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用过一顿简单的晚餐,展云飞开始喋喋不休地盘问宇文澈。
从他的家乡,到他的师承,再到他要去的目的地泰州,想要访问的友人,友人的住址,周围的环境……枝枝末末,一路问了下来。
教我大开眼界的同时,也不禁对他的细心暗暗佩服。可惜,宇文澈与他情同手足,对他的性格早已了若指掌。云飞想到的,他当然也想到了,早有腹稿,自是对答如流,滴水不漏。
“好了,云飞。”我伸手叫停,微笑着站到他们中间:“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总算可以放心了吧?再要盘问个不休,我可生气了。”
“对不起,两军交战在即,云飞不得不事事慎重,若有得罪之处,还忘苏公子海涵。”展云飞抱拳向宇文澈深深一揖。
“好说,好说。”宇文澈微微抬手,托住他下弯的身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行了,都是好兄弟,不许再互相猜疑。”我笑着把三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大敌当前,更应该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恩,今天累了,早点休息吧。”展云飞说着话,带头往帐篷外面走。
他见宇文澈站在原地不动,剑眉一蹙:“苏公子,请。”
“苏公子初来乍到,人地两疏,不如就安排到我营中好了。”我急忙上前,笑着打发展云飞:“云飞,今天就劳烦你先去营地巡查吧。”
“不是有当值的吗?干嘛支使我啊?”展云飞嘟着唇,十二万分地不愿意。
“那么,我去?”我睨他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
“别,那还是我去得了。”他急忙按住我,掀开帘帐匆匆地消失了。
“这家伙,总算还有点良心。”宇文澈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还是我自认识宇文澈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
“是啊,他对你挺维护的,看得出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我由衷地感叹。
“你想说什么?”宇文澈眉头微蹙,笑容倏地消失,目光冰冷地扫向我,语气冷冽中带着些防备。
“我说错了?”我微讶,挑眉看向莫明其妙发怒的他:“你们不是生死之交吗?难道你讨厌他?”
似乎想要确定我这番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讽刺,宇文澈眯起眼睛盯着我瞧了半天,终于释然地笑了:“是,你没说错。云飞是我的好兄弟!”
听着他话中着重强调“兄弟”两个字,我恍然而笑——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蛮横无礼,狂妄霸道的大男人,原来也有天真的一面。
“你笑什么?不许笑!”宇文澈恼羞成怒,愤然低吼:“再笑,我诛你九族!”
“好了,”我收起玩笑之心,走到书桌前,从案头抽出一张雪白的宣纸,随手从笔筒里挑出一枝狼毫:“闲话说完了,我们来做功课。”
“功课?什么功课?”宇文澈听得莫明其妙,一脸茫然地瞧着我。
“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要暂时互换身份,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交待一下?”我头也不抬,仔细地研着墨汁。
我喜欢每一样事情都有计划,按部就班的做,讨厌那种随心所欲,过一天算一天的散漫。
“交待?有我守在这里,还要什么交待?”宇文澈傲然地睨着我。
“难道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替我说每一句话,做每一件事,下每一个决定?”我调整好坐姿,握住笔,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说吧,我写下来,咱们来做个计划书。”
“苏越,你真的是个女人?”宇文澈狐疑地瞪着我。
我瞄他一眼,不理他的白痴问题,决定从基本的问起:“你多大了?属什么的?”
宇文澈挑了挑眉,大踏步地走到我对面,双臂撑着桌面,开始对我好奇:“二十八,属龙。你呢?”
“二十五。家里有些什么人?”我头也不抬,提笔疾书。
“天!”宇文澈一脸惊讶地低头打量自己的身材:“二十五?这么老了?你哪里人?相公是做什么的?”
我曲指轻敲桌面:“我问你有些什么家人呢!”
“死光了!”宇文澈冷冷地撇唇,答得既快且脆。
“老皇帝驾崩了?你不是三皇子吗?那皇上呢?其他的皇子呢?你不可能没有一个亲人吧?”我抚着额——他不合作,这功课要做到什么时候去?
“这些事你不必知道,也没有人敢当你的面提。”宇文澈明显不悦,抱着胸冷冷地看着我:“你抛家弃子?背夫私逃?”
“我单身,没结婚。”我提笔在亲人一栏中填上“关系疏远”四字,放下笔,抬眸直视宇文澈:“可不可以先讨论完你的,再来说我,我们一个一个解决,OK?”
“OK?什么意思?”宇文澈皱眉,一脸狐疑地盯着我,目光里充满了研判:“二十五没嫁人?为什么?你虽然不漂亮,长得还象个人,为什么没人要?”
他沉吟了一会,忽地恍然大悟,猛地瞪大了眼睛,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指着我得意地大叫:“我知道了,你是从尼姑庵里逃出来的!所以头发才这么短!”
好!这样鸡跟鸭讲下去,到天亮也不会有结果!
我叹一口气,丢掉手中的笔,按住额角,发现头开始隐隐作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