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制框的玻璃镜一千五百两一面,那些梳妆盒一千两一盒,加在一起一共是二十八万五千两白银。
郑世琏估摸着,以郑家在京城和扬州的关系和渠道,这些西洋镜赚个十几二十万两不成问题。
顿时心情大好,只是不知道是把这批西洋镜贩到京城还是扬州,京城自是不必说,达官贵人遍地,市场很广阔。
只是京城的达官贵人虽多,但银子却不如扬州的两淮盐商多。
扬州的两淮盐商,可谓是当代最富裕的一个群体,那些资本加起来,就连富可敌国的郑芝龙也比不了。
两淮盐商中,又以徽商最多,资本多的上千万两,资本少的也有上百万两,要知道淮盐在私盐中占据的比重绝对超过一半,这些盐商一个个都富得流油。
盐商们生活奢侈,向来是奢侈品的最佳销售地点,所以郑世琏心中琢磨是卖到京城去好,还是卖到扬州去好。
卖到扬州去赚的银子更多,卖到京城去,正好可以用这些西洋镜和朝中大佬结交,以后生意上也好做。
赵全和郑世琏的管家下去交易,郑世琏没思忖多久,继续和赵岩商议,自然是刚才答应的代购粮食一事,“不知世侄需要买多少粮食,我尽快让人去准备。”
“大概几万石吧!”赵岩想着说道。
“什么~!几万石这么多?”郑世琏听着赵岩那好似完全不在意的语气,忍不住叫了出来,“世侄,这可是几万石粮食啊!”
“难道世伯买不到?”赵岩品了口香茗,平静的问道。
郑世琏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是,现在是九月份,秋收刚过不久。我郑家也在各地收了不少粮食,这几万石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就算我郑家没有,济南城靠近漕运,想买些粮食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世侄可得先清楚了,就说一万石粮食,就够三千人吃上一年的了,若是老弱多些,一年下来说不定还有剩余。世侄要几万石粮食,莫非要养上万人?”郑世琏诧异的看着赵岩问道。
“世伯有所不知,登州被孔有德搅得一片破败,现今饿殍遍野,百姓流离。没饭吃的百姓,自然是只能从寇。家母信佛,所以小侄想多买些粮食回去,好开设粥棚赚些功德。多救济些百姓,也能让登州能安定一些,不至于让匪盗势大,正所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赵岩面色沉重的说道,话里真也有,假也有,他自然不会说买粮食回去是为了招募流民。
这古代人的智力可不是盖得,要知道屯田这等强兵良策,只要多看些书的人俱是清楚,历史上以此定鼎天下者不少。
古有曹操,近有朱元璋,都是靠这屯田,以雄厚的补给能力扫荡敌对势力。赵岩现在手头就那么一百多个家丁,能低调还是尽量低调。
毕竟他需要的粮食数额比较大,说是养手上的佃户,也说不过去。
“世侄有此为国之心,实在是令世伯我为之汗颜,既然世侄要在登州开设粥棚,世伯也出五千石粮食,挣点公德吧!”郑世琏说道,许诺了五千石粮食出来。
“小侄多谢世伯了。”赵岩拱手笑道。
“无妨,无妨。粮食方面世侄无需担心,我郑家库存的粮食还有七八万石,如果世侄还要更多,我可向世侄引荐一些我山东帮的粮商。”郑世琏说道。
“小侄一时还不用那么多,就先买五万石吧!”赵岩思量了片刻说道。
“米麦一石作价一两五钱如何?”郑世琏谈起了价格。虽然他拿出了五千石免费送给赵岩,但生意归生意,价钱还是要谈的。
赵岩也不愿多扯皮,直接答应了下来,“世伯这价钱还算公道,那就这么定了吧!”
“好,那便这么定了。”郑世琏高兴的笑了起来,心道今天做生意真是顺心,又给他弄了几万两银子。
只是郑世琏不免对赵岩的看法有些变化,心中断定这个年轻人心性还是太嫩了些,目前这样子还不适合做生意,就是不知道以后如何。
赵岩的确不是一个适合做生意的料,但他来自后世,本身所具备的能力和眼界,在这个时代要赚到银子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是谈价上难免被动。
对此赵岩也不甚在意,这点得失不值得他挂怀,反正自己又不缺银子,以后找个老练的掌柜帮他谈生意就行了。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买到粮食,用这些粮食招募到流民,并在登州的那些荒废土地上种上粮食,只要种上地瓜,以后自给自足不是问题,也就不再买粮食了。
不过粮食贩卖生意还是让赵岩比较心动的,明朝的粮食贩卖绝对蕴藏着巨大的利润。低买高卖,向来是那些粮商发家的秘诀。
明朝因为税收制度原因,导致粮食价格波动很大,一到农民交税的时候,市面上就会出现大量的粮食。
因为明廷征收的是银子,而不是直接征收粮食。农民纳税时都必须先把粮食卖出去,换到银子再上缴给官府。
所以造成一到交税的时候,市面上出现大量农民抛售粮食,这必然导致价格猛跌,粮价猛跌的背后,有市场规律的原因,也有粮商故意压低价格的原因。
明朝的灭亡,也和商品经济泛滥有着重大的关系。
一个农民如果种了十亩地,每亩要交一斗粮食,那么这个农民要交的粮食应该是一石。但粮食价格猛跌了一半,甚至可能跌六七成,那么那个农民要交的付出的粮食就变成了两石甚至更多。
但朝廷却只征收到了一石粮食,试问那50%以上的粮食跑哪去了?自然是进了粮商的口袋。
也就是说每年会有几千万两进入粮商的口袋,其额度应该比每年朝廷田赋征收的税银高出10%~20%左右。
粮商又可以用这些粮食运到边疆卖掉,边疆困苦,粮价非常高,还可以换到盐引。晋商就是专门做边军的生意,也正是因为他们的针对人群,外加明廷对社会监管无力,对思想控制约等于零的关系,那些晋商在这明末竟然把生意做到了满清头上。满清要什么,他们就卖什么。满清入主中原后,更是摇身一变成了皇商。
如果是碰上某地灾荒,那么这些粮商便会限制粮食出售,以此太高价格谋取暴利。
农民纳税时的巨大损耗,对农民来说是一个比较大的负担。而对朝廷来说,这样的损耗也是无法给他们带去任何好处的,还可能因为人民困苦而出现起义什么的。
纵观明朝全程,农民起义几乎贯穿整个明朝,在对民间控制力低下的背景下,简直是催生造反和叛乱的温床。
要概括明朝的社会状况,最合适的莫过于‘天堂与地狱共存’,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赵岩之所以对这粮食贩运生意动心,并不是因为其中有多少银子可以赚,而是因为粮食在明末的重要性。
这东西简直就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上千万的农民因为粮食而暴动,数不清的官军因为缺少粮饷而叛变,更有无数人因为粮食而被饿死。
这些粮食让那些粮商买去并不能起到多大的用处,无非是他们囤货居奇的工具,对恢复生产一点用处都没有。
赵岩弄到了五万五千石粮食,还剩下二十一万两银子,手头还是很宽裕的。粗略的换算的话,就是五百多万公斤米麦,一人一天吃上一斤粮食的话,足够差不多三万人吃上一年。
这年头的劳动力一天吃上一斤粮食是很轻松的,甚至一斤还不够吃,主要是因为蛋奶肉摄食不够。不过老人小孩妇女吃的没有那么多,平均着大致一算,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除了粮食,赵岩还要采购的东西还有很多,铁料、耕牛等等最为主要,有了铁料,自己可以打造武器、农具,有了耕牛能提高生产力。
山东这地方缺少铁矿,只有鲁西一带有铁矿,而且品质不高。买铁料有点麻烦,最后还是在郑世琏的引荐下,赵岩结识了一个矿监。
赵岩给那个矿监塞了三千两银子,赵岩终于是找到了稳定的铁料来源,一口气在那矿监手里买了两万多斤铁料,将库存一扫而空。
赵全边在济南城附近购买耕牛,边组织运送车队。
如此庞大的物资要运回登州,难免要耗些心力和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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