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是四年前,掳劫玉瑶,并要挟聂隐交出上邪剑谱的神秘人之一?
不,不可能的。
怔怔地盯着对面的聂隐,我希望从他的表情里找出半分虚假的成分,但是,他目光清澈,神态自若,让我心生动摇。
沉默良久,我才颤声问道:“你开玩笑吧?”
“我知道,这事的确让你很难相信。”聂隐或许是不想在刺激我,并没作继续解释,只是伸手抓过桌面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推到我的面前。
颤手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我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到那漂浮在上面的茶叶上,思绪回到十数年前。那时候,师傅在我心目中,是不可超越的战神,是严师,也是慈父。如今,有人要告诉我,我这个师傅,是一个伪君子,一个小人,这,这叫我如何相信?
恩师之情,到今天,还历历在目啊!
聂隐坐在对面,一边静静地喝茶,一边凝望着我,片刻之后,忽然道:“其实,千面活佛最得意的武功正是易容秘术,江湖上,很多人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这个人,曾在江湖里有过许许多多的身份,有正道的,也有邪道的。或许,你师傅这个身份,也是他众多身份的其中之一。”
“这怎可能?既然是正道第一人,那个千面活佛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伪装成一派之主,并当上正道领袖。”我冷声辩解道.
不相信的表情越发强烈。
聂隐摇头叹息,但眼中满是柔和怜惜之意,柔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师傅成为正道第一高手的时候,是四年前吧?”
我细眉一挑,微感讶异,但还是点头道:“那又如何?”
“你知道吗?千面活佛当年和另一个黑衣人,已经从我手里得到了上邪剑谱,你师傅成名的那一招丹霞剑法第七式,正是上邪剑谱上的武功,虽然有所改动,但那一次,我在昆仑山上和他交手时,我还是认得出来。”
“……”
“如果我这样说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不要再说了,你让我静一静吧。”我现在的思路一片混乱,只能无力垂下脑袋。
一时间,我们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
半响之后,我掩盖不住脸上悲伤神色,低声道:“我们不要再说我师傅是真是假的事了,还是说说,怎样才能知道我灵魂转移的秘密吧。”
聂隐见我脸色苍白,知道我精神打击很大,于是关心问:“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先?”
“不了。”我勉强一笑,道:“我还没那么脆弱。”
聂隐抬起头来,向我看去。
那个柔媚的女子轻轻皱眉,似在思索着什么,柔顺细长的长发披在肩头,窗外微风吹过,有丝丝在她脸畔舞动。
隐约间,闻到淡淡发香。
“好吧,我们继续说下去。”最后,聂隐还是妥协了。
接着,给我换掉那杯凉了的茶,才缓缓道:“其实,对于灵魂转移,我自己也很不明白,尤其你和玉瑶她本无瓜葛,为何你的灵魂却附身倒她的身体上?”
喝了一口暖茶,我心里同时舒服了点。
抚摩着手里的茶杯,我又问道:“你不是说过,苗疆有一巫族,擅长鬼神之力,可以帮到我们的吗?”
聂隐却是叹了一声,道:“的确有这个种族,不过……这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了,如今,这个神秘种族是否还生存,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什么,那,那我们怎么办?”我惊呼道,心里同时感到一阵冰凉.
……难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又要断了?
聂隐没想我反应如此之大,于是急忙解释,道:“你别担心,虽然这个种族消失了,但是,苗疆地域广阔,现在研究这种鬼神之力的人,还是有的。”
“但是,苗疆这么大,我们那里找这些人?”我有点灰然问。
“当然有。”聂隐露出少见的笑容,然后道:“我师傅,正是研究过这种苗疆巫术的人。”
我身子大震,瞬间狂喜的表情涌上我的脸庞,将刚才凝固在脸上不知多久的沉重一扫而光。
勉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我却依旧控制不住声音中微微的颤抖:“你是说,上邪魔人齐星?”
“不错。”聂隐抿了一口茶,接着徐徐说道:“我师傅他自从隐居苗疆之后,对这些鬼神异术十分感兴趣,于是走遍了整个苗疆,找到了不少关于苗疆巫术的典籍,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些典籍里,找到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信息。”
聂隐的说话,让我重新升起一线希望,不禁急切地问:“那么,齐老前辈他现在在哪里?”
“其实,这里不但是我和玉瑶过去隐居过的地方,也是我师傅用来研究巫术的所在之处,今天师傅或许出去找实验材料了,所以才不见他在这里。”
“那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聂隐沉吟了一下,便道:“时间长的话,约莫要数月,短的话,说不定这几天就会回来。”
“这样啊?”想不到等待日子还如此含糊,我不禁有点失望。
“我和你一样着急,不过,都已经等了四年,也不差那么一点日子。”聂隐许是淡然道。
他也说得对,我听了,心里好受些。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看见他如水般平淡的表情,我突然有一问的冲动。在心里反复斟酌了几次言语,我才轻声问道:“其实,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灵魂转移的秘密?”
想不到我这一问,让聂隐喝茶的动作停顿下来。
“砰!”把茶杯放在桌上,他凝视着我,幽幽道:“我只不过想知道,你究竟是玉瑶本人,还是夜惊航?”
“啊?”我立刻吃惊地看着他。
难怪,他对我的事情如此热心?原来,他根本还没放弃,难道他还认为,玉瑶还活着吗?
念及至此,我故意冷笑,道:“我当然是夜惊航。”
“你敢肯定?”聂隐却同样冷笑反问。
我哑然了。
为什么不敢肯定?难道我自己连自己的身份也搞不懂吗?
这句话,我本应该说出来反驳。
但是,我最终沉默,因为,自从玉瑶的记忆在我脑海里重现后,我便迷惑了。
……究竟,我是谁?
聂隐深呼吸,沉默片刻,对着我微微低首,道:“其实,你自己也可以感受到,玉瑶一直活在这副身体里的。”
我身子一颤,抬起头看着他,
见他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眼中还有淡淡的温存,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玉瑶?
一念及至,我也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些柔和之意,这世间男子,纵有负心之人,也是有痴情男儿的。
想了想,我还是忍不住同情聂隐,于是道:“罢了,罢了,反正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附身到玉瑶身上,是怎么一会事。”
聂隐一听,原本冷漠僵硬的脸上,涌现出少见的红晕,兴奋地道:“谢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