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些话,王府里各房的女人各有心思:
大夫人吕轻柔正在房里的绣架上绣着百花之王牡丹的金蕊,面目端庄秀气,听闻此议论,一个晃神针便扎了指头,伤口有些深,血珠子立刻冒了出来,将指头含在嘴里,吕轻柔却只是怔怔的出神。
一旁服侍的丫头们也都静悄悄的站在一旁,有胆子大点儿,偷眼觑着大夫人那脸色,却还是不敢出声。
“嘻嘻……”一个小人儿扑上来,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裙摆,仰着脸对她憨憨地傻笑。
“佑儿。”大夫人总算是回了神,低头慈爱地唤了孩儿一声。
龙天佑嘿嘿嘿嘿地憨笑着,嘴角不受控制的流着涎水,大夫人温柔的以绢帕擦拭掉,对着龙天佑微笑着。
龙天佑,睿王爷龙翼风和大夫人吕轻柔的儿子,五岁,是个傻子,一生下来就是一个傻子。龙翼风本还在公务繁忙之中抽空瞧他两眼,可自从三夫人有孕之后,也就再没来看过佑儿了。甚至她的姑母,皇后娘娘,也就是王爷的母后,也对花若兮另眼相待,赏赐了好些珍贵的礼物。
他们似乎忘记了佑儿,就算佑儿是个……傻子,可也是她和王爷的亲生儿子呀,她一辈子的依靠,吕轻柔微微地笑着,目光凄迷而恍惚,姑母如此看重花若兮,她难道不再心疼她……心疼佑儿了吗?
二夫人薛珍珍,不若大夫人吕轻柔那般能容忍。一听消息,猛站起来抓起一旁桌上精致的花瓶哐当一声砸在门框上,恨声大叫:“花若兮!!”
哐当一声花瓶摔个粉碎,房屋里外的婢女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自己就是那花瓶的下场。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薛珍珍发丝凌乱,狮吼一声,目眦尽裂,婢女们惊恐的连滚带爬地逃出老远。
薛珍珍在里头尽情砸个爽快,等她没了力气歇坐在椅子上之后,屋里头凡事能砸的都碎了,能撕的都破了,一片狼藉,却还是不能解气,在心里恶毒的想:我绝不会让那贱人生下那贱种!
三夫人——花若兮,此刻正由睿王爷龙翼风陪伴着游兴王府的后花园,时值春季,花儿吐露芬芳,百花争艳。
气宇轩昂的睿王爷,一袭紫色盘龙镶着金边的华贵袍子裹着他昂藏的身材,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华贵气焰,高高束起紫玉发冠,只余少许垂落在饱满的额迹,刀锋般犀利的眉峰,寒星般冷冽的黑眸,整个人似冰般沉寂,如海般神秘内敛,他深不可测,却是一个一眼就令人心生畏惧,又无比仰慕的人。
花若兮容颜绝色,花容月貌的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小鸟依人地偎依着龙翼风,而此刻的龙翼风,一手温柔地搂着她的纤腰,微微低头倾听三夫人的吴侬软语,唇角上扬,似一个微笑的弧度。
百花之中,两人亲密相伴,你侬我侬,柔情蜜意,不尽言表。
四夫人——方雪盈,偏僻的小院里,她手握一卷诗书正在屋檐下仔细研读,对于三夫人有孕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木然处之。
“哎呀夫人,您别再看了,您整日看这些死书有什么用呢,您该学学其他夫人一样,想着怎么抓住王爷的心才是正经。”丫头冬儿又恼了自家夫人的不温不火。
“真是羞死人了,你这丫头还没成家呢怎能讲这种有碍妇德的污言秽语,还不住嘴。”方雪盈羞臊极了,嗔怒地瞪丫头一眼。
“夫人!”冬儿急了:“冬儿可都是为夫人着想,您想想您,来这王府也有两年多了吧,就来时的那一天王爷看了您一眼,看着朝廷与江湖合作的份上,给了您一个四夫人的头衔,在这以后的时间里,就跟这王府里的木头一样摆放在这里,平时就是见王爷一面也难,您要是不主动,您以后可怎么办呀?”
听冬儿说的情真意切,方雪盈叹息一声,已经红了眼圈,柔柔地将书卷合上,声音细弱蚊蝇地道:“可我又能怎样呢,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大夫人是皇后的侄女,举止端庄,贤良温淑;二夫人是副宰相薛大人的爱女,三夫人花容月貌,能诗会画,还会弹琴作曲儿,深的王爷宠爱,五夫人自信有主见,会持家,深得府里的人心。我呢,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既不像她们那样有后盾,也不会拿狐媚之术讨好王爷,我每日不看书又能做什么打发时间呢,我就只当……我是带发修行的尼姑,有一日过一日……就算了。”说着,拿出手绢捂住脸呜咽几声,低声地哭起来。
冬儿咬着唇,半天才底气不足地说:“夫人怎么就没有后盾呢,夫人的爹可是武林盟主,整个江湖威名赫赫的方天行呢,不然小姐怎么会一进府便做了四夫人呢,还有,少爷跟夫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无极少爷现在也越来越有出息了,您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呢。”
“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听闻这些本该让方雪盈安心一点儿的话,她却是一双泪眼从绢帕里抬起来,轻声哭道:“宫里头都传,王爷的生母吕皇后空有皇后之名却无实权,就是被妲妃欺压所至,这妲妃乃是当今皇上几十年前微服私访时遇到的江湖女子,她在宫中一直持宠而娇,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稳坐太子之位,这些年没少给咱们王爷使绊子。……王爷他恨江湖人都来不及呢,哪还会来亲近我,他没变着法子欺辱我都不错了。”
说完,想起什么,一颗晶莹的眼泪滑落眼角:“我爹说是天行山庄的庄主,江湖至尊武林盟主,可他却从没将我当做他女儿过,我既无才又无貌,姨娘们生的五个女儿,又个个如花似玉,能诗会画,更显得我无能。他将我送给这个冷面残心的睿王爷,权当是送了一样不值钱的物件而已。再说说我那弟弟方无极,更是一个冷面冷情的人,我只恨我这无能的姐姐拖了他上进的后腿,我知道他处世也难,也不劳烦他什么……我娘若还在世……”
说着,忽然察觉今天说的话太多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了,这院子这么小,要谨防隔墙有耳。眼泪想掉,却又哀哀的止住了:“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你没事也该在一旁多歇着才好,咱们都别说这样的闲话了。这都是命罢了。”
说到这里,方雪盈拿着湿透了的帕子再擦了擦眼泪,重新拿起合上的书本打开,定了定神,继续研读起来,两耳再不闻窗外事。
冬儿陪着哭了一回,等回过神来,发现夫人又这样了,登时又在心里恼恨起来,连哭都哭不出来,她狠狠地一跺脚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红着眼圈想:怪不得总管那回跟人形容说,这四夫人就是一根呆木头,针扎了也不知道哎哟一声。
五夫人——楚寒秋,平时就是一个再沉稳不过的人,亲自上门道了喜之后,照旧处理王府里的大小事务,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且不管这些夫人们是怎么想的,三夫人花若兮如今就是母凭子贵,她生的儿子可是王爷的长子,大夫人那天生痴呆的傻儿子哪能算王爷的子嗣,可没想到……
这一日夜深,四夫人方雪盈忽然被大夫人那边的婢女金秀叫了过去,冬儿很奇怪,但是金秀却不准人跟,大夫人一向温淑贤良,冬儿也没做多想,对着蜡烛做点针线。
可没过多久,王府突然像炸了锅一样吵闹起来,三夫人坠楼身亡了,一尸两命。又传,竟然是平日里那呆木头四夫人给推下楼梯的,已经被五夫人派人打到地牢里去了。
跑来说嘴的小丫头刚说完,冬儿只听脑子里轰一声,眼前发黑,等不及她站稳脚跟,几个如狼似虎的管家婆子扑上来:“这丫头自然就是帮凶!”将她抓起来,推推搡搡被带到了地牢里。
等在潮湿昏暗的地牢里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冬儿又惊又怕地哇一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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