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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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一个关于我老姥姥的事。我的老姥姥,就是我的的,也就是我姥姥的,我的姥姥。我是一个南方,其实按照我们这里的方言是不姥姥而外婆的。我管她老外婆。而我还是用了姥姥这个词,这不光是为了照顾北方读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我的记忆里,她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她的发雪白,但不纯,加杂着些黑发和黄发和的发。

    老姥姥喜欢穿一漆黑的衣和一双黑的女式布鞋,看起来就像一个清未民的老婆婆,当然她的童年时期也就是那个年代。她就对黑*有独钟,在我的映象中,她没有一件衣服是其它颜的。某个停电的傍晚,在一根摇曳的蜡烛后面,我看见她一个坐在黑暗卧室里的那张安乐椅。安乐椅有节奏的前后摇摆,发出吱吱鼠一般的声音。安乐椅很旧,家里一直想给她换一个,可她就是不肯。

    老姥姥的眼睛深深的陷在眼眶里,眼珠看去有点混浊。每当我看见她时,总觉得这双眼睛如鹰一般有神。她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倒着拿着一张报纸,像模像样的读着,有时一看就是一个下午,依然是坐在那张安乐椅。她的发是那种刘兰似的短发,也用一只黑发卡卡住。她还有一只黄的拐,她发脾时就用拐狠狠的杵着地,一边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诅咒着。

    她的耳朵不好使了,可能还有幻听,总无端的发脾。她大声道:“我都听见了,你们嫌我老了,在我的汤里下毒,想毒死我……”后面的因为太含混什么也听不到了。拐咚咚咚一下下打在地板,如同在给她伴奏。她有煨骨汤的习惯,并且很小心,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从剁骨到生火加放作料都是一个完,别连靠近都不让,可能真的是怕谁下毒害她。

    有一次我放学去外婆家拿我的作业本,外婆出去打麻将了,只有老姥姥一个在家里。门没锁,我走进屋里。从厨房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我向厨房望过去,就看见老姥姥黑黑的背影笼罩在暗的厨房里,银白的发显的格外刺眼。她一边用菜刀剁着骨,中一边喃喃自语。像是在说什么:“……回来……就去……喝汤……”我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呆呆的站在那儿望着她,耳朵里灌满了当当的剁骨声。幼小的心灵就这样被她恐怖的行为留下影,至今难忘。

    我8岁那年,6月6号那天老姥姥出门去散步没再回来。家里急的团团转,四寻找,在报纸登寻启示,几乎天天跑公安局。但没有任何结果,最伤心的是外婆,哭了好几次,但一个月后还是放弃寻找了,大家也都安下心来干自己的工作。

    童年的时光过的总是那么的快。时间一晃就过了一年,我9岁了,小学二年级。我家是两室一厅的房子。晚一个睡觉时总会害怕,所以我有用被子捂住的习惯。关我房间里的灯。然后离开我的卧室,关了门。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闭眼睡觉。半里我被一陈当当声吵醒了。那声音很有节奏,不快不慢。我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声音应该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我急忙用被子把盖了个严实。但那一下一下声音仍然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当……当……当……当……当……这声音在这沉沉的晚,是如此的单调,是如此的刺耳,是如此的恐怖。

    没多久,我想厕所了,而那声音还没有停。我一出门就是客厅,就能看到厨房。我害怕极了,可尿意更急。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大着胆子推开房门,走进客厅。这时声音停止了。我放下心来向厨房望过去,黑乎乎一片中那银白的发特别刺眼,当!随着她手那把剁骨菜刀一下剁在骨,发也随之一颤。我吓的跑进卧室,的一下关了门,最后在一只吃完了的空罗罐瓶里解决了。

    早起后我跟说了这件事儿。生的说:“小孩子尽瞎说!”晚的时候,她带了一面乾坤镜回来挂在客厅里。还神

    密的和爸爸说着些什么。

    一般来说星期六的晚我们一家三(爸爸,,我)都要去外婆家吃饭。同去的还有三姨,大舅舅,小舅舅。一家围在一张大桌子吃饭谈天,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吃完饭,大家再陪外婆外公打打麻将。大们在一个房间里打麻将,我在客厅里看录像。我的外公是高干,在90年代家里就添置了台录象单放机,这样一台机器要2000多块。是松下的。在当时租一盒录像带五毛钱。小舅舅也喜欢看录像,总是他带我去租。

    电视里放着录像,是一部香港鬼片,很难想像像我这样胆小的喜欢看鬼片。但喜欢看电影的朋友一定知道。八九十年代的香港鬼片是结合了鬼怪,武打,搞笑的一种类型片。我就喜欢看。看着看着,忽然停电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大们猜着是保险烧了。拿着手电筒到楼下去查看。

    外公外婆坐在位子不动。我趁机跑到麻将桌前捣毁了他们的长城,并取了一个麻将。然后高兴的跑到客厅里。

    吱……吱……吱……吱……吱……这是老鼠的声吗?不。我听的出来,这是那个老旧的安乐椅摇动时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了。我向安乐椅那边房里看去,一个黑影坐在椅子,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拿着一张报纸,报纸遮住了大半个子。我呆住了楞在了门,想,可就如同梦魇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我的心灵慢慢被恐惧吞噬。过了好一会,听见大说:“好了,好了,是保险丝烧了。”然后电灯通的一下就亮了。那张安乐椅清楚的显现在我面前,居然一动不动。

    走进屋里问我:“小楠,你站那儿干什么?”

    我哇一声扑到怀里哭了出来,着急的看着我问:“怎么了?怎么了?”

    “有!”我哭着说。

    “?什么?”

    “刚才停电,那张椅子有。”

    紧张的看向那张安乐椅。“没啊。别怕。”

    “好像……好像是老外婆。”我说。闻言,惊恐的四周看看把我搂的紧紧的,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爸爸带我去了一趟我们市的归元寺。我们在寺里拜了佛,请了护符,还让寺里面的庙祝给算了一卦。

    两天后,家里出现了一个奇迹。老姥姥回来了。送她回来的是一个高个子,很瘦很瘦,尖尖的脑袋,样子极丑。他什么也没说,把老姥姥送到家门里就离开了。我们怎么喊他也没回。小舅舅去追他,可是无功而返。他说看着那个下的楼,等他再下去时就不见了的踪影。老姥姥还是一黑,发还是银白夹些黑黄的。她似乎并不高兴也不悲伤,面无表的走向她的安乐椅坐了下来。而我见到她就吓哭了,根本就不认为她是活。

    老姥姥回家这几天好像精神晃忽,连自己最喜欢的汤也不煨了。每天就坐在安乐椅喃喃自语。家里都觉得完了,老姥姥是活不长了。果然,一个月后。也是6月6号她死去了。那天的清晨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等外婆去她时,她已经躺在死去多时了。而最奇怪的是她躺的笔直笔直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连那双黑布鞋都穿着。但天晚外婆明明是给她脱了衣服的。那么早老姥姥死亡时是怎么穿衣服的?如果她有能力穿戴整齐,那她又怎么会一下子就死了呢?这让全家百思不得其解。

    送葬回来。客厅里烟雾缭绕,灯光混黄不清。整个房子沉静在带点恐怖的悲哀中。我戴着一个带红点的黑袖章,手里拿着三支香,我把它们点燃,恭敬的在香炉,然后磕了三个。那张黑白遗像的老姥姥依然如我记忆中的一样。眼睛有些许混浊,但却如鹰一般的敏锐。和她目光相对时,我发觉她已经为了我的一个噩梦。在今后的近二十年中这个噩梦一直在我的脑海中起伏,每当我快要忘却时,它就冷不丁的出现在我眼前,让我突然惊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