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研究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的学者,提出了这样的观点,尽管这个观点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但是有一点却是争论双方都无法否认的,那就是这一场战争的胜利来自于任飘零和舒雯的共同努力。
如果没有任飘零在如此劣势的兵力下,不但吸引而且拖延住安宇舰队的步伐,那么华夏舰队至少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消灭这支入侵的敌军,考虑到当时正在发生的华夏内部政治风暴,安宇王国历来对于华夏的险恶用心,以及当时安宇远征舰队所拥有的机会,那么任何有识之士都会忍不住渗出一身冷汗,实在难以想象,成功摆脱了华夏舰队的安宇远征军,将会给华夏乃至整个宇宙的历史,带来怎样的影响。
同样,如果没有舒雯做到了当时无论敌我指挥官都难以置信的奇迹——将只有四艘太空战舰的部队在短短三十五分钟,却到达了战舰也必须经过一小时高速运行方才能够到达的战场,那么不仅是华夏舰队,包括那位不败的名将,都将成为安宇舰队的战利品,历史上曾经威胁到国家民族存亡的危机将会再次重演。
令人庆幸的是,所有的假设仅仅只是假设,现实的真实是任飘零拖住了安宇舰队,而舒雯也及时赶到了战场——就在任飘零乃至当时所有华夏舰队的将士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地关键时刻。 赶到了。
数千架装甲战斗机呼啸而来,这些宇宙战争中的骑兵,充分发挥了机动力和突击力,纵横于战场之上大显神威,根本不是南云诚一所预料的疑兵,自然也不可能被安宇舰队的警戒部队所拦阻。
相对而言,安宇的装甲战斗机纵队乃至部分战舰正因为切割歼灭任飘零的部队而无法及时调整。 其余的战舰也纷纷面向华夏舰队,因此根本来不及调转过来对付背后突然出现地大批敌人。
长时间的战斗原本就已经消耗了大量地能量。 更何况敌人援军的突然出现以及己方陷入混战一时之间无法有效反击,这一切都造成了安宇舰队的惨重伤亡。
华夏的装甲战斗机纵队实现了安宇舰队苦苦强攻所要到达的目的——突破防线插入了战舰的阵形之中。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这种战术地有效性,只不过牺牲流血的对象却换作了安宇人。
尽管安宇战舰的能量防卫罩启动到了最大,尽管战舰四处乱射的火力封锁了很大的空间,也造成了华夏军一定程度上的伤亡,但是南云诚一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整个舰队的操控。
正在进行中地针对任飘零舰队的突击,和如今被舒雯舰队的袭击。 导致安宇舰队零星的分散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中,和华夏舰队的战舰以及装甲战斗机形成了绞杀地混战状态,这种状态对于已经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华夏军来说更为有利。
装甲战斗机,这些宇宙战争中的轻骑兵,犹如中世纪的前辈一样,选择了不断的来回冲击来扰乱对手的阵形,瓦解对手的整体应战能力,削弱对手的战斗力。 最终在分割包围之中肢解对手。
因此,如同草原的狼群一般,成群结队的华夏装甲战斗机,总是三五成群地编组,时而聚拢,时而分散。 无情地穿插于安宇舰队的薄弱环节,寻找并重创着敌人地软肋,又总是在雷霆的一击之后,迅速撤离,根本不容安宇舰队来得及组织起反抗。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流血的安宇远征舰队,终于支撑不下去了。 大批富有经验和战斗力的装甲战斗机的战斗员,因为长时间的战斗之后无法及时返回太空战舰补充能量而连同战机一起坠毁,而大量的战舰则因为无法得到被死死牵制住而难以及时回援的安宇装甲战斗机纵队的掩护,终于在华夏装甲战斗机的狼群攻势之下。 终于破裂了能量防卫罩。 无数的光束几乎同一时间穿透了舰体,五光十色的绚烂之后。 则是彻底的终结。
“撤退!全军自行撤退!”
脸色苍白的南云诚一不得不低下了脑袋,凄然而且憔悴的轻声说道,发布了他最不愿意发布的命令,然而步履蹒跚的退缩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安宇远征舰队司令官此刻所面对的,绝对是一盘支离破碎的残局。
所谓风水轮流转,刚刚还把任飘零痛击的狼狈不堪的安宇舰队,如今也是七零八落,真正还能够接受南云诚一指挥的,仅剩下旗舰附近的两艘驱逐舰,还有两三个纵队的装甲战斗机而已。 其余的部队都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困境,虽然不乏视死如归的壮士,也同样上演着悲壮惨烈的战况,但是缺少了协同作战的舰队,只能够是为了荣誉而做着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罢了。
当南云诚一的命令一发布,分散在战场各个角落的所有部队都开始了自己的决断。 部分装甲战斗机和战舰,在武士道精神的激励之下违抗了南云诚一大将的命令,疯狂的选择了轰轰烈烈的战斗而死,部分则开始为了逃命而争夺出路,几分钟前还稳占上风的军队顿时土崩瓦解。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因为南云诚一及时的命令,总算逃出了不少装甲战斗机和部分战舰,而同样精疲力尽的华夏战舰,则即没有力量也没有了兴趣追击这些残余的敌人,仅仅是满足于目前打扫战场和摧毁继续顽抗的敌人。
总之,这场战役最终以欧罗巴舰队全歼、安宇舰队崩溃和华夏舰队险胜而告终。
只是直到此刻。 已经决心一死谢罪地南云诚一的心中,还是始终都没有想明白,华夏人如何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穿越这么长的距离及时赶到战场,更无法明白这些装甲战斗机纵队经过了这么长途的急行军之后,又如何能够保持如此强势的战斗力。
事实上,同样的疑问也在任飘零地脑海中盘旋。
一开始之所以认可了舒雯的建议,虽然是出于多次默契合作培养出来地信任。 更重要的却是因为年轻的上将明白如果不能够牵制住安宇远征舰队的话,那么时间的差距将会给华夏带来极为可怕的后果。
这种潜意识的认知。 让任飘零更为倾向于冒险,而舒雯地话从某种程度上则坚定了任飘零冒险的决心。
正是这种蕴藏于性格深处的冒险精神,让任飘零终于选择了让他自己也心惊胆战、一度动摇后悔的方案。
“好险啊!”
直到发现了舒雯舰队奇迹般的出现在战场之上,意识到再差一两分钟自己就会变作烈士的任飘零,这才发现其实全身上下早就被冷汗所湿透。
就在这个时候,一块洁白的手帕,悄悄的呈现在名将地面前。
“谢谢!”
注视了美丽的副官一眼。 任飘零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虽然罗萱很害羞,平时也并不多话,但是这段时日以来她总是默默的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认认真真的完成手中地工作,无声无息的分享着胜利的喜悦,又总是在第一时间提醒和安慰。
这种亲人一般的感觉,让任飘零感受到了温馨。
“上将。 已经和舒雯少将联系上了!”
红晕爬满脸颊的副官,不敢直视上将的眼睛,微微垂下了美丽的脸庞,低声汇报起自己的工作。
“好,给我接通舒雯!”
定了定神,任飘零下令道。 他也有些急不可待的希望知道,那个泼辣而又聪明的学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做到这一切地!
“嘻嘻,有时候事情地答案会是非常的简单!”
对于任飘零强烈地好奇,战斗结束后来到上将面前的舒雯只是吐了吐小巧可爱的舌头,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只是逼迫欧罗巴舰队的俘虏驾驶投降过来的战舰,运载了咱们的装甲战斗机,然后在装甲战斗机可以支持的距离内提前弹射出来,利用装甲战斗机的高速度,及时赶到了战场。 如此而已!”
“你……”
得知真相的任飘零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胆大妄为的学妹实在无可奈何,脑子里涌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果安宇舰队的指挥官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会不会气得吐血。
无可置疑,安宇舰队输得有些冤,而华夏舰队则赢得有些险。
首先是欧罗巴舰队太过于不堪一击了,在面临华夏舰队出其不意的突袭之后,成批的投降,其中甚至包括了八艘基本完好无损的太空战舰;不过更令人叫绝的是,舒雯居然真的敢逼迫那些刚刚投降的战俘操纵战舰充当运输舰,将自己的装甲战斗机纵队给运了过来——欧罗巴舰队的指挥官原本的如意算盘是,自己的太空战舰由于不同的配置所以纵然投降也不可能在短期内被敌军发挥战斗力,但是却没想到如今却被舒雯当作了运输兵力的工具,终究还是因此改变了战局;而在这所有一切之中,最大的创意则是利用装甲战斗机短时间内的高速度,节省了时间,但是却也因此承担了能量消耗过大的风险。
万幸的是,这里是华夏的国土,距离战场不远之处,尚有任飘零为了对付这次抗击入侵而秘密预设的补给站,因此让精疲力尽的舒雯舰队得以进行了一定的补充,再加上安宇舰队由于全力攻击任飘零,阵形打乱,部队的损耗也十分严重,这才给了舒雯可乘之机。
想清楚了这些原委,任飘零不由得一阵冷汗。
“好了。 学长,历史是不会指责胜利者的,对不对?”
感觉到沉默中地学长四周正酝酿着危险的风暴,往日嚣张的学妹却突然扮起了乖女孩,柔柔的撒娇声中不失时机的转移了话题:
“听说首都发生了变故,学长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返回首都,还能够怎么办?”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任飘零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地脑袋,回应道。
“是。 全军班师回朝!”
插科打诨的是孟明远,虽然已经不敢再追恶名卓著地“恶魔女”,但是这个自动认上门来“表兄”还是非常关心自己的“表妹”,因此急忙调侃了当场的气氛。
任飘零苦笑着摇了摇头,凝望着舰舱外的星空,目光里却流露出了担忧——
宇宙历二五零年十二月十九日,轩辕行星再次爆发政治风波。 由于华夏本土被联军侵入的消息传开,在之前的变故中神秘失踪的苏有望又一次出现在了人们地视野之中,发起了“推翻罗迦军政府,换取华夏和平”的号召,获得了市民、学生甚至是轩辕军校的学生军和部分陆战师官兵的响应,成千上万的人流汇聚在了北华宫前的广场,迫使首都集群军总司令轩辕景上将颁布了戒严令。
严格的消息管制,使得这件事情目前仍然被严密的限制在少数人地范围之内。 然而事件之前之后权力核心层各方势力太多不可思议的举动,以及军民之间一触即发、随时都有可能恶化的局势,还有一旦消息扩散带来的不可确定性的后果,都让任飘零忧心忡忡,直觉到了一丝极为不详的预感,也令他极为迫切地希望早日返回首都。
不过。 任飘零说归说想归想,华夏舰队的返回却无法成为立即实现的事情。
华夏舰队的战舰在战争中基本上已经损伤殆尽,立下大功的装甲战斗机纵队也同样损失惨重——不同于在突袭之下惊慌失措的欧罗巴舰队,安宇舰队的抵抗出乎意料的顽强,甚至屡屡出现了不惜同归于尽的场面,以至于同样信奉着“投降可耻”观念的两支东方军队,即便是在战役大局已定地情况下,却依旧延续着生与死地激战,胜利者也往往不得不付出相近的代价来摧毁剩余地敌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任飘零不得不选择了附近的行星作为舰队暂时的栖息地。 进行短暂的休整以恢复战斗力。
迎接任飘零的。 是当地的行政长官,还有热情的民众。
对于年轻名将的崇拜。 对于战争胜利的狂热与喜悦,还有最重要的是对于能够击败安宇这个宿敌的自豪,让任飘零获得了出乎他意料的热烈欢迎,到了晚上更是眼见以齐鲁星系总督为首的整个星系的高层官员以及星系的豪门富商们乘坐着飞船陆续赶来赴宴,显然是着急的想要巴结这为当今华夏最为当红的战争明星。
“看来战争还没有影响到内地的行星,首都的动乱也被封锁了!”
目睹着盛大的欢迎仪式,还有簇拥在周围的官员和民众代表,以及手握鲜花的少女,置身于在融洽军民关系的大名分下召开的盛宴中,已经不再少年飞扬、明白了必须和这些商界、政界人物打好关系的任飘零脸上浮现出从容的微笑,心中却总感觉到萦绕着一种排解不去的苦涩。
“上将,您不高兴吗?”
感觉到任飘零心情不佳,身边的罗萱小声的试探道。
“哦,……没有什么!”
穿着崭新的军礼服,佩带着无数勋章的年轻人,微微一愣之后,含糊的带过,随即频频举杯应酬着那些巴结的官员和当地的士绅,转移了罗萱的关注。
“哼,神神秘秘、故弄玄虚!”
微微噘了噘嘴,做出不满反应的不是温柔的副官,而是美丽却泼辣的少将。
作为这场战役的功臣和军中的重要将领,舒雯也被邀请参加了这里的宴会。 不过,出身于偏远星系的少女,始终都是那么的厌烦这种奢华地场面。 因此心情十分不畅,眼见任飘零的含糊其辞,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恶魔女”丝毫都没有给上司兼学长面子的自觉,想也不想的替副官出头。
可惜,熟知学妹性格的上将,装作没有听见一般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和那些地方官员们打着哈哈。 至于罗萱则做了一个抱歉地笑容之后,亦步亦趋得紧随其后。 此刻的副官虽然也是一身戎装,但是却掩饰不住那幽兰淡雅地气质,恰好和任飘零的英武潇洒相配,俨然是金童玉女一般。
而且两人一个出身名门,一个身份高贵,对于这种上流社会的应酬从小就司空见惯,因此周旋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成为了整个宴会的焦点,尤其是随后配合默契的翩翩起舞,更是引来了人们的啧啧赞叹。
“无聊!”
心头莫名烦躁的“恶魔女”在凶神恶煞地赶走几批被少将美丽的外表所迷惑的绅士之后,赌气一般的躲在了角落之中,偷眼借着酒杯的反光做了几个淑女状的POSS,却总是大大的不满意,不由恼羞成怒的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用于自助用餐的餐桌上。
“当国家处于危亡之际,军人在前线浴血奋战。 政治的风暴也越来越凝重,然而地方上的民众却并未觉醒,更为感受到危机,依然是歌舞升平,依然是纸醉金迷,满足于眼前暂时的平和与安宁。 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现象!”
突然,一道低沉地声音从身后响起,把舒雯吓了一跳,回首一看却见是一个身着笔挺的白色礼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正微笑的注视着自己。
“舒小姐,这恐怕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中年人彬彬有礼的微微躬身行礼,言行举止之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人分外的感觉亲切。 即便是正在芳心大怒的舒雯。 此刻也发不出脾气,只是迷惑的审视了来者。 感到有些眼熟,然而就是想不起来什么地方碰见过。
“四年前,我们应该在红河八号行星见过!”
亲和的笑容中,中年人用令人迷醉地磁声提醒着正在情不自禁抓脑袋瓜地少女。
“哦……,啊!你是……”
舒雯拍了拍脑袋,倒是想起了来人,也回忆起当初的往事。
那时候,是和学长任飘零地第一次合作,两个同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共同完成了突袭印月“天狮星系”的杰作,却因为由此引发的巨大政治动荡而不得不被迫停留在邻近的红河八号行星休整,就这一点而言,四年后的今天历史极为相似的重演。
红河八号行星的停留,无论是在舒雯还是任飘零的人生旅途之中,都是极为短暂的,但是这么短暂的瞬间,却发生了很多事情。
就是在那两天,舒雯在任飘零的带领下参加了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的盛宴,并且接受了富有的学长购买的价钱让自己为之咂舌的礼服;也正是那两天,少女第一次目睹了学长冷酷的一面,眼看着任飘零毫不留情的镇压行星上狂热分子的暴动,用猛烈的炮火荡平了城市内烧杀抢掠的混乱。
其中最为勾起少女好奇和无限想象的,便是眼前这个中年人当初和任飘零的偶遇以及谈话,显示着那位出身豪门的学长分明隐藏着十分复杂难明的身世。
于是,一方面是犹如白马王子的富有、神秘和体贴,另一方面则是铁血军人所必备的果决自信,任飘零同一时间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深深的锩入少女的心田,成为永远不能够磨灭的记忆。
不过和记忆中清晰的往事成对比的,却是中年人的名字,早就模糊的淡如水印,让舒雯想破了脑袋也记忆不起来了,印象中似乎应该是一个很有钱也很有身份,而且和学长有着世交的商界巨子吧!
“恶魔女”无法确定的揣测着。
“在下陈强!”
面对着舒雯美丽无邪然而却始终茫然的脸庞,华夏总参谋长任飘零父亲生前的好友,如今华夏名列前十位的跨国大集团诚实星际集团的董事长,在几番自信满满的提醒宣告无效之后,终于无奈的说出了自己的姓名,感觉异常的失败,对于自身魅力的信心也遭受了巨大的挫伤。
可惜,即便是这番自报家门,也被外面猛烈的枪炮声和喧嚣声所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