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比以前更恭敬了,办起差事来,也更卖力了……”朱由校默默地想着,“也许,这就是战事胜利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心情舒畅之下,朱由校更是对有功人员大肆赏赐,对立下汗马功劳的新军更是慷慨万分。
不过,朱由校心中还有个谱,那就是不能因赏赐,而破坏了新军的各项制度。因此,赏赐多以荣誉、晋升机会为主。而财物赏赐,则是针对那些因伤残退伍的将士。至于那些已经死难的官兵,更是荣誉、财物应有尽有。
最后,朱由校索性借着宫中名义办了几所蒙学,把那些死难官兵的遗孤全部接到一起,进行集中抚养。而那些无家可归的伤残将士,更是聘请到蒙学里做事,给新军解除了后顾之忧……
而让朱由校惊奇的是,在大肆赏赐新军的时候,那些言官并没有出来阻止,就好像一个个变了性子一样,这到让朱由校纠结了好几天。
总而言之,在努尔哈赤覆灭后的一段时间里,朝堂之上一团和气。就连民间,也是一片歌舞欢腾,仿佛大明一夜之间进入了盛世一样……
不过,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内,却还有人保持着清醒,而方从哲便是其中一位。
作为一个三朝老臣,方从哲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很容易的就从辽东送来的塘报中看出不妥来。其实,这也是方从哲的性格所在,他心细,善于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却眼光不够长远。这也造成了,他只能是一个合格的官僚,而不能成为一个政治家。
“陛下,这喇嘛教,不可不防啊。”方从哲一脸凝重的奏道。
“为什么?”朱由校有点不解。
“陛下请看这两份塘报,”方从哲将辽东送来的两份塘报呈了上去,“这两份塘报,前一份是林丹汗出兵前的。这上面说林丹汗约了蒙古各部共同出兵。可到了第二份,林丹汗和努尔哈赤交战的时候,却变成了察哈尔部独力和努尔哈赤交战……”
“据熊廷弼他们说,是努尔哈赤派人游说蒙古各部,才导致他们中立的。”朱由校看了看塘报,却有点漫不经心的应道。
“陛下,”方从哲却不赞同皇上的观点,“努尔哈赤何德何能,你然能说服那么多的部落?”
朱由校一怔,对啊,即便是努尔哈赤在草原上的威信很大,也不能把林丹汗逼到如此地步。这里面,肯定还有文章。
“方爱卿,你有话就直说吧,朕洗耳恭听。”朱由校淡淡一笑,直截了当的问方从哲。
“陛下,臣以为,这里面有黄教喇嘛的影子。”方从哲郑重的奏道。
“黄教?”朱由校一愣,却明白了过来,林丹汗背叛了黄教,黄教的喇嘛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要找回场子。
可仔细一想,朱由校却又凛然一惊,“方爱卿的意思是,黄教和努尔哈赤的关系也很密切吗?”
“黄教的大喇嘛,章嘉呼图克图是努尔哈赤的国师。”方从哲简要的答道。
原来是个敌国要犯,朱由校心想。不成,这个人必须控制起来。一想到黄教竟然能影响草原行事,朱由校便心中不安。
“这个章嘉呼图克图现在何处?”朱由校急忙问道。
“在沈阳,”方从哲解释道,“……赫图阿拉被攻破时,章嘉呼图克图便随着大军回到了沈阳,现在正在沈阳传教。”
朱由校沉吟了片刻,才试探着问道,“召其进京如何?”
“召章嘉呼图克图入京?”方从哲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也可以让他和那些信徒隔离开来……”
朱由校沉默了半晌,才问道:“如今建虏已经被击垮了,其属地成了无主之地。对这事,内阁又是何章程?”
方从哲想了想,才应道:“按常理说,建虏之地均为化外之地,天朝只需设法羁縻即可。可从努尔哈赤的的兴起来看,现在的羁縻政策还是有着一些弊端的。”
“说来听听。”朱由校顿时便来了兴致。
“谈起羁縻,国朝向来是‘附则受而不逆,叛则弃而不追’。”方从哲一声苦笑,给朱由校解释道:“这一政策虽可显示我大明之仁厚,可对于北方的那些游牧民族来说,则是弱则附,强则去。稍不留神,还想在我大明身上咬上一口……”
“那又该如何解决呢?”
“臣还没有想好。”方从哲一脸的坦然,却气的朱由校差点跳起来,没有这样玩人的啊?
刚想发火,却又听见方从哲继续说道,“不过,对辽东却很容易……”
朱由校扫了方从哲一眼,却懒得理他。果然,方从哲又继续说了,“只需移民即可。”
“移民?”朱由校一愣。
“是的,”方从哲微微颔首,“如今,辽东战事已经停歇,至少可保五十年太平。只要朝廷大幅度移民实边,必可以保证辽东长治久安。”
见方从哲憋了半天,才想出个移民的法子,朱由校心中一阵鄙视。这古代人,见识就是不够啊?不,不,不是见识不够,而是不敢想。
那些游牧民族为什么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还不是人家骑着马,来去如风,你抓不住人家?所以说,那个什么羁縻制度,什么‘附则受而不逆,叛则弃而不追’全是扯淡。这个政策为什么不在南方的那些少数民族身上施行?还不是因为人家住在山上,好欺负嘛。
至于移民实边,主意倒是不错,可是用来对付那些游牧民族的话,真的管用吗?
朱由校摇摇头,算了,还是我来想吧。
“方爱卿,那些鞑子危害中原,是何原因?”朱由校启发道。
“启奏陛下,”方从哲奏道,“那些鞑子来去如风,使我边关将士疲以应对。而出兵进剿,那些鞑子又总是逃得无影无踪。”
“那为什么不想法让他们安定起来呢?”朱由校继续指点。
“让鞑子定居?”方从哲眼前一亮,却还是摇了摇头,“陛下有所不知,草原上生活极其艰难,鞑子只能逐水草而居,方能保证生存。”
朱由校微微颔首,这个方从哲的思想虽然僵化,可见识还是有的,便不再继续卖关子了。
“只要鞑子能定居起来,朕就允许商队出关,和鞑子互通有无。”朱由校狡黠一笑,“这样子,鞑子不是就能生存了吗?”
对皇帝的异想天开,方从哲只想摇头,“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能让鞑子定居起来能?”
“朕自然有办法……”朱由校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