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乔能明显的感觉到陈姨娘的焦躁,今早她表现得太明显了。
“虽说老爷一直都好,可是也不见有消息来家,府上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得到的消息却不大好,虽说是没能进城吧,可是这无风不起浪,莫不是真有什么变故我们没得着消息?这心里头还真是不放心。”
李若乔听了心头一震,见陈姨娘正盯着自己看,不由手心都开始冒汗了,轻轻笑了下说道:“可不是,确实是太乱了,不然爹爹也不会冒险把我们送出来,还好娘和宇哥儿在舅舅家,不然这一路上可是更不好走了。”
那陈姨娘脸上显出一抹恨色来,让李若乔的心跟着沉了一下,按理说,即使陈姨娘真的听到些什么风声,再被别人说动些什么,也不该有恨的,莫不是有什么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此时也不容李若乔多想。
陈姨娘看了李若乔两眼,笑了笑,但是眼里的恨色到是没有完全消退。
“是吗,那倒是难为你们两个孩子了,这么远的路,姨娘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好好休息。”说完,竟然不想再说什么的样子,急切的走了。
李若乔独自坐在屋内,想着陈姨娘今天的反常,心里划过不安。
等中午的时候,薛家果然派人来了,说是老太太的儿媳妇,论起来还是自己的长辈,虽说李若乔借口脚上有伤,也不能不见人家来探病的人,只能心里带着忐忑见了那个女人。
在丫头的引领下,那女子还没等进门坐在床上的李若乔就听到她的声音了。
“我看看乔姐,这小脸儿瘦的,一路上没少吃苦头吧?”
她快步走到床头牵起了李若乔的小手,面上显出极为亲切的笑容来。
李若乔忙收敛心神,这位不是个善茬啊,一上来就是这样带刺儿的问题,忙笑着说:“还好,就是担心我娘,也不知道在我舅舅家怎么样了,听说北边也乱呢。”
那个女子眼神闪了闪,拉住李若乔关心了几句,李若乔乖巧的听着,抽空打量着她,三十多的年纪,细眉凤眼,看头上的纯金打的两只祥云钗和手腕上的碧绿的镯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沈穆说的家道中落的样子,可身上半新的褙子一看就是洗过两水的,说话滴水不漏,处处都带着刺探,李若乔也只能小心应付,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
那女人打听了两句,见李若乔只是面上应付,却一句实情也问不出来,也暗自着急,对着对面的陈姨娘丢了两个眼风儿,陈姨娘却坐在那里不动,那女人面上就显出焦急的神色来,李若乔心里纳闷,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两人在那里眉来眼去的,不想,竟然是陈姨娘主动开口。
“乔姐儿身子还虚着,我们就先出去让她好好歇着吧。”说着已是站起身,那女子也只能呐呐的跟着起来,和李若乔客气两句,倒是极有长辈的样子,跟着陈姨娘出去了。
李若乔想了一下午,也没大想明白两人那几个眼神的意思,更不明白两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此时真恨不得嫁进沈家,一切都扔给沈穆去操心,可是又想到以前的教训,觉得这事儿还是自己操心的好,又坐在那里发呆,晚上沈穆进了屋子都没发现,还是沈穆看她两眼直直的,故意咳了几声,李若乔才回的神,见他提个食盒站在门口。
“进来吧,你都把我这里当你家后院儿了,还假装什么客气。”
沈穆脸皮倒是厚,当没听见似的上来把食盒打开开始往外倒腾菜,摆好了盛上一碗白米饭捧给她,李若乔就坐在那里静静的吃,一时屋子里只能听到碗筷的声音。
沈穆盯着她吃了一会儿,微微清了下嗓子,看她终于将目光从菜上挪到了自己的脸上,笑了笑,说道。
“咱俩成亲呀?”
说完才想到有些太过心急了,于是低头假装咳嗽了两声,掩饰了下,才又去看她。
“好。”
沈穆一时瞪大眼睛看她,不大能反映过来,李若乔又夹了一筷子肉丝吃进嘴里,看他还在瞪他,淡淡的开口说道。
“我说好。”
沈穆眨眨眼睛,见她眼里一片平静,心里有些涩然。
“恩,那我就让我娘开始张罗了。”
“恩,记得把你那天答应的那些写个条子给我,别口说无凭的,以后我找谁说理去。”
沈穆皱眉想了一会儿,实在不记得自己和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写下来的,关于她说的话,自己脑海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句这里只能自己休妻她不能提离婚的话,心里很怕她说让自己先写封休书备着,免得以后自己不写,于是只是看她也不出声。
“怎么,忘记了?”
沈穆一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如果真的是那休书的事儿,自己记得了也要装作失忆了。
李若乔见他不说话,放下了碗筷,说道:“你要是忘记了,那我提醒你一下吧,就是写个家规,你纳妾可以,孩子和家底儿归我,就这样。”
沈穆先是松了一口气,后来又觉得郁闷,在心里犹豫这东西自己到底写还是不写,还没等挣扎出来一个结果,李若乔那边又开口了。
“你可以选择明天拿着那个家规来找我,或者,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被那陈姨娘害死了也比给你当**统领强。”
沈穆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应了一声,心里却郁闷的要死,这个写了她好好收着也没什么,万一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自己还要不要抬头做人了,不过这个时候也没得选,自己只能退一步了,谁让现在自己没有她那股驴劲呢。
“明天给你,那我让我娘准备成亲的事儿?时间比较紧,可能不会那么热闹,如果有什么东西不满意的,或者现在不能给你的,我以后定会补上的。”
李若乔继续吃饭,状似不经意的点了下头,其实对这个,自己真的没什么太大的要求,上辈子花了上百万办个婚礼,最后呢,不还是悲剧收场?要是男人靠得住,即使只是领个证,将来该给自己幸福还是照样给得起,形式罢了,婚姻这个东西跟买鞋似的,外表是给别人看的,合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自己知道,让他折腾去吧,自己现在倒是没力气折腾了。
沈穆见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两人对面坐着,一个吃一个看,直到李若乔吃饱了放下碗,碗碰到桌子发出了声轻响,才让屋子里稍稍有了些活气儿,也让对面的沈穆握得僵硬的手动了动。
“成亲的事儿你说了算吧,至于陪嫁我可能弄不出啥来,现在的情况你也见到了,我没爹没娘的孩子一个,没人帮我张罗这个,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干嘛非我不可,我暂时把你这个举动当成心有愧疚了,再多点儿就是对我的同情了,咱俩成亲后好好合作啊,争取都过上好日子。”
听了李若乔轻松、调侃的语气,沈穆稍稍放了心,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
“你真是,就不能想我是真的喜欢你?非你不可?”
李若乔笑笑,没说什么,看了看窗外,其实天黑下来之后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沈穆却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身来。
“天晚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就让我娘过来,尽快把日子定下来。”
李若乔轻轻点了下头,看着他出去了,小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又找到你喜欢的人了,别瞒着我,别让我成为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沈穆已经踏出里间的身子僵了僵,回头黑着脸看着李若乔,李若乔只感觉一个黑影嗖得一下就到了自己眼前,沈穆那张黑脸就快压倒自己脸上了,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揍自己一顿的样子。
“我那些吃的都喂了狗肚子里去了,亏得当年我自己饿着省了给你吃!”
说完就大步走出去了,似乎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气愤,把门摔得山响,李若乔还保持着瞪大眼睛的姿势,看他气得甩门而去,心里感觉还挺憋屈的。
“几顿饭算什么,还饿着肚子,饿肚子......当年?”
李若乔忽然想到了点儿什么,一下子呆住了,心里一时五味杂陈,酸酸甜甜的,伸手摸上了放在自己面前的碗筷,想到几年前自己吃的那些饭菜,感觉眼睛有些花,竟然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了,听到书香在边上轻轻的,带着担心的唤自己。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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