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伯父将那顶轿椅扛到家门前，用浸过煤油的破布片揩擦面浓稠未干的迹时，祖的脸比哭还难看，就象兔子吃了山蛋，有话吐不出来一样。父亲心里本来憋着火，就冲着祖说：“不用它抬你背她呀？半百里穷山恶，山高路险，还她要过一道河，幸好还有这么个行派用场，不然的话，你还想抱孙子？只有猫儿给你抱”。一句话而把在场的逗笑了。伯父一句都没听清，也跟着乐嗬嗬地笑，他心里一直美滋滋的，因为父亲早就对他承诺：若我这次生个孩，就过继给他。他的愿望与我正相，他做梦都想我亲生下一个“带把的”。
在伯哼爹娘的干嚎声中，父亲和伯父抬着亲出发了。亲躺在轿里，痛苦的*并不甘示弱。两种声音彼起此伏，相互呼应，事后我才明白，这边是创造生命的钟声。那是扼杀生命的信号。
亲住院后，由祖照看我和伯。伯父临走时对祖说：“娘，您只须照顾好孙儿就行，至于你那颠媳，只要她不杀放火，给碗饭吃保她不饿死就行，三天两不见好转，等我回来送到精神病医院去享福”。哪曾料到，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在那几天时间里，伯不吃不喝，也不再唱歌跳舞，大部分时间都昏睡在，只是偶尔发作，象扯羊角风似地搐在地，吐白沫，狂呼，里不停地喊着：“别打了，我去，我去…。”似乎在向求饶，看去很痛苦。到第三天下午，形出乎意料之外。我陪祖去送饭时，伯正坐在灶前往灶门里塞柴草，锅里直冒。原来，她自己正在料理做吃的。
三天以后，我亲因为难产大流死在医院里。在施行剖腹产手术时，院长亲自主刀。由于医生们的努力，腹中的婴儿，即我的保住了。可亲，永远结束了她的*，安息在手术台，始终未能见到她的心肝宝贝。当时，没有将亲的死与伯的怪异行为联系起来。而事实真相是：她从发病开始，就做了无常，充当阎王的走狗和帮凶，干那索拿命的不耻勾当。不仅只有亲，连老九那刚满36岁的盛年之命，也是她奉阎罗签发的索命符，生生夺走的。
事后据她本讲，老九当天早晨，就理当命归黄泉。当她随引路的鬼卒到他家门时，看家护院的两条狼狗实在太凶，连鬼卒也不敢近，躲得远远的。后来见老九出车。二象瘟神一直跟着他，由于白天当旺，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开始车坐一位押车的老，鬼卒把随带的生死薄一翻，说此前世积有德，还有20年好活。鬼卒脸有难。拖拉机开到桌子山下，老正巧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老熟，死搅蛮缠要拉他去家里喝酒，中途下了车。真是天赐良机。伯的任务终归得以完。但时间一再延误，她吃了很多苦，阎王用鞭子她。大概我和父亲去看她的那段时间，她正遭受这种酷刑的惩罚。
伯本来不愿干这害的营生，多次请求将她送回来，阎王不仅不许，还给她派了新的任务。这回去拉的是个孕，正用轿抬着去医院生孩子。伯死不从命。对鬼卒说：“这不等于要拉两条命么？我不去，你一去好了，我在这儿等你。”鬼卒把鬼脸一沉：“那怎么行？文书在此，完不任务你就别想回间去了。你怕折损寿吗？我这里大笔一挥，补给你就是。给你加个5年，怎么样？大王贵多忘事，是不会觉察的，再说，这类小小的赏赐，我也作得主的。时间不早了，快走吧。”伯在江湖，不由己。二尾随孕的轿子来到一条河边。奇怪！却再也不敢往前走了。眼睁睁地看着轿子抬渡船。
鬼卒二话没说，拖着伯沿着河岸往游跑，绕到另一烟稀少的小渡了筏子。伯不解地问：为何不随轿子一起船。鬼卒说：“你没看见吗？船夫在他的破船香火供奉着关爷神像，此一正，可是个一正压万邪的司命之神，玉帝亲自御封的，谁敢惹他？狗的船夫，坏我好事。”伯就问：“既然这么麻烦，你为什么还要干这缺德损寿的坏事？还要拉我这条贼船？”鬼卒叹，沉默片刻后说：“你以为我愿干啦。若不干，我的灵魂就永世不得超度。轮回司会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让我来生转世为恶畜或饿鬼，变猪变狗。你以为间这碗饭好吃啊。”
不难看出，鬼卒对这份吃亏不讨好的差事，也难免有些埋怨和牢*。在后来的行动中，伯利用鬼卒的这一心态，以孕腹中婴儿不系死罪为由，千方百计延捱时间，一直等到孕生下孩子才下手。鬼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鞭子不会落到他自己，顶罪受皮之苦的，还是无常的之躯。
当她再回到世间，得知那个孕就是自己的亲妯娌时，痛苦万分，比谁都哭得伤心。被折磨得青红紫绿的体，多次昏厥过去，不久，随着继子梦的破灭，因受不住精神的刺，她真正病了。虽然阎罗王早已将她遗忘，没有再给她机会重操旧业，却终留下间隙精神分裂症。她和伯父都无法接受香火断绝，终孤独的命运。
若干年后，我和到乡养老院，去看望这对行将被别的无常带走的孤寡老。只要一提起我，伯就老泪纵横。其实，我一点也不记恨她。生在世，永远存在生和死两种力量的抗争。被魔鬼蒙了眼睛，天使也会变恶魔。而的光亮，即便在鬼魅世界，也随可见。58xs8.com