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计划经济的体制之下,这些二级采供站的作用非常重要,物资匮乏的时期,想要什么紧俏物资,都需要通过在这些地方找关系批条子,才能够把想要的商品弄出来。
虽然说市面上早就有相应的零售商品在售卖,但是从价格上来看,二级采供站的批发价格甚至是进货价甚至是比进价还便宜的优惠处理价格,还是让人非常揪心的,假如能够找到比较硬的关系,利润空间是非常丰厚的。
因此很多零售商贩们,都以巴结上二级采供站的人为荣,至少去进货的时候可以便宜很多的,尤其是在大批量的购进某种货物的同时,这一点更为重要。
陈明洛家在壶州,这是一个被山区环抱的平原县市,交通比较便利一些,壶州市糖酒副食二级采供站就距离火车站不远,自己也有通火车铁轨,一般远途的货运,是由火车直接运进来的,非常方便。
陈明洛跑过来的时候,这边儿的人正在装卸一个车皮的易拉罐健力宝,还有可乐雪碧什么的,忙了个不亦乐乎。
陈明洛直接跑到了二级站办公的院子里面,这是一个四周环保的三层小楼,东西南北都有建筑,人可以沿着外露的楼梯绕来绕去,是当时北方典型的小办公楼,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小堡垒一般。
他挨个找了一下,看到二楼上面的办公室外面都挂着牌子,比如说糖科、酒科之类的,也有服食科和总务、财务科等。
陈明洛先到糖科里面转了一圈儿,发现里面有四个人在办公,一个小伙子正在写什么东西,另外一个年龄大一些的正在跟两个年轻点儿的女孩子聊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
陈明洛一看这个架势,心想自己要直接打听糖价,估计人家跟自己这个小孩儿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说的,于是就跑到了酒科的办公室,这边儿的科长跟他家有点儿亲戚关系,平时过年的时候买酒,都是直接跑来找他批条儿的,价钱合适不说,东西质量有保证。
毕竟二级站是正规单位,进货渠道也比较严格,不可能随便乱搞,他们的工资跟业绩没有关系,自然没有什么利益驱动去冒着风险卖假货了。
“郭叔,忙着呢?”陈明洛进去一看,正好科长郭小忠在,于是就笑嘻嘻地问候道。
“明洛啊?”郭小忠一看陈明洛,便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期末考试怎么样,没问题吧?”
“唉,还是那样儿,进不了前十。”陈明洛自家知自家事,有些懊恼地回答道。
“反正还有两年时间,迎头赶上吧,实在不行就复读一年,现在大学都开始扩招了,天无绝人之路嘛——”郭小忠说道,不过他也知道陈明洛家有些钱,就算是以后收高费了,这点儿学费还是不在话下的,但是不用怎么担心,接着他就问道,“你今天跑过来有什么事儿?买酒还是买饮料?最近刚回来的新货,让你碰上了。”
往常陈明洛家过来搬饮料,都是几十箱几十箱地搬,因为跟郭小忠关系近,买的价格优惠,所以经常有人搭伙儿一块儿买,他们家顿时就成了大户儿了。
二级采供站这边儿一般情况下只针对批发,不针对零售,因此对于几十箱几十箱购买的用户,自然是比较欢迎的,一次购买太少的,他们还嫌办手续麻烦呢。
陈明洛挠了挠头说,“今天过来不是买饮料的,我是想让郭叔帮我问一下,站里有没有白砂糖,存货多不多?我有个外地的同学,他家是搞蜜枣加工的,眼看就快到季节了,准备多买点儿白砂糖。”
“哦,这样啊,能要多少?我打个电话帮你问一下就是了。”郭小忠很爽快地回答道。
陈明洛盘算了一下,现在的价格如果在七十元左右一袋的话,那么一吨就是二十袋,一千四百块钱的样子,十吨一万四,一百吨十四万。火车运过来一个车皮是六十吨,两个车皮一百二十吨,依着老爸的积蓄,也就是能买一百五十吨的样子。
于是陈明洛就说道,“具体还没有定下来,不过他说每年都需要三个车皮左右的白砂糖,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如果价格合适,他就不从文州那边儿进货了。”
“三个车皮?这算是大户了啊!”郭小忠虽然是酒科的科长,但是二级站就这么大,站里面的情况大家都熟悉,因此听了陈明洛的话倒是很诧异了一下。
尽管各有各的业务,但是帮糖科的科长宋丽拉点儿业务,也是一份儿人情,毕竟这可是大生意,算得上夏季业务量的十分之一了,于是就给宋丽打了各电话过去,“宋科长,帮你联系各业务,有个大户想要三个车皮的白砂糖,跟我关系也不错,什么价位能出?嗯,不是本地的,怎么付款?应该是现款吧?”
“是现款。”郭小忠看了陈明洛一眼,见他连连点头,于是就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放下电话之后,郭小忠对陈明洛说道,“按照市场价,一吨是一千四百块,不过量大从优,库里面还有两百吨货,要是能够清库底儿的话,一吨一千二就能出货。不过宋科长也说了,底下的糖袋子可能时间长了,有点儿糟了,怕是有点儿漏。”
这个陈明洛是知道的,现在糖袋子的外包装都是塑料编织袋,内包装是塑料薄膜,时间一长之后,外包装总是容易老化,再加上仓库里面经常有老鼠出没,有点儿损耗在所难免,不过不会是很多。
“那我赶紧联系一下我同学,看看他家如果方便的话,赶紧过来订货付款。”陈明洛连忙回答道。
“没关系,我帮你留两天就是,如果两天内对方没过来,那就算了。”郭小忠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