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沈阳城前,马福就看见了城门上高悬的数十颗人头,那是建虏大将莽古尔泰、皇太极和大明叛将李永芳和孙成功,以及他们家属部下的人头。可着这些熟识的面孔,马福不由得一阵唏嘘……
这时,就有一个好事者告诉马福,前几天,处决建虏大将莽古尔泰、皇太极和大明叛将李永芳和孙成功的时候,曾有人来劫法场。而劫法场的人却十分少,只有皇太极的亲信侍卫巴鲁图带着二十多个人,结果被当场抓获并陪着杀了头。
其实,这个消息马福早就知道了。他还知道,巴鲁图是胁迫着李永芳的妻侄马承林,才混进沈阳城的。而马承林原本就是建虏在沈阳的情报头目,但在抚顺关一战后,却被建虏视作了叛逆。
在处决犯人那天,巴鲁图先杀了马承林,又带着手下冲进刑场,结果被早有预料的锦衣卫抓获,陪着他的主人送了命令……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好事者,马福就直奔锦衣卫在沈阳的临时住所。在那里,他见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骆养性千户。
刚一见面,马福就跪了下来,准备向骆千户请罪。可不成想,今天的骆千户却非常热情。
“坐,坐,老马请坐。”骆养性一把就把马福从地上拉了起来,按到了凳子上,用手派着马福的肩膀说,“你可是我们锦衣卫的大功臣啊。这次我们辽东千户所,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脸了。”
“大人过誉了,”马福一听,那还敢做在那里,连忙挣脱了骆养性的手臂,起身抱拳道:“……正因为大人领导有方,卑职才立下小小功劳,实无足挂齿。”
“好,好。”见到马福如此识趣,骆养性原本那颗因属下功劳太大而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忙拉着马福并肩坐下,“马兄如此自谦,想必见了皇上,也能招的皇上喜欢……”
“什么?见皇上?”马福猛的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惊喜之色。可一低头,却看见骆养性正一脸诡异的看着自己,马福的老脸顿时就是一红,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大人不会是在说笑吧?俺老马的祖坟都不知道在哪里?还会有这好事儿?大人是在诳俺吧?”
马福越说,越觉得这事儿没谱,看向骆养性的目光就有些怀疑了……
骆养性何等出身,又哪里受过这个。见马福怀疑,原本还想调调马福的胃口,准备让马福出出血,请自己和同僚吃喝一顿。现在一气之下,全忘了……
“你不信?”骆养性从怀里掏出一道公文,在马福眼前一晃,“你看这是什么?”说罢,便扔到了马福身上,“自己看去……”
马福打开公文仔细观看,却发现这是一封召集抚顺关一战佼佼者的公文。公文的意思很简单,只是要辽东推荐、挑选一批有功之臣入京见驾,却并没有说是何目的。但上面同时盖着内阁和兵部的大印,证明了这是一道有效地公文……
“大人,”见到有如此好事,马福心动了,便恬着脸,凑到了骆养性面前,“你的意思是说,派我去?!”
“对,”见马福如此表情,骆养性自觉扳回了一局,便不再板着脸。调侃道:“皇上很看好你,不但封你为锦衣卫百户,还荫了你的儿子入国子监。这份恩宠,在我们辽东锦衣卫,可是第一份的啊。难道你就不该去给皇上问个安,道声谢?!”说着,手一指大门,“赶快去收拾收拾,准备明天出发。皇上可是要你们参加他的婚礼呢。”
“啊?你说什么?”马福顿时愣住了,参加皇上的婚礼,我没有听错吧……
骆养性有些不耐烦了,冷冷的扫了马福一眼,妒忌道:“好运的家伙,你没有听错。今天是四月初十,而皇上大婚的吉日是四月二十七,也就是说。你们必须要在四月二十五前赶到,这样才能准时参加。”骆养性见马福还是迷迷糊糊的,已经高兴傻了,心中更是嫉妒万分……
“大人,你去吗?”马福高兴了半天,却突然想起骆养性并没有说自己要不要去,连忙问道。
“不去。”见马福哪壶不开提哪壶,骆养性有些恼怒,狠狠地瞪了马福一眼,恶声恶气的回道。
马福一愣,我怎么能越过顶头上司去呢?便推让道:“这怎么能行呢?是名额不够吗?要不,我就不去了,还是大人你去吧。”
“让我去?”见马福如此识趣,骆养性也有些不好意了,便提点了马福一句。“那可不行。其他的人都是经略府推荐的,唯有你是皇上特意下旨钦点。这一路上,必定会有人不开眼,给你找不自在,你一路上要小心提防。”
“啊…”马福彻底的懵了,自己这是烧了什么高香啊?朦胧间,却又听到骆养性叮咛道:“关于参加皇上婚礼,是道密旨。可千万不要对那些人说起。去吧。”
“是,属下告退。”听见骆大人让自己告退,马福就晕晕沉沉的出了屋门。出了屋门还不知道离去,就那样站在门外发起呆来。让屋子内的骆养性看了,一阵摇头,却懒得管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福才清醒过来,回过头,看了看骆养性,见正在屋子里处理公务,便走到门口,大声禀道:“启禀大人,卑职马福前来请罪。”
“请罪?”骆养性一愣,这才似乎想起,马福一开始进门的时候,也是说要向自己请罪。
“这该死的家伙,又犯了什么错?”骆养性肚子里嘀咕着,却大声喊道,“进来。”
“说吧,你犯了什么错……”骆养性放下手中的公文,静静地看着马福。
“卑职,卑职在回来的路上遇见李小方了。”马福知道抵赖不过,也害怕那几个随从漏自己的底儿,便一五一十的把路上和李小方碰面的情景交代了一遍……
“马福啊,”听马福说他放走了李小方,骆养性只想把马福掐死,然后再问问他,知道不知道皇上有旨,让锦衣卫对李李永芳一家格杀勿论……。可想了想,骆养性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对着马福苦笑道:“我知道你看重马氏的恩情,可这件事你可真的是做错了啊。”
“大人,属下也知道这样不对。”马福低着头,“可是,他毕竟是太太的骨肉,属下真的不忍心啊。”
“不忍心?”骆养性有些不满,便出言斥责道:“马福,你要知道。你能被皇上亲口封个百户,是何等荣幸?你就真的想自毁前程?”见马福还是一番执迷不悟的样子,骆养性只得好言相劝,“老马啊,老马。这马氏到底对你是什么恩啊?竟能让你如此报答。你也应该知道,皇上对李永芳一家,可是恨之入骨啊?”
“大人,”马福也明白骆养性是在对自己好,可是,他却无法接受。只得敷衍道:“你请放心,属下再也不会作出这样糊涂的事了……”
“即然如此,”见马福最终松了口,骆养性想了想,觉得还是结好此人为好。于是,骆养性一声长叹,做出了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你就放心进京吧,这件事,我会帮你善后的。那几个随从你的校尉,你就不必担心了。只是,你也该为自己、为儿子打算打算了。”
“卑职谢过大人。”马福大喜,连忙给骆养性叩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