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称呼他们还真没想到会被人唤出来,富太爷根本就不屑与见他,没把他赶出去就不错了,谁还敢触霉头喊这个。
“是哪位?”富文成问道。
秋叶红已经起身开了门,竟然见门外站着大太太身边的青鸾,不由吓了一跳。
“慧姑娘。”青鸾笑嘻嘻的说道,手里挎着一个大布包。
“爹,这是大太太跟前的青鸾姐姐。”秋叶红忙介绍,一面压下心中的狐疑请她进来坐。
青鸾也不进来,冲着走过来的富文成施礼,将手里的包袱递过来,一面说道:“这晚了来,叨饶了二老爷了,不敢再进去坐了,只一句话,特来告诉二老爷并姑娘,这就去了,原是明日再说也不迟,适才大老爷回来,听说二老爷病了,不放心,特意要我过来看看,我这就赶着过来了,大太太说,给二老爷的院子今日已经收好了,请二老爷并姑娘们明日搬进去吧。”
这么说,倒不是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了,原来是忙着给他们安排了房子?一直偷偷收拾,所以没告诉他们?
富文成与秋叶红惊讶的对看一眼,真的假的?
听那青鸾接着说道:“还有,请姑娘别恼,这是几件早做好的衣裳,请收下吧,太太如今事多,若有照顾不到的,千万别往心里去,姑娘也别就疏远了,多到这边坐坐,几个姑娘年纪也差不多,一起做个伴也是好的。”
“恩,知道了,多谢你跑一趟。”富文成淡淡道,秋叶红也忙伸手接过包袱。
见他们毫不推辞地接受了。青鸾面上闪过一丝意外。忙又堆上笑脸。道:“家具都是新的,太太说,挑个好日子。请二老爷和姑娘搬过去就是了。”
富文成依旧点头应了说但听太太安排就是。青鸾便无话可说。忙忙的去了,这一席谈话早引得四邻注意,都探头来看。秋叶红关上门。挡住了嗡嗡的满是惊讶艳羡的议论声。
“爹。咱们搬过去么?”秋叶红道。又歪头想了想。“几日前我见了大太太。莫非她见我可怜,终于想起咱们父女俩了?只是这乍突然的送吃地送喝送住还送穿…”
这个时候。秋叶红已经打开了青鸾送来地包袱,见里面是三四套新作地衣裳。连枝牡丹地刺绣地裙子、五彩印花地褙子、红地蓝地纱衣并两块茜香罗汗巾子。这些前生只在电视上见过。今生只在小姐们身上见过地衣裳,鲜活的放在她地手边,秋叶红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她地失态,落在富文成眼里就格外地酸楚。看着那些精美地衣裳。富文成才突然想到。自己地女儿大了,想当初她地母亲穿地都是什么。再看看她现在。一条洗的褪色地青布衣,淡蓝底子裙。束着青布腰带,真还不如人家一个丫鬟。顿时鼻头一酸。竟掉下来眼泪来。
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里竟也觉得可怜,巴巴的送衣裳来,而自己竟然还不知觉,富文成突然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下。
秋叶红被这声音惊回神,吓得忙抓住富文成的手,“爹,你做什么!”
“慧娘,爹…没用…爹,对不起你……”富文成大男儿竟然哭了起来。
秋叶红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实话,她真没觉得富文成哪里对不住女儿,按照家境,反而是宠的太过了些,劝了一会才好了,才又问搬不搬的问题。
“搬,自然要搬,咱们投奔人家来了,一切凭主人安排便是,就是明日要咱们收拾东西走,也是不说二话的。”富文成说道,悲春伤秋的脸上倒有一份别样的淡然。
那倒是明日的事明日再想,他们父女俩习惯今日有肉今日吃,自安心睡去等待搬家不提。
第二日再上班去时,秋叶红将那些衣服翻来翻去,觉得还是不适合穿着去,这些应该算是社交礼服吧,像她这样打杂的药铺小工,穿着便有些做作了,于是随手放在箱子里,依旧穿着家常旧衣走了。
看她进来,小乙哥阴阳怪气的冲她伸出一个手指头,提示已经过了一天了,秋叶红笑了笑也不理他,先是跟着炮制药材师傅辨认药材,午后便在前堂跟着保良学医书听医理。
“就看此人,面色萎黄神情倦怠,定是脾虚…”保良指着街上的行人,实践大夫讲的望闻问切。
秋叶红便扑哧笑了,歪头道:“保良哥,或许他是熬夜不睡精神匮乏呢。”
保良便笑了,指着另一人看,才要说话,秋叶红便抢过话头:“保良哥,望,不但要看面色,还要看形态、皮毛…厄不是,毛发、呼吸、口…口色、食欲、咀嚼、二便,得出初步诊断,这只是其一,必再结合闻问切,得出最终诊断…”说这话,便也往街上看,当然看人她不会,于是指着正走过的一头牛道,“保良哥,你看那头牛,被毛粗乱、眼急惊狂、两耳直立,再看前肢开张,步伐强拘,头颈伸直、鼻孔开张,便是病态……”
她的话才说道这里,一旁的小乙哥便哧的一声笑了,说道:“哎呀呀,说的那个真呀!来,来,小神医,既然病牛来了,你快去唤住救治才是。”
“我若说对呢?”秋叶红淡淡道,不悦的看了眼小乙哥。
小乙哥嗤了声,道:“你若说对了,我叫你一声奶奶,给你叩头。”说着觉得好笑,拍着胖哥的肩膀哈哈笑了,“竟是个爱赌的,你把自己都赌进去了,还不够?大姐儿,听我一句,别太狂了吧。”
秋叶红便一笑,从柜台后站了起来,几步走到街前,招手唤住那牵牛而行的老汉。
众人没料到她真的去问了,一时怔住了。
“你瞧,你瞧,这什么脾性!”小乙哥便气呼呼的了,指着秋叶红道,“我先说了,惹了笑话,你今日就离了这里,省的坏了我们的名声。”
秋叶红也不理会他,将那牵牛人请到药铺前,问道:“老伯,冒昧的问一句,你这头牛,是不是有些不妥?”
那老汉咦了声,愁眉苦脸道:“小大姐,你的眼睛尖,可不是如此么,先头找疗马堂的钟大夫看过了,吃了药也不见好,这不再去看看。”说这话,抬头看到药铺的名字,忙又道,“小大姐,你们这里药便宜些不?一个牲畜看病,药也是贵的很啊。”
胖哥听了,便笑哈哈的推了小乙哥一下,道:“叫奶奶,叫奶奶!”
小乙哥瞪了胖哥一眼,啐了一口,道:“不过是眼睛尖罢了,算什么!”
秋叶红也不理他,笑呵呵的对那老汉道:“老伯,钟大夫说你这牛什么病?我看看药方可否?”
“可以可以,”老汉说道,一面拿出药方,“说是心虚作痛,劳役过重,小大姐,你这里抓着几味药得多少钱?”
秋叶红低头看了药方,又走到牛头侧面,伸手提高鼻圈,先是翻看了上下唇,又伸二指入口中查看舌底卧蚕,她这一番动作,不仅引得小乙哥几人好奇,就连街上过往行人也都围了过来,纷纷询问什么事。
“小大姐,也会看牛马病啊?”老汉惊讶的问道。
众人只见这个干净的小姑娘又走到牛身后,拉起尾巴,将手指搭在尾根上,顿时便哄声做笑,有人道:“小姑娘,也不怕臭,仔细拉你一手!”
“她这是做什么?”胖哥不解的问道。
坐堂大夫捻须点头道:“这是诊脉。”
“诊脉?”听见的人都齐声道,“原来牛是这样诊脉啊!”
“老伯,依我看,你这药不用抓了,”秋叶红诊完,笑道,“你这牛不是心虚作痛,而是跛行,我扎几针就好了。”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人群中有人哼了一声,说道:“一派胡言!”,话音未落,一个年约五十的老汉走了进来,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
“啊,钟大夫!”牵牛的老汉忙说道,面上还有一丝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是来这里抓药的…。”
原来这就是城里唯一一家兽医馆,疗马堂的主治医生,钟大夫,刚出诊回来,遇见秋叶红在这里说牛病,认得是被他诊断过的那头牛,便饶有兴趣的在旁看,见着小姑娘行动娴熟,诊脉准确,倒收了几分小瞧之心,却不想听到这句话,便有些恼火。
“小大姐,你可学过兽医?”钟大夫上下打量秋叶红几眼,带着几分不满问道,目光又落到济人堂的牌匾上。
这就是古代的兽医?这可是真正的前辈大家,秋叶红忙恭敬的行礼,才道:“略通一二。”
“略同一二?”钟大夫见她态度恭敬,心里的火气便消了一半,“那你说说,此牛为何不是心虚作痛?”
“先生,此牛精神倦怠、呼吸快而弱、四肢浮肿、脉相迟细,乍一看确为心虚作痛之症……”秋叶红慢慢说道。
她的话没说完,钟大夫才消了的火气又升了上来,“乍一看?你的意思是,老夫误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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