中的任何人都更了解欧美,了解那个国家的国民如何看待中国,在他们的眼中,中国愚昧而落后,甚至达到不思进取之境,对于这个一个无法保卫自己,甚至不愿变革谋救强的国家而言,他们怎么可能放心的把大把的钞票借过来。
“这点我知道”
点下头,陈默然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说道。
“最多也就是一个多月的功夫,日俄海战恐就能分胜负,到那时,我们会面对什么,都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日本海军的大炮从海上打来之前,结束这场战争,结束战争的关键在于美国,所以我们要加强在美国的公关美国是一个民主国家,他们同其它欧洲国家不同,美国的政策容易受到民意的左右,按驻美大使馆的报告,现在尽管美国人对中日两国间的战争感觉有些困惑,但是总得来说,还是取得了可喜的进展,现在美国财界对我们能否取胜心持怀疑之态,因而态度极为微妙,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就越需要关注对美舆论攻关,因此,每周十万美元的公关特支,是绝不能少的,这笔钱不需要过问用途,黄财神,还不至于贪这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