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子噶”一声响,却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的走出院落,面柔眉淡,薄口细齿,一根芊细的木簪熟络着她那如云的发髻,显得柔媚却又不失韧刚。
定定的站在院子里,乔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院中的凉气,接着笑看着远处天际上飘荡的雾蔼,若有所想,也是若有所思.....
“烟儿....”随着一声低低的叫唤,却见乔公从院落的另一头缓缓走来,看了看自己这个倾心培育的长女,乔公的脸上露出了满足与骄傲的微笑。
“父亲今日起的这般早。”盈盈的一记福神,乔烟的声音犹如她那妙绝天下的古琴之曲,婉转流长。
乔公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走到院中的石卓边上,右手端起上面的一盏茶盅,接着出口吹气,送茶入口,叹息般的低低道:“今日早起,为的便是一品这江南香茶,恩....不错,不错,此茶淡香幽怡,入口清爽,实乃茗中极品,若是不择佳晨享饮,只怕是会失了味道.....”
乔烟闻言,只是神态轻柔的笑了一下,对于乔公的话并无所接,却见乔公的双目微微的瞥了瞥乔烟,低声言道:“烟儿,你可知此茶乃何人赠与老夫?”
眼见乔烟不答,却是乔公笑着摸了摸胡须,淡淡然道:“此茶乃江南顾氏赠老夫品茗,实乃茶中精品,纵有金帛亦难轻易购得....”
乔烟并不抬头,只是略略皱眉道:“左右不过是一盏茶而已,谁品不是一样?何时品亦不一样?顾氏赠茶,又何须如此周章....”
乔公闻言哈哈大笑,摇头道:“好茶赠名士,乃欲求佳人....烟儿难道不明顾氏嫡子有求亲之意乎?”
乔烟闻言并无所答,只是淡淡的看着院中书上的雀鸟莺莺啼鸣,却见乔公面含微笑,淡淡道:“你不喜顾氏之子,老夫亦是无碍,毕竟只是江南一介世家,若要领我的女儿,却还是颇不够资格....不过,烟儿,你且告诉老夫,你昨日午时乃是去了何处?”
乔烟闻言微微一愕,显然是未曾想到乔公会突然转话问她这个问题,只见乔烟深思了一下,接着轻柔道:“女儿昨日得闲出宅,不想正逢郭县令,故而同谈饮词,顺带略研薄曲,并无他事。”
“哼哼...”但见乔公无奈的笑了笑,摇头叹道:“略研薄曲?那郭嘉不通琴道,你与他研究曲子,无异于对牛弹琴.....烟儿,你乃江南名门雅女,需得自矜,平日里最好少与那郭嘉往来,老夫言中之意,你可明白?”
乔烟的目光在乔公身上停留片刻,方才缓缓言道:“父亲之意,烟儿岂能不明?但烟儿在江南名称再风雅,亦不过是如同父亲手中那一盏给人止渴的茶,只闻其味,不得其心....父亲,烟儿薄见,纵有万亩之地,若太过留恋亦是反成潮汐,父亲...您心中是否太过着相了?”
乔公的脸色微微有些微沉,少时,方听他缓缓言道:“荀慈明看重那郭奉孝,你亦看重那郭奉孝....此子究竟好在哪里?老夫为何丝毫不明?”
乔烟张了张口,方要说些什么,却见门外仆役走了过来,对着乔公深施一礼,言道:“主人,郭县令在门外请见。”
乔公闻言皱了皱眉,淡淡然道:“此人端得无礼,大清早的,无事来我府上做甚?”
却见那仆役言道:“小人观县令车马齐备,似是有远去之相,次来,说不定是拜辞的。”
“拜辞?”乔烟闻言顿时一惊,接着看了一眼乔公,轻道:“父亲,故人来宅门而不见,是为无礼....咱们还是见一见吧?”
乔公转目看了乔烟一眼,接着叹了口气,摇头道:“也罢...且看看这浪子又待作甚...拜辞?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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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门外,乔公和乔烟顿时都傻了眼,但见郭嘉和芣苢赶着一辆大车,车上用物齐备,他居然还真是来拜辞的!
眼见郭嘉这般收拾行程,乔公不由的微微发愣,疑惑道:“奉孝贤侄,你不在中牟县好好的做你的县令,这收拾东西是要到哪去?”
但见目光炯炯的看了看乔公,接着又看了看乔烟,低声言道:“回乔公话,这中牟县令,晚辈不做了!如今收拾东西,乃是弃官回颍川,今日临行,特来向乔公与小姐请辞。”
“啊?”一番话说完,顿时将乔公楞在当地。
一旁的乔烟也是颇为诧异,不解的看着郭嘉,言道:“郭先生,您这是为何?”
但见郭嘉一脸正色的看了看天上的浮云,慨然言道:“如今京中,奸相当道,狼行朝堂,祸国殃民,万民遭难,神人共愤!郭某无力挽大厦于倾颓!唯有辞官归隐,不助纣为虐
,如此方能坦言为颍川学子,方不负马夫子多年教诲!世间虽乱,然我当清!”一番慨然之言只把在场的乔府下人们说的一愣一愣的。就连乔公也是暗暗咂舌,这小子竟然也有这般骨气?
乔烟又好气又好笑,心知这浪子没有说实话,随即不满的瞥了郭嘉一眼,这郭先生面皮未免太厚,以她对郭嘉的了解和其冰雪聪明,如何猜不到这浪子弃官乃是另有缘由,今日来乔宅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大肆言论一番,只怕过不了几个时辰,便能传遍全县,如此说来,这郭先生此来,是为了将这一番义正言辞之言说给县中百姓听得吧?
但见那边的乔公眨了眨眼,回过神后重重的咳了一下,言道:“贤侄休要多想,朝纲随乱,与你却有何干?弃官之举,殊为不智,贤侄需得三思....”
却见郭嘉果断的摇了摇头,道:“乔公勿劝,我意已决,今日前来,便是与公作别!乔公,乔小姐,咱们后会有期~!”
眼见郭嘉言之凿凿,不似做伪,却见乔公疑惑的转头看了看乔烟,乔烟倒是颇为镇定,冲着乔公轻一点头,接着转头冲着郭嘉轻道:“郭先生既是要回颍川,我等故交理当相送,家父年迈不便,就由小女子送先生出县,以为故友之情。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眼见乔烟要送,郭嘉也是没有推拒,虽说是逃难,但是有美女相送也不是什么坏事,走也走得舒服一些。
这日晨间的风光倒是颇好,城外树影摇拽,雀鸟成群的在林间穿梭,唧喳啼鸣,好不热闹。
但见马车缓缓的行驶到了城外亭处,乔烟缓缓的走下车来,对着郭嘉微微一笑,道:“此处已无外人,先生该对烟儿说实话了吧?”
郭嘉笑着看着车下的乔烟,摇头道:“乔小姐此话何意?郭某不甚明白啊?”
轻轻的白了郭嘉一眼,却是妩媚动人,风华绝代,但听乔烟轻言道:“我父对先生只知不深,但你我相处日久,先生何等样人,烟儿自是知道,以先生为人,岂会因为朝中奸佞当道,而弃官归隐,此话说出来,别人虽信,乔烟断断是一百个不敢相信的。”
郭嘉闻言皱了皱眉头,摸着下巴疑惑的道:“乔小姐,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你这是算夸我心高志大,还是贬我没心没肺啊?”
看着郭嘉嘴边自嘲的笑容,乔烟俏目微眨,娇声道:“先生如何反问起我来,你可先告诉我此次弃官的原因,然后再由烟儿为你作答。”
心道反正过不了多久,郭某私放犯人的事便会被揭穿,现在告诉你,也未尝不可,影响不到大局。
但见郭嘉方要作答,突听身后的林子一阵诈响,却见几个身着劲装的汉子从突然从里面飞奔而出,直冲着郭嘉,芣苢,乔烟等人直冲过来,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将郭嘉的马车围成一个圈子,一个个目光深沉的盯着车边的三人,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山...山贼?!”眼见事出突然,芣苢不由吓得小脸煞白,目光惊恐的来回注视着几名大汉。
但见郭嘉来回瞅了瞅几人的架势,接着轻轻的摇了摇头,言道:“傻孩子,你何时见过穿跑到县城旁边的官道上,而且还穿着如此职业的山贼?很显然,这些人是某人的坐下的门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