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绑着,自是没法子好好睡觉,一直靠在屋角椅子上半眯半醒。张家父子一个不留神,却让她听见这样一桩大机密。
赵王氏是什么人?那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连银子掉进油锅里都要想法捞出来花的人。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她略一思忖,当即觉得机会来了。章清亭如此有心机,实在大大出乎她的意外之外,虽然生气,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应变之策,以及敢作敢当的魄力。
这样一个既能做事,又有担当的女子,若是真做了自己的媳妇,日后受益的,还是自家的儿孙。所以她是更加坚定了信心,无论如何要把这丫头娶回家去。
“你们倒杯水来,且听我说几句。若是不对,你们不听就是。”赵王氏休息了半天,嗓子说话虽然仍有些费力。
张小蝶犹豫了一下,见其他两人都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给她倒了碗水去。
赵王氏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这才咋咋嘴道,“也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就凭你们几个,根本不是那丫头的对手,也留她不住!”
这话说得虽狠,但却是实情。以前的张蜻蜓就够泼辣刁钻的,现在的章清亭更是高深莫测,无人匹敌。
“谁要听你这风凉话!”张金宝老大不高兴的白了她一眼。
张发财毕竟年老沉稳,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既这么说,可是有了主意?”
赵王氏的解决之道很简单,“那她嫁给我儿子就行了!”
“嗤!”张家三口同时长长的嗤之以鼻。
张小蝶道,“你少做梦了!我大姐不可能嫁你儿子的!”
赵王氏也不恼来也不急,“你们且听我说个仔细。”
张家三口反正也没好主意,围拢着来便听她剖析道理。
“首先,我可申明,我儿子并没有什么痨病!他不过是身子弱些,受了点风寒,并不十分打紧。只要调养几日,保证生龙活虎,这个你们绝对不用担心。我要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雷劈!”赵王氏先赌誓发咒,争取信任,接着就说到了章清亭。
“我承认,你们家大闺女确实能干。但我儿子可也是有功名的秀才,配你家闺女也不算委屈。何况我儿子还可上进,咱们两家若是真的结亲,日后谁沾谁的光还真说不清!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话说得也是,若是赵秀才真的无病无灾,说起来也算是一桩门当户对的体面亲事,张家三口有些动心。
“咱远的不说,先说近的。只要你们和我家结了亲,可把你家户籍并入我家,咱多的不说,你家的徭役与官税都可免了去!反正你家也没有个田产土地,我家也占不了你什么便宜。老张头,你可有三个儿子,怎么盘算,老大恐怕这一两年就得开始服役,搞不好还得抓去边关当兵,那要是去了,这没个七八年是回不来的,万一死在那儿了,你小子也算是苦命!”
张金宝听了心里发毛,他还真没想得那么长远过。
一家人都听住了,等着赵王氏往下说,她却拿腔作势的又对张小蝶道,“好闺女,麻烦你再给我倒碗水来。”
张小蝶又去给她倒了碗水来,赵王氏趁机提出要求,“能把我手解开么?你这么端着我喝着也不得劲儿。反正我脚也绑着,这黑灯瞎火的,你们都在,我能跑得到哪儿去?”
张发财点头同意,赵王氏的双手很快被解放了出来。她活动活动手腕子,又喝了口水,就把碗搁旁边桌上,继续跟他们讲道理。
“你家闺女想走这自不必我多说,可她为什么要走呢?我冷眼瞧着,估计是这么几样缘由。一来呢,是姑娘年纪大了有自己心思了,二来是本事硬了,所以想离开这里,甩开你们自去寻个好婆家。我说这话,你们可别嫌不中听!你们几个想想,自己可有什么本事?这些年是不是都在指望她养活?她若是一个挣的一人花岂不痛快,何必非得分给你们?”
“可大姐……她以前也这样,对我们也挺好的!”张金宝嘟囔着,被说得有些不大高兴。
“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孩子还年轻!你想啊,她又不是大哥,只是个姑娘,这女孩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她总得为自己打算考虑吧?若是拖着你们,你想,哪个好人家肯和她结亲?但要是甩脱了你们,单身出去,象她这么一个又会挣钱,模样儿又好的姑娘,哪家会不愿意娶她为媳?”
对哦!张家三口都在想,说不定章清亭还真是因为如此,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闹着要单飞。
见他们心动,赵王氏趁热打铁,“我呢,大的话不敢说,但若是咱们两家结了亲,只要有我家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家的人。”
她这可是话中有话,饿不着和吃什么那可是两码事,不过以张家这三口的智慧怎么能听得出来?
“你家闺女有十八了吧,她就算是不嫁给我们老赵家,迟早也是要嫁人的,难道还一辈子留在家里不成?既然总是要嫁人,你们看看十里八乡,又有哪家肯象我们家似的,既能省了你家的徭役赋税,又肯白养活你们?”
这说得好象很有点吸引力了,尤其是张金宝,想着不用服役,特别上心。
赵王氏再接再厉,“你家那丫头既然想走,肯定是早开好路引了吧?若我猜得不错,她是不是把自己的路引随身带在身上了?你们是不是打算等天一亮就把我甩下离开?但再去哪里,她有跟你们说么?”
张家三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语。
赵王氏越发得意,“你瞧瞧我说的是不是?她肯定是拿好了主意要撇下你们,所以迟迟不肯说要到哪里去。”
张发财忽地插言道,“她那天订车,倒说了句要去永和镇的。”
“哈!老张头,永和镇是什么地方?那是南来北往的交汇之地!看来那丫头是真想好了,那大地方人多眼杂,转个背她就能走得无踪无影,你们还做梦哩!反正路引在她身上,到时在路上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你们甩了,自个儿远走高飞去!”
这话说得张家三口都紧张起来,张小蝶不小心透了底,“大姐身上可还有三十两银子,她要是走了,咱们可当真没有办法!”
“我说的是吧?”赵王氏两手一拍,心中却在暗喜,原来那丫头还藏着这么多钱,这下可更不能放过她了!
“你们到时身上钱也没有,恐怕连扎兰堡都回不了,难道还在外头当乞丐?”
“我们那钱,还不都被你抢去了!”张小蝶却不算太糊涂,还牢牢记得这桩事。
赵王氏脸色变了变,迅速镇定下来,“那我不是为了逼你家大姐嫁进来么?那钱我可一文都没使,若是咱们真的结了亲,你家的钱我家的钱,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怎么不把你家的钱给我收着?”张小蝶立即反唇相讥。
“这个咱们回去再商议!”赵王氏打个哈哈掩饰过去,继续巧舌如簧,“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把你大姐留下!你们想啊,她要是跑了,你们是无依无靠了,我们家闹这么大动静也没娶到媳妇,也怪没意思的。这女人啊,只有真正成了亲,她才能安分守己,定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你们要是信我呢,咱们两家现就马上回去成亲,你大姐这辈子就都离不开你们了。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辙,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你们离去,只希望你们行行好,给我留几个钱,让我能搭个车回去。”
赵王氏重重叹了口气,“只是最后啊,我再奉劝你们一句,若是她真的甩了你们,你们也别回扎兰堡了,没的让人笑话!”
张家三口一听,顿时想象出他们一家失去了章清亭,离乡背井,在风霜雨雪中裹步不前,缩成一团的乞丐样子,彼此对望一眼,心里都是那个瓦凉瓦凉的……
不行!张金宝跳了起来,“绝不能让大姐离开我们!”
“嗯!”张小蝶也重重点了点头。
张发财一拍大腿,下了狠心,“就算是让她现在嫁得不高兴,也好过让她日后丢下我们!”
行了!赵王氏心里那个得意啊!她这些年走街窜巷,忽悠人的本事没白练,就凭这三寸不烂之舌,不仅白捡了个有钱又有本事的媳妇,还可以添几个免费壮劳力。
等进了她家门,想白吃白喝,那可门儿都没有!
可张发财也提出来,“咱家大闺女可不好惹,怎么能让她跟咱们回去成亲呢?”
“这个简单!”赵王氏从袖子里掏摸出一小块药片来,现在大局已定,她连称呼也改了,“亲家,这个是**香,你在她房中点上,包管她睡得实沉,到时再把她一绑,等明早回了家,咱们就拜堂成亲!等她醒来,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她不依!”
“你身上怎么有这种东西?”
赵王氏嘿嘿一笑,“我这成天降妖捉怪的,怎么能没点法宝呢!”
其实就是她坑蒙拐骗时迷人心智用的。
“有没有毒的?”张家三口还有点犹豫。
“你们放心!”赵王氏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人都在你们手上,怎么可能下毒害她?再说,我还要她做儿媳妇呢!”
张家三口想想有理,偷偷把章清亭房间的窗户捅开,把那**香点着伸了进去,到时心下畏惧,烧了一时也就灭了。
胆战心惊的进了她的房间,把那绑赵王氏的绳子解下,当下却把章清亭的手脚给捆了起来。赵王氏还想跟着动手,绑结实一点,张家三口可不依。赵王氏怕他们反悔,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如此也就罢了。
等到章大小姐清醒了过来,已经又坐在了马车之中。
她一下还有些不清醒,再看看四周,天哪!怎么自己成了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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