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涛怒喝一声,他持槊拨开了射向他胯下之马的一支,又偏了下身子闪过另一支,随即他催马疾速上前找到了射箭之人其中距离最近一人将其斩杀。
那人本想拨马跑的,然而他周围全是己方的兵士,没有对那么好心与敌厮杀的时候还高效率的给他让路,倒是梁涛,人家斜眼一瞧见他便即刻拨马闪到一边。
梁涛槊上挑着一具尸首,他立马高呼道:“建奴狗,莫非族中再没了勇士,只剩下如此下三滥的把戏了?”
不少听得懂汉话的奴兵面色发热,女真亦是马上民族,其对勇士的敬重也是传承了千年的传统,如今闻此言却是面色发赧无人敢反驳。
不远处,阿济格与多铎互望了一眼,却是不敢答话,若是细心之人可发现,凡是梁涛杀到哪里,那么其一定可以发现,在这之前阿济格与多铎这两兄弟一定已经绕路“杀”向了别处,其速度之快,当真“骁勇异常”。
杜度的前车之鉴,狠狠地摆在了他们的心里头,仿佛一把巨大的尖刀,时时刻刻在剜着他们的内脏。
杜度战死,其身体被明军大卸了八块,然后喂了狗,随后明军又将这条狗好生“打扮了一番”,送至了后金军营,其狗身之上大写“杜度之墓”。
一代猛将,竟落得如此下场。
阿济格虽为人鲁莽,但却不是好勇斗狠之徒,多铎更非是不怕死的后金“好汉”,此时两兄弟倒是默契的很,周围亲兵多带了一倍有余,双方还相去不远以为犄角,兄弟之情宜当真好生体现了出来。
解难军中间有梁涛此人,气势不可挡也,然而解难军两翼却是压力极大。
后金骑兵本就在人数上大占优势,更有不少中部骑兵不愿去抵挡梁涛这路猛虎而偏向了两翼,反正在哪大战不是战,何苦与自个儿过不去呢?
解难军虽然在主将无比勇猛的刺激之下爆发出来的短时间战力无比强劲,但他们亦是凡人,此时大战良久,体力自然不支,后金士卒虽然亦是辛苦,但好在他们人多,总是有抽空喘上口气歇一歇的时候,于是乎解难军在气势高昂之时稍稍压过后金兵势之后疲态初现,后金兵在总体战场上开始找回厂子。
远处,观战的皇太极略微颔了颔首,虽然站在将台高处的他不可能将各处战事尽揽眼底,然而通过斥候和各路传讯官,战场上的形势他也算是了如指掌。
“是时候了。”皇太极暗自揣度道。
他的脸色终于在这一刻开始变化,他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朕的颜面--在这一次要连本带利一起拿回来!
朕--堂堂大金国的王汗,竟被一群明蛮子给到处追杀···这一次,朕倒要看看,你能奈朕何!
时候到了!大金的君臣心中无不明白此点,大汗终于要动手了!
皇太极左右扫视了一番,随即他在多尔衮和自己的长子之间顿了顿,正当豪格以为必是生为皇长子的自己之时,却闻言惊天一霹雳。
“多尔衮,你去,领那三千我大金铁甲军,将此股明军给朕--彻底绞杀!”
多尔衮愣了愣,随即他朗声唱诺而去。
豪格望着多尔衮远去的背影,他的脸上全然是自己忿忿的心思。
皇太极将豪格的面部神情全部望在眼里,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儿子当真是不成器啊!你要有多尔衮的七八分本事,朕就能够安安心心将如此偌大的基业日后留给你啦!此时大战关乎全局,若是派你去,朕如何能放心?
唉!好在朕的身体还算结实,日后再生几个聪慧点的子嗣,现在这几个儿子···唉!还好我大金没有汉人那个长幼即位之分,不然将来还要生不知多多少事。
···
三千面容古波不动的骑兵再确认多尔衮的所持将令无误之后当即发动了起来。
缓缓的速度提了起来,他们没有满身骇人的气势,一切动作仿佛是那般自然。
他们尽皆是三十到四十之间的壮汉,其身下的战马亦是十里挑一的好物什。
女真人男子十岁以上、七十岁以下具能战,特别是当初努尔哈赤起兵之时,形势何等凶险,其以弱势强一举击溃明辽东主力十三万,族中男子能拉弓提刀者俱上马作战,如今的这些三四十的壮汉,已经在马上征战了十几二十年了,他们的马术、他们的搏杀技巧、他们的箭术,可不是纯粹放羊牧马给弄出来的,而是用血和肉给堆积出来的战阵经验!
他们是女真骑兵之中的贵族,他们穿最坚固的铠甲,骑最优良的战马,配上最精良的铁匠打草的弓箭,穷后金一国之力,百万之中,也不过养了如此四万人分属于各大旗下,今天,各大贝勒旗主终于在皇太极的斡旋之下忍痛挤出了这来自八旗的三千人,虽是三千,却仿佛可横冲天下。
“弯弓!”不需要太多嚎叫,他们静静地拿出了自己的弓箭,然而引箭。
“射!”
“射!”
尽管两军胶着,然而他们甚至不需要太多照顾己方的军士,因为他们有自信,从尸堆血海里头找到的自信。
“噗”
“噗”
上百名解难军兵士中箭落马,只那一个回合。
“大金万岁!”
“大金万岁!”
后金兵放声高呼,来了,来了,我们国中最最勇猛的汉子来了!
大金是不可战胜的!决不可以!
···
梁涛环顾左右,他睚眦欲裂。
他的中路辽东解难军骑兵从开战到与那三千人交锋之前,整路人马虽然绝大部分浑身是伤,然而阵亡人数不过千人,但是与这部三千人相战不过小半个时辰,他的阵亡人数便已达五百余人,而观后金此部,他们伤亡才不过两百人,阵亡人数更是不过百人,伤亡比例差距太大。
这些人动作极其迅速,便是近身作战之时刀和箭也能够快速交替使用,又能够互相掩护,他们的战场应变能力远非才成立不过两三年的解难军可以望其项背的。
如今--情势堪危!
莫非今日真的要战死在这儿么?
泱泱的华夏,它终究逃脱不了被奴役的命运么?
罢了罢了!今日便死吧!
梁涛无比眷恋的环望了一眼周遭依旧在奋力搏杀的追随自己的军士,他们无怨无悔。
今日--便死吧!
“张小虎!”梁涛歇斯底里朝左右大喝一声。
“标下在!”
浑身带血,钢牙欲碎。
便是死,我等也誓死追随将军。
九泉之下亦要称雄那么一刻!
“你去···”
去!
去!
血染征袍,那骑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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