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随风却是点了点头,朗声说道:“你说得不错,成为亲授弟子,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今天还会教你们一段口诀,三天之后,你们谁进境最快,我就收他为亲授弟子。”
楚随风的话让孩童少年们都是精神一振,纷纷聚精会神,等待楚随风口述口诀和要领。
楚随风语气平缓地说出了数百字的口诀,也不等孩童少年们发问,他紧接着又将口诀复述了一遍,接着说道:“此口诀共有四百三十六字,你们可已记得。”
众孩童少年纷纷点头表示已经记住,楚随风颔首起身,道:“三日后,我来检查你们的进境。”
楚随风走到马车厢门口,转头看了一眼方白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名叫方白云。”方白云答道。
楚随风淡淡一笑,嘴角微动,一缕声音钻入方白云耳中。
“若你能在三日内,将这口诀修炼出些门道来,我便恳请宗主师兄收你为亲授弟子,否则你就乖乖的当我的徒弟吧。”
方白云脸色微微一怔,却见楚随风一闪身间出了车厢,再看车厢内的其他少年孩童似乎对楚随风最后一句话丝毫没有反应,他转头对卫瑶音问道:“瑶音,你可听见刚才楚真人走出车厢前的最后一句话?”
“楚真人离开车厢时不是问方哥哥你的名字吗?”卫瑶音不解地看着方白云,说道:“方哥哥,你也回答了楚真人啊。”
“哦”方白云连忙点了点头,心中暗想:那句话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想必是楚真人又用了神通,可是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不愿做他弟子的?
楚随风离开车厢之后,车厢内的孩童少年们无不眉头紧锁,面露苦相。昨日一段几十字的口诀,楚随风用了千字的要领解说,仅仅是漏了两处并不重要的穴位导气诀窍,便让这些孩童少年难有进展。
现在面对四百多字的口诀,却没有只言片语的要领解说,他们只能愁眉苦脸的将口诀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希望在默念口诀之间灵光一现,让他们对口诀有所领悟。
卫瑶音皱着眉苦苦思考了半个时辰,转头对方白云说道:“方哥哥,这口诀我丝毫领会不出其中意思。”
方白云也苦笑道:“我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方白云忽然低着头,轻声将昨晚他意外发现的那几十字口诀的两处导气诀窍告诉了卫瑶音。
卫瑶音立刻将昨天的口诀心法练习了一遍,并将方白云告诉她的两处诀窍补了上去。
卫瑶音再睁开眼时,脸上充满了惊喜之色,说道:“方哥哥,你不但比我刻苦,而且领悟力也比我强多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两个诀窍的。”
方白云挠了挠头,他总不能说是睡着睡着就想到了吧,于是只能敷衍道:“哪里说得上什么领悟力,只是一时运气罢了。”
那四百多字的口诀既然无法领会其意,方白云也干脆盘坐在椅子上,继续练习昨日的口诀。
德广道人见楚随风走出车厢,坐在了他的身边,便对楚随风行了一礼,道:“楚师叔觉得那个叫方白云的孩童如何?”
楚随风笑道:“看来德广你也看出那个小子的不凡之处。”
德广道人点头说道:“那孩子比其他人都要刻苦得多,仅一日时间,便将其他人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隐隐间已有鹤立鸡群之相。”
楚随风摇了摇头,道:“不仅仅是刻苦一些或者先天灵气充盈些那么简单。我昨日教他们口诀时,故意有两处诀窍没有说清楚,那孩童竟然能独自突破那两处阻碍,由此可见此子领悟力非凡。”
德广道人先是脸色一惊,接着摇头苦笑,这楚师叔看来不光是随心所欲,还有些童心不改。
“那楚师叔是否会将他收为亲授弟子。”德广道人问道。
楚随风笑道:“说起来有些意思,那小子居然不愿意当我的弟子。”
德广道人闻言更是不解,能够成为昆仑七真人的亲授弟子,那可有莫大的好处,多少昆仑宗弟子日思夜想而不得,这方白云又为何会不愿意。
楚随风继续道:“我方才又教了一段昆仑太上真经给他们,若是他能够领悟一二,我便请求宗主师兄收他为亲授弟子。”
“楚师叔,你怎可将本宗上位心法就教予他们,他们没有任何修行基础,若贸然修炼本宗上位心法,对他们恐怕有害无利。”德广道人脸色微变说道。
楚随风对德广道人语气间的那一丝不敬丝毫不在意,他依然是一副笑脸,说道:“德广,我自有分寸,我教他们的乃太上真经中化气为元的口诀心法。和昨天教他们的那一段入门心法刚好配得上。而且,我只教了他们口诀,并未解说要领,若非有大智大慧,别说给他们三天,就算给他们三个月,三年恐怕也难领悟出期间奥妙来。”
“楚师叔此举是想看那叫方白云的孩童灵根如何吧,我记得当年宗主说过,你是本宗开宗以来,灵根最佳者。”德广道人问道。
楚随风闻言一言不发,不点头亦不否认。
半日过去,夕阳染空,马车在一个路边的小店门口停了下来。
车厢内的少年孩童们纷纷走下马车,此前每到吃饭的时间,这些难得下马车透透气的孩童少年们都无不生龙活虎,此时却是一个个眉头紧锁,吃饭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方白云卫瑶音坐在一桌,这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表情各不相同,卫瑶音经过中午方白云指点后,下午修习入门心法大有进境,反是方白云虽也是练习了一下午入门心法,却感觉没有什么长进。不但每次由头顶进入身体的气息没有再增强,而且气息经过几个穴位,最终到达丹田之后,便消失于丹田之中,再也没有任何气感。
草草吃了些东西,少年孩童们就回到了马车内,继续研究楚随风今天口述昆仑太上真经的口诀心法。
方白云对这昆仑太上真经中的口诀完全摸不着头脑,所以他也懒得去浪费功夫,盘腿一坐,继续练习那段入门心法。
方白云性格之中本就颇有些偏执,虽然下午没有进展,那晚上便继续练,既然不断的有气息由头顶而入,最后消失于丹田,积少成多,终归会有变化。
繁星满空,时入深夜,方白云睁开眼,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从晚饭之后练到深夜,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车厢内的孩童少年都已经或趴或躺的睡着,于是也往宽椅上一躺,准备睡一觉再说。
一闭上眼,方白云立刻就记起昨晚他便是躺在宽椅上睡觉时,不知怎的想到了口诀的那两处诀窍。于是他连忙默念楚随风今天口述的那几百字的口诀。
可是默念了十几遍,却丝毫没有任何感悟,他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人也在默念口诀之间迷迷糊糊地睡着。
清晨,柔和的晨光透过车窗投洒入马车内,晨风清新,将带着些甘美气息的新鲜空气吹入车厢。
飞驰的马车忽然一顿,在路边的一个小亭子旁停了下来。
小亭立柱上的红漆已经大多脱落,石围栏上裂缝斑驳,还有两处坍塌,显然已经很有些年月,倒是亭匾虽然看着已经很是破旧,上面的三个字‘留步亭’却依稀还能看得清。
楚随风转头看去,就见小亭内一个窈窕少女,背对马车而站。她身上穿着一袭白裙,白裙领上是一条洁白如玉,修长优美的颈项。她的双手托着一个长条匣子,站在亭中抬头远眺,仿若一只孤傲的天鹅。
楚随风收回目光,对德广道人说道:“这女子是何人,身上怎有我昆仑真元。”
德广道人摇头说道:“此女是何人我也不知,从昆仑出发前,宗主让我必过此亭,接一女子。”
楚随风点了点头,宗主师兄所指要接的女子必然就是亭中这个白衣女子了,只是他心中隐隐有些奇怪,他观这女子之气,已然到了化气之境后期,不知她是哪位真人云游收的弟子,为何放任她在尘世间修炼,难道不怕有何闪失?
德广道人跃下马车,走到亭前,对着那女子背影行了一礼,道:“本人乃昆仑宗德广,此番奉宗主之命,接姑娘前往昆仑。”
白衣女子缓缓转身,她十四五岁的模样,挺鼻凤眼,樱桃小嘴,却搭配着一对耸立剑眉,给她清美的脸庞添加了几分杀气。
她脸色清冷地看着德广道人说道:“我凭何相信你的话。”
德广道人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么一问,他拿出一块方形玉佩,递给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接过玉佩,输入真元,立刻感应到玉佩内一股纯正的昆仑真元回应波动,她点了点头,将玉佩递还给德广道人。
“那就请姑娘上马车吧。”德广道人收回玉佩后,对白衣少女说道。
白衣少女目光扫了黑色马车车窗一眼,正站在车窗前看向白衣女子的方白云,就感觉到被白衣少女一眼,看得心中一片冰冷。
他连忙一缩头,长出了一口气,刚才马车突停,刚刚醒来的少年孩童,心中好奇,纷纷通过车窗往外看去,刚好方白云旁边的马车车窗正对着小亭,是以他的视线角度也最好。
方白云一眼便看见了白衣少女的背影,他原本就是好奇心极强的少年,自然被白衣女子优美背影吸引,等白衣少女转过身来,那美丽中带着一抹杀气的奇特气质,更是紧紧地吸引着他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拿这个白衣少女和洛城中见到的那个黑衣魔女相比,谁想就在此时,白衣少女向他扫来一眼,顿时让他心冷如冰,连退两步。
站在他身旁的卫瑶音笑道:“方哥哥是不是看见那个姐姐漂亮,所以就挪不开眼睛,惹得那姐姐生气,瞪你一眼。”
方白云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中却依然回想着白衣少女那冷若冰霜的眼神。
白衣少女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匣,说道:“家母有令,我回昆仑之时,便是此剑出匣之日。”
她蹲下身子,将长匣放在地上,打开外层木匣,从中取出一个黑色长条石匣。
德广道人目光一凝,他一眼认出这黑色石匣是用一种黑色玉石做成,这种黑色玉石可以封住法器灵气,让灵气不会外泄消损。
当黑色石匣盖被白衣女子素手揭开时,一抹蓝光从石匣中透射而出,白衣少女手握剑柄,将宝剑提出石匣。
宝剑一出匣,立刻灵气四射,宝剑蓝光流彩,仿若有一汪春水流转于宝剑之中,剑身之上,有三个古篆刻字‘秋水剑’。
德广道人愣愣地看着的白衣少女手中的秋水剑,竟是呆在当场。
人影一闪,楚随风出现在白衣少女身边,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少女手中的秋水剑,问道:“这把宝剑你从何而来?”
“是家母临终前交给我的。”白衣少女答道。
“你母亲?临终?”楚随风脸色剧变,语气之间带着微微的颤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寒蕊。”白衣少女皱了皱眉,显然对楚随风如此问话方式很不满意。
“你母亲可是江惜月?”楚随风声音忽然黯然下去。
江寒蕊面露讶色,向楚随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楚随风却仿佛没有听见江寒蕊的问话,他喃喃自语道:“惜月,惜月,想不到一别二十年,见到的却是你的女儿,得到的是你的死讯。”
楚随风喃喃自语间,脸色已苍白如纸,他一转身,狂奔而去。
德广道人嘴角蠢动了几下,最终却是一句劝慰的话都没能说出来,一声叹息后,对江寒蕊说道:“江姑娘请上马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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