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要从初四那天说起。阿墨说得没错,叶云卿确实想要从今天开始好好读读书,作作文章,谁知早晨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却被没由来地训斥了一番,说他今日东来明日西,懒读贪玩心不正。他一听就知道又是老婆在背后告了状。和母亲他不敢多说什么,但对老婆就没这么客气了。他去了内房,和刘氏口角了一番。回到书房,逆反心理作怪:你们要我好好读书,我就偏不!于是,便想到了这个竹翠庵。因为如今竹翠庵的当家无色师太就是那个曾和他眉来眼去但没能入巷的隔壁毛老太爷的小妾。
自从毛老太爷知道了自己的小妾迷恋叶家小子后,一怒之下,便逼着她去家庵剃了度。
叶云卿闻讯,有些内疚也有些挂念,但念及毛老太爷不怎么好惹,坏人名节也有违圣训,便强自忍耐着没去庵中探视。这天一气之下,鬼使神差地便令阿墨去买了香烛,去了竹翠庵。他的本意是去看看无色,算是自己没忘了她,了却了这一段没有结果的情缘。谁知,这一去,便由不得他了。
但凡出家人,必须出于自愿,对菩萨心存敬畏,死心塌地,做个佛门弟子,早夜修持,凡心一点不动,才算得有功行。而这无色,本就是被逼出的家,且又不同于那些从小就出家,不谙男女之事的尼姑,她是尝到过男欢女爱美妙滋味的,如今二十又五,正是花绽枝头的好时候。生活清苦一点还可忍受,但枯灯古佛,孤帏被寒,少了男人的抚爱,没了阴阳调和,却怎么也忍耐不住。早春三月,春意初露,欲火就像烈焰般在她的心中升腾,接连不断地向她发起着冲击。
正值她彷徨难耐之际,叶云卿这个日思夜想的小冤家来了,她自是喜出望外。要不是庵中的老佛婆是毛老太爷特意安置她身边盯着她的;要不是毛老太爷还念着旧情,让她做了当家,底下那几个小尼姑都尊她为师,总还得顾几分脸面的话。她恨不能即刻就把这心上人儿拉进云房,成其好事,一尝夙愿。虽说如此,但要她把这好不容易来到的机会白白放过,那她是万万不会甘心的。
她磨磨蹭蹭地陪着叶云卿烧了香,又腻着他在整个庵堂前前后后走了一遭,倾诉了相思之苦,心中也暗暗拿定了主意,便在分手之时,约叶云卿第二天再来庵堂。话虽未挑明,但同赴阳台之意不言自明。叶云卿有神童之称,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世间之事,往往越是忘却了道德规范,有悖礼数,有伤风雅,却越能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的好奇、冲动和向往。在端庄肃穆的空门,一个光头缁衣的年轻女尼,粉腮透桃红,美眸荡春水,在那里对着你娇声细语地相约偷情,世上能有几个男人能扛得住?何况叶云卿本就是个好色之徒,他早把来此的初衷抛到了九霄云外,骨头轻得没四两重,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回到家中,叶云卿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早晨支开阿墨后,便独自又来到了竹翠庵。
这无色倒是个为了情肯花血本的主,早就做好了准备,拿出压箱底的钱策反了老佛婆,当日就把叶云卿留宿在了庵堂之中。
无色原以为自己是当家,又有了老佛婆的掩护,事情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谁曾想,她的这些举动早就落在了她的那几个名义上的徒弟眼中。
说也难怪,竹翠庵是个家庵,又地处偏僻,一年里头难得有人来烧香。而且来的不是小姐就是太太,偶尔有个把男客,也都是上了年纪或是随家眷一起来的。像叶云卿这么年轻英俊的主连着两天独自上门,那是绝无仅有的新鲜事。那几个女徒都处在二十不到的思春花季,哪能不好奇?哪能不注意?
当她们窥视到师父胆大妄为把俊小伙留宿在自己的云房,惊诧之下,心中遐思无限,还有什么心思敲木鱼念真经。
无色风流快活了一宿,四个女徒中除了不合群的老二外,其余三个聚在一起,心痒痒了一宿,也商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用一把锁锁住了当家的云房,把一双偷欢的男女堵在了房中。还在门外嚷嚷,说是要去请来庵主毛老太爷,主持公道。
无色从得偿夙愿的快乐顶峰一下子掉到了冰窟里,在房中又羞又急。
在这当口,老佛婆出面了。所谓“马老奸,人老滑”,小尼姑的心思她怎会不知?便两下说和,献了个解决方案,美其名曰:“车轮会”。也就是留叶云卿在庵堂住上一段时间,女尼们一宿一个,轮着会上一会。
情郎要和别人分享,当家的虽有点不舍得,但为了摆脱眼下的窘境,也为了长远着想,不得不点头。而三个女徒能分到一杯羹,聊胜于无,也算是达到了目的。至于叶云卿,这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主,自然不会反对。三个女徒虽非个个美貌,但妙龄女子,那份逼人的青春气息,同样令人迷恋。
于是乎,一男四女,皆大欢喜,在这佛门净地快快活活地参起了欢喜禅。而那个献策的老佛婆,也在一旁偷着乐。为什么?她可不是雷锋,也不是为了维持庵堂的稳定,她自有她的小算盘。丑事得靠她来遮掩,女多男少也得靠她来协调,哪能没了好处?这不,没几天功夫,三辈子的养老棺材本就出来了。这还没算上叶云卿口头许的愿呢!
时间飞快,一转眼就两轮过去了。叶云卿便思量着要回家了。一来,他知道自己出来了这么多天,家里一定乱成了一锅粥。老婆刘氏怎么样,他倒是并不在意,老娘要是急坏了,他也觉得心疼。二来,他有些厌了,最主要的是身体吃不消了。这些个女尼饥渴已久,又是露水之缘,都抱着“不管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的及时行乐心态,再加上女人的嫉妒和小心眼,还有个比较和怕吃亏的想法在里头。每一个、每一宿都不让他安生,非得折腾上个三四回,最好是进去了就别出来。叶云卿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就在他寻思着要开口回家那天,他在备弄里偶遇了从没见过的、一直不愿和他们为伍的二师太,这下他傻眼了……“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二师太在那里一站,叶云卿眼里是满庵光头无颜色,心中生出“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慨。他心仪不已,赶忙上前搭讪,可二师太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冷冷地留下一句“枉读圣贤书的淫徒”,便扬长而去。根本不给他施展花功的机会。
对自卑的人来说,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而对叶云卿这样自信的人来讲,越是吃不到的葡萄越香甜,越想吃。他心里痒痒得就像被猫抓了一样。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事和无色她们没法商量。她们四个已经为了自己在谁房中多呆了一时片刻在那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哪能再容得来个品貌远胜于她们的二师太。他只能找老奸巨猾的老佛婆商量。
老佛婆听他说出心事后,把头摇得象泼浪鼓,告诉他,这个二师太和其他女尼不一样,虽然不一定是痴心立志要修佛终老,但她绝不会随随便便就和男人苟且。她原本是毛家的小婢,因毛老太爷见她长得出色,要纳她为妾,可她誓死不从,这才被发配到了这里。
叶云卿听了,愈发来了性致。跟老佛婆说,毛家那个糟老头子怎么能跟本大爷相比,一个天一个地,他得不到的,大爷我肯定能得到。
老佛婆依旧摇头,说是二师太对他们的胡来极其鄙夷,若不是念在师徒、师兄弟间的情分上,只怕早就把事情揭开了。劝叶云卿千万别去惹她,惹恼了她,真要是闹将起来,这事情可就没法收场了。
面对美色,叶云卿岂肯轻易罢休。好话说尽,最后向老佛婆许愿,只要她能创造出机会,让他和二师太能单独相处,无论事成与否,都送她百亩良田相酬。老太婆顶不住诱惑,答应了下来。但要他不能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她先探探二师太的口风,然后再找合适的机会。
如此一来,叶云卿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大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