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法器共可祭炼出三十六重禁制。若将前九重祭炼圆满,威能足可比拟一位合气境界的炼气士;再祭炼下九重禁制,则法器蜕变为法宝,从此自生灵智,与主人心念相通,可感应危机够自行护主,还能以意念如意驱使,等同多了一位炼气修为在元婴境界的帮手;禁制祭炼到三九二十七重时,法宝的灵智便能凝结成元神,从此可在虚实间转化,对敌手段更是玄妙难言,从此当以至宝称之;若是三十六重禁制都自祭炼圆满,至宝便成了灵宝,便如元屠老祖一般,能够脱离主人御使,自去修炼追求道极之境,与魔神一般无二。
邓钧将法力渡入小旗,心神也随之渗入内中打了个转,当下便知这件法器唤作“迷踪旗”,被前主人祭炼出了十四重禁制,可用来发动幻阵迷惑对手。
祭炼法器,前九重还不算什么,只凭光阴积累,总有功成的一日;而九重之后的禁制却不那么好祭炼了,耗时甚久不说,还得用自家精血喂养,这样才能使它生就灵智,最终才能在一十八重圆满时蜕变为法宝。眼下这面旗子从威能而言,稍弱于结丹境界的炼气士。因它用处有限,邓钧便不愿再费力祭炼,只用自家法力在其中留下烙印,确保日后能够驱使,便又收于了袖中。
他随后取出一面黝黑小幡,再次渡入法力送心神入内观看一遭,见得同样是十四重禁制,功效却是散人魂魄之用,名目便唤作“散魄幡”。比之那迷踪旗,这散魄幡的祭炼之法就要高明得多,从威能而言也更实用。只是邓钧自家孕养的血神子便衍生出了血海摄魂之术和血神散魄之术,再耗心力去祭炼一面散魄幡却嫌多余了。
想了想,他把先前那迷踪旗又拿了出来,手指捏诀喝了一声,脑后便有两道宝光射落在地,化作了婆雅、毗摩两尊黑神。将那迷踪旗和散魄幡分别扔给了他俩,邓钧吩咐道:“这两件法器便给了你俩主持,方便日后施用。”
魔神残魂化身天生也有灵智,只是一味凶残嗜杀。邓钧施展黑神降法密咒这四尊黑神王却因慑于血神子而不敢动性子,只把他视作主人,但有指使,无不应从。等那两个魔神收了法器,他又施法将之收到了脑后,重又化作护法宝光。
魔教喂养黑魔神,本要喂他们食用童子死后的污血,邓钧不愿无辜杀生害命,便只能以自家练就的冥河血光喂养。虽有血神子震慑,使这四尊魔神不敢贪婪多食,可若要催它们迅速成长以便排上用场,多少总要拖累自身修为精进;魔神菩提所创的这宝光之法却另有奇妙之处,将黑魔神依法炼成宝光放出体外后,邓钧便察觉他们能吸取天地元气助长体内血海扩张了。如此一来,进多于耗,倒不虞自家修为再被拖累,黑神王成长也自快了几分,能早些排上用场。
又抖手将袖中小剑甩出,握在掌心里渡入法力,邓钧却是一喜。这法器唤作“封魔剑”,内中禁制可幻化剑光结成剑阵困人,更被祭炼了十六重之多。若是他日后有了结丹境界的修为,使出这封魔剑变化剑阵困住同层次的炼气士,只要对方不明阵法变化,亦无上品法器护身,那便能稳稳赢了。
邓钧之所以心喜,却并非仅仅因这法器威能;他原本只懂一路元屠剑气,可要练这一法门须先得练就冥河血光的法力才成,否则孕化不出元屠剑气,相应衍生的御剑之术便无法全套施展。他要立青城剑宗只是权宜之计,自是不好将容易被人指为邪法的冥河血光传下,如此一来,用其它炼气法门修行弟子,便也如像清虚子一般只能零零散散地运用些元屠剑术。如今得了这封魔剑中所祭炼的剑阵,邓钧却可将其中剑法一一化出,日后录入自家典籍,门人便有成套剑法可持了;同门多人配合着起来施展,更是可演化出封魔剑阵,威力更为不凡。
施用法力初步祭炼,将这法器中的剑阵用心记下,邓钧便又将之收入袖中。别看再有两重禁制这法器便能脱变为法宝,可真要祭炼起来,需耗费的光阴却难想象了。他当务之急是提升自家炼气修为,不敢外物上耽搁,无暇给这封魔剑提升品次。
最后取出金钟法器,邓钧使法力探过便又是一喜。这法器虽与那迷踪旗、散魄幡一般只有十四重禁制,但它内中蕴含的阵法却奇妙非常,乃是一种可凭多人主持的音杀之阵。这名目唤作“落魂钟”的法器如今有十四重禁制,便可使十四人主持,每多一人威能便增加几分,转能坏人神魂。等日后青城剑宗立下山门,他便可选出十四个弟子主持落魂钟的阵法,如此一来既能积众人之力以水磨工夫祭炼法器禁制重数,又可为倚仗防护道场。等到黑魔神能派上用场时,再让婆雅持了迷踪旗给将道场笼罩,便又添一层保障。
邓钧乃是个谨慎性子,又精于人事,不比极乐童子李太虚那般狂妄。他欲立这青城剑宗,只是为堵那白头峰上魔教高人的嘴,在自家不曾成就元神之前,却不会与别家门派搞甚什么恩怨争杀。只要不惹高人,小门小户有落魂钟、迷踪旗这等十四重禁制的法器防护倒也够保周全了。
先前带着几十人用血光飞遁之法赶了数百里路,邓钧法力消耗甚巨,不仅丹田中拟化的血海只剩稀薄一层,便连前些日子新开辟的一处窍穴中也空空荡荡了。于是他给落魂钟打上自家烙印后也不忙着出去,就这么盘坐蒲团之上恢复起了法力,一边思谋着创立青城剑宗的一应步骤。
“如今已知这武林中的青城剑派便是白鹿子当年所创宗门的末裔,我不若就将之收并了,更名作青城剑宗。然后便在这些人中挑出些个适合炼气的,拣些得自精怪记忆中的粗浅炼气法门传下,再传些仙流中御剑的手段。”东海中与蛤里青、蟆里紫相交的精怪们皆是平庸之辈,那等货色懂得的炼气法门仅仅是天赋领悟,用来给门人修行,至多练到合气境界便再难提升修为了。邓钧却不在意这点,只忖道:“管它好赖,总归的能增寿延生的仙家法门,比起世俗中的炼气吐纳法门却不知强了多少,常人得了传授便是占了便宜;想当初我在登州城里被人追打,却也没谁无端给我一本世俗间的武功典籍助我立足哩。”
想到当初,再对比如今,他心中又恼道:“原以为成了炼气士便可得自在逍遥了,却不想仙流之中凶险更甚!在登州市井里厮混,落难时不过是遭人殴打一顿罢了;可若被炼气士来为难,却是一个不好便要身死魂消。不独是那白头峰上的魔教妖人,但凡一个修为比我高的站在跟前,我便难抬得起头来。当务之急还是早早炼成元神,到时凭借血神子种种凶戾奇诡的神通,谁要再想惹我便得先好好思量思量。”
取出蛤蟆法器,邓钧用力抚摸了一遍其上纹路,又将之举在眼前注视着说道:“日后还要接引你兄弟俩的转世之身来门下修行,总要好好报答,给你们一条好出路。”说着这话,他又思及蛤里青、蟆里紫的遭遇,便在心想道:“世上多有称尊做祖的,凭甚我生来就要遭人欺负?如今本钱不够便也不说了,只等功成翻身那日,谁来惹我便叫谁好看!”
深吸一口气下压下诸般杂念,邓钧专心运转起炼气法门行功。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一身法力恢复大半,这才出了密室,向着青城剑派门户寻去。
头顶宝光,座下红莲,邓钧一路缓缓而行,倒也察觉了几处被幻阵遮掩着的仙流门户。只是青城山上虽不乏仙流中人,但除了一些散流门户,便是炼气大派的世俗分院,主持之人修为也都不甚高明,说来也就是登州龙树庵里那几个五岳剑派弟子的层次。除非是被白鹿子、李太虚那等强势人物压得落尽脸面,否则各派高人便只在本门道场潜修炼法,不会插手世俗分院的事物。
青城剑派的门户本就在这山中,各派早也知道,邓钧要将之改换门庭,却未想同白鹿子一般张扬什么威势。以他算计,旁家炼气士见了最多有些惊诧,兴许还会生出看热闹的心思,却不会作甚么太出格的举动来与自家为难;毕竟这青城山上的道场都属正教门派,只要自家乖觉,不给人剪除的借口,想来便应无事。
邓钧如今目力远超常人,御使红莲飞在半空,不一刻便瞧见了一处山腰平地上有青城弟子驻扎。他细一打量,见那里地势平平无奇,景致在山中也属寻常,当下便知白鹿子当年所立道场已被彻底毁了去,这厢却是后人迁居建造的。
鼓荡法力,使脑后四道宝光放出无量光华,邓钧端坐红莲飞到那青城剑派上空,随后开声喝道:“我乃神秀真人,别号红袍祖师,今欲在此处立教传法。尔等青城剑派弟子如愿随我修行,可得受仙家神通妙术。”这番话得他法力加持,在青城剑派上空回荡了三遍,仍自余音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