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浩子今天是因为失去女友而伤心还是因为投资失败而伤心?其实这并不重要,每个人都会有心情失落的时候,但并非每个人都会有可以尽情倾诉的朋友,而我和浩子就是这种朋友,不管有什么事都会向对方倾诉,比如今天,一开始是他向我倾诉自己失恋的痛苦,或者说是投资失败的痛苦,反正他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很痛苦;后来我向他倾诉自己如何受八哥的压迫,43的脚穿38的鞋有多痛苦;再后来,我俩就各说各的,他说为那女朋友买了部手机花了多少多少钱,我说就因为我手机铃声是鬼子进村被经理训得多么多么惨,他说为女朋友花了那么多钱而彼此只拉了拉手,连嘴都没亲过,太失败了,这些钱要是找小姐都能整得肾虚,我说经理之所以整天就知道训人一定是从小受虐,长大肾虚,老婆出轨,儿子长得像街坊,心理有阴影,所以才通过训斥下属来找回自己男人的优势,总之我和浩子他说他的,我说我的,餐馆老板看到这个情景后拉过一旁的服务生低声说道:“这俩孙子喝高了,你一会儿拎几个空酒瓶放他们桌上,算账的时候给算进去。”
我扭头看了老板一眼,老板立刻对服务生高声喊道:“快给2号桌上菜。”这奸商,真会察言观色,我扭头向窗外看去,恩?对面餐馆门前的那辆本田不是我们经理八哥的吗?这个混蛋也跑出来吃饭,最可气的是他去的餐馆比我所在的这家档次高!而且还开日本车!我认为日本所生产的车只有本田最符合他们国家的国情,瞧那标志,“H”,恩,啥意思?经常去那种论坛的狼友应该明白,其实本田完全可以用拼音缩写来做标志嘛——BT,这样不更符合该国国情?八哥表面上人模人样,其实内心又H又BT,我非常恶毒地诅咒他出门就叫车撞,对了,我可是阎王,我可以查查生死簿,看看这家伙阳寿啥时候到期,把我逼急了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的阳寿给改一下。
想到这儿,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该去阎罗殿上班了,也不知牛头马面有没有装修好。
“浩子,我们走吧,晚上我还有份兼职要做。”
浩子睁着醉眼看着我说:“哦?你还有兼职?啥时候也给我找份做做,那娘们把我的积蓄都给花了,我得赶紧赚回来。”
“你也想做兼职啊,那就先买节五号电池握手里,看看能不能通过面试。”
走出餐馆,我看了看对面,八哥的车已经不在那里了,估计已经走了,不过我更希望他人没走,车却被交警拖走。
回到家已是十点半了,借着酒劲,我倒头睡下,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阴间,奈何桥头俩老大妈坐在那里,哎,看来今晚真的喝大了,到了阴间看孟婆都是重影。
“阎王爷,您可来了。”一孟婆站了起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红衣判官大妈,靠,我还以为自己喝大了,看谁都重影呢。
“红秘书,你怎么不待在阎罗殿,跑这里做什么?”我问道。
大妈红着眼睛说道:“阎罗殿没法待了,你快去看看那里被牛头马面搞成什么样子了!”
哦,这么说牛头马面真的把阎罗殿重新装修好了,不过看大妈的神情似乎装修风格让她很不适应,也难怪,按照我的想法是把阎罗殿装修成适合年轻人的风格,她这种中老年妇女看不惯也是很正常的,于是在路上我一直给他灌输时髦的新思想,时代不同了,要紧跟时代的步伐嘛,看看现在家里的宠物猫,过去养只猫要是不抓老鼠就不受待见,现在要是养只猫还抓老鼠也不受待见;看看现在的春晚,过去的春晚你不看那年夜饭吃起来就没味道,现在的春晚要是你看了,那年夜饭吃下去也得给吐出来;还有泳衣,过去得扒开泳衣才能看见屁股,现在呢,得扒开屁股才能看见泳衣,社会在进步嘛!
我边说边走过了奈何桥,这时一群蹬三轮车的凑了过来嚷道:“去阎罗殿吗,上我的车吧,那里绝对让你玩得开心。”
“大哥,上我的车,我的车直达。”
“上我的车吧,我能给您开空白发票,金额你随便填。”
哎呀,牛头马面还真把阎罗殿给整成了娱乐场所,看起来很成功嘛,相关产业都应运而生了。
我谢绝了蹬三轮的,步行走向阎罗殿,一路上又是横幅又是广告牌,上面写着:阎罗殿欢迎您。不同的世界,同一个梦想。
来到阎罗殿门前,门上方的匾额果然给换成了LED灯,只是阎罗殿这三字看起来有点怪,瞅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三火星文啊!嘿,还真有点九零后的风格。
“阎王爷,您瞧瞧,好好的汉字叫他们给糟蹋成啥了。”大妈看上去很气愤。
这个是有点不妥,毕竟阎罗殿是政府机构,政府机构就应该用官方语言,整个火星文的确不太好,就像给小MM写情书你用火星文没人管,只有人家能看懂就行,可你若是用火星文答卷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估计及格的可能性不大,除非阅卷老师是火星人。不过单从匾额上的火星文这点能看得出牛头马面的确是充分调查了现代年轻人的喜好。
我和大妈走进大殿,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粉红色灯光中,搞什么啊,虽然我说要用点暖色调的灯光,可也不必用粉红色的啊,太暧昧,太色情了,不知道的会把阎罗殿当红灯区的。
大殿内布置了许多座位,里面充斥着年轻的男男女女,我那苹果核笔记本还播放着音乐,恩,是《菊花台》,嘿,整得蛮有情调的嘛,不过怎么总感觉怪怪的,瞅了半天我终于发现怪在那里了,大殿里的男男女女都是男的跟男的坐在一起,女的跟女的抱成一团,难怪放《菊花台》这个曲子啊!菊花台,菊花抬!好你个牛头马面竟把阎罗殿给整成了同志酒吧!
“您瞧,这里被他俩弄成啥样了,我今天一进来就有好几个小青年朝我喊:‘大妈,你这岁数跑这来做什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妈又来找我呢。’”大妈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阴着脸四下寻找着牛头马面,这俩家伙跑哪去了,看来我真得拿出领导的架子好好训他们一顿,训人咱有经验,我平时就没少挨八哥的训,随便想起几句就够训他俩一晚的。
就在我寻找牛头马面时,一头发跟开屏的孔雀似的打着耳眼的年轻人来到我面前双手搂着我的脖子说道:“帅哥,有兴趣一起聊聊吗?”
我一愣,看了看他,他没有喉结,应该是女的,可他的胸很平整,也许是男的,可他又贴着假睫毛,但下巴看上去又毛茸茸的,瞅了半天,我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先生,哦,这位小姐,哦,这位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曾亦春,你叫我春哥就行。”
“恩?这么说你是男的?”我小心地问道。
春哥娇羞无限地说道:“瞧您那眼神,我这么纯的爷们都看不出来?”说完还一撩头发。
他的样子差点让我吐了,后来一想今晚吃的是油闷大虾才强忍着没舍得吐。
太不象话了!牛头马面他们人呢!我甩开春哥快步来到办公桌前,恩?我那办公桌上怎么竖一钢管?该不会是把这当钢管舞台了吧!太不像话了!我面对着那群男男女女,使劲地拍着桌子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或许是我拍桌子时下手重了点,殿内粉红色的灯被震得一暗一亮一暗一亮,而此时官方版的《菊花台》结束,接下来播放的是DJ版的,劲爆的音乐配上一闪一闪的灯光立刻让众人把目光聚集到了我身上。
“压轴戏开始了,马上就要跳钢管舞了!”角落里一小子喊道,顿时口哨声四起,众人一个劲地朝我鼓掌,感情他们把我当成跳钢管舞的了。
“我是阎王爷!”我愤怒地吼道。
众人立刻欢呼雀跃,高喊道:“阎王爷,来一段!”“阎王爷,我爱你!”“先把衣服脱了再抱钢管。”
恩?什么人啊,把我当成跳脱衣舞的了?
“怎么能脱衣服呢?”春哥喊道。
恩?没想到这位春哥人还不算太坏,谁知道他接下来又说道:“应该边跳边脱!”
我郁闷啊,我抓狂啊,我不经意间瞟见殿内的大妈,她正低着头找地缝钻呢,哎,别找了,要是有地缝我早就钻进去了。
“阎王爷,来一段,阎王爷,来一段!”众人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看着他们极度亢奋的样子,我觉着自己要是不来一段真会被他们生吃活剥了。
“阎王爷,您来了?”马面大概是听到喊声不知从哪钻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瞪着眼睛质问道。
马面看了看大殿内亢奋的人群说道:“我按照您的要求把阎罗殿重新装修了,怎么样?您还满意吧。”
“满意个屁!堂堂阎罗殿叫你给整得乌烟瘴气!”说着,我关了那台正在播放音乐的电脑,然后指着众人吼道,“你们都给我走!否则我让你们统统下地狱!”
“大哥,别生气嘛。”春哥扭着屁股走过来说道。
“你立刻给我消失!”我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告诉你,我最烦你这种人了!你爹妈让你多长了二两肉,你却不知道珍惜,你再不走我就把你送到地狱让饿鬼给你净身!”
春哥一听眼泪都下来了:“大哥,别啊,我可是花了十几万才变成了男人的。”
我靠,变性人!
“都走吧,都走吧。”马面垂头丧气地驱散着众人。
气死我了,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根钢管正挡着我的视线:“马面!感觉把这根管子给我扔了!”
“别扔!”大妈喊了一声走了过来,她细细地打量着那根钢管,边看边不住地点头。怎么回事?莫非这位大妈也像苏珊大妈那样深藏不露,要来一段劲爆艳舞?
“恩,正合适,这钢管给我吧,我正好缺个晒衣服的杆。”
“准了,你赶快拿走!”我摆了摆手,大妈美滋滋地拆下了钢管。
大殿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突然我发现在一角落里还有一人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喂,旮旯里那位,说你呢,怎么还不走,是不是真想下地狱啊!”我朝那人喊道。
“你真会让我下地狱吗?”那人幽幽地说道,然后缓缓地抬起来头,借着粉红色的灯光,我看清了他的脸,我的妈呀,这不是我的经理八哥吗?
“你怎么在这儿?”我着实吃了一惊。
八哥苦笑着说:“那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愣说道:“我是阎王爷啊,你……恩,莫非你已经死了?”
八哥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虽然灯光很昏暗,可我还是看到两行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半天他睁开眼睛看着我小心地问道:“我能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八哥顿时颤抖了起来,他一把抓着我的手说道:“无事忙,帮帮我,哪怕只回去一个小时也行!”
复活一个小时?他想干什么?回去赶紧找个小姐及时享乐一下?就凭他那体格也用不了一个小时啊。
“我想回去看看我妈。”八哥的眼泪终于止不住连成了线往下淌。
我感到有些震惊,莫非他妈妈喊他回家吃饭?不过看着他伤心的样子我没有追问,现在我面前的八哥看上去是那样的可怜无助,就像一只被大雨淋湿躲在墙角旮旯里瑟瑟发抖的小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