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其是见得向来与仙流正教不对付的魔教四派齐至,十派小辈中更有许多人萌生了退意。旁的门派至多倚仗着修为高深排挤一干小辈,魔教一众修炼邪法之徒却不好揣测了,虽说此时仙流之中未生正魔大战,但保不齐就有看正教小辈不顺眼的魔头会出手加害。
丹辰子脾性可不温和,为人倨傲得很,此时见得本拟手到擒来的一场机缘落空了,脸色顿时难看得紧。他眉头紧锁,循着此次同来的正教十派诸人头脸一一扫过,饱含怒意地沉声问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茅山派一弟子亦是一声怒哼,出言道:“我派出尘子长老行游莽山,恰撞了机缘寻得古仙留书,这得知这里在三月十五有古仙府邸出世之事。出尘子长老道德高隆,未曾独享机缘,念着正教十派同气连枝,转将此事相告,这才有了十派相商派下小辈弟子一争机缘的聚会。说到损失,本派最重!”
昆仑派也有一人站出,撇了丹辰子一眼,冷笑一声,旋即附和着茅山派的那人说道:“道兄你这话算白说!峨眉剑派的人霸道得很,从你茅山派长老那里得了消息,却哪有一丝感恩之心?咱们来时,峨眉剑派还与正一派联手占去了好位置,弄得大伙好一场比斗;如今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又是峨眉剑派的人出面来冷言冷语。这威风,我昆仑派却是不及。”
摇莲听得皱眉,立时说道:“仙府未出世时,谁能知晓它位置所在?占位之说,不过是在相争机缘之前找个由头相互斗上一场,稍稍分个高低罢了。大家心知肚明,何必拿这事挖苦本派?话又说回来,此次十派相商,遣下新晋门人来此聚会,本意不正靠一场比斗考校未来各派支柱的资质?”
蔡青锄与摇莲交好,也出言附和道:“可不是!昆仑自命仙流领袖,新晋弟子却怎这般不堪?竟还耍起了离间的小伎俩了。”转又看向茅山派人等,她微一撇嘴,道:“别说你等不知自家长老因何将这消息传给各派分享。道德高隆?哼,内中原由我便不这里讲了。”她是五行宗二代弟子,单论辈分,比那茅山派的长老还要高些,是以敢说此话。换做别家的四代、五代弟子,却没胆讽刺茅山派的长老,否则被人家寻上师门问罪,这修行大业怕是要毁了。
或许欺软怕硬真是人之本性所在,不敢招惹山中别派高人,一肚子火气的正教十派弟子们便内斗了起来。正一派的一个门人便在这时看向丹辰子说道:“你问是谁走漏了风声?我等有没有泄露消息且不去说,你们峨眉剑派将这仙府出世一事告与了外人却是实打实的!”他伸手朝谷外一指,怒道:“那处山头穿红袍的童子不正是跟你们来的?他自道是青城剑宗的人,却非是正教十派出身!”
丹辰子一句话招来众人相继挖苦峨眉,加之此番争抢机缘无望,顺着正一派弟子的指点看到远处的邓钧,当即迁怒了过去。
摆荷见他面生杀意,忙道:“丹辰子!青城剑宗掌教真人乃是我等相邀来的,进了莽山之后更未曾离开半步,风声决然不是他透露给外人的。这且不说,他与你无双、无对两位师叔交情甚深,你若敢害他性命,不怕被紫青双剑杀到头上?到时便是霜眉师兄也护不住你!”
丹辰子闻言,压下心头怒气,重重哼了一声便又扭过头去。却不知正是因他讥嘲了那红袍童子,才引出了各路仙流人物纷纷聚来莽山。
邓钧正将法力注于双目远远地打量着正教十派众人,陡然见得正一派的门人指来,又有丹辰子面带怒色地看来,他便忖道:“那些人定是猜测我透露风声给了外人。好在我与摇莲、摆荷、蔡青锄一同来此,其间又没曾离开莽山半步,我只不承认,他们便奈何不得我。”
之前举动只为避嫌,如今乱势已成,邓钧却不必再做戏。见得摇莲、摆荷并着蔡青锄也遥遥望向自家,他摇了摇头,朝山中各路炼气士聚集处一指,旋即摆手告别。放出莲座托着身子出了莽山,他在山外一处僻静林地落了下去。一点脑后宝光,便有黑神王罗睺跳落在地,旋即朝他身上一扑。
数息过后,红袍童子形貌大变,成了一个身高八尺上下黝黑大汉,头顶结着一枚拳头大小的肉瘤,身后托着一条生着黑麟的粗尾,双手如鹰爪一般。这正是黑神降法之术里的手段,修持之人将自身与黑神王相合,体貌便生变化,还能暂借其神通为己用。
邓钧这四尊黑神王祭养的时日尚短,各自形体都未凝练,神通也不甚厉害,仅有些本能而已。如今用来改换形貌,只是为了方便重新混进莽山之中,看那仙府出世场面混乱时是否有利可取。
将黑神王罗睺与自身相合之后,他便觉察到自家所开辟的几处窍穴重又闭阖了起来,血神子之法衍生的种种手段都无法再用了,便连法力也不能驱使。倒是肉身变得壮硕无比,举手投足间筋肉生出无穷大力,恍惚生就了便是一座石山拦在前头也能一下便撞碎了它的错觉。这确是因炼气士只修炼法力,鲜少祭炼肉身,力气虽比常人大上许多,却也有限,是以邓钧初次借用黑神王的天赋神通,才有此感。
除此之外,他心神有尚还多出些旁的记忆,稍一感应,却是黑神王的飞腾天赋和施展黑日神通的天赋。他当即依法施法,下身化作一团黑烟,冉冉腾空,重又朝莽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