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枕如云的青丝,满室幽幽的清香,初夏的微风拂动着纱缦,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撩人的情丝。
淡淡的晨光映着她蜜色的肌肤,勾勒出一幅清幽恬静的画卷。
低头默默地注视着柔顺地蜷伏在臂间沉睡的苏越,再望了望躺在桌脚默默泛着寒光的匕首,他掀唇露了个满足的微笑。
伸指眷恋地描绘着她的轮廓,倾身在她颊上印了个近乎虔诚的吻,小心翼翼地正欲抽身推开,突然发觉她睫毛微颤,不由得笑出声来,抚上她俏挺的鼻尖,轻快地道了声:“早。”
呃,被他发现了?
苏越摒住了呼吸,紧紧地闭着眼睛,装做没有听到。
她还没有准备好,究竟该用一种什么心态面对他?
“呵呵,你打算憋死在我怀里?”他低低地笑,揽在她腰间的手微一用力,把她柔软的身体往怀里一带,两具温热的身体立刻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咝~”苏越轻吸一口气,慌乱地伸出手抵在两人之间,不敢看他的眼睛,尴尬地低语:“别。”
“什么?”他装傻,俊颜逼近,两颊相接,亲密地摩挲着。
“别这样,”苏越压低了声音,红晕过耳,挣扎着想从他臂弯间脱身:“侍书她们该进来了。”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已超前迈进了一大步,可是,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她还是不习惯。
“怕什么?我不说话,她们不敢进来。”宇文澈拥住她,埋首到她的颈间,贪婪地汲取着她的体香,恨不能把她揉到身体里去。
“不要~”苏越轻轻推拒着他,触到他赤裸的胸膛,顿时手足无措,无奈又懊恼地想要收回,却被他顺势握住,送到唇边亲吻。
“小越,你再也逃不掉了。”他神情地凝视着她,拥着她,象拥有了全世界。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刻般完整无缺。
苏越没有吭声,默默地偎在他的怀里,心情复杂,似涓涓的细流,剪不断理还乱。喜悦,幸福,迷惘,惶惑,不安还夹杂了丝丝的甜蜜……各种情绪兼而有之,交织混合,矛盾中又奇异地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满足。
是的,至少在两人结合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知道,她是爱他的。
所以,不管对错,也不管今后将何去何从,她都不会后悔把自己给了宇文澈。
“想什么?”他左手环着她的香肩,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她的青丝,右掌忍不住探进被中,留连在她细腻光洁的皮肤上,慢慢地引燃一簇簇火苗。
“别,天亮了!”苏越脸孔涨得通红,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腕,声音沙哑,透着微微的不安与紧张。
一对清幽如深潭的如水明眸又羞又恼地瞅着他,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祈求的意味。
宇文澈笑了笑,知道她脸皮薄,再逗下去,说不定真恼火了。反正她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娘子,来日方长,慢慢调教,还怕没有温存的机会?总有一天两人会如胶似漆的。
这么一想,他依依不舍放开了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好吧,我去练剑。”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好说话,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后,随着他的离去,一丝莫名的空虚毫无预警地袭上她的心头。
苏越下意识地拥紧了留有他余温的锦被,怔忡地看着他背对着她,从容自在地着装穿戴,潇洒利落,恍如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里带着淡淡的大气与雍容。
她瞧得脸红心跳,痴迷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流转。
奇怪明明天天在一起,以前怎么就没感觉呢?
经过了昨晚,有什么东西,毕竟还是不一样了吧?
他的霸气,他的温柔,他的俊朗,他的洒脱……面对这一切,那些她原本以为与她无关,也绝不会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她,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宇文澈早从镜子里捕捉到她的眼神,暗暗得意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骄傲,越发笑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越看越觉得自己没有所托非人?”他没有转身,在镜中与她对视,出语调侃。
“臭美!”苏越哗地红了脸,把身子缩入被中,包得只留下一双眼睛。
“好了,我去练会剑,你再睡个回笼觉,呆会我们一起去给娘请安。”
想不到苏越害起羞来,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美得你,那是我妈,怎么成你娘了?”苏越羞红了脸,低声反驳,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岳母难道不是娘?”宇文澈忽地返回来,伸指轻捏她的下巴,眯起眼睛审视着她:“我有叫错吗,恩?”
那神情,仿佛只要她敢否定,他就要她好看。
“干,干嘛?”苏越从被中伸出手,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指:“我就说了,你要吃人啊?”
“娘子,”宇文澈俯身似笑非笑地睇着她,曲指在她裸露在外的香肩上轻轻地画着圆圈:“别以为我不敢吃啊?”
“呀!”苏越拉了拉宽大的袖袍,拍开他的手:“别闹了!”
“睡不着的话,就快起来吧。”宇文澈笑着亲了亲她的颊:“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什么事?”
“首先当然是给岳母大人敬茶了!”见她全神防备的样子,宇文澈抿着唇轻轻地笑了。
“宇文!”
“然后呢,咱们就去拜见岳父大人。”宇文澈不理她,接着说自己的计划。
“别开玩笑了!”苏越横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爹在你三皇叔那里被软禁着,总不可能到定远侯府去拜见吧?”
“你倒是说说看,”宇文澈退后一步,倚在床柱上,欣赏着她玲珑的身姿,淡淡地反问:“定远侯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咋就不能去了?”
“定远侯府是不是龙潭虎穴我管不着,”苏越大力摇头:“但我不能拿我爹的性命做赌注。”
“小越,”宇文澈双目灼灼地盯着苏越:“你信不信我?”
小越对他来说,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的父母,等于是他的父母,她不会拿他的生命冒险,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心理?
可是,常言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虽然苏越与宇文博达成了协议在先,但是他生性多疑,如果畏首畏尾地一直拖下去,只恐夜长梦多。
所以,他想兵行险招,直面宇文博,用一招敲山震虎,让他自乱阵脚。那时,他就可找准时机,就出苏起。
否则,到最后,宇文博一定会拿苏起当筹码来威胁他。
“我当然相信,”苏越紧咬唇瓣,垂下眸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分辩:“可是,这是两码事……”
“相信我就行了,”宇文澈微笑着打断她的话:“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好吗?”
“你有把握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好吧,”苏越静静地看了他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
认识这么长时间,她深知宇文澈看似脾气火爆,其实心细如尘。他既然如此这么说,定然是有了把握,她决定让他放手一搏。
毕竟,把苏起的安全交到那个阴鸷狡诈的宇文博手里,她是绝对不能安心的。
苏越后悔了。
她以为宇文澈有什么万全之策,才会那么信心满满。
结果,宇文澈带着她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见到宇文博之后劈头一句就是:“三皇叔,麻烦你把我的岳父请出来,我来接他回府。”
苏越吃了一惊,要不是宇文澈早有准备,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她差点跳起来。
他发疯了?这样直捷了当的当面要人?
“晋王说笑了,你的岳父大人,不在你的晋王府里找,怎么反倒跑到我定远侯府里要起人来了?”宇文博脸一沉,如鹰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了苏越。
“是吗?这就奇怪了。”宇文澈牵了苏越的手,故作诧异地望向他:“内子日前明明在府上见过岳父大人,难不成是见鬼了不成?”
“是吗?”宇文博冷笑一声,忽地转过身,凛起容厉声问:“青鹞,晋王妃几时来过府中,为何没有人向我禀报?”
“回王爷的话,晋王妃从未来过王府,属下无从禀报啊。”青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可想好了,若有半句虚词,定斩不饶!”宇文博冷冷质问。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字虚词。”青鹞斩钉截铁,态度坚决。
宇文澈笑吟吟地看着,不动声色。
“晋王,青鹞的话,你听到了吗?”宇文博与他唱作俱佳地演了这场戏,这才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望向宇文澈:“晋王妃既然从未来过王府,又怎么可能在我府上见到令岳大人呢?恐怕是晋王妃糊涂了。”
“是吗?”宇文澈微微一笑,也不分辩,只朝宇文博拱了拱手:“听说三皇叔这里景色不错,侄儿要长住京城,也想建个象样的宅子,不知方不方便进去参观一二呢?”
苏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样药,尽管心中惴惴,却也只得按捺住脾气,任他们叔侄二人演戏。
“自家亲戚,有什么不方便的?”宇文博朗声长笑,携了宇文澈的手,叔侄二人把臂同行:“你久居边关,少有往来,三叔正想跟你亲近亲近呢!”
“哈哈,有劳三皇叔了。”
一行几人,加上随行的侍卫浩浩荡荡地,竟然真的就在宇文博的定远侯府里逛起园子来了。
绕着整个王府转悠了大半天,宇文澈决口不再提起要接苏起回晋王府之事。只认真地跟宇文博讨论起南北两地的建筑风格,研究起那些假山楼阁,风水方位来。
一路上叔侄二人谈笑风生,似乎语颇投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看起来其乐融融,蛮象回事。
一直逛到月上中庭,把整个定远侯府走了个遍。
苏越惊异地发现——别说苏起的影子,就连那个翠微阁都莫名其妙的神秘消失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