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边。.”
听声辨位,仓促中向宋进光喊了一起,我便闪出院门向北边冲去,此时大概六点多钟,太阳在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半个脑袋,早起的下人已经在打扫院落,挑水做饭,听到惊呼救命的声音,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向北边张望。“好象是二夫人那里?”“快去看看吧。”......,有些人茫然不知所措,有些人反应过来,撒开脚也跑了起来。
“二夫人,怎么会是二夫人?”我感到有些奇怪:三夫人和少夫人,一个是迷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一个是嚣张跋扈的母老虎,如果是这两个人出事儿我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意外,但二夫人......那是一个不喜言语,行事低调,为人非常本份女人,难道,老天爷真是喜欢欺负老实人吗?
李家的宅院虽大,但终究还是有边儿的,跟着那些下人在不到二十秒内穿过两个院门,眼前就是昨天下午打麻将时的小院,院门半开着,从里边传出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儿呀,你怎么啦?快起来开门!......,你不要吓唬妈......”。
是二夫人。
脚下加劲,接连三个健步,我越过众人率先冲进了小院。
院里的情况和昨天下午时差不太多,除了葡萄架下的八仙桌上没摆着麻将外没有其他明显的变化,三个房间,中间的大房和右边的小屋门都开着,只有最左边李云天住的那个房间的门还关得死死,两个女人,一个穿着细花布衣服的下人瘫坐在地上,脸色白得就象一张纸,一把扫帚倒在她的脚边,另外一个则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中衣,光脚没有穿鞋,头发蓬乱,此时拼了命似地拍着房门哭喊嚎叫——正是李德林的二夫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两个女人旁边大声问道。
“啊,江先生,快,快把门打开!”二夫人此时精神已接近崩溃,见我赶到好象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稻草,不顾自已的形象,抓位我的胳膊哭喊叫道,声音凄厉,完全不似人声。
是住在屋里的李云天出事了!
此情此景,不必再问我也猜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清早起床,住在右边小屋的下人打扫院落,扫完以后就去叫小少爷起床,结果发现李云天出了事儿,于是惊呼大叫,二夫人此时还没有起床,闻声后不顾衣衫不整便跑了来,想进入屋内,却被屋门挡在外边,干着急,除了哭叫没有别的办法。
“二夫人,请让开一下儿。”我让二夫人先站到一边,伸手去推屋门,门板向里动了一下儿,并没有打开,只是中间露出一道约有一指宽窄的缝隙(老式住宅的房门是由两扇门板组成,每扇门板的中腰部分钉着一块中间有凹槽的木条,关上后只要在凹槽内插上一段木头就可以防止门被从外边打开)。
把脸靠近门板,我顺着门缝向里望去——从窗户透进来的晨光虽然不够亮,但大致可以看清屋里的情况,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椅子,倒着;桌子,歪着;墙边摆着的柜子,几乎每一个抽屉,每一个门都敞开着;床上的被子有一半掉在地上,此外,纸张和书本洒得哪儿哪儿都有,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猜测是不是有人曾经把五六只猴子关在里边。
李云天在哪里?
门既然是从里边插着,而房门两边的窗户也都是关着的,那么李云天就应该在里边。
运足目力,我再一次仔细查看,这一次终于发现了问题:屋内靠右的墙边有一个衣柜,衣柜似乎是用松木所做,很高,离房顶几乎不到两尺,柜顶四角各有一个茶杯口粗细一两寸多高的凸起,上面雕着马头纹饰,其中左前侧的那个凸起上套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绳子绷的很紧,直直的没有半点儿弯曲,顺着绳子向下延续,一个圆圆的物体出现在视线之中——那是一个人头,是一个小孩子的头,而麻绳的另一端就套在这个小孩儿的脖子上。
“什么?难道出人命了?”我心中一震。
小孩子的头无力地低垂着,和他的身体形成一个奇怪的角度,而他露在外边的左手则是握紧成拳,同样也垂在地上。
退后两步,我沉腰立马,猛的一声低喝,右脚抬起,对准门闩部位踹去,“咔嚓”“咣当”两响,寸许厚的木制门闩经不住我的猛力一击直接断成两截,而门板也向两旁荡开,狠狠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
“云天!”看到门被打开了,二夫人大叫一声就要冲进去。
“不能进去!”眼疾手快,我一把拉住二夫人的胳膊,将她拦在门外。
“啊,为什么?!”二夫人一愣,她现在心里想着的只有自已儿子的安危,根本没有想到我会拦着她。
“令公子可能已经遭到不测,这是命案现场,贸然进去会破坏可能的线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虽不是真正的侦探,但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不......不会,你骗我,云天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在我把门撞开之前,她也从门缝看到李云天被绳子吊在衣柜上的样子,心里也知道凶多吉少,否则也不会哭成那个样子,只不过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是自已的眼睛看花,希望儿子是在整蛊搞怪,装死吓唬自已,犹自拼命挣扎,想要冲进屋里把儿子叫醒。
一个人真急了的时候力气是非常大的,更何况二夫人此时衣衫不整,我又不是李家的人,没办法死拉硬扯,无奈之下,只得运力于指,点在二夫人腰间志室**上,二夫人身体一麻,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过来,扶住二夫人,进光,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此时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丫环下人,我把二夫人交给离得最近的一个丫环,又吩咐退后赶到的宋进光做事。
“是。”宋进光的脸色有些发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打颤:这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侦探方面的书应该看过不少,不过真正的命案,估计只是在梦里见过吧?
唉,人算不如天算,本来只是想轻轻松松赚一笔钱,谁知却碰上出了人命,自已这个冒牌儿侦探责无旁贷,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我迈步走进了房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