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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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春阳的照耀下,万物复苏。路边的杨柳吐着新绿,恣意地绽放着它们的青春,炫耀着它们的美丽。

    经过五天的星夜兼程,宇文澈一行于日暮时分赶到了崔家峪。此处地势险要,北依磨镜岭,南望桐柏山,一条长达十华里的东西走向的峡谷,地势险要,离京城新月城只有一百五十华里。

    因贪赶路程,错过了宿头,看看天色已晚,宇文澈下令就地安营。

    众侍卫回应一声,搭帐篷,埋锅造饭,捡拾柴火,忙而不乱地开始工作。

    也不知是因为他们一路上严加警惕,使对方无处下手,还是因为这一行有四十余人之众,太过抢眼照耀,对方未敢兴师动众?

    总之,一路平安到达崔家峪,只要穿过眼前这条大峡谷,明天就可抵达京城,大家伙一直紧绷的情绪也开始放松,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苏越悄悄离开大伙,登上了营地附近的山头。

    远远望去,一条大河滔滔东去,似一条玉带在群山之间萦回往复,时隐时现;狭长的山谷有如一条飞龙游走于山涧之中;一轮金乌渐渐西沉,极目北望,一座孤峰高耸入云,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在夕阳的折射下闪着金色的光芒,显得大气磅礴。

    “漂亮吧?”裴依从她身后冒出来,热心地指着直插云霄的冰峰道:“前面最高的那座雪峰,那就是著名的磨镜峰了。据说江湖上最神秘的无极老人就住在那里。”

    “无极老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似乎宇文澈对这个无极老人也是极为推崇,甚至在初见她时,还一度误认为她是无极老人的弟子呢。

    “恩。”裴依来了兴致勃勃,讲得眉飞色舞:“江湖传说,无极老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呼风唤雨,可上天入地;学富五车,博古通今;精于暗器机关,奇门遁甲,通晓岐黄之术,妙手回春,医死人而肉白骨;最神奇的是,他还能改变四时节气,所住之处瓜果四季长青,花草终年不败......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听她吹得天花乱坠,一脸神往和恭敬的模样,苏越不禁哑然失笑。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仙,不过是无知之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扰乱视听的结果罢了。

    古人见识短浅,才引以为怪。

    这个无极老人,会不会就是一个误闯时空之门,进入古代的现代科学家呢?

    那些水底的蛙人,十之八九,跟这个所谓的无极老人脱不了干系吧?

    在她看来,所谓呼风唤雨,现代科学早已做到,无非是掌握云层的变化而已。

    要令花果长青,花草不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妈妈吴女士是一个生物遗传博士,家里的花房,就是一个四时不败,瓜果飘香的最佳范例。

    等等......难道???

    “依依,你老实告诉我。”苏越心中突地地跳,猛然升起一个怪异的想法,不禁心脏狂跳,死死拽住裴依的手腕,屏住了呼吸:“无极老人的传说,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啊,痛痛痛!”裴依捧住手腕连声呼痛,疼得小脸皱成一团。

    “啊,对不起。”意识到情绪过于激烈,苏越急忙松开裴依的手,低声道歉。

    “不要紧。”裴依顾不得揉捏手腕,好奇地追问:“越姐,你干嘛这么激动?”

    “不是,我见那刺客十分古怪,所以......”苏越一脸尴尬。

    “你怀疑是无极老人所为?”裴依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恩。”

    “不会的啦。”裴依双手乱摇,连连否认:“像他这种世外高人,又怎么会卷入这种红尘俗事之中?”

    “无极老人这号人物,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苏越固执地想要得到答案:“还有,他究竟多大年纪,是独身一人,还是已成家立室?”

    裴依见苏越一脸郑重,偏头细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反正应该在我出生之前,就有种种传说了。不过,他老人家行踪隐秘,究竟多大岁数,谁也说不清楚。至于他的家人,那就更无从得知了。”

    那就是至少已来了二十年来了?

    那么,她心里猜测的那个可能,就被排除了?

    苏越失望之极,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浓浓的落寞之色。

    是,是她太过贪心了。

    能见到泰泰,已经应该心满意足,怎么还敢妄想再见到爸爸和妈妈?

    “是吗?难道没有人见过无极老人?”苏越不肯死心,继续追问:“比如裴相爷,难道也不曾见过?”

    “无极老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是我等平凡人等想见就见得到的?”裴依愕然地瞠大了眸子:“越姐姐也太小看无极老人了吧?”

    “我哪敢小看他?”苏越掩饰住焦灼,淡淡解释:“只是以为裴相爷交游广阔,或许曾经结交过,也不一定。”

    “他是世外高人,不问俗事。”裴依无限惆怅:“几年前,爹倒也确实派人前去寻访,可在磨镜峰下转悠了两个月之久,也不得其门而入,最终只得败兴而返。”

    “无极老人可有弟子?”忆及宇文澈的误会,苏越再次追问。

    为什么宇文澈一口咬定她是无极老人的弟子?

    如果无极老人真的存在了一二十年,那么至少也该留下一些痕迹吧?

    他真的如此超然物外,足迹不入红尘的话,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传说?

    “这个还不曾听说过。”裴依眼中露出悠然神往之色,“如果有幸能得到无极老人的亲睐,收为弟子,那才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那就是不知道咯?”苏越满心失望。

    “对不起。”裴依一脸歉然。

    怎么办,越姐好像对这个无极老人特别感兴趣呢!

    可是,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王妃,裴小姐,可以吃饭了。”夜魅远远地站在山坡上朝这边扬声高喊。

    “走吧。”苏越携了裴依怏怏地下山。

    她们走后,宇文澈从隐身的树林后走出来,若有所思地望着苏越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沉重的背影。

    奇怪,她似乎真的对无极老人一无所知呢。

    在她心里,本来以为无极老人是谁?

    那么失望,显见得这个无极老人不是她心目中认定的那个人了。

    如果所料不差,苏越应该跟无极老人颇有渊源。

    他是不是应该派人查查这个神秘的无极老人呢?

    他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投向若隐若现的磨镜峰,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快步从另一边绕下山。

    刚转过一个弯,便见到龙天涯负着手,状似悠闲地在一块巨石上远眺峡谷。西沉的金乌,只剩一条细线挂在峡谷之间,恍如替峡谷镶上了一道金边。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还是故意呢?

    以他的功力,若是有意偷听,方才小越与裴依的对话,怕也是可以听个一字不漏的吧?

    宇文澈微微一怔,大踏步迎上去:“龙世子好雅兴,在此独赏落日。”

    “彼此彼此。”龙天涯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角,坦然自若地微微一笑:“若不是贪恋美景,晋王爷岂会登高望远?”

    “哈哈哈。”宇文澈哈哈一笑,越过他大步下山:“景色虽妙,终究不能裹腹,我不打扰世子雅兴,先下去吃饭去了。”

    “王爷说得是。”龙天涯抚掌大乐,飘身下了巨石,跟在他的身后,朝山下而去:“我也要去填我的五脏庙。”

    篝火哔剥地燃烧着,蓝色的火苗跳跃着,舞动着,架子上的野兔烤得金黄,空气里漂浮着诱人的甜香。

    四面高坡上各派了一人担任警戒。

    其余四十多人分两处围着火堆或坐或站,低声谈笑。

    龙天涯拿眼一扫,见相府与王府可谓泾渭分明,不由哂然一笑。

    他两边都不坐,取了食物,独自走到一偶,慢慢咀嚼。

    苏越心中有事,胡乱吃了两口,推说饱了,慢慢地顺着山路四处溜达,脑子里想着无极老人,装着无意,越走越远。

    眼看拐了两道弯,宇文澈一行已被她远远抛在身后,她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遍,确定身后无人跟随,这才选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摘下手表,仔细地调整改变频率和波段,不间断地发出信息。

    谁知道呢?说不定无极老人真的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也许这个电子信息真的被他接受到,那他一定会产生好奇,从而主动来找她,与她取得联系。

    到那时,就算不能借他的力量回家,最少也多一个可以沟通的伙伴,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明知道希望渺茫,她还是把希望寄托在这微弱闪烁的红光上。

    如果泰泰在,说不定真的就让她琢磨出一个回家的办法呢。

    毕竟,她对穿越的了解,比她要多得多。

    想到苏泰,苏越的神色不禁温柔了起来。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她跟君默言应该过得很开心幸福吧?

    如果离开意味着她跟君默言的永别,她还会想回家吗?

    “好漂亮的镯子。”一道温润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刚刚远看,好像这只镯子不停地发出微弱的红光。

    奇怪的是,走进了,反而瞧不见了。

    苏越猛然一惊,下意识地握掌成拳,把手表收在掌心,回头镇定地望着龙天涯淡淡一笑:“小玩意而已,让你见笑了。”

    “晋王送的?”龙天涯嘴角含笑,漫不经心地探问。

    印象中,苏越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喜欢打扮的女子。

    可是,她偷偷溜到山上,却一直在摆弄一只镯子。

    可见这只镯子对她意义非凡。

    他本不想骚扰她,可是她望着这只镯子的眼神,仿佛,在睹物思人。

    这令他突然心生不悦,这才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

    “恩。”苏越含糊地轻应一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胡乱地说了一句:“今晚的月色很好呢。”

    “是吗?”龙天涯觑着她,促狭地笑:“王妃对月亮还真不挑剔呢。”

    她今晚有些神不守舍,表现失常。

    可是,这种异常,却给她增添了一丝女性的柔媚,让他移不开视线。

    “嘎?”苏越不解。

    龙天涯笑而不语,只伸出手淡淡地朝上指了指。

    苏越抬头,望着天上那一弯半隐在云层的如眉新月,不禁红了双颊。

    糟糕,她走神得厉害呢!

    “龙公子。”苏越索性一脸严肃地望着他,眼睛里漾着淡淡的笑意:“这个时候,指出我的错误,好像不太君子呢!”

    龙天涯不自觉地跟着她牵动嘴角,露出浅笑,很配合地发问:“那依王妃之见,应该如何才对?”

    原来,看一个一贯冷静的女人,失去平静,浮现慌乱和羞涩,竟是这么愉悦的一件事情。

    “你应该视而不见,或者同声附和才对嘛!当然,如果能吟诗应景那就更好了!”苏越一本正经地回答,明亮的眼睛闪着顽皮的光芒。

    龙天涯先是一怔,继而朗声大笑:“哈哈哈,王妃教训得极是,龙某现在吟诗赔罪可好?”

    想不到她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晚了!”苏越笑吟吟地白了他一眼。

    他越发笑得厉害,夸张地抱着肚子,肆无忌惮的笑声在静寂的山谷中回荡。

    “龙兄。”苏越把手表戴上,静静地望着龙天涯,淡淡地下了结论:“你应该多笑,笑起来帅多了。”

    “嘎?”小声嘎然而止,红晕悄然爬上脸颊。

    平平常常的一句赞美,他竟然招架不住。

    “走了,我困了。”苏越笑了笑,从石头上站起来冲他挥了挥手,越过他,慢慢朝山下走去:“记得,要多笑哦。”

    龙天涯留在原处没动,默默地目送着高挑的背影没入灰黑的山林,恍似被什么东西打中了心脏,轻飘飘的,微微的疼中又带了些酥麻。

    苏越含着笑,脚步轻快地往山下走去。

    冷不防,从山路旁伸出一条臂,把她拽进了密林。

    她奋力挣扎,张嘴正要叫,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青草香已袭入她的鼻尖。

    是宇文澈,不知他又发什么疯?

    于是,她放弃了抵抗,乖乖地任他拖着走。

    她的柔顺却让他越发恼怒。

    她的个性,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现在突然顺从,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吧?

    “去哪里?”见他越走越远,她忍不住出声询问。

    发神经也要有个度,地形不熟,地势又险,光线也不足,在深山里胡乱闯荡,万一失足,不是好玩的。

    不是没一次坠崖都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宇文澈闷不吭声,大踏步地走着,似乎要把所有的怒气全发泄到脚底下。

    “宇文,到底要去哪里?”苏越试图摔脱他的手。

    “小越,别跟我较劲,我不想伤害你!”宇文澈反手拽住她的手腕,一个蛮力把她拖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他给她时间思考,整理心情,并不是让她有机会去迷惑别的男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