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那天龙真言神咒的施展法门尽数看了一遍,红袍童子心下不由大为欢喜。这套法术可招来极乐净土世界的佛门护法天龙降下意念,借施法之人的法力显化形体,用以除魔防身。只因天龙自有灵智,使用出的法术便不需分出心神主持,可灵活对敌,威能亦不可小视。
这法门分作二篇,其中真言篇是诏令天龙之法,神咒篇是指使天龙施用一应法术的法门。邓钧有了元神境界的感悟积累,如今看过一眼便尽数领悟了施为之法,当下捏了个印诀,口吐真言道:“天龙,现!”
但见他头顶虚空一阵闪烁,四条蓝龙、八条黑龙,俱都十丈长短、水桶粗细,样貌狰狞骇人。这却是他思及自家合气境界的法力不够纯粹,便改换了施为法门,将招来的天龙意念与念力相合,借天罡寒沙与地煞黑沙显形,威势更胜。
口诵神咒,心念一动,十二条天龙齐齐摆尾回头,口中发出震天龙吟,猛地朝一干追兵扑去。
鸠摩罗寂见状,心中惊诧不已,开口道:“这‘天龙真言神咒’的法门对初习者而言颇为不易,须得在心神中观想繁复符箓,配合上手印、真言,这才能将极乐净土世界的天龙神念招下。而后催动显化出来的天龙使用法术,更不简单,乃需在心中默持种种神咒。贫僧当初练着法术时,差不多用了一年光景才算熟练,不成想神秀真人资质是如此的好,只将施展法门看过一遍,便能招来十二条天龙对敌!”
嘴上如此说着,他心中却在想:“这童子虽自称是青城剑宗的掌教,但观其头上宝光、身下莲台的模样,却比我更像佛子。他莫不是哪位佛门大德高僧转世?又或是得哪位高僧施展过慧光灌顶之法洗涤过心神、灵智?非是神魂念力壮大,却难施展这一佛门神通。”
邓钧自家仰仗的是元神境界的积累,且将炼神功法修炼到出窍地步之后,在心神中观想符箓可谓是念动即成,是以才能如此快的上手这套法术。不过他却不会将自家根底交代出去,一拍脑后黑色宝光,将魔神婆雅放出来转了一转,收回之后笑言道:“我早先也修炼过一桩能请下魔神护法降临的神通,与这天龙真言神咒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以学来甚快。”
鸠摩罗寂闻言,脸上生出一副恍然神色,指着那张牙舞爪而去的天龙说道:“即便如此,小真人的资质、悟性却也不凡,竟能初次施展此法便让天龙有如此声势。”其实他还想问问这童子,为何明明只有合气境界的修为,却能将那天龙使出结丹境界的威能;只是如今他成了法力全无的非人,却非当初那元婴大圆满境界的高人了,问出这话来便显得有犯忌讳,是以终未开口。
却说十二条天龙四四一对,里外里结成了一个圆环阵势。待到了追来的三人头顶,邓钧这时暗中念起神咒,使唤三个龙环交错翻转,顿时舞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球,将对方严严实实地套了住。
以神魂观照感应,他却见被困那三人各自起了神通。
其中一个周身燃起碧焰,火舌吞吐之间,猛地将一条天龙炸散,旋即乘隙脱困而出。
另一个施法招来团团水雷朝前方炸去,但闻一连数声轰鸣,开出一条路来。
最后一人却用法力拟化出诸般金铁兵器,围绕身周旋转不休,硬生生撞出了一条路来。
邓钧念头一动,天罡寒沙聚合成一只硕大龙头,而地煞黑沙却未化作龙躯,只搅动成一团连结天地的羊角黑风,上粗下细,复又朝那追兵噬去。
只是面对的毕竟是三个结丹境界的炼气士,借用念力显形的天龙却无法将其一举制住。红袍童子只当是演练法术,不急不缓驱使天龙扰袭,意图将追兵的遁速拖慢下去。在正施为得投入时,他忽听鸠摩罗寂开声道:“师父……”
侧首望去,邓钧却见自家莲座一角上,这会多出个盘膝而坐的黄袍老僧,而先前在华山被鬼谷斋主人废了法力的大和尚正垂泪跪拜着。
红袍童子细细打量一眼,见那老僧除却生了两条垂到颧骨的罗汉寿眉,便再没甚么奇处,心中却知这人定是鸠摩罗寂的师父舍利陀无疑,当下施礼拜道:“青城邓神秀见过舍利陀祖师。”
那舍利陀望向眼前童子,双目精光一绽,旋又收敛了去,开声道:“我徒儿身遭劫难,亏你相助,一门天龙真言神咒却不足报答。”他掌心一翻,显出一枚白生生光华内敛的舍利,扬手一抛飞向邓钧,又道:“早年密宗有位修炼‘白骨魔王观’师兄,转世重修时留下了一颗白骨舍利。我将其中杂物俱都炼化了去,只留舍利元精,可助你修为精进一步。”
邓钧将那白骨舍利接到手中,分出一丝心神感应,便知此物是得过佛陀意念加持的佛宝,当中孕有一尊佛门护法罗汉的化身,等同炼气士初步结就的元婴。这等好东西他自是不会推脱,忙地谢道:“舍利陀祖师赐下这般好处,却让晚辈惶恐了。”嘴上说着惶恐,那白骨舍利却已被他收到了袖中。
舍利陀也不会理会童子举动,转看后面,口吐真言道:“吒!”但见天地元气毫无征兆地塌陷了起来,三个追赶莲座的炼气士俱都被无形之力压成了肉泥。
邓钧早有元神境界的体悟,见了这老僧显露神通,心中也不惊讶。他那封魔剑之前被夺了去,如今连忙催动天龙卷了三具不成形状的尸身。
这时又听老僧并指朝一点,下方大地便有一座小丘被拔升到了半天,旋即猛地炸开,也显出一具破烂肉身。
“原来还有个遁地的!”邓钧心念一动,天龙复又扑上去,将之一并吞了。
舍利陀这时看向自家徒儿说道:“开辟道场不是件容易事,并非是有些个法力手段便可为之,还需长于算计;否则一个不好便要身死道消。当年你一意要行此举,我也不好阻你;如今自家吃了苦果,你心作何想?”
鸠摩罗寂闻言,垂泪不答。
见此,舍利陀摇了摇头,使了个手段将其摄了,师徒二人转眼便没了踪影。
邓钧得了好处,也不去怪那元神高人说走便走有失礼数,当下先驱使天龙消磨了四具尸身,摄来四颗法力凝结的丹丸,以及自家先前被收去的封魔剑。除此之外尚有几件法器,渡入法力稍作感应,乃知是禁制都未过十重,上不得台面,他便随意收了,留作日后赏赐门人弟子。
停了遁法、散了天龙,他当空思忖道:“虽是被那幽游子当成人质受了回惊吓,可这番却未白走一趟,单只是舍利和五颗炼气士的金丹,便能稳稳将我的炼气修为推升一层。只是现下还不能行功将这些好处消化,还要待后日去倚天峰见识一下接引仙光,瞧瞧希夷洞天里究竟有未有机缘可得。”
想到这里,红袍便把莲座往下方深山密林中降去,要先做些准备,只等初七再转回华山倚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