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因为她的眼睛勾魂夺魄。
和杨彩衣的轻纱蒙面不同,她却是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简单却显得优雅的头饰,头饰上美丽的白绒如同雪狐的尾巴,轻扬地飘荡在空中,紧贴着她如锦缎般柔美的黑发。紫色华服繁复精致,更以金线巧织花锦,优雅大气。胸肩上也装点着俏丽的绒毛,和发饰相得益彰。
眼若流波,溢转间带柔媚天然;眉如远山,微蹙间却英气勃发。赵子轩一时痴住,竟生生盯着她看了起来。
此女一见赵子轩如此孟浪,心中顿时不喜,对他也看轻了些。心中暗自苦叹,这番费劲心机,可千万别所托非人才行。
“赵驸马,久仰了!”
赵子轩回过神来,脸色顿时刷地一声红了,从胡凳上站了起来,窘道:“在下赵子轩,见过姑娘。这次能够得救,全凭姑娘帮忙,在下不胜感激。”
女子见赵子轩脸皮这么薄,心中倒是笑了。“其实,我这次救你,是有原因的。”她倒是不客气,也不客套,直接说了出来。
赵子轩自然知道这么大美人救自己绝对不会是看上了自己的英俊潇洒,当下躬身道:“姑娘但说无妨,只要赵子轩能够做得到,一定会尽力而为。”
“放心吧,我的要求对你而言,非但不为难,反而会很开心才是。”那女子道,“你既是大唐驸马,我想让你给大唐皇帝带个口信,说我托娅公主和蒙鞠叶护愿意效忠李唐,帮助大唐击败薛延陀。”
赵子轩大吃一惊,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从来就不相信,就算真掉了,不是砸着你的头,就是吃的时候磕牙。现在有个草原公主突然跟自己说,嗨,我帮你灭了我们家吧,这让他如何相信?
托娅公主见他犹豫,自然知道是个正常人都会是这反应,施然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身为草原公主,为何会说出这等话来?”
赵子轩老实地点点头。托娅公主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
听得托娅的解释,赵子轩才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薛延陀并不是一个完整的部落,而是由薛族和延陀族合并而成。夷男统领薛族,而托娅的父亲则是延陀族的族长百齐切。当时合并是为了对抗东-突-厥,可是自从东-突-厥灭亡后,内部的纷争就开始了。
夷男虽是薛延陀的可汗,可是对于延陀族却毫无办法。这对于野心颇大的夷男来说自然很不甘心,于是就想出了个毒计。他让心腹下毒毒死了百齐切,嫁祸给百齐切的弟弟伯库科,延陀族分裂内乱了起来。夷男趁着内乱接管了延陀族,对延陀族的贵族们大肆捕杀,到如今延陀族已是辉煌不再,沦为附庸。
托娅当时年纪还小,躲过了一劫。她母亲却是草原上的一朵花,被夷男强占了去,没过多长时间就郁郁而亡。从那时起,托娅就起了报仇的心思。奈何势单力薄,夷男对自己也是严加防范,一直苦无良策。这次赵子轩被捉回薛延陀,却让她起了心思,想到了借刀杀人之计。
这就需要赵子轩这种身份的人作为传声筒,向李世民传达这个消息,否则的话没有信服力。于是她就找上了蒙鞠,两人一拍即合。
赵子轩奇怪道:“蒙鞠身为薛延陀的叶护,跟大王子曳莽关系又那么好,为何会答应你?”
托娅嗤笑道:“大王子曳莽暴躁无常,对于左右非打即骂,谁会跟他关系好?蒙鞠只是为了家族利益,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蒙鞠的家族在东-突-厥时很是显赫,他们有一个伟大的族名——阿史德家族!阿史那家族被称为黄金家族,历代皆出可汗,而阿史德家族却是历代皆出可敦(可汗之妻)。”托娅继续说道,“后来东-突-厥灭亡,阿史那家族衰败的衰败,降唐的降唐,阿史德家族也就此衰落了下去,不得不依附于夷男。夷男跟东-突-厥有杀父之仇,对于阿史德家族自然没有好感,虽封蒙鞠为叶护,对之却甚是冷淡,蒙鞠心灰意冷,又仰慕中原生活,就想着能够归降大唐,做个安命侯也好。”
赵子轩暗自点头,蒙鞠确实不像个突厥人,若是换身衣服,走到长安大街上,人人都会认为他是大唐人。而且在和自己聊天时对于中原文化和生活都很感兴趣,莫非,他真有降意?
他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那头狮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没了力气?”
托娅一笑,“还没有恭喜赵驸马呢,方才我还听人说了,大唐出了个好汉,三拳两脚就打死了狮王,还把狮子的心脏逃出来生生吃了下去。”
赵子轩一阵恶寒,当老子是从西伯利亚来的啊,还生吃活心。
“其实很简单。蒙鞠事先让人给狮子喂了软骨散,软骨散乃是利用草原的一种珍奇麻药制成,装于蜡中。吞下去后只要蜡一融化,软骨散立时发作,狮子吃下去后别说攻击你,就连动一下都不行。”
赵子轩心底暗自抹了把冷汗,好险啊。若是当时狮子腹中的蜡没有融化掉,那自己岂不是要被吃了?还有这什么软骨散,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化骨绵掌”的味道,这么神奇?
两人还待说话,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低喊声:“公主,大王子带着兵马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过来了……”
托娅一直冷静的脸终于着急了起来,她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道:“怎么曳莽亲自上门来了?蒙鞠怎么搞的,出了这个茬子。”
她玉帐虽大,却没有什么藏身地方,只得让赵子轩藏于她的床帐后面。
草原上没有什么固定建筑,一般都是住于帐内。别以为很简陋,这帐其实很讲究,一般人家都是毡帐,贵族家中却是牛皮大帐,空间很大,地上铺着地毯,帐内胡具齐全。
托娅的床帐后面并非是空的,而是她沐浴的地方。大概是今日刚刚洗过,赵子轩还能闻到一股沁然花香,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这点动作怎么能瞒过托娅,她掩在面巾下的脸忍不住红了起来,狠狠瞪了赵子轩一眼,一跺脚,往帐外走去。
赵子轩回顾了一下周围,突然见到沐盆旁的胡凳上放着一件衣饰,团于凳上。颜色如火般艳丽,绸子如水般柔滑,上面绣着的花儿正在这温暖的帐内含苞待放,引诱着人上前采撷。
这样东西赵子轩太熟悉了,自打和晋阳成亲以后,他天天晚上都会替晋阳解下这团束缚,可不正是女人的贴身衣物——抹胸。
镇定,镇定,又不是没见过,千万别胡思乱想。赵子轩一边暗示自己,脑中却想起了托娅穿着抹胸的样子。男人啊,永远经不起勾引……
(“东~突~厥”是敏感字,只能在中间加符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