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从大学毕业至今保持完好的米,55公斤塑料体格,随着春天的步步深入,眼看着就有热涨的危险,他这个懒人,这才无奈用上了这个虐待自己的损招——走着上班,单程4公里,不长不短正合适。【叶*子】【悠*悠】
陆乘风到得早,越发感到无所事事,索xìng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本“程序清单”,玩起单纯的头脑游戏来。
还差五分钟八点整,销售部一把手经理吴中与另一位副经理孙纯一矮一高,一黑一白两个人嘻嘻哈哈说笑着,脚跟脚走进来。一看见陆乘风竟早已盘踞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不(禁)颇感意外,互相对视了一眼笑呵呵地看着他。
“诶呀,真是春风拂面呀,把乘风这么快就吹回来了,临海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看来tǐng顺利呀”吴中胖脸上堆起一层笑纹,一双牛眼眯成了细缝。
“问题不大,”陆乘风一脸自负,轻松愉快的样子,洋洋得意地说,“咱们的监测仪器没问题,而且在事发前就已经报警了。只怪他们总工,当天晚上不知跑到那里应酬去了,手机关机,硬是找不到人。现场有一个糊涂蛋技术员,为了赶工期,命令工人继续施工,才造成地塌方。事故处理报告他们已经签字认可了,我看看完事了,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哈哈,怪不得咱们陆经理看上去不仅是春风拂面,而且还是春风得意呀,”孙纯把沉甸甸的公文包撂在自己办公桌上,眼睛戏昵地瞧着他,“这套设备是杨虹他们销售五部卖出去的,给她也吓得不轻,这回又该追在屁股后面,上赶着请你喝酒了。”
“嘿嘿,美人计,”陆乘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睛,瞧着二人,无奈地咧了咧嘴,“又是想让我到外地去给她们做服务,擦屁股,吃了人家嘴短,我才不上她的当。”
“我说,你就应该将计就计。”吴中上班第一件事,永远是先开电脑,Windosp启动的界面,映的他脸上绿一块红一块的,“销售五部那边对你可是崇拜得很呦。”
“我倒是想将计就计,可是除了这种苦差,谁批准我出去呢?”陆乘风淡悠悠说了一句,心想,少在这儿给我装,最近有多少次出差散心的机会,还不都是让你这个王八蛋给搅和黄了。工作十多年了,走南闯北也算是阅人无数,见过坏的,可还没见过这么坏的。
中天公司销售部总部,连同下面的销售分部共有60多号人,这三位经理就是总头。除了吴中抓全面外,他们各自还分管着具体的业务部门。别看60多号人,全攒在一起,也没有这三位闹得欢。
他们三个都是在90年代初大学毕业留京进入国家部委工作的,同是处级,也同是三十六七岁的年纪,同在一间办公室,可是脾气秉xìng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这个吴中,在陆乘风看来,整个就是一文化大**的残渣余孽,天天琢磨着玩人那是癖好。对下面,采取的是群众斗群众那一套,今天,貌似关心老李,说老张背后反映了他如何如何,明天又找老张个别谈心,无意中透lù出老刘要抢他的客户,而且还在下属分部里发展了几个暗线,随时有密折奉上,弄得那帮销售员人人自危,不得不紧密团结在以吴中为核心的红sè恐怖集团周围,拿他吴中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在斗争中成长”
对上面,不管换了谁做老总,他总是积极主动,把自己以最快速度也发展成卧底,因此陆乘风和孙纯俩人的一举一动,尽在老总们的掌握之中。尤其是陆乘风,原来在技术部跟底下那帮徒子徒孙们自娱自乐惯了,现在可好,你在电话里随口评价了一下某位敬爱的,过不了两天,那位敬爱的就要给你脸sè看。
不过吴中这个在“斗争中成长”的理论,拿到人与人斗的市场中去检验,倒是颠扑不破的绝对真理。他主管的国外产品代理业务,这几年销售业绩那是突飞猛进,单从这一点看,吴中也算是品学兼优。
可陆乘风最瞧不上的,却是这个这个官派十足的孙纯了。这哥们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天天tǐng着个肚子,别看技术市场屁嘛不懂,却热衷于随时随地指使意气,发号施令,东(插)一tuǐ,西(插)一杠子的,人称“孙大炮”。
这个“大炮”可有些来头,是比陆乘风早一年从部直机关处长职位上直接空降下来的,当时传说还要挤吴中的位置,竟sāo扰得吴中恐怖集团暂时瓦解了一段时期,可现在越看越不象,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嘛,要动还不早动了。
这不,孙纯早已安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如往常正在给他所主管的销售一部打电话。从电话里可以听出来,他这一大早心情可不太好。
“哎呀,我不管这么多,老总又找我了,销售承包指标就这么定下了,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你们哪儿来那么多困难,照你这么说这事就没法办了?……,你说说上个月你们卖了多少,老兄,我说这么下去今年奖金可拿不着了,到时候我也管不了,你就看着办吧。”
啪孙纯说完重重地扣上电话,赌气一般很响亮地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突然被呛了一下,蹦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从孙纯的遭遇看,销售一部经理王文虎肯定又是在电话那头,狗改不了吃屎嘻嘻哈哈地敷衍,而这种拙劣的软抗招数,反而让孙纯愈发烦躁。
部里机关那些老爷,每年都要拍脑袋,指令xìng地强行向下属各大公司摊派经济完成指标,各大公司没办法,只有把指标层层进行分解,逐级下压。压到基层各部门,就变成了个人与公司签订的承包合同了。用**jī情jī出来的虚数一到具体落实的业务员那里,可就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了,所以每年一搞承包,阻力就显出来了。
那帮业务员,可不管你指令不指令,政绩不政绩,反正就知道,完不成任务拿不到钱,没有钱,吃喝嫖赌的水平都要下降。所以不管分配到的指标是多是少,总要千方百计地把自己脑袋上的额度降下来。
因此每年上面发昏的结果,最后无一例外就演变成为基层部门内部领导和职工之间的一场不大不小的内讧了。
现在正是年初,每年一度的内讧正轰轰烈烈地开展者,销售部下属的五个销售分部目前只有新提拔上来的三部经理被就地按着脑袋,声泪俱下地签了合同。其他的,有象王文虎那样软抗的,还有态度jī烈死扛着的,最可气的是五部经理杨虹,竟然高举着皇亲国戚这面大旗,不理不睬的,屁都不放一个,暂时还真拿她没招。
吴中坐在自己的计算机前,一边分心关注着孙纯的遭遇,一边漫不经心地调出邮箱里接二连三蹦出的邮件,没精打采地挑着翻阅。他这两天因为承包的事,与孙纯一块可没少挨骂,可陆乘风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在一旁看哈哈笑不说,刚才还淡淡地影射了自己一句,良心真是让狗给吃了。
忽然,他牛眼圆睁,凑近了计算机屏幕,经过又一次确认,心头涌起一阵狂喜,手握拳头不由自主狠狠地在桌面下挥了一把,可终于盼到有个利好消息了。原来,法国那边的朋友发来一条邮件,称:一直与他们进行渠道竞争的那家香港公司,近日由于妻妾不合,老头子索xìng撒手OVER了,原先旗下长江以南一群分销商,正在开始考虑转投到中天公司名下。
这可得马上告诉杜总去吴中敏感到这是一个挽救自己品牌颓势的好时机,而且还可以为自己长期公开宣称的“舍我其谁”豪言壮语,增加一颗重重的砝码。但还不能说那个老资本家是自绝于人民,这样不就变成不可抗力的功劳了吗?对了,就说他低价倾销,资金链断裂,畏罪潜逃了
这个杜总,就是中天公司总经理杜晓军。中天公司的董事长是由部里一位副部长兼任的,他老人家平时国计民生的大事都忙不过来,还哪有闲心关怀公司里这些风huā雪月?所以基本上中天公司就是杜晓军一个人说了算,是实际上的老大。
吴中急不可待,匆匆出了办公室,转眼便进了对面的公司总部大楼。
他刚出了电梯,就看见总经理办公室秘书于菲菲手里举着个大玻璃杯,不紧不慢“咯噔咯噔”地迎面款款走来。杯子里五颜六sè泡满了各sè各样的huā,与她精心修饰的粉脸映衬着,真是春意盎然。于菲菲最逼人眼神的是两条修长tǐng拔的大tuǐ,配合着低腰牛仔ù和“一字步”两件道具,不管到哪儿,都绝对是一道值得遐想的风景。
这个于菲菲是前年从东北一个什么野(鸡)大专毕业的,别看说话一口得尖酸刻薄,在大院里那可是著名的美女,据说上大学的时候,还进过当地选美比赛的三甲。凭着sè压群芳,在招聘会上被吴中当场钦点,进入了这个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官办大公司,在销售部做客服。
可是没过多久,大家就发现,这个于菲菲摒除形象一流外,几乎一无是处。作个报表,错误百出,反正1+1就是不给你算成2,写个报告,小学生作文的水平都不如。尤其是脾气还比较急,爱使小xìng,就更犯了做客服的大忌。有几次碰见比较刁钻的客户,没超过十句话就放开嗓门,和对方呛了起来,楞是一口咬定说客户对他不怀好意。同事之间相处也缺少必要的柔xìng,再加上嘴里还总是叨叨个不停,因此当听说总经理办想找一个huā瓶时,吴中便主动割爱把她推荐了上去。
“呦——吴经理,你们办公室怎么回事,电话老是占线?刚才部里科技司高司长打了半个多小时,就是愣打不进去,转头就冲杜总发了一通火。杜总气坏了,顺带着连我这个从销售部出来的小丫头都骂了几句,说要彻查这件事呢。是不是那个池小茜又在和男朋友煲电话粥?你真得管一管了,可别连累我们。”于菲菲拧身停在了吴中面前,带着明显不满,不冷不热地说。
吴中听罢,五雷轰顶一般,当时脸sè都吓白了。妈呀一下得罪了两位高层,这罪过少说也是个大不敬而且还让这个被自己扫地出门的小姑娘借题发挥,yīn阳怪气嘲弄了几句,刚才一颗滚烫的红心,犹如掉进了冰窟,霎那时哇凉哇凉的。
吴中僵硬了片刻,眼珠子望着于菲菲忽然瞪成了包子,恶狠狠地说,“好,我这就回去查到底是谁干的你知道,咱们销售部会上我已经强调过好几次了,上班谁也不准侃sī人电话,你跟杜总解释一下,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吴中这番话有两个意思,一是告诉于菲菲小姐,别忘了我曾经是你的头,还有就是如果可能,顺便把鄙人的决心向总经理转达过去。
不过看来于菲菲这种小(鸡)好象并不能理解吴经理话中的奥妙,她举着杯子,猫步摇摆,随意留下了一个“好”字,就扬长而去了。
吴中望着她扭哒着的小屁股,恨不得追上去踹一脚,气呼呼地想,小样,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还含沙射影地骂人自以为攀上高枝了,登鼻子上脸的,看以后逮着机会我怎么紧紧你的嫩皮?唉这丫头可惜了,这么好的资源自己不会利用。
吴中回到办公室,“咚”地一把推开门,赫然,眼前真凶显像,而且正在作案
只见陆乘风一个人正舒舒服服地埋身在宽大的班椅中,叼着烟卷,脑袋和肩膀间夹着电话,手上旋转着一支银光闪闪的圆珠笔,嘴对着送话器胡扯地正欢,“这么编程序当然会占用过多的内存,导致数据区拥挤了,……,数据接收错误?……你们的方案应该改一下。………叫老刘就这么做,让他改接收机硬件接口………。”
如果说孙纯带给他的是压力,那陆乘风这个家伙带给他的简直就是心灵创伤。
陆乘风自打去年底被公司以结构调整为理由,强行从技术开发部调过来以后,就表现得极不配合,对自己安排的工作总是推三阻四的,一看就是心怀不满。有什么牛B的,不就是开发过几个正在热销的产品吗,不仅目中无人,而且还大搞技术垄断、技术méng蔽那一套,赏他脸问点技术问题吧,总是不yīn不阳地用“说了你也不明白”这种狗屁话来搪塞。来销售部上班的第一天,就要把这里的一个小姑娘给辞了,原因仅仅是她此前一年中,一直把两种设备产品的型号搞hún。
要不是杜总事先有交代,他早就跟这个散漫狂妄的公子哥掰开脸了。
陆乘风盘踞在他销售部的办公室里,遥控着技术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严重违反了游戏规则不说,还连累到自己含冤负屈的,吴中恶从胆边生,一屁股坐到他侧面的沙发上,刻意“哗啦,哗啦“大声翻阅着放在茶几上的销售报表,决意不能一忍再忍
陆乘风可能是太投入了,更可怀疑是故意的,竟对吴中的存在视而不见,仍是“嘚吧,嘚吧”胡扯个没完。(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吴中气急败坏,使劲用膝盖顶了一下茶几,硬木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呦,吴经理回来了。”陆乘风没法再继续装聋作哑下去,不紧不慢扣上电话,转动圈椅,笑嘻嘻地和吴中打招呼。
**,老子进屋都N长时间了吴中压着火,语调还算和蔼,“乘风呀,你到我们销售部已经有段时间了,业务熟悉得怎么样?有什么困难没有?”
“还可以吧,那些产品大都是我组织开发的,还是tǐng熟悉的。””陆乘风皮笑(肉)不笑地敷衍着他,心想,你傻呀,还是把我当傻子,我就是不正面答复你,看你到底憋什么屁。
“唉,我说的是业务方面,比如说市场呀,销售呀。”吴中终于点题了。
“就按照当初预定的方案去做呗我管不管还不都是一样。”陆乘风还是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确实,自从到了销售部,他的打算就是一个字“hún”
“乘风,你这样说我可就要批评你了,”吴中眼角瞄着陆乘风,看似字斟句酌地慢慢说,“你现在也应该转换角sè了,好好学习一下销售方面的知识,你们技术固然很重要,可我们销售也是一门学问呢,千万别小看了销售和市场,没有这帮冲锋陷阵的弟兄们,你搞出的东西再多,再好,又怎么能赚到钱呢?再说,你还能回到技术部吗?”。
“是,是有道理。”陆乘风眯着眼睛,边听边不住地点头,看似态度诚恳,其实他也压着火呢,毕竟他此前也是一忍再忍,但有一线希望,绝不愿意把关系彻底搞僵。可是吴中最后一句话,真是戳到了他的心尖子上,挑衅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吴中以为陆乘风服了软,便有点得寸进尺,进一步教训他,“你一直占着电话侃技术,可是刚才我手机却接了客户好几个电话了,都是问我为什么办公室电话总打不进去?刚才杜总也过问这事了,我可是好心替你遮掩了,撒谎说可能是哪个业务员为了替客户保密,跑到咱们办公室打电话。
吴中一番自作聪明,添油加醋的话,让陆乘风更加烦躁,他眯缝着的眼睛随着吴中的自我表白,在金灿灿的“卡地亚”眼镜后面慢慢睁开了。
“吴经理,你说话好像有问题呀。”陆乘风“嘎噔,嘎噔”快速按着圆珠笔,不自主用上了轻蔑不屑的语调,“什么你们,我们的?难道我不是销售部副经理吗?再说谁规定电话里不能讲技术问题,没有产品你们卖什么?你的意思是不是这部电话就是销售专用电话?还是爱情热线?”
这几句话可太难听了,窘地吴中涨红了脸,青筋蹦跳,尤其是最后那话,真正把吴中的火给点着了,“陆乘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爱情热线?你长时间占线就是耽误业务搞技术请回技术部,这是销售工作电话,你知道不知道?”
“技术工作难道就不是工作?你未免太狭隘了吧,吴经理”陆乘风说着手握紧椅子扶手,坐直了身子,冷笑一声,“哼哼,你méng傻子呢吧,大家一年到底能有几次正二八经用座机谈业务,手机一响,往门外窜得比兔子还快,不就是想着那点回扣嘛,要是全数交给客户,还有什么不敢见天日的?”
这可是吴中最大的秘密了,尽管尽人皆知,但当面公开指出来却还是首次,吴中再也绷不住了,好象是为了证实自己清白似的,一下从椅子上蹦起老高,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嚷嚷起来,“说话要负责任说我们拿给客户的回扣,证据呢?在我的销售部,工作就是销售,其他的少给我扯淡,知道吗?”。
“诶,你这么一说,我可就更不明白了,”陆乘风故意前后摇晃着椅背,故作轻松的口ěn刺jī他,“什么叫你的销售部?我这个人可有点愚昧呀,怎么只知道有一个中天公司的销售部,不知道还有一个姓‘吴’的销售部呢?”
吴中咬挫槽牙,伸手点指陆乘风,气得脸上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珠,嘶嘶的声音,“老陆,你别忘了,现在是我对销售负全责,我不管销售部姓什么,就知道一旦出了问题,老总就找我姓吴的,不会找你姓陆的”
“哼哼,好呀,”陆乘风冷笑着也站了起来,隔着茶几与他对峙,“老总是不找我姓陆的,可是有人总是三天两头上上下下捅咕我,说我陆某带坏了整个销售部的风气,说我主管的业务拖了部门业绩的后tuǐ,这是不是事实?”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事实,就知道,你说的坏风气,拖业绩确实是事实你看看……”吴中说着,忽地弯腰拾起手边一大本销售报表“呯”地掼到陆乘风面前桌子上,不巧碰翻了陆乘风面前的水杯,杯子“哗啦”一声滚落在地,裂成了几片。
吴中冷眼看了地上那一摊残瓷脏水,厉声说道:“你管的‘分析仪’上个月一套都没有卖出去,这怎么解释?这是不是事实”
这确实是事实。“这,这……,”陆乘风死(穴)被点,登时哑口无言,嘴chún嘟囔了几下,理屈词穷。毕竟说破了大天,这业绩总是占第一位的。
“所以,我们销售部不欢迎你”吴中转动身形,一脚把一个最大的破瓷片踢进门口的垃圾箱里,斩钉截铁地说,看都不看陆乘风一眼。
“你丫的说欢迎就欢迎了?销售部不是你的,想挤我走?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陆乘风狠狠地一把将手中的圆珠笔撅成了两截,摔在桌面上,转身出门落荒而逃。
二位经理的争吵声在走廊里听的真真的,但没有一个人出屋。下属们都知趣地躲在各自的办公室里,面面相觑,各怀鬼胎。陆乘风急促的脚步声消逝后,宽大yīn暗的走廊里一片寂静……。
吴中气得浑身发抖,他想泄愤怒吼,可是陆乘风的拂袖而去又使他失去了发泄的对象,逃走了对手,现在的敌人就是自己的hún乱他大口喘息着,以图尽快平复情绪。
他慢慢坐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掏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一支,转了一下班椅,背对门口。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因jī动而涨红的面孔和额头上渗出的大颗汗珠子。
他修长的手指来来回回缓缓地轻轻疏理着纯白光滑的烟体,像温柔的爱抚,又像倾心的交流……。几分钟过去了,这种手法突然有了变化,他把已经被摩挲得笔管条直的烟对折,再对折,掰成几截,紧紧攥在掌中,握成一团,继而拧成了一小撮碎末
吴中不抽烟,但是常备烟。一是他经常需要招待客户和朋友,二是他有借助蹂躏香烟思考和稳定情绪的癖好。他打心眼里喜爱高档香烟洁白圆润的雅致和释放出的淡淡芳香,但是出身贫苦的他,却又对这种奢侈品有着刻骨铭心的憎恶。
他不能忘记目睹父亲在收烟途中丧身山崖的惨烈一幕,也不能忘记,滂沱大雨中,刚过板车高的自己,一步一趔趄拉着满满一车烟叶从田里赶回家……。从那时起,这个倔犟的孩子就立志要改变生存现状,并发誓此生绝不吸烟。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悄然停在了他的身后。悠然一股清香中,一双酥若无骨的小手,从身后递过来,轻轻搭上他的肩头,小手缓缓地转动,下滑,在他宽厚的xiōng膛上画圈游移。他顿时感觉无比放松,舒服地将头部后仰,正好枕在女人xiōng前两团温暖的软(肉)上。
吴中握住两只冰凉的小手,摩挲着,抚弄着,口中轻吁着女人的名字,“小茜——。”
陆乘风狼狈地从办公室里逃出来,忙忙似丧家之犬,疾步穿过寂静空阔的走廊,脚步带着的回声都有点散乱了。他穿过自动玻璃门,来到门口高台上,依旧余怒未消,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烟点上,困兽般转着圈来回逡巡。
陆乘风的撤退其实并不是怯战,根据经验,盛怒之下往往会导致不理智和极度有害的事情发生,这是很危险的。刚才就因为过于jī动,脱口而出点到了吴中心里最不可告人的那些秘密,还没有真凭实据,人家完全可以告你个血口喷人,栽赃诬陷,这已经让他追悔莫及,再继续争吵下去,不仅于事无补,而且以后即使想弥合矛盾都来不及了。再说了,两个领导在办公室这么惨烈地肆意对决,对各人影响都不好,肯定得在公司里添枝加叶地传为佳话,这年头,哪有好人呀。
凭借多年做销售磨砺出的涵养,十几年职场生涯练就的极强自我克制力,他竭力迫使自己强抑怒火,尽快平稳下了情绪。
这时,于菲菲穿着一件蛋清sè的西装外套,下面一条黑sè暗条纹宽tuǐù子,抱着一摞子文件,穿过两栋楼中间的草坪,从对面公司总部大楼“扭哒,扭哒”地过来了。她在台阶底下就看见陆乘风一个人绷着个脸,手里掐着已经燃尽的一小截烟头,正心事满腹地在门口溜达,略微迟疑了片刻,一双秀tuǐ便偏离了直线,主动折到他面前,笑盈盈站下说,“领导,怎么?舒服的办公室里待腻了,还跑到外面来抽烟?”
陆乘风正低着头,满脑子官司,猛然听见有人跟他说话,吓了一跳。
见是于菲菲这个美女送上门来了,他(禁)不住狐疑地打量了她两眼,眯缝起眼睛,强装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她,“呃?大内里的宫女下凡了,又来传达什么圣旨?”
“什么宫女?叫得多好听,其实就是一使唤大丫头,整天跑跑颠颠地不说,还提心吊胆的,害怕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被领导骂。”这个于菲菲,说话嘴就是没把门的,与陆乘风并不是十分熟络,竟敢一下子就好象苦大仇深似的,对着他喊起冤来。
陆乘风看见她口无遮拦的样子,心里正郁闷,没好气地想,索xìng拿这个美女开开心,也算是顺便调节一下心态,便郑重其事地说,“嗯,**工作又不是请客吃饭,都是披荆斩棘的辛苦活,努把力,争取再往上前进一步,以后咱挤进通房大丫头的行列就好了。”
可没想到,于菲菲还真听懂了,粉脸一下子就羞地通红,双臂把一摞文件盾牌似的紧紧搂在xiōng前,跺了一下脚,委屈地说,“领导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人家当你是大哥哥才向你诉两句苦,你却在一边说风凉话。”
陆乘风听了,心里怦然一动,立刻警觉起来。
他此前跟这个三甲美女其实真正交往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路上偶见,或是开会的时候以礼相待,不得不假模假势地寒暄几句,可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种套近乎的话,不知道用意何在?莫非是想给我使美人计?不会呀,这个于菲菲别看sè压群芳,但不会利用优势资源那是有口皆碑的,她不是这种人呀,那莫非是要有求与我?
当下,向来灵牙俐齿,油嘴滑舌的陆乘风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只能装出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自嘲地“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于菲菲看见陆乘风的窘态,小脑袋晃了晃,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拔tuǐ就想溜,可是扭身刚向前迈出了半步,突然又转了回来,微微低下身子,反而凑的离陆乘风更近了些,低低的声音探寻地问,“诶,刚才是怎么回事?”
陆乘风又吃了一惊,刚才还嬉皮笑脸的面部一下就绷紧了,只能用机械的声音,毫无感情sè彩地遮掩说,“什么怎么回事?你看见了,我就是到门口抽颗烟。”
“嘻嘻,不愿意说就别说,”这个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顽皮地眼皮一抹搭,小脸一扬,爽朗地说,“好象谁爱打听似的。”说完就摇摆着肥大的ùtuǐ,游走进了明光锃亮的玻璃门。
“**”陆乘风歪头看着她飘摇的背影,惴惴不安地想,“这种没风度的事,真是有损形象,应了俗话说的‘顶风能臭八百里’,这屁大点的功夫就传到了总经办,估计等不到明天,全公司关心军国大事的人就全能知道。”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能忍一忍,日后找准机会,暗地里给吴中补偿一下岂不是更过瘾些。逞一时口舌之能,这样做有意义吗?
更重要的是,从于菲菲传达出的信息判断,这是背后有人在几乎事发同时就给自己同步捅上去了,是吴中,还是另有其人?不管怎么样,看来今后可更得事事加倍小心了。
陆乘风拿定主义要暂时躲一躲,而且还不能从大院里溜出去,因为上班溜号这种事,如果没有人追究,在国企里根本不算个事,而要是真有人追究起来,再翻出那本尘封已久的《规章制度汇编》,给你上纲上线按律典刑,至少也是个好说不好听的劳动态度问题。
陆乘风刚毕业参加工作在研究室那会儿,有一个司职库管的老太太,不知怎么对党就那么无限敬爱,对他们这帮新投身到**队伍,踌躇满志的大学生们就那么苦大仇深,见天的义务给他们考勤,而且是分秒不差,乐此不疲,搞得他们和研究室主任经常提心吊胆地,可又不敢公开鸣冤。
后来还是陆乘风借着领器件的时机,将一块从报废电流表上卸下来的超强力磁铁揣在袖筒里,靠近老太太腕部的“海鸥”手表,一反常态地跟她说了半天废话。失去了作案工具,老太太才惋惜地暂时中止了那异乎寻常的**jī情。
现在人民当家作主了,决不能再让穷哥们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了,嘿嘿,真同情那个老太太白白胖胖的小孙子,天天身边带着个特务(奶)(奶)。陆乘风想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
大隐隐于庭,就上技术部隐隐去,到他们那个会议室看一会资料,不但清静,而且还是自己曾经的地盘,谁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当陆乘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刚迈进屋门,意外地发现里面不巧已经先期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技术部的课题组长小王,另两个一老一少他不认识,不过从衣着打扮看,风尘仆仆地,显然是外地来的客户。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神情严肃紧张,都低头闷着不说话,明显气氛不是十分融洽。
陆乘风敏感到这种不凝重的气氛,马上意识到自己来地不是时候,正要转身退出去,可是没想到小王眼尖,一下瞟见了他,遇到了救星一般,慌忙站起来,急急地大声向他求救,“陆经理,您来的正好,快请进来坐。”
陆乘风暗自直叫倒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这不是送上门来给老东家擦屁股嘛,同时,也责怪这个一向看似聪明伶俐的小王多事,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领导现在心情不好吗?
陆乘风尽管心里怏怏地,可是当着客户的面,还是不得不摆出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脸上忙堆出笑模样,径直走到一老一少两个人面前,伸出手诚挚亲切地说,“是从外地来的客人吧,欢迎欢迎,欢迎莅临参观指教。”这就叫职业道德嘛。
两个客户看见走进来的这个人,干练瘦削的中等身材,衣着考究,虽然看起来年纪轻轻,但一双不大的眼睛在金闪闪的眼镜后面发出锐利自信的神彩,一看就是个领导,连忙站起身来。
“这是我们公司主管销售和售后服务的陆经理,以前也是我们技术部的领导,你们有话,尽管可以向他说。”小王如卸重负,赶紧把陆乘风推到了前面。
那个矮胖胖的老师傅一边跟陆乘风握手,一边唯唯诺诺,低声下气地说,“指教不敢,指教不敢,不好意思,这回是来给领导添麻烦的。”
他带着的那个外表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后来陆乘风得知是他们那里新分配来的硕士,因为此前从没到过北京,这次一方面是公事,另一方面是来顺便领教一下首都的古今风情,姑娘轻轻“嗯”了一声,跟陆乘风蜻蜓点水似的轻轻碰了一下手,就算是开场。
小王主动把自己原来的位置让出来给陆乘风坐,自己正确地选择坐在了两个客户远离陆乘风的一边,看起来多少恢复了些底气,脸sè已经明显好转,微笑着静音相陪。
主人友好地把客人夹在中间,既显出应有的敬爱和客气,也摆脱了刚才两方对峙的态势,老师傅焦虑紧张的心情好了很多。
陆乘风先是哼哼哈哈礼貌地问了问他们几时到的北京,有没有去哪儿逛一逛,风沙气候适不适应,随后就故作不解地问小王,“有什么难办的事,你这个技术高手还解决不了嘛?”
听到领导在客户面前公开夸奖他,小王脸上得意满足的神sè一闪而过,“嗯,陆经理,不是仅仅技术问题这么简单。”小王支吾了一下,脸上挂着几分无奈,慢腾腾地说,“这二位是西南设计院来的客户,……”
一听到这个名头,陆乘风心里当时就忽悠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小王之所以把他拉进来的原因,但是他并没有打断小王,佯做不知仍然继续听他介绍情况,同时琢磨着如何打发这一老一小两个小“前台”
“他们这个设计院,去年初一批买了咱们两套仪器。按照咱们的政策,没有30预付款本不应当发货,可是他们院长亲自在电话里跟销售解释说,当地地方政府有规定,新购置的仪器,必须要经过当地质监部门检验合格后方可入库付款,因此预付款层层报批恐怕要耽误工期,因此和咱们商量,能不能省了这道意思不大的手续?咱们一想,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呀。”小王说到这里,鄙夷地扫了二位一眼,加重了语气,“况且,他们院长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一旦仪器交验合格,他们肯定在一星期内一次xìng付全款,末了还进一步说,他们那么大一个国有科研院所,这点小钱根本不在话下,咱们这才放心大胆地发了货。”
小王停了一下,可怜巴巴求助似的望着陆乘风,“可是现在已经有一年多过去了,区区二十多万的仪器,他们不仅分文未付不说,还申请了两次售后服务和一次软件升级。这次仪器的传感器寿命到了,他们拿过来要求紧急维修,我昨天晚上加班到后半夜,总算是完全弄好了,可是他们这二位竟然……。”
陆乘风看得出来,小王都难以启齿了,此前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客户
陆乘风怕小王过于为难,就接过话,貌似对小王说,“可是什么?按照规定办呀,先付齐货款,再结了维修费,拿上仪器走人不久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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